王可可的录取信息在网上已经查到了。不过录取通知书还没有寄到家。他得遂心愿,被京城一所著名的大学录取。最令王可可开心得是,他今后还能和严瑾在一个学校求学。只不过严瑾是研究生,他是本科。王可可看到了录取信息,就兴奋地对严瑾说:“严老师,我们马上就在一个学校读书了。以后,我得对你改个称呼。叫老师不好!干脆叫师姐行吗?”
严瑾坏笑道:“古人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喊我师姐就把我辈分降了哦!”
王可可有点难为情地说:“不要这样嘛!老师,老师,里面有个老字,越喊越老了!”
严瑾故意不同意:“我本来就不老嘛!不怕!”
王可可耍赖地说:“我不管,以后就喊你师姐!”
严瑾笑道:“要喊师姐也行,你得上交改口费!”
王可可信以为真,就问严瑾:“这个可以有!你说多少吧?一千行不行?”
严瑾哈哈大笑道:“谁让你给钱了?请我去吃肯德基抵账!”
“我还以为你要多少钱哩!就是一顿肯德基啊!十顿也行啊!”
昨天,杨世平给王大福汇报了在银川的考察成果。王大福就让他和小张开车回西安去了。他本来也想叫王可可和严瑾都回西安算了,但王可可不同意。他对王大福说:“我是你亲儿子,哪有父亲住院,儿子不在身边的道理!我要留下。”
严瑾则说:“王总是为我受伤住院的,我走不合适吧?”
王大福就说:“也行,你们就留下来吧。让杨总和小张先走吧。反正就这几天我就可以出院了!”最后,王可可、严瑾和潘凯中等三人留了下来。
王可可有了和严瑾单独相处的机会,自然是开心不已。他对王大福说:“爸爸,你让杨叔叔带我们去沙湖风景区玩,他总说没时间,一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有去成。”
王大福何尝听不出儿子话里的意思。他说:“那你还等什么?赶紧去啊!”
王可可看了严瑾一眼,说:“那我就和严老师明天去玩了哟!”
严瑾对王可可说:“也不急这一天两天的。要不等你爸爸办了出院手续,我们陪你爸爸一起去!”
王大福笑笑说:“沙湖我去过两次了。再说,我就算出院了,还得拄拐、坐轮椅,和你们出去玩,不方便!你们去吧!”他又对潘凯中吩咐道,“小潘,你明天送他们去吧!”
“王总,你没人照顾怎么行?”小潘说。
“没事的。就是中午一顿饭嘛,我在医院食堂订餐就是了!晚饭我就等你们回来了再吃!其它事情还有医生护士嘛!”王大福大度地说。
严瑾有些不忍心:“你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好,不好!”
王大福知道儿子喜欢和严瑾一起玩,作为一个父亲,不可能连儿子的这一点想法都不满足。何况,儿子还给自己争了气,考上了京城的名牌大学。
王大福笑着对严瑾说:“以为我是林黛玉哦?我看看书,看看电视,再睡一觉,你们就回来了!对了,你们记得带游泳衣游泳裤哦。这么热的天气,在湖里泡一泡,很享受的事啊!可惜,我不能下水。要是能下水,我是一定要去湖水里泡一泡的!”
第二天早上,潘凯中开车送王可可和严瑾向北而去。
汽车经过银川市的新城区,沿着贺兰山坡地向北行驶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镇北堡西部影城。
据说,这座曾被废弃多年的土围子,是被著名作家张贤亮无意中发现的。当时他在附近的南梁农场接受劳动改造。他从这座衰而不败的古堡中看到了西部历史中的苍凉、悲壮、雄浑以及奇特的韵味。在被平反昭雪后,他立即着手将这座古堡进行包装改造成一座旅游胜地。著名导演张艺谋的成名作——《红高粱》就是在这里取景拍摄的。《红高粱》后来夺得柏林电影节“金熊奖”,镇北堡的名气也就随之声名远播。在年轻人中备受追捧的周星驰主演的电影《大话西游》中,很多镜头都是在这里取景拍摄的。
由于正值暑假,镇北堡里的游客很多。王可可走在严瑾前面,学着至尊宝走路的样子一摇一摆地前行。严瑾喊道:“再拿根棍子当金箍棒就更像了!”
王可可没憋住,笑道:“不行,不行!我脸上没有毛,不像!”
严瑾调侃道:“你嘴上也没毛!”
堡子里正在拍摄一部影视剧。剧务指挥工人正在搭建民国时期的场景。有一条标语写着:开展新生活运动。
王可可问严瑾:“师姐,新生活运动是啥意思?”
严瑾说:“哦,民国时期,蒋介石和宋美龄倡导的国民运动。主要是规范国民日常行为的。比如走路靠左啦,讲究卫生啦,预防疾病啦等等。”
“这不是挺好吗?”
严瑾反问道:“谁说不好了?”
