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
金銮殿,逸伦跪下:“罪臣无用,未能大胜而归,请圣上处罚。”
皇上道:“赵爱卿言重了,你这次能在百难之中相安无事,定有后福,大宋怎能损失一员猛将呢?朕念你爱国心切,遂许你将功赎罪,回府好好养伤便是。”
逸伦叩谢。
繁荣街市中,逸伦与纯鱼并肩走着。
纯鱼安慰道:“二哥,数日了,你须精神一些。”
逸伦冷笑一下,无可奈何:“你先回家吧!我想一个人走走。”纯鱼知是溯兮一事,也不好言语,遂离开。
空旷之地,逸伦坐了下来,沉思苦闷,溯兮的身影历历在目,冥思苦想不得其所。仰望苍穹,迷惑不已,殊不知溯兮已站在其身后,目光柔弱却似坚定,闻到随风飘来的墨香,逸伦立即转头,起身而立。
溯兮一步步走近,牵他的手。
断壁残垣的紫幽宫虽已入冬,却曼陀罗绚烂,溯兮倚枯树而立,伤感的眸子像是看到了尽头,远方逸伦环视四周,前进几步,并肩站着,这感觉竟和在高楼的那般相似?
“是纯鱼带我出来的。”望了眼迷惑的逸伦,紫巾下的嘴唇微动:“他追踪你告知我你在何处?”
逸伦似有欣喜,独臂将溯兮转了过来,百般怜爱的目光:“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护不了你。”
溯兮抽泣的声音,颤抖的双手去触碰空荡的衣袖,泪眼婆娑,扑倒在逸伦怀中:“是我,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相信你的死讯,不该另嫁他夫,更不该不相信你还活着。”
逸伦紧紧拥抱着她:“别说了,溯兮,我何尝不明白你的苦痛!可,别怪纯鱼,他是为了保护你才这么做的。”
溯兮点头,从怀中起身:“我信你,不然纯鱼不会偷偷带我出来的,可逸伦,他被利益所惑也是事实,他……”
“好了。”逸伦打断了溯兮的讲话:“溯兮,此刻我们不想别的行吗?”擦去她眼角的泪水,摘下紫纱,那般妖娆可人,欲去亲吻却让溯兮转头:“逸伦,你知道这是何处吗?”
逸伦环顾,想被带来此处定有原因。况刚才的感觉令他如此熟悉,便道:“这难道是你的家?”
溯兮杀意重重:“对,这是我的家。”
逸伦既欣慰又害怕。
只听溯兮道:“这里是紫幽宫。”
“紫幽宫?”逸伦似被雷击一般震惊。
溯兮走上花丛,蹲下:“世上没有如此的世外桃源么?这确实是紫幽宫啊!这儿的百花妖娆,因为它们是紫幽宫弟子的灵魂,包括我的父亲、母亲、姨母,紫幽宫的众多姐妹们。”
逸伦有种不详的预感,听着溯兮咬牙切齿的恨,欲宽慰,却不知言语,生怕说多了,说错了。
溯兮冷笑:“逸伦,你知道是谁这么狠心吗?”
逸伦投来恐惧的目光。
溯兮坚定的告诉逸伦就是他爹,是当朝宰相赵普,是邪魔幽冥斧的主人。
逸伦想象的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瘫坐于地,不知言语。
溯兮泪落:“我本不是红尘中人,何来惜溯兮之名?哈哈……”
“溯兮……”逸伦唤道。
溯兮伤心:“我姓韩,名嫩寒。和娘幸福快乐的生活在兜罗绵山庄,在我还不懂事的时候,爹和大姨母找来,带走了我娘。”顿了顿,又道:“我们再见面之时,便是我父母双亡之日,是赵普,我亲眼看见你爹拿着幽冥斧杀了我的父母,杀了紫幽宫上上下下数百条生命。”
逸伦前去,独手搭在她肩上,目光哀怜,溯兮回头,忍泪不落:“很可怜是吧!这算什么呢?当时整个雪地染红了鲜血,娘将我交给大我两岁的姐姐,那个时候,寂静如雪,娘告诉姐姐,让她担负起复仇的重担,照顾我的重任,是的,姐姐在往后的日子里做的很好,我亲眼所见姐姐将她们焚成灰烬,那股尸首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压抑的让人抬不起头来。当时我因遇风寒大病不起,是年幼的姐姐带我去城镇求医,才有了现在健康的我。”
“那你姐姐呢?”逸伦声音沙哑。
溯兮苦笑:“我与姐姐朝夕相伴,白天她苦练武功,晚上便在小茅屋顶上予我道理,失去父母的我由于姐姐的悉心呵护才懂事起来,可结果呢?是赵普,又是他,姐姐为救我,摔下悬崖,而我呢?被卖入青楼之地,成众人口中愚弄、耻笑之人。”
“不,溯兮。”逸伦伤痛欲绝。
溯兮任泪盈满眼眶,却不坠落:“可这是事实啊,赵普他一而再,再而三夺取我至亲至爱之人,我怎能坐以待毙,现在,你知道我为何入你赵府,寄人篱下了吧?”
逸伦的脸在抽搐,溯兮的话像刀子一样割着自己的内心,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最爱之人,完全否定了他们的关系,转念,不好的预感:“你在利用纯鱼?”
溯兮目光似水:“不,我没有利用他,只是我若出了赵府,复仇之愿便更难了,你懂吗?”
逸伦摇头:“不,溯兮,你不能这样,如此,你会丢弃你的性命的。”
“生命?”溯兮苦笑:“当我听姐姐坠入悬崖之讯时,生命于我还有意义吗?”
