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的莫名其妙。”我嘀咕了一句,又翻一页,身边走进一个高高的身影,我没有理会,正全神贯注地看下一首诗,只听徐宁幽幽道:“没看出来啊,思宇还是个文人骚客!”
我一听是徐宁的声音,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该死的怎么就这么难缠,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就不要带他进入我的梦境,哎,现在再后悔也是枉然。
看在他熬夜照顾我的份上,我侧脸给他一个不由心的笑:“徐宁要去哪儿?实验室?”
他左手拿着几本书,悠悠笑着竟坐在了我身边,将书放在了他左手边,双手手臂搭在膝盖上,看着前方轻飘来一句:“思宇,你的身世好复杂!”
我听了他这句不明不白的话有点发蒙,我身世复不复杂和他有一毛钱的关系吗?他怎么知道我的身世很复杂?猛然间想起了我和哥哥聊天他就在我们身边。
我有些无奈地叹了声气,看着他:“你想知道?”
他很认真地点头。
我知道他为什么对我的身世感兴趣,这多半源于我能遇见别人未来灾祸,和能重现过去的梦境而引发他的深度好奇。我可以告诉他,但问题是我的身世确实很复杂,自己都搞不清楚,我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我就不能完完全全的告诉他了。但可以粗略说一些消消他的好奇心。
告诉他我的身世我只想说明一点,我的身世和我这个能遇见未来和重现过去的梦境没有丝毫关系,让他死了心不要再打进我梦境的注意。
我合上书,深沉地说:“我是家里的超生儿,妈妈偷偷将我生下来,瞒天过海将我的户口上在了小舅家的户口簿上。那时小舅一家在外省,计生干部对他们家不了解。刚好我妈妈生我那月,在外省的小舅妈生了表哥,商量了之后就说小舅妈生了一对龙凤胎,这事就这样安全地糊弄过去了。”顿了顿,“我小时候都一直以为我小舅妈是我的妈妈,不过我吃住都在家里对小舅妈的感情淡薄,后来妈妈给我解释了缘由我就明白了!至于表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把我当作亲妹妹。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他知不知道我不是他亲妹妹这回事。反正我的身世被隐藏的很好,街坊邻居很少有人知道我的真正身世。”
我在心里重重地叹一口气,接着说:“你是不是还对我死而复生那事耿耿于怀?”我忍不住笑了一声:“我梦能遇见未来和重现过去并不是和我死而复生有关系,这本领我从小就带着,因它没少吃苦头。那时候我不懂事,在别人眼中读出不幸,晚上做了梦,第二天我会大言不惭当着别人说,我昨晚梦见你喝醉掉进水渠里死了,接下来都知道有什么果子吃了。没过两天他真的喝醉酒掉进水渠里淹死了!死的景象和我的梦境一幕一眼,我此时才意识到事情很不妙!”
“因为我自己嘴多,也一一被印证,所以就被人起了绰号‘乌鸦’,不祥之人,我奶奶便因此很讨厌我。我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怕父母也讨厌我,从此便决口不提,只是悄悄地给我表哥还有我的好姐妹说说,他们对我真的很好,一直帮我在家人面前保守着这个秘密。”
说起我的伤心过往心中难免沉重不堪,深深地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当你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人惨死在眼前,而且死前苦苦哀求你救她,而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束手无策,那种感觉你知道有多痛苦吗?”我泪水盈满了眼眶,他递来一张手巾纸,我拒绝了,我用手擦了去。
我想起那个惨烈的梦境,至今都记忆犹新。
夜寂静无声,天空中一轮皎洁的月亮穿过薄薄云层,缓缓移动,漫天星星时明时暗。一条滔滔不绝的江水,翻山越岭川流不息,在清冷的夜里发出潺潺水声,似鬼魅哭又似来自地狱的召唤。我牵着彩依快步行走在凄冷阴森的国道上,国道依山傍水,如长蛇般黑漆漆的蜿蜒盘旋在大山山脚,静静沉睡。我却不知道我们身在何处?
