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我的哭着,哭的伤心至极。徐宁肯定在一旁吓坏了,不停的安慰我。我却丝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表姐惨死的景象就萦绕在我脑海中,她痛苦呻吟要我救她的表情我无法抹掉。然而我却是个遇见者不是一个拯救者,我救不了她,我的心又悔又痛。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教官跑来将我抱在怀里,我还以为是在我旁边坐着的徐宁,直到他安慰我,轻声唤了我许久时我才意识到是教官。
“思宇,思宇,你怎么了?……”
我哭着说:“我救不了大表姐,我没有救她,呜呜……我就那么眼睁睁地看她死去!哥,我也想救大表姐,可是我救不了她,我心里好难过,我至今心中都懊悔,为什么这一切要让我遇见又不能拯救,为什么我是个遇见者而不是拯救者。呜呜……”
我一边哭一边说,说的含糊不清,身边虽然围了不少人,我猜只有教官和徐宁听懂了我刚才所说的话是个什么心酸的话。
我情绪一失控竟然引来一堆围观我的学生,简直把我仙人板板的脸都丢尽了。
劝慰我的人声越来越多,我才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场合哭泣,完了,丢脸了。猛地收住哭声,只是一时间收不住抽泣。我将头垂的低低,以免对上他们疑惑中带着几分同情我的神色。
我向来讨厌这样的神色,我沈思宇从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我擦掉泪水,低着头低声地说:“沈教官带着你的部队离开我吧,我没事了!”
沈教官似乎也觉察出了我的意思,松开我大声呵斥他们,叫他们集合。
待他们散开,我猛然起身朝一边的自来水管走去,徐宁紧紧跟在我身后。我捧来水洗了一把脸,他递来一张湿巾纸,我暗沉地说:“谢谢不用!”转身去病号处待的地方,不想再和他说话,今天是他让我丢的脸,我心中有些恨他,他却紧紧跟在我身后。
我感伤了很久,他就在我身边坐了很久,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守着我要干嘛?然而学校不是我家,他爱坐多久都与我无关,我是无心在与他说话。
一阵暖风拂过,一股清新的发香飘进我的鼻孔,蛮好闻的,我便悄悄地吸了吸鼻子,好闻的更充分一点。突然间觉得这发香味有那么一丝丝的熟悉,在哪里闻到过。哦,开学那天带徐宁进入梦境时,总觉得有一股神清气爽的清香萦绕在我鼻孔,敢情是他的发香。
我缓缓转过头去看他,我的眼圈还红红的,只想偷看他一眼。然而对上了他一双神色不明的眸子,有同情,有疑惑。不知道他是一直看着我,还是我侧脸的那一瞬间惊动了他的余光,他也侧脸看我,我们四目对视的下一瞬间,他刚才的神色全无,眸子里涌动一丝温和的笑意,在眼角渐渐淡去。
我皱眉问:“你用的是什么洗发水?”
他亦皱眉冥想了一会笑着摇头:“不知道,我来学校半个多月都用的是室友的,还没来得及买。”
来学校近二十多天,居然抽不出时间去买,确实很忙啊!
我淡淡地说:“你时间都哪儿去了?”
我这高深地问,逗得他一笑:“前面大部分时间在迎接新生的事情上,现在我在探索一个秘密,时间都花在了这个秘密身上!”
我了然地‘哦’了一声,揉了揉酸楚的鼻子,说:“好吧,为了你有买洗发水的时间,我觉得务必跟你深层次的促膝交谈一次。你所谓的秘密,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世界上无奇不有,没有什么值得好好奇的,鬼神之事连科学家都解释不清的比比皆是,你想如何弄清楚她?世界上有些东西你信则有不信则无,没什么非得弄个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你如果信鬼神,自然神明就在你心中,你若不信鬼神,自然也会好好地活着。”
我缓了缓又说:“我的长辈都信佛,我自小受影响,所以我信佛,相信佛家的因果循坏,因果报应!”
挠了挠发痒的额角,觉得话题绕远了,还是不绕弯弯了一会又把自己绕进去痛哭一场,才是赔了泪水又损害身体。
我说:“有些人生来就具有一些特殊的异能,我自认为是一种幻术,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这个幻术是如何驱动的,我生来就有这本事,就像有人生来带电让人无法接触,还有人生来带磁场能吸住铁质的物件,我这个也没什么好好奇的!比如……”突然心中烦躁,我何必向他解说怎么多,话题一转,“我要怎么样说你才能放过我能?”
他接下来的话让我想跳岷江河的冲动,他神色清明,淡淡地说:“我们能做朋友吗?”
我委实无语了,一双无神暗淡的眸子盯着他,这厮是要不死不休缠着我的节奏啊!
我将目光落在前方,轻描淡写了一句:“我不和男的交朋友!”
他浅浅笑了一下,接下来说的话我想揍他一顿。“不和男的交朋友?难不成思宇同学以后不嫁人?还是嫁给女人?”