王可可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以为但凡与蒋介石有关的都是不好的东西。”
严瑾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历史对于每一个人的评价,总会有些争议的。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盖棺论定盖棺论定。”
他们在镇北堡大门口照了相。堡子里收集了很多电影里使用过的道具。王可可对《大话西游》最感兴趣,追着讲解员问了很多问题。严瑾想起了张贤亮小说《绿化树》中关于镇南堡的描写,细细地打量着堡子内的布局和意味。逛了一个多小时,两人就出了景区。
潘凯中问:“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听说有三个部分哩!”
王可可说:“看看主要的就行了!我最想看的就是沙湖!你不知道,我同学黄子涵去年暑假来玩过后,经常给我吹牛!”
严瑾就说:“人家来过,你没有来,是不是很不服气啊?”
“那可不!凭什么我要被他压着啊?去年我说要来,我爸非要我补课。一个暑假,天天都在补课!严老师,也就是你给我当家教,换上别人,我早就不干了!”王可可自从高考结束后,心情就无比的畅快与放松。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青春活力无处释放,所以,逮住机会就会叨叨个不停。
严瑾有意鄙视地说道:“小屁孩的德行!”
沙湖风景区距离镇北堡西部影视城有四十多公里,汽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沙湖风景区地处贺兰山脚下,距离黄河西岸不远处。景区前身是一家军垦农场。景区内包括二十多平方公里的沙漠与四十多平方公里湖面。雄浑苍劲的大漠景色与柔美俊秀的江南水乡交相辉映,既矛盾又和谐统一于一个共同的空间内。湖中成片的芦苇,在微风中随风摇曳。远看犹如江南袅娜的竹林。近看,则发现芦苇并不是成片分布,而是被湖水分割包围,大块的像岛;小块的就是一个一个的土墩子。芦苇丛就聚生在土墩上,根系深深地扎在土壤中,盘根错节,靠每一根芦苇的团结,将自己赖以生长的少得可怜的土壤紧紧缠绕抓紧。
王可可和严瑾两人都是第一次来到沙湖。他们坐在游船上,看到这么整齐漂亮的芦苇丛生在湖面上,和其他游客一起,不断地发出惊叹声。
游船将他们送到了对岸码头。王可可急不可耐地跳上岸,向沙山奔去。严瑾在后面喊道:“可可,你慢一点!等等我!”
严瑾跟在王可可的身后,气喘嘘嘘地爬上沙山顶。这里有一处游玩项目——滑沙。王可可听黄子涵描述过,据说非常刺激。所以,王可可上岸,看到滑沙的指示牌,就直奔上山。
想参加滑沙项目的游客比较多。两人排了十几分钟队才轮上。工作人员正在讲解滑沙的注意事项,还没有说完。王可可已经拿到了滑沙板。他心急地将滑沙板往沙坡上一放,就一屁股坐了上去。滑沙板带着王可可急速地朝山下冲去。滑到半山腰,只见王可可一个跟斗从滑沙板上翻滚而出,整个人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滚到沙坡下。
工作人员说:“大家看到了吧?这个小伙子没有听我说完,就心急地滑下去了!可是,他把滑沙板放反了!有抓手,有挡板的是前面。大家注意啊,千万不要放反了!”
严瑾顺利地滑到山下。见到还在清理口腔和头发中沙子的王可可,她笑道:“我没说错吧?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王可可不服地说:“我要再滑一次!”
严瑾赞赏地说:“行啊!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我在下面等你!”
接着,他们又来到湖边西侧,乘坐小型观光飞机,从空中俯瞰沙湖景区全景。只见贺兰山山峦起伏、山脚下沙海茫茫、湖岸四周林木葱郁、湖塘水平如镜、芦苇丛摇曳如画——好一副秀美的“塞上江南”风光!
王可可一个人还玩了沙漠卡丁车和沙漠摩托车。王可可完全不顾沙漠上空毒辣的太阳,也没有擦防晒霜。他的脸上、脖颈、肩头被晒得红扑扑的。他大汗淋漓地来到严瑾跟前。严瑾坐在遮阳伞下等着王可可。见他晒成这个样子,很有些心疼。一边递给他矿泉水,一边说:“让你擦防晒霜,你偏不听,还说那是娘们用的玩意。现在怎么样?刚刚恢复的皮肤又要被晒脱皮!”
王可可一口气喝下了大半瓶矿泉水,满不在乎地说:“脱皮就脱皮,没事!走,我们游泳去!”两人踩着细软的沙子来到游泳区。
严瑾换好游泳衣来到湖边,王可可早就在湖水里等着了。严瑾小心翼翼地踩着湖底的沙子,向湖中间的王可可走去。
王可可望着凹凸有致、皮肤白皙的严瑾,微张着嘴,眼睛盯着严瑾的饱满的胸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严瑾来到王可可跟前,见王可可傻呆呆地看着自己,撩起湖水浇到王可可头上,斥责道:“臭小子,往哪看啊?”
王可可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哦,严老师,师姐,你的身材真是一级棒!我感觉自己要流鼻血了!”
严瑾蹲在水里,只露出头,说:“臭小子,胆子挺大啊!敢调戏老师了?!看我到你老爸跟前奏你一本,有你好看!”
