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
漫天雪飘,苍茫的雪地一片寂寥,墨娘袖手一挥,雪花腾空而起,锁梦手持冥悲赶来,唤了声婆婆。
雪势下,两人相遇,墨娘离开,白色的脚印,紧紧相拥,沉默打破了雪的寂静。
冰洞之中,墨娘盘坐,幽锁梦和墨梓蠡的到来打破了宁静。墨娘睁眼,却又闭上,剩下两人面面相觑许久。
突然,墨娘冷淡的言语:“来了?”
锁梦知道墨娘的冷漠是在告知自己不可推卸的使命,而墨梓蠡恰似蒙在鼓里,锁梦走近,向墨娘道:“婆婆,我想和你走走。”
墨娘起身,随锁梦出洞,而墨梓蠡呆在这寒冰床上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打了个冷颤。
雪花依旧飘舞,两人一红一黑笔直的驻立在这白茫茫的雪地上。锁梦手抬起,去触墨娘的白发,越发伤感。
墨娘放下她的手:“婆婆没事,倒是你。”
锁梦摇头,泪水泛满眼眶,哽咽的说了声对不起,墨娘不语,苦涩不堪。
啪的一声响,锁梦的手打在自己脸上,墨娘握紧。
锁梦狠狠的斥责自己:“婆婆,都是梦儿不好,先是佛莫、丛子道行高深的长辈,再是博爱的箬竹,现在连师伯也葬身于内,要不是我急于求成,不听四姨母的劝告,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梦儿该死。”
墨娘苦笑:“这世上,谁能逃脱掉责任与使命呢?紫幽宫灭,幽冥斧出世,就注定了我们的命运,又能奈何?”
锁梦泪落,叫了声婆婆。
墨娘摇头:“我没事,孩子,只是头发白了,心却未老,可喜的是,你师伯死时与梓儿相认,梓儿也并未怪我啊!”
锁梦摇头:“婆婆是世上最伟大的母亲,墨梓蠡他怎忍心怪你呢?”
墨娘笑了,转身,渐渐提步,锁梦紧跟其后。
还是,墨娘狠下心来:“孩子,你深知责任重大,莫要辜负了箬竹的一番苦心啊!”
锁梦笑了,意让墨娘放心:“婆婆既然带墨梓蠡来到此处,定是相信梦儿。”果断断言:“幽锁梦今生今世只爱墨梓蠡一个。”
墨娘停驻不前,是锁梦的无奈:“可婆婆放心,梦儿虽矢志不渝,却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他是婆婆唯一的儿子,婆婆狠心让他恨您,又何尝不是有口难言?还请婆婆放心,锁梦不会因儿女情长被牵绊住的,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九泉底下的不死灵魂。”
墨娘转身,用手去擦锁梦的泪水:“苦了你了,孩子,你虽说的不以为然,我又何尝不知你的锥心之痛,婆婆相信你,梓儿纵使不能将箬竹的私爱变为博爱,而你却会拥有救世的博爱。”
锁梦忍痛:我不苦,只是怎么也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啊!后退几步:“自四姨母让我担起复仇的大任起,我就明白自己的未来,太多事身不由己。”
扑的一声,锁梦瞪大了眼睛,忙跪下去扶跪在自己面前的墨娘,索性自己也跪了下去。
墨娘笑了:“傻孩子,我知道这世上对你太不公平,本想让你做一个自由的人,可婆婆有心无力。”
锁梦连忙摇头:“不,婆婆,你别这样,梦儿从不觉得委屈,爱一个人不是拥有是放手啊。”
墨娘诧异锁梦的坦然,摸了摸锁梦的头,拥她入怀。
锁梦泪落:注定了没有资格说爱的我只希望你能谅解我。
雪花飞舞,锁梦与墨梓蠡并肩站着,墨娘的白发在雪中飘荡:“从今日起,你们要相互扶持,练成双剑合璧,梓儿,你要助梦儿一臂之力,仅有两年,两年后的第一天,便是藏王出世成形之日,若你们还不能双剑合璧,天下苍生定会生灵涂炭。”
锁梦点头。
墨梓蠡问到今日多少号?十月十日沉重的从锁梦口中说出。
墨娘皱眉:“从此刻起你们必须聚精会神,练成幽泪冥悲双剑合璧。”
墨梓蠡点头:“娘,你放心,我和锁梦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藏王伤害百姓的,不会负了三宫的宗旨,更不会对不起那些白白牺牲的人。”
幽泪冥悲纷纷出鞘,雪地中,双武相随。
汴梁,赵府。
逸伦来到墨姬身边,面如死灰:“娘,我真的没有力量去阻止父亲,他原来这么可怕,当我知道他毁了、他们毁了我至爱之人的一切,而我却无能为力。”
墨姬施法将整个房间笼罩,此时墨姬仿佛变了一个人,那样庄严如佛一般不可亵渎,起身,负手而立:“孩子,危急时刻,你怎能为儿女情长之事所拌呢?你乃佛性之人,善性犹存,岂可如此迷惘?”
