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荆枝
何耿耿
今生
十•庆功
荆歌大胜的消息已经先一步传回了依蒙道,七皇子亲自出城相迎,天已初曛,含羞半露的阳光蒙蒙的洒向这片山川,洒在这位年轻瘦弱的少年身上。银白色的甲胄包裹着荆歌的小脸,让他看起来更加娇小羸弱,蜡黄蜡黄的脸此刻也闪耀着淡淡的光芒。荆歌身后跟着五千铁骑,烟尘乍起,滚滚而来,像是外出踏青归来的弱冠少年,唯有一双眼,沉静幽深,让人立刻想起,眼前的少年,已经是在军中以少胜多,一战成名的少年将军了。
七皇子率众将站在城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马背上的荆歌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不知怎地,七皇子突然想起了临行前的那个夜晚,荆歌柔美的脸颊和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心头突然一紧。
荆歌已经下马来,带领众将来到七皇子面前复命,“荆歌率众将平安归来,幸不负大将军所托!”
荆歌跪下来行礼,一天一夜未曾修整,发髻有些松散,碎发轻轻的扫过荆歌小巧的耳边,那耳朵不似荆歌的脸上蜡黄,而是纯白如玉,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七皇子拉着荆歌的手扶起来,只觉得手心感觉柔弱无骨,让人禁不住的想要继续握下去,他喉咙有些干,嘴角抿了一下,最终还是在荆歌站起来时放开,“荆校尉辛苦了,此一役,大震我军声威!此次战役,你是头功啊。庆功宴已经备好,随我去赴宴!”
荆歌觉得哪儿怪怪的,七皇子握她的手未免有太紧了,但她随即释然,可能七皇子天生手劲儿就大呢,不再多想,跟着七皇子,进城去了。
酒宴设在大将军府,刚一到府,众将纷纷前来向荆歌道贺,夸赞什么年轻有为啊、有勇有谋啊,荆歌一一微笑着谢过了,一些人本来内心还觉得荆歌肯定趁此会炫耀一下自己的功绩,以报他们当时的轻视,没想到荆歌如此谦逊,小小年纪,沉着冷静,一点也看不出得胜归来的傲劲。
司徒将军没有上前来,默默的坐在席面上,被一个后生小辈拂了面子可不是件高兴的事儿,但看着荆歌这番模样,倒也有些动容,对荆歌稍微改观了一点。
荆歌其实早已经注意到司徒将军了,但她也装作没看到,与众人寒暄后,还是走到席面末尾坐下,司徒将军么,为人忠勇,他是一直跟随七皇子的,军中威望甚重,自己只求升迁,得实权,这样一个老将对她并无妨碍,也不用担心她对自己有成见会背后下黑手,因此,荆歌谢绝了其他将领让她坐前排的邀请,举起酒杯,微微颔首,向司徒将军一敬。司徒将军见她如此,倒觉得自己小心眼了,也遥首回敬一杯。
一会儿,七皇子入席,坐于上端。此刻七皇子已经换了常服,白色的袍子称的他更见俊朗,仔细一看袍子上却用银线绣了花纹,并在衣角秀出小篆的诗,乍看之下觉得朴实无华,再看只觉贵胄天成,一派雍容华贵之态。
荆歌默默的看着,这皇家子弟么,不管内里如何,外面是肯定能唬住人的,七皇子如今对自己好,一派礼贤下士,举贤任能的样子,只是因为他觉得荆歌年纪尚小,又有智谋,可塑之才,且又与沈家有不共戴天之仇,能够将来为他所用。不过,做七皇子的人么,可是在与虎谋皮啊。
荆歌想起前世曾经看过的眼前这位皇帝嫡子的资料,落井下石,过河拆桥,暗算谋害,弃车保帅的事做的,也与其他的皇子并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七皇子的母家庄家是清贵出身,重声誉,七皇子不像其他皇子做的如此显眼,落了个好名声而已。
七皇子坐下后,向众人举起酒杯,“荆校尉此次旗开得胜,为我北召国赢下了首战,荆校尉年轻有为啊,请饮尽此杯!”荆歌即刻跪下,高举酒杯:“多谢大将军夸奖,荆歌不敢当!”言毕,与众将共同饮下。
“今日,虽是为荆校尉庆功,但是敌军虽然先锋尽折,但是大军在明日下午就会抵达依蒙道,大战一触即发,众将不可贪杯!不可喝醉!”七皇子下令,随即撤下大盅,换上小杯,众将只得听命。
宴席已经开始,荆歌坐在位置上,也不去敬酒回礼,有人来敬,也“谨遵”大将军军令,轻轻的抿一口,众人看他冷清疏离的样子,也道这荆歌本就如此,不多在意,自去乐呵了,荆歌这里反倒成为了最冷清的地方。秦上延已经过去随众将喝酒了,秦季永却陪在荆歌身边,有些替她着急,“校尉?校尉不去和他们喝酒吗?”
荆歌悠闲自得吃着菜,“我不会饮酒。”
“那校尉也最好去同他们说说话,应酬应酬啊!”秦季永看着荆歌。
“我为人冷淡,不善交际,军中都知道。”荆歌知道秦季永在想什么,又接到,“秦大哥也不必着急,虽是军中同僚,但我与他们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再说荆歌向来如此,大将军也没说什么。我奔劳了一夜,实在是累了,只想快快吃完,回营去休息。”
秦季永有些心疼荆歌,虽然荆歌现在在大家眼里是一个厉害的少年将军,但秦季永却永远把他当成小弟一般,记着初见面时,旷野中,一个羸弱少年,和一双明亮的眼睛。正想说话,却被荆歌打断,“秦大哥,不用管我,你也累了一晚,快去跟他们喝酒吧。”
“不用,我也累了,我陪校尉吃完饭,一同回去休息吧。”秦季永按下自己的心思,转过身去。
“也好,一同回去。”荆歌笑眯眯的,继续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