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天气变化多端,令自己身子承受不住,感冒发烧突突袭来,身体像是被掏空一样撑不起来。我卧病在床,不忘给失律师发一条短信表示今天应不了职了。小格嘉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我本想喝了药蒙头大睡,没想到门铃叮当响起让我一瞬便精神了。我穿着运动服,带上口罩去开门。因为孩子在家,我怕传染给年幼的墨格嘉于是特意带上口罩。
我好奇的踮起脚,猫眼中看不清来人是谁。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小楼?难道是小鱼吗。
我大声朝门外喊了一声,因重感冒嗓音沙哑无力:“谁?”
对方回应我的只是漫长的沉默,没有人出声。前不久,我在电视上看到有关于单身女性租住房屋被盗,劫财劫色杀人灭口的新闻,内心不禁泛起警惕。
小格嘉放下玩具问道:“妈妈,是谁呀?”
“嘘!”我疑神疑鬼的朝墨格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假如真的是小偷或者歹徒什么的,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打得过他们。还是先下手为强比较好,我又问了一句谁呀还是没人回答我。
我心想,不能这样耽误时间,说不定对方已经在打量门锁准备撬锁了!
我跑去厨房抓起扫帚,举在身边,头昏昏沉沉的,眼睛眼看就要冒出金星了。如果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多穿点衣服预防感冒……
我悄悄走到门前,咔嚓一声门开,良久之后,一双乌黑的皮鞋踏了进来。
用尽全身力气,我心一横眼一闭,举起扫把就朝进来的男人打去!
“啊!——”
男人来不及躲闪,一屁股倒在玄关处。我这才睁开眼睛,仔细看小偷的模样。
“未冉冉,你做什么啊?!”仁修欲哭无泪,无辜的坐在地上喊疼。
“呃……我还以为是小偷。”
我慌忙收起扫帚藏到身后,尴尬的笑了两声,虽然他看不清蓝色卫生口罩下我的表情有多么的尴尬无比。可能这个打他的理由,自己听着都有点别扭牵强,但是事实如此,让人哭笑不得。
他站起来,双手拍打了几下袖子将灰尘打掉:“你这是做什么,带着口罩。”
我轻咳两声,脸颊有点儿红晕,跟他说道:“我发烧了,本来想告诉你一声的,但是想到你白天可能在睡觉于是没有告诉你。再说了,谁让你不回应是谁的,我问了好几遍了!”
“你是怕我担心吗?”他笑道,笔直的站在门口:“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哪想到你给我的惊喜更令人吃惊。”
他看了看我手中的扫帚,我忙扔到一边,招呼他进客厅坐下。
小格嘉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趴在沙发上面看动画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液晶屏电视看得认真。
我说:“叫叔叔,格嘉。”
“叔叔好。”天真无邪的笑容挂在脸上,墨格嘉对仁修说了句话便立刻转而看电视了。
仁修摸了摸孩子的头,笑道:“你有防范意识也是好的,毕竟你自己住在这儿,还是郊外,都有些让我不放心了。”
我端来甜点和咖啡,说道:“家里没有茶了,你凑合着喝吧……咳咳!我先去躺下了,你自便。”
仁修皱了皱眉,站起来扶住摇摇欲睡的我,严肃的说道:“我怕过来不是让你招待的,是要照顾你的。快去躺下,试体温计了吗?”
我摇摇头,扶额躺回床上。
仁修坐到床边,雪白的床单凹陷进去,他完美的身体比例让我看的有些呆愣。或许是生病连同脑子也变得不清醒,所以总是做出不能理解的事情,好比方才的乌龙事件。
我接过他递给我的温度计,没等我说什么,他手中就已经出现了两粒退烧药。
“你怎么知道医药箱在哪儿?”
我好奇,仁修是第二次来小楼,仿佛来了二百次一样熟悉家中的构造。
他自豪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以为我当医生这么多年是白当的吗?假如我说可以闻出药味儿,你信不信?”
