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帖子来的好生奇怪。看到夫君拿帖的双手一阵哆嗦,每文就知道这里的内容定是与那先前的招安紧密相连。生怕夫君再次着魔,也顾不上一旁惊讶的李知州与那迂腐的儒道传统。每文单手一挥就将那张帖子取了过来。
帖子内容不长,原来是吴有为知府上书陛下的奏章以及陛下亲自在奏章上的玉批。本帖是送达知府手上的,这里的只是拓本,内容讲的是吴有为上报朝廷的剿匪计划以及得手过程,其间不但讲述了军士的英勇也说到了秦建与赫连宏的运筹帷幄。而最关键还是陛下亲手的玉批:……赏炎州秦知州建官升一品,江南道巡察使赫连宏入正四品职……
男尊女卑的社会里,每文这样抢看赫连宏手上帖子的行为可谓是大大不敬。说轻可以一笔带过,说重可以逐出门户鞭打致死。
惊讶的李知州看着无有他事的赫连宏,还以为其是个特别惧内的龟鳖罢了。讪讪一笑道:“大人好运气,夫人好福气。这炎州一趟过往就给了老秦升级一品的好处,倒是要我这火州知州眼红的不行那。”
闻得此言,每文也急急转醒,明亮的双目对视着赫连宏的眼睛,微微一福。认真道:“恭喜宏爷了。”
赫连宏看着每文的神态,却是知其内在含义。城府不是天生的,而是日益练就的。当下的赫连宏看着李小宝的“阿谀奉承”微微一笑先将那不平的心境缓和下来。而后大手一挥扶住每文,道:“李知州说哪里话,你我同朝为官,为的就是体恤百姓兴旺商业,能来火州巡察却是你我的机缘。我初来此地还要多多劳烦知州才是。”
看着赫连宏不温不火的说道,那李小宝也当下接话道:“不敢当不敢当,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快快到驿馆歇息片刻,我这就让师爷预备我火州的现情现况。”
闻得此言,赫连宏却是做起了官腔道:“还是正事要紧,李大人先命人带我的随行去驿馆,你我还是先到府衙一趟来的重要。”
每文见赫连宏这样说话,也知道他心神稳定,于是乎就不再担心。
李小宝听闻却是依言而行,但心里却是想着这巡察大人好生贪污,为了讨好母老虎估计是要我在府衙重金相送吧。
到得府衙果不其然,李小宝大包小包的送了赫连宏一大堆物件。赫连宏当然是推脱不过,也只好在其中挑选了两件色泽不错的玉石饰品罢了。赫连宏见此,心里却想着这人与人的差别,先前的秦建,现在的李小宝根本是判若两人。
一番接风洗尘,“共商大事”之后,赫连宏回到了下榻的驿馆。看着每文想问不敢说的神态,赫连宏当即苦笑。虽然这女子爱玉,但赫连宏却不想让那贪来之物送于每文,于是乎随手将那一对两件的玉佩送给了边上的竹儿与兰儿。
两个丫鬟那里见过如此的美玉,当下喜不胜收跪地磕头。但见那一对玉佩成阴阳鱼态,一做阳雕一刻阴镂,正是双美。两个丫鬟收了美玉想起夫人先前要赫连宏纳妾的话语,当下羞得双颊发红,想必是意会错了。
每文浅浅一笑,也不把这当成一回大事。她知夫君心里有话,当下支开婢女亲手看茶。但闻喝了一口热茶的赫连宏一声叹息道:“夫人啊,左眼看官场,右眼瞭民众。我饱读诗书十余载,向往圣贤上下道,岂不料只想到招安,却没看到招安后过后那里有一个善终之人?”
随即又道:“看来我真是不善此道,但要我卸职归乡又对不起父母。这次归京以后我要向洪将军某个边疆战乱的职缺罢了。在那里奋勇杀敌反而也能一展所长,又何必这样勾心斗角如履薄冰。倒是这样一来却苦了夫人您啊。”
闻得此言,每文就只知爱郎其实对官场已经生出心灰意冷之意,可是自己再想想确实毫无顾忌。当下道:“不苦的,只要我们快乐就行,以宏爷的修为战场杀敌该毫无危险,那时我跟着你反而更加有趣。我本是江湖儿女,哪有那些富家小姐的柔弱?”