逸伦肝肠寸断,握住她的手:“为了我,放下恨好吗?”
许久,那滴泪落在了逸伦手上,没有回答,擦肩而过:“我们私奔。”逸伦下意识的说出。
溯兮停驻,嘴角一丝笑意,逸伦追了上来:“我们去天涯海角,去一个没有仇恨的地方,好吗?”
溯兮闭眼,双泪簌簌齐下,头也不回,径直离开:对不起,我爱你,不想你萎靡不振,放弃生命,才将事实告诉你,就算没有纯鱼,我们终究也不可能在一起,利用你,我怎么下的了手。
逸伦瘫坐于地:“为何?为何老天你如此不公?为何?”
天昏地暗,此处有的又岂止撕心裂肺的呐喊。
墨云山,墨幽宫。
“师姐,这一路劳累,在此好好歇着吧!”痕儿拿下墨娆的包袱,递了杯茶给她。
墨娆接过水杯,问到墨娘和墨梓蠡去哪儿了?何时回来?
痕儿摇头:“痕儿虽像师父肚子里的蛔虫,却也不是事事都知道的,反正,不回来不是更好吗?少了被束缚的时候,自由多了。”
墨娆指了指痕儿的脑袋:“你这小妮子,就知道贪玩。”
痕儿摸了摸脑袋:“人生在世,有玩的机会自然要把握了,我才不要像你们大人为情所扰,郁郁寡欢呢?那样多郁闷,岂不白白浪费了时间,多不值啊!”
墨娆苦笑:“要是能像你一样看开,该多好啊!”
“师姐,你说什么?”痕儿问道。
墨娆哦了一声,说没什么?
痕儿站起:“那好,我去报告二师姐,你在此养好精神。”
墨娆笑着送痕儿离开,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苦笑:“可惜,未完成爹的使命,却陪上了自己,为了他,我该走吗?”
起身开门看门外是否有人,忙锁好门窗,拿出笔墨,写到:爹,女儿刚从天山回来,对此情况甚为迷惘,若不假,人间将有一场大浩劫,而此难源自爹手中神器幽冥斧,此斧主人藏王已出,爹要小心,待女儿回来,再告知详细,如今如何?还请爹爹安排。走到荒芜人烟之地,吹一口哨,乌鸦待归。
痕儿那丫头哪是告诉墨兰,直奔古洞去了。
“姐姐,我来了,我来了。”痕儿大老远便叫着。
钰儿听到喊声便抱起锁释出来迎接,笑脸盈盈:“痕儿,这些日子勤习武术,没有偷懒吧?”
痕儿嘟着嘴,抱怨钰儿看低自己。又伸手去抱锁释:“快点让姨抱抱,好久不见我的小释儿,想姨吗?”
痕儿古怪的表情逗的锁释哈哈大笑,钰儿脸上更是温馨。
古洞内,痕儿坐下,将锁释放到大床上,任他爬滚,朝钰儿道:“姐姐,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听哪个?”
钰儿笑道说好消息。
痕儿乐呵:“好消息是我师兄回来了。”
钰儿惊喜:“梓蠡哥哥回来了?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啊!”
痕儿笑道:“当然啊!师兄既然回来了,那锁梦姐姐也快回来了。”
钰儿点头,又皱眉,起身:“痕儿,我想我知道你的那个坏消息了。”
痕儿起身:“那姐姐打算如何?”钰儿笑了笑说如实回答。
痕儿吞吐,因为纯鱼已经……
钰儿无奈:“姐姐何等聪明,就算我不说,释儿这么大个孩子藏哪儿?纸是包不住火的。”
痕儿点头说也只好如此了,暗想:钰儿姐姐这么心软,是该让锁梦给那个负心汉颜色瞧瞧,我去见他之事还是瞒住姐姐吧,不能再让她伤心了。点头,又去逗锁释玩耍,想想还是不甘心,那天的事情,为钰儿抱不平,怒气冲冲:“姐姐,爱上他,为他付出这么多,真的不后悔,你若后悔,痕儿可以替你教训他的。”
钰儿笑了:“傻丫头,怎么突然这样问?爱一个人便是付出,我又有什么好后悔的。”
痕儿更生气:“那这么说,你还要感谢他?”钰儿很是满足的答是。
痕儿将拳头捏响:“你怎么这么傻啊!别人爱不爱你都不清楚,就认定他的一切,你知不知道钰儿姐姐,他在东京……”想告诉钰儿实话,转念一想又控制自己的情绪。
钰儿迷惑:“东什么?”
痕儿掩饰:“没什么,我是说他在东,你在西,两人相隔甚远,只有你苦苦守候不值啊!”
钰儿笑了:“你这是什么歪理啊!东在这,西在这,哪是你说的?”
痕儿摸了摸后脑勺:“我这不是打个比喻吗?反正你们相隔甚远,我就是替你不值。”
钰儿走近,扶痕儿坐下:“傻痕儿,爱不是相隔多远。”
转身:“今古情场,问谁个真心到底?但果有精诚不散,终成连理,万里何愁南共北?两心哪论生和死?”
痕儿摇头:“听不懂什么狗屁道理嘛,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哪还有什么爱啊?歪理。”
钰儿转身,望着痕儿,用手触她的心:“真正的爱是这,纵使生离死别,他永远在我这。”又把手放在自己心上。
痕儿做了个鬼脸,躺在床上,锁释头伸了过来,痕儿捏他的小脸:“我才不管那么多呢?又要费神,还是我的小释儿好,和姨母一样无忧无虑多好,对不对?小释儿。”
痕儿是心情就像天气,变得极快,姨侄俩又笑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