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耿府出来后,聂庄直接返回了中南山。
回到玺象湖的聂庄正准备回屋,路上却撞见了苏斌和张毅,这两个小弟对他这个老大是真的热情,一有空就缠着自己,聂庄独来独往惯了,难免有些难以招架,一般都是避而不见,哪怕路上远远看到了,也会选择绕远避开,这让平白无辜贡献了自己功绩点的两位小弟很是受伤。可现在被他们两个逮到了,聂庄只好硬着头皮打声招呼,心想离开柳蕙天网的那一天,要去锄禾堂划去他们送给自己的功绩点,全数归还,顺便将自己的一千多点也一并赠送,反正如今他都不需要这些了,求个心安理得,要不然让苏张二人喊了这么久的大哥都不好意思。
果不其然,苏张一看到聂庄,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冲上来就是抱住老大的大腿,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哭喊道:“老大!”
周围的黄字号飞捕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虽然聂庄在玺象湖呆了这么久,可真正熟识的人寥寥无几,能说上话的也就苏斌和张毅,本来还有个话痨邻居刘英,以及人和名字都有点娘娘腔的黄思诗,可惜都死了。
众目睽睽之下,聂庄不免尴尬,急忙拽起痛哭流涕的两位小弟,笑骂道:“你们两个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整得跟哭丧似的。”
苏张连忙抹掉眼泪鼻涕,苏斌先开口道:“老大,你是有所不知啊,我和张毅这两天留在崇明乡那边调查,今天才回来。当时意外发生后,我们一直都在担心你。”
张毅猛地点点头道:“是啊,我和苏斌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回来也不见你人影,可把我们急坏了,不过现在见到你安然无恙,就放心了。”
聂庄哑然失笑,解释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叫上你们两个,就独自去追掳走皎月的那几个人了。”
苏斌竖起大拇指,吹捧道:“老大的嗅觉果然不同凡响,绝对是当飞捕的料。这一次要不是有老大你在,恐怕就要让那些人得手了。”
张毅也附和着说就是就是。
聂庄微微摇头,笑道:“这件事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幸好当时文楠和李伯仲及时赶到,不然结果还真不好说。”
张毅惊讶道:“这么危险?”
聂庄点了点头,也不隐瞒,如实道:“对方有两个三品境的武夫,一名四品道行的金之术士,在我杀了一人后,对方又来了两名一品境的高手相助,而文楠和李伯仲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及时赶到,方才没让对方的阴谋得逞。”
苏斌和张毅面面相觑,三品境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望尘莫及了,可随后聂庄所说的两名一品境更是令人捏了一把冷汗,这样的高手即便是在柳蕙天网也并不多见,须知在飞捕堂中,黄字号飞捕的实力平均处于七品至六品之间,从五品到从四品便可申请晋升玄字号,再往上,地字号飞捕大多是四品到从三品,而三品之上就是天字号的水准了,其中唯有“飞捕第一人”的文楠达到了一品境,当然,总管李云飞也是这个境界的高手,其他的人撑死了也就三品境,从二品境更是屈指可数。
旁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刺耳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声线,针对明显,其人讥笑道:“吹牛也不打草稿,自以为投机取巧击退了妖兽潮,迷惑众人,就尾巴翘到天上去了,竟然还在这里显摆,不知羞耻。”
苏张二人瞬间勃然大怒,一边嚷嚷,一边撩起袖子,就要上去理论教训那人一番。
聂庄伸手拉住,朝他们摇了摇头,随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是黄字榜上前三的陈武,纵然自己平时不怎么和玺象湖中的人打交道,可关于一些人和事还是多多少少了解一些的。
苏张二人气不过,可看着聂庄的瞪目,只好作罢,张毅泄气前,还不忘回头怒瞪陈武一眼,以示警告,可他一正一斜的双目瞪起来,根本毫无杀伤力,落入他人眼中,反而显得滑稽。
陈武走上前一步,嗤笑道:“怎么,想打架?随时奉陪,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有什么能耐跟我斗!”
话音刚落,他的身上便爆发出从五品境的气势。
周围人议论纷纷,在黄字号飞捕中,从五品境的实力已经算是强者了。
聂庄风轻云淡地瞥了一眼陈武,不动声色。
听到旁边同行的惊叹,陈武的虚荣心瞬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睥睨地看着聂庄,脸上笑意愈盛,挑衅道:“哦,对了,我都忘了你聂庄是张毅和苏斌的老大,不知道要不要给你两个不中用的小弟出头呢?”
聂庄哭笑不得,神色也有些无语,看这陈武的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比自己还要小孩子心性。
旁边围观的人纷纷起哄,无非是吆喝着让聂庄和陈武打一场,很显然,关于聂庄的种种传闻已经让一些人心生怀疑,甚至是嫉妒。
面色愤然的张毅转头对聂庄说道:“老大,只要你一句话,我和苏斌这就立马去把陈武那厮揍得他娘都认不出来!”