我和彩依手牵手快速奔跑,身后无一人瘆得慌,内心恐惧万分,我们身后就像被鬼追一样拼命的跑。
不知道为何我们会走在这空无一人的公路上,前不见村后不着店,公路两旁的树影随风摇晃,如张牙舞爪的鬼魅。我内心无比恐惧,彩依的脸色也很难看,我们只能拼命地朝前跑,却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要跑去哪里?但我们却一股脑地朝前跑。突然大表姐的女儿欢欢出现在眼前,我们停下奔跑的脚,我心中纳闷,这大半夜的小姑娘一人在这阴森的公路上干什么?想着她已经走进我面前,笑着喊了我声“小姨。”
我“嗯”了声,心中正暗自高兴终于又多了一个人时,可欢欢就如踩了滑板般,迅速从我们身边飘过,我转身她已经消失不见。我的心猛然跳的厉害,难不成眼花见鬼了?我怔怔地看着彩依,她的眼神也差不多和我一样,我明白过来便没有再问她。
欢欢的突然出现,突然消失简直吓坏了我们。猛然间我反应过来自己在梦境里,一个灾难的梦境中。欢欢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我的亲人有难,我心中惶恐,颤抖,手心被冷汗浸湿。
我一时慌了神,彩依拽了拽我的手,示意我看前面。我慌神中带着惊魂未定的神情转过头来,恐惧再次飙升,两注强光晃的我睁不开眼睛来。一辆白蓝相间的灰狗运营大客车以光的速度从我们身边掠过。我看清楚了车上的人,我转身大客车已经冲向悬崖,车身斜扎进了河水中。
我和彩依被吓的抱头连连失声尖叫,身子僵硬在国道边,半天动弹不了。多半是我经历多了,心里对此产生了一丝免疫了,在彩依之前挪动身子,扔下她直奔悬崖去,因为刚才晃眼既过的车中我看见了大表姐的笑脸,她是我的亲人我要去救她。
我拼了命的疯狂跑去,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和路面高五米的河道边的。我是目测的,并不知道河道离路面有多高,反正很高。我更不知道的是我疯狂地绕过破碎的车头踩进滔滔不绝的河水里,如何站到和中央凸起的大石头上?我只是依稀感觉大腿一下湿哒哒的,我不知道是冷的哆嗦还是内心恐惧的哆嗦,感觉自己都快要站不稳一头扎紧河里的情形。
我是如何趟过滚滚汹涌的河水站在和中央的大石头上,而没有被冲走,起初我以为那是梦自己是虚无存在的,其实不然,我是在虚幻的情景中真实存在的。
后来经过多次的梦境,我摸索出了其中秘密,我可以在梦境中拉快时间的步伐,瞬间转移空间。至于我为何可以控制身边存在的实物,我一直不明白,直到后来鬼君告诉我说,未来梦境中我可以潜意识地控制身边存在的实物,就像自己会法术,会飞、会盾等等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办到的事。
而进入过去的梦境却不能那么随心所欲,除了把握好时空瞬间转移外,我和身边的事物都是真实存在的,我飞不了也盾不了。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假如我被高空落下的东西砸住,那么我就真正的被砸了,会受伤,我的意识控制不了它落下的速度和方向,逃不掉悲惨的结局。未来的梦境中,我若先意识到掉下来的东西会砸到我,我可以动用意识,让她落在我的身边,我便躲过了一劫梦中的灾难。
看着鲜血淋淋的车窗,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在车头左边我看见大表姐半个身子冲出车窗挂在窗户上,鲜血顺着头哗哗流出,顺着鼻尖手指快速滴入河水里,晕染了一片流不走的河水。
车内其他乘客被撞的均已昏死过去,夜安静的只能听见哗哗流动的河水声,只能听见血液滴进河水的凄惨声。
我站在石头上撕心裂肺地哭着,急的跳脚,却素手无策。她艰难地抬起头,看着我,嘴微微张合,她在乞求我救她,我却被吓的不知所措,我手慌脚乱淌进河里去拉她却碰不到她的身体,我几乎到了疯狂边缘,哭着狂抓她,却连她的头发丝都无法波动,每一次的举动都扑了一个空。无论我如何努力,如何想救她都是徒劳,我和她们不在一个时空里,她们身在未来十天里的某一天,我救不了他们。我们彼此看的见却触碰不到彼此,我为我的无能为力痛哭嚎叫。
不知道什么时候彩依出现在我身边,她也淌进了河里。她猛地将我向后艰难的拉去,来到了那块大石头上,我腿一软跌坐在石头山。我感觉不到被河水浸湿的冷,只觉坐在了一块硬硬的铁板山,臀部传来一丝疼痛。
我虽然浑身乏力,但没有放弃救大表姐,猛地起身要去救她,却被彩依死死拉住。没有任何预兆,车身就像司机松动了刹车,陡然间侧身倒进了河里,一大片水花将我和彩依从头淋到脚。大表姐被半挂在车身外的半个身子被流动的河水完全淹没,车身将她死死压住,月光下那一块河水发黑。
我摸一把脸上的水,几近绝望的哭嚎,自不量力要去搬开大客车,我拉着彩依还未等我碰到客车,已经被惊吓醒来。睁开眼妈妈担忧的神色映入模糊的眼中,我起身抱着妈妈一顿伤心。却对她只字未提,我不想让妈妈知道这一切,不让她知道我是个能遇见悲剧,一个不祥之人。
我坐在徐宁身边,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径直捧着脸西斯底里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