赫连宏知她心意,更知道她只提到修为二字却不问自己境界情况的内涵。再想起自己先前的浑浑噩噩,那时定是吓坏了爱人。歉意的一笑,温柔的安抚,莫过于此。
……
有了先前炎州的事情,赫连宏对火州的种种却是不再上心。这火州真不愧是江南道上除了南中州外最为富饶的地方。若说江南道上的政治中心是南中州,而这火州却是此地的商业中心。这里的富饶不是来自百姓商贸,而是单单因为这里是南海琉璃宗的山门所在。
到得此处却是发现修道之人比比皆是,飞天遁地大有其人,而当地百姓也不对此太过惊讶。修士出手往往挥金如土,这样一来各种服务场所应运而生。
反观富可敌国的琉璃宗也是对此大出手笔,一条道器街天天是人满为患。
拜访完龙神使者的赫连宏装模作样的在沿海巡察了一番,而后却是在琉璃宗附近认真勘察,其意只在寻找赤炼山的重中之重。
……
极地严寒,一年四季都是茫茫一片。永冻的冰盖下面传来了嘿嘿的阴笑声,一个犹如划玻璃的刺耳声狠狠的自言自语:“碧空晴,天杀的阴魂不散,坏我大计,要你不得好死。几万年的经营就要毁于一旦了,师兄啊,你怎么还不过来?难道已经将这里忘却了不成?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狠狠的声音断断续续,只把厚厚的极地冰盖震的轰轰作响。突然间的安静之后却是一声更为尖锐的响动,冰盖噼里啪啦的向着四周如蜘蛛网般的裂开。一个黑色的身影突兀的跳跃而出,悬在那坍塌的冰下洞府上方狂笑不止。
过了良久那刺耳的狂笑才渐渐平息,但见黑衣老者左手掐了一个法诀,闭目感应。少顷心里却是奇道:“这鬼东西将鬼堡移开了?这么跑到大蒙东北部去了?难道我养伤这几年里又出了什么变故?不行,我得快去看看,鬼老儿也不是省油的灯。顺便也再去趟大蒙吧,要是能起战事就好了。哎,可是我修为万不复一如何突破这里的壁障传信回去?”
……
雷域的中央星域,那里住着整个雷域最为强壮的存在。悬与茫茫星空的一座堡垒静静的旋转着,中央那高高耸起的高塔上就是狂暴雷主的宫殿。
一袭白衣的青年不卑不亢的站立在大殿之上,微微躬身。一个偌大的王座之上安静的坐着一位身如铁塔般的男子。但闻站在大殿上的白衣男子道:“尊贵的雷主,我是魔尊萨拉斯的使者火巳午,此次我魔尊有大事要与雷主商讨。还……”
话音未完,就见那铁塔般的汉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火巳午道:“我认得你,魔域的火尊者,五毒教的蜈蚣部统领。你知道我这雷域一向不欢迎你们,要是魔尊有事,还请他过来商议,我们也可敬那地主之谊。”
闻得此无礼话语,火巳午不怒反笑道:“魔尊日理万机,只是让我传信于雷主。十万年前的那条快捷通道想必雷主也是知晓,只是后来发生一系列的重大变故,而使通道受阻。现下我魔尊大人整顿万军即要远征,而那通道的出口却在雷域彼岸,故而魔尊要我先行通知,到时候我大军开进之时还望雷主莫要阻挠。”
“大胆!”暴怒的声音由王座上铁塔般男子的口中发出。不等雷主再此说话,一个瘦高的男子却站了出来道:“你要大军开进,还要我们不加阻挠,你要喧宾夺主?”
火巳午风轻云淡的笑了笑,道:“万万不敢,我等只是借道于此,到时希望雷主给个方便。一旦通道打通我们也就另有出路,这样一来我们两家更不是能和平相处么。”
“不行。”雷主不善言辞,刚直不阿,说话也是斩钉截铁。
闻言,站在殿下的火巳午脸上明显一寒。看着胸有成竹的魔尊使者,一旁陪坐的雷域大佬们面面相觑。看着两家即要谈崩,一个青面獠牙的兔爷道:“不是我主不借道于你,关键是事态重大。我们换位想想,要是我雷主率军千万进入你魔域当中,那魔尊又是如何安排?”
此言说的如是恰当,火巳午见此也收起寒着的脸庞,接话道:“电眼兔所言不差,所以才有我今日前来商讨。还望雷主设身处地的想想,我们魔域实在不能就呆了,要不是迫不得已我们也不想大动干戈。”
火巳午说的都是实情,这些雷域众人也是知道。先前说话的瘦高老者接话道:“魔尊打算如何出兵?借道方位如何?”
听到此话,火巳午也就放心大半。自己所料不差,这雷域一不想开战二不想麻烦。故而也只有服软一道。
不等火巳午说话,雷主就道:“要我借道也可,但魔尊定不能亲征。我这雷主虽不算一世英名,但也不能放任他那样的高手堂而皇之的过来。我要为我雷域亿万生灵的安全着想。”
其实火巳午知道此次出征的是那老蜥蜴而已,像炎黄域那样的实力还用不着魔尊亲至。既然雷主这样开口了火巳午也就拿出一份清单递了上来。
雷主接过一看,这清单正是此时魔域借道给出的好处。雷主细细看来却是收获颇丰。干咳一声道:“是由何人领军?兵力多少?实话实说。”
火巳午笑道:“五毒教长蜥尊者以及毒蛇冷凝两人,兵力大约百艘战舰而已。”
闻言,雷主怒道:“百艘而已?还是五毒教两位尊者?不行,太过庞大了。折半!”
看着雷主的话语颇有希望,火巳午笑道:“那我们打个商量,就要长蜥尊者一人如何?”
闻得此言,但见那铁塔般的身影左右环顾一番后又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