我那心中的火苗啊,腾腾地往外蹿,我深吸一口气,将快要腾出来的火苗硬生生压了下去,眼看前方,语气压的平淡:“你话说对了一半,不嫁人但不会嫁女人,大学毕业了我就出家当尼姑去!”
其实我没有对他撒谎,我已经在教官那里续到了一年的寿命,现在我就有三年半的时间了,我还得再续个几年。我是这样想的,我大学毕业后至少能续下三年的寿命,我是信佛之人,世间因果循环,因果报应之事我深信不疑。我拿走了别人的性命自当是要还的,我不能为延续自己的生命,残忍的剥夺他人的寿命。我所种下的恶果不可以让我的亲生父母偿还,更不可以让我的养父母偿还,这一切只有我自己还。
我自己怎么偿还我已经想好了办法,外婆会颂唱许多经文,明白里面的真谛,给我亦疏导了许多佛家思想。外婆说抄颂经文都可为他人和自己减轻他人或自己在这一世犯下的罪过。所以我想的是,等我大学毕业出家修行三年为自己欠下的债赎罪,为在世的亲人祈福。三年,差不多了,我便可以无牵无挂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至于亲生父母,我还是想在我在世的这段时间能够寻到他们,不追究他们弃我的原因,只想见他们二老一面,了却我一桩心愿。
他诧异地看了我一会,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的话语的说不连贯:“你,你要是出家当尼姑,我就,就在隔壁出家当和尚!”
我内心真实的向往被人亵渎,让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我寒下一张脸,心中的火苗再次高涨,没好气地说:“你给我有好远滚好远!”
徐宁本是开玩笑没想到我脸色难看的吓人,但意识到自己的话冲撞了我,还伤的我不清,一脸笑颜尽收,歉意地说:“对不起,思宇,我刚才,刚才……”
我不需要他的道歉,我也不接受,我们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我起身朝他怒吼:“你给我有好远滚好远,别再出现在我眼里!听见了吗?”
这一怒吼将附近几个方队的目光刷地吸引来,稍远一点的沈教官也被我的声音惊动,让方队原地休息,赶紧跑了过来。
徐宁怔怔地看着我,他没有想到只是给我开了一个玩笑而已,没有必要这样大动肝火。可是他不知道他的话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我虔诚的心是不可以被人这样亵渎的,不可以!
沈教官跑近我身边,关心地问:“思宇,你们怎么了?”
自那次我们三人进入沈教官过去的梦境中,醒来后我病了,徐宁照顾了我一天一夜。沈教官便从那以后在心中默认了徐宁是我的男朋友,此次急急跑过来也以为我们之间发生了矛盾。按理来说,情侣吵架,外人不宜插手,但是沈教官认下了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当然是不能不插插手的。
我死死盯着徐宁,没有回答沈教官的话。徐宁起身十分歉意地看着沈教官,说:“对不起沈教官,”他目光又看向我,诚恳地给我道歉:“思宇,对不起,我那句话如果冒犯了你,请你原谅我的这张臭嘴!以后我绝对不敢再打胡乱说了!”
以后,敢情这厮还没有看出我已经对他很烦了,还打着以后的算盘。我稍稍压低了语气,冷冷地说:“没有以后,别再来缠着我了!我看着你就烦,你给我滚!”
话落看向沈教官,淡淡地说:“沈教官,我没有事,你去忙你的吧!”
沈家官又凝重地看了我们两个一眼,“真的没事?”
我淡淡地了笑了下:“没事,你去吧!”
他将信将疑地点了下头,说:“一会一起吃饭吧!”
我笑着点了下头,在另一处寻了一个位置坐下,忧伤地看着远处隐没在云雾里的大山。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那座大山云雾缭绕,仙气十足,想必是住着神仙的。我要是身体好了,一定去攀爬那座大山,拜拜山里的神仙。那是一座什么山?又会住着什么神仙呢?我一阵胡乱的假想,排解心里的不快。
眼前的视线被高大的人影阻挡,徐宁站在我面前,神色溢满歉意,递给我一本笔记本。浅蓝色的封面,一个小姑娘背对着看远方的天空,头发被风吹的飞向一边。
我别过脸看向左边,佩服他长得阳光清爽,脸皮竟比城墙厚,玷污了他那张好皮囊,简直烦死人了,要是表哥在非让表哥揍一顿他不可。
他柔声地说:“我画的漫画,你能帮我把剩下的没有完成的对话填写完吗?”
我不耐烦地一推,打落了在眼前的笔记本,不高兴地说:“我没那心情!”
他没有捡被打落在地的笔记本,柔声地说:“你好好帮我构思一下,过几天我来去,谢谢你了!”说完话转身走了。
我转过脸没有理落在脚边的笔记本,连正眼都没看一眼,心中来气一脚给踢了出去。在不远处坐着的病友好奇,起身走来捡起笔记本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