我知道仁修是在开玩笑逗我开心,我附和着笑了几声,“你又不是小狗。”
他坐到软绵绵的地摊上,凝视着我的双眼。
我才知道原来他不是在开玩笑,他说:“我第一次来你家的时候,你没有注意到,实际上我已近全部熟悉过了。冉冉,你有时候太粗神经,甚至一句本无心的话会伤到我的心。但是,没关系,我希望在时间证明之下,我才是那个对你不离不弃的男人。”
从手掌传来的温度,热乎乎的,我躺在床边,笑着留下晶莹剔透的泪水。这种被人如视珍宝的感觉,他仿佛将我整颗心都放在了暖炉旁边,快要融化的炽热。
在仁修的精心照料下,我的体温很快降了下来。一勺勺挖着皮蛋瘦肉粥,这还是我第一次尝到仁修的手艺。
我勉强支撑起身子,对他认真的点评了一番:“蛮好喝的,要是再加点儿胡萝卜就好了。”
“你对料理研究的很透彻,但是冉冉,我还是不希望你成天闷在家中煮味增汤。”仁修说:“你跟他在一起是一种生活,跟我在一起我不想重新颠覆,我想让你过另一种生活方式。不要那么机械,也不要为了孩子而活下去,试着为自己活着,好吗?”
他的这番话,让我深刻反省起自己这两年的所作所为。
我开始迷茫,“为自己而活?”
难道从前开始,我就一直都不是为了自己吗。
我开始在斟酌,仁修走后,漫漫长夜中,孩子睡在曾经未安奇住的房间中。好久没有一个人入睡了,这种扑面而来的孤独感令我深沉,越发沉重。跟墨楼青分开的这些天,我没有一天感到过踏踏实实。只有身边有墨格嘉的时候,我才会感到真实感。
好似不久前,我们还在一起,唱着浪漫的情歌夜晚相拥入眠。为什么,脑海中,全是他。可我现在明明在交往的对象不是那家伙,自己现在的男朋友,叫仁修不叫墨楼青!
我的脑袋,快要炸开了。
痛苦的将自己捂进被子中,被闹钟吵醒,我关闭闹铃。一身轻松,感冒康复之后感觉自己整个人干劲十足。我叫小格嘉起床,他已经好久没有上幼儿园,今天是回学校的第一天。
我给他搭配了一套十分帅气的服装,牵着他的小手,一步步走出门。小格嘉见到幼儿园的一刹那,不言而喻,几乎要挣脱我的手掌心。
他兴奋地快要跳起来了,但是大夫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产生剧烈运动,只能适当的走路。
我使劲儿拉住他的小胳膊,担心的说道:“宝贝,到了幼儿园就跟老师说不能参加课外活动,知道吗?要是你不小心伤到腿部,可就又不能见到小朋友们了。答应妈妈,好不好?”
“好啦,妈妈放心吧,格嘉记住了。”他向我行了个队礼,乖巧又可爱。
我摸了摸他的头,递给他小书包。站起来,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发呆。
我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内心沉沉的。我转身准备离开,忽然看到了抱着墨尘露出现的他……
脚下的高跟鞋,使劲儿也走不动下一步,时间好似戛然而止。公路对面,墨楼青仿佛也看到了我,却没有向我挥手。
我看着他,墨尘露看到我,在他怀中变得忽然不安分,争着抢着想要我抱抱。被女儿引起注意,他这才从看红绿灯的方向转而往我这边看去。
我捂住嘴巴,苦涩的泪好似要流出来了,努力挤在眼眶中。跑开了,我迈开双腿,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躲起来,我躲在自动贩卖饮品机身后。
望着他的背影,墨楼青变消瘦了许多。有谁能知道,抱着嗷嗷待哺我们的小公主的他是墨氏集团的总裁。
站在人群中等过斑马线,虽是平凡的一幕画面,却又好似跟别人不一样。他拥有出众的外表,和与生俱来的气质。这是不论时间多久,都抹不掉的优质。即便是已经三十岁的年级,就算是抱着接近三岁的小尘露,他还是他,依然是在黑漆漆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存在。
他的发丝,在阳光映衬下显得透亮光泽。我的眼泪被润湿,伸出手,抹了一把。
奇怪,我……为什么要躲起来?
我自嘲,嘲笑自己的胆小懦弱。我还是爱他,深爱着这个与众不同的男人。
我想,他将刚开始上幼儿园的小尘露送进幼儿园之后,会穿戴整齐,整理一下领带,墨楼青向来是非常注重细节的男子,然后西装革履的走进墨氏集团的大楼。他会严厉的管教下属,针对工作上绝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他会疲倦的趴在电脑前小睡,办公桌前有我送去的仙人球。
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什么是虚幻。我咬牙,垂着酸疼的心脏蹲下来。路过熙熙攘攘的人,都投来奇怪的目光看我一眼。
我想我现在的形象糟糕透了,可是外人的视线岂能伤我分毫。
现在的我,只想哭,哭到昏天黑地,哭到不省人事为止。因为,那些被我使劲儿努力压抑着的情绪,在看到他抱着我们女儿的一瞬间,全部涌了出来。
我爱他,爱到天荒地老,不论多久,我都喜欢他并且深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