逸伦摇头:“不、娘。逸伦也是凡夫俗子,也有七情六欲。”
墨姬手持佛珠:“人生在世,如处身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会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试问世间孰人不被七情六欲所伤呢?大丈夫何啻堪苦?”
“不。”逸伦泪下:“说什么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娘自我小时便用佛法育我,可为何选择我呢?你是我母亲不错,可他也是我的父亲啊!满口仁义道德,就得做一个不孝之徒吗?娘,你告诉我,你为何这么做?”
墨姬吞泪,往昔诀别的情景浮现眼前。闭眼,口中念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你别念了,娘。”逸伦怒发:“惜溯兮将一切都告知我了,她的一生全是父亲所为,是爹杀死了她的亲人,是爹灭绝那个神话一般的紫幽宫,是爹……”
听到紫幽宫,墨姬打断逸伦的话,急切的语速:“紫幽宫?你说紫幽宫?”
逸伦泪眼:“对啊!是紫幽宫,是父亲让一个仅六岁的孩子亲眼目睹雪地中的血案,是他毫不留情的将她们赶尽杀绝。”
墨姬心颤抖“那溯兮是?”
逸伦瞪大了眼:“唯一的遗孤,单枪匹马,无依无靠的复仇者。”
墨姬后退几步,泪落:“我可怜的孩子。”闭眼,双泪簌簌而下:“她爱你爱到至深之处,遂不得不放手,她毫不理由的相信了你,告知你她的身世,你又何苦纠缠不放她呢?”
“我放她?”逸伦无奈:“我放她去哪儿?去虎的血盆大口吗?我放她不等于亲手扼杀了她吗?”
墨姬无奈:“紫姮师姐,这代价太大了,你怎忍心让这些可怜的孩子独担呢?藏王出世,三大护法幻生,这场赌局能赢吗?”
逸伦前进,迷惘:“娘,什么赌局?你又怎么知道紫幽宫?你为何都说些孩儿不懂的呢?”
墨姬看着眼前的逸伦,伤心不已:“孩子,是娘的不是,娘是该将一切告知你了。”
墨姬转身:“这本是三宫救世与藏王领世的纷争,我有一个姐姐她叫墨娘,五岁时便被爹妈送去学艺,由于我们是官宦后代,遂享有盛名,天赋也颇高。在我们十八岁那年,便送上天山跟祖师学取更精深的武功,那时还有紫姮、紫娆、冷漓子、淳于枫。”墨姬将几年后祖师婆婆如何制服藏王,师祖练功入魔,师兄妹六人独上天山取圣物织素之事告诉了逸伦,逸伦才略知一二,确又迷惑。
墨姬又道:“当日我们莫名其妙出了天山,紫姮师姐弑师,藏王之事也就告一段落了,可当天晚上,紫姮师姐找到我,告诉我一个惊天的大秘密,藏王并没有死,只是暂时昏睡。”
逸伦震惊:“那她们岂不白白牺牲了?”
墨姬又道:“当时我和你一样,可更大的问题困扰着我,连祖师婆婆如此神通广大的人都无法消灭藏王,举国上下,六界之中,又有谁能担此重任呢?”
逸伦越加迷惘:“难道是溯兮的姐姐?只有她俩是三宫之首的遗孤啊!可不是坠落悬崖了吗?”心忧不已。
墨姬看出了逸伦的心思:“放心,伦儿,不会是溯兮的,我与她见过面,她武功尚低于你功力,难担此任。”
逸伦宽心:“可娘,溯兮是紫幽宫唯一的遗孤,不是她会是谁?”
墨姬疑惑,转念:“你为何得知她是唯一?”
逸伦将锁梦落下山崖之事说了一遍。
墨姬皱眉:师姐让我里应外合,姐姐又怎能坐视不理呢?想那摔下悬崖之人定是不二人选,只是……
逸伦见墨姬沉思,自己也吞吞吐吐,不知从何说起,墨姬望着逸伦一脸苦涩,让他有话直说。
逸伦咽了口水:“娘为何如此相信我?告知我此等惊骇之事?”
墨姬似惊非惊:“我既然告诉你此等大事,自离不了你的身世,孩子,你真的愿意知道么?”
逸伦想了片刻:“知道太多何尝又不是一种负担?可混混沌沌的不知道又能如何?”
墨姬见他沉思如此之久,便知溯兮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便道:“孩子,万事不得强求,佛家讲究一个缘字,时机到了,自会浮出水面。”
逸伦道:“那娘可否告知我,为何如此相信我?”
墨姬走向床,盘腿而坐,手持佛珠:“因为你的骨子里继承了巨大的博爱,因你亲生母亲的选择成就了这场宁鸣而死、不默而生的赌局。”
说罢此房的蔽障已解,墨姬道:“娘相信你能做到。”
逸伦想要再问,却被墨姬阻止,让他退下,于是带着疑惑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