王可可脸色忽然一变,用手拍打了一下水面,嘟哝道:“没意思!”转身向湖中心游去。
严瑾和王可可在水中嬉戏,互相打水仗。直到严瑾喊道:“可可,我饿了!”
他们乘船回到对岸,就在景区大门外的小饭馆随便吃了一点。王可可对小潘说:“潘哥,下一站,去看贺兰山岩画!”
潘凯中答应一声,出了停车场,直奔贺兰口岩画景区。
古代的贺兰山地区,是匈奴、鲜卑、突厥、回鹘、吐蕃、党项等北方少数民族驻牧游猎、生息繁衍的地方。他们没有文字能够记录自己的历史,出于祭祀或者宗教的目的,先民们就把生产生活的场景,通过凿刻和磨制的方法留存在贺兰山的岩石上。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是贺兰口岩画。贺兰口岩画位于贺兰山中段。此地山势高峻,景色幽雅,奇峰叠障,泉水潺潺。在沟谷两侧绵延600多米的山岩石壁上,分布有千余幅个体图形的岩画。岩画表现的内容中,人首像占了一半以上,其余为动物图形。岩画造型粗犷浑厚,构图朴实,姿态自然,写实性较强。
王可可和严瑾在岩画博物馆转了转,又进山看了几幅代表性的岩画。两人兴味索然。一致决定回返。
王可可评价道:“介绍上说,有的岩画是一万年前的人们刻画的,那时候的人们连肚子都难得填饱,还有工夫干这些事吗?你看,我们西安的半坡博物馆,距今才六千年,生产力水平那么低下。他们那些游牧民族生产力更加低下,哪顾得上啊!”
“人类在任何时候都有不用从事体力劳动的人,比如巫师、酋长、奴隶主啊等等。再说,也有收获好的时候啊,人们闲暇时光怎么打发?总得有点精神追求吧?”严瑾分析道。
“你们学法律的,凡事总要推定它的合理性。我觉得有可能就是那些放牛放马的,在山上没事干了,今天刻一点,明天刻一点,慢慢流传下来。到了现在,害得我们现代人费尽猜测,不知他们表达的意思。其实,他们说不定就是顺手涂鸦,啥意思也没有。”
“呵呵,也有可能啊!反正存在就是合理的!总有一定的道理嘛!”
“你信不信,我们现在在山里也随意刻画一副图案,过上几千年,一样叫后人大费周章!”
“这个我信!人类历史中的内容很多都带有不确定性和偶然性,不好说啊!”
王可可忽然说道:“说那么远干啥?说说我们今晚吃啥吧!中午那一顿,匆匆忙忙,也没有吃好吃饱,晚上得找个可口的餐馆,好好吃一顿。”
“晚上,咱们得征求征求你老爸的意见哦,我们三个跑出来,把人家丢在病房一整天,总不好意思晚上吃饭还不陪陪呀?”严瑾说。
“要不让潘哥陪我老爸吃饭,我们出去吃!”
“不行,不行,这样不地道!走之前,大家说好一起吃晚饭的嘛!”严瑾表示反对。
王可可又有点不高兴了。他说:“他是我爸,又不是你爸!你怎么对他比我还上心啊?!”
严瑾被王可可的说法气得笑出声来。她说:“我也没跟你抢你老爸!你老爸是因为我而受的伤,我难道不应该上上心吗?”
王可可无奈地摇摇头,忽然想起了一首歌。他哼唱道:“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不知道她为什么掉眼泪,也不知她为什么笑开怀。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不知道她为什么闹喳喳,也不知她为什么又发呆……”
严瑾在王可可后背上捣了一拳,说:“你瞎唱什么呢!”
严瑾和王可可,还有小潘,回到王大福病房的时候,王大福正戴着老花镜阅读《资治通鉴》。这是他最近出差路上必带的一本书。一方面,通过这本书,他可以比较系统地了解历史;另一方面,也可以从中吸取管理公司的经验。
见到三人进来,王大福放下书,摘下眼镜笑眯眯问道:“回来了?好玩吗?”
王可可兴奋地说:“太好玩了!”
王大福心疼地说:“看看你,又晒成猴屁股脸了!你们不是带了防晒霜吗?”
严瑾说:“可可说防晒霜是娘们用的,他是爷们不肯用!”
王大福呵呵大笑,笑声里带有对儿子的一点欣赏。
王大福指着床底下一个纺锤形的西瓜,说:“小潘,快把西瓜切了,我们来吃西瓜。”
严瑾见到西瓜的样子,很有些奇怪:“这个西瓜的样子怎么像冬瓜,又圆又长啊?”
“据说很甜哦!”王大福说。
小潘问:“这是谁买来的?”
王大福说:“我在银川的一个朋友上午来看我送的!对了,医生今天通知我说,明天我就可以出院了!”
大家听说了,都很高兴。
大家一边吃着西瓜,一边讨论晚上吃什么的问题。最后,小潘对王可可和严瑾说:“你们俩都别出去了。我发现了附近一家清真餐馆,听说羊肉做得很不错。一会,我去打几个包,我们就在王总房间里吃,提前为王总出院庆祝一下!”
大家都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