苏斌亦是被周围的议论声激起了怒火,沉声道:“对,老大,你就让我和张毅去吧!”
聂庄依然摇了摇头。
苏张二人却是怒不可遏,突然觉得他们的老大实在太过胆小了。
陈武听着众人的唏嘘声,虚荣心愈发作祟。
这时,察觉到动静的区管张仁贵及时赶到,上来就是大喝道:“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不用做事了吗?都散了,瞎凑什么热闹?”
随后,他又分别看向陈武和聂庄几人,训斥道:“网规严令禁止斗殴,如果有什么恩怨,那就去习武场那边打擂台赛,别在这里瞎起哄!”
闻言,陈武借着台阶走下,朝习武场的方向努了努嘴,问道:“可敢跟我过去打一场?”
聂庄出人意料地说道:“不敢。”
接着,他又补充道:“我不想闹僵同行之间的关系。”
陈武一怔,脸上虽是写满了怒色,但内心却产生了犹豫,最后甩袖而去,临走前还是嘴硬道:“胆小鼠辈!”
苏张二人作势要骂街打人,却又被置若罔闻的聂庄给拦住了,他们实在不甘心,就是见不得陈武那张狗眼看人低的嘴脸,只要聂庄一句话,哪怕事后被罚也心甘情愿,可聂庄一而再再而三如此,他们不免心灰意冷,对聂庄这位老大失望至极。
压制住了场面,区管张仁贵提醒了聂庄三人一句不要惹事生非,便转身返回玺象楼。
最后,苏斌和张毅也不再理会聂庄,忿忿然离开。
见状,聂庄无奈摇头苦笑,看来自己当老大的日子也因此到头了。
正当聂庄准备回屋的时候,李伯仲神色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视野正好捕捉到了聂庄的身影,急忙奔跑上前喊住,气喘吁吁道:“聂庄,快随我去飞捕堂,李总管有急事要说。”
聂庄一点头,便跟着李伯仲离开了玺象湖。
飞捕堂。
当走进大堂的时候,聂庄不由得一愣,被叫来的居然全是熟面孔,韩桂、文楠、欧阳冰芯、蔡懿都在。
如果说这是巧合的话,聂庄反倒不信,一想到自己上次因为水角弄的事而被软禁,难免产生一些联想,莫非是李云飞的用意?
一念至此,和李伯仲入队后,聂庄将目光看向面前的李云飞,可见到的依旧是那一张刻板的面容,瞧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该来的人都来齐了,李云飞直截了当道:“这一次你们的任务是进入骆驼峰,潜伏在魍魉分据的周围,只要摸清魍魉的人数有多少以及在干什么,你们就可以回来了。此次任务关系重大,也较为凶险,你们几个必须小心谨慎,千万不可大意,一旦让魍魉的人发现了,不但会坏了大事,而且你们的性命也难保。”
李伯仲吃惊道:“不是吧,总管大人,这还叫较为凶险?骆驼峰万千恶兽不说,还要提防敌人,这分明是刀山火海啊。”
李云飞瞪了李伯仲一眼,后者顿时没了说话的勇气。
文楠听到其中的那两个字却是一皱眉头,没想到今日被召来,竟然会是为了魍魉之事,在这之前,关于魍魉的事情全是隐秘,并不对外公开,李大人突然打开天窗说亮话,难免有些意外。他们这一辈的年轻人或许对魍魉会感到陌生,毕竟两百多年过去了,早已淡忘于世人的耳目,可文楠自从入职柳蕙天网以后,却是从一些相关的记载上,了解到了关于这个组织的一些事迹。
两百多年前,正是多事之秋,纷争虽多,但规模不大,然而魍魉的横空出世,却打破了格局的平衡,从而引来各国各朝的纷飞战火。如今相隔三甲子,由于魍魉的人极少出现于世人的眼前,因此只有极少部分的人知道魍魉这个名字,明白“魍魉魑魅,白蚁之牙,如蛆附骨,无孔不入”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如果说魍魉这个名字陌生,那其创建者何以忧的名字肯定有很多人还记得。
三甲子前,何以忧是天下公认的最强者。
不论是武道的造诣,还是道术的领悟,都达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分别迈入了传说中的问道境和太乙境,至今仍未有人能够打破他的传奇。
只可惜,这么一位旷世奇才却因破境之时,被心魔反噬,沦为天下公敌,而魍魉也是在那之后不久创立的。
相较于文楠,聂庄并不知道魍魉的事情,在听到李云飞的话后,他并没有多过在意,只当是什么贼寇的老巢,不过心里却隐隐觉得此次任务十分凶险,搞不好就要小命不保,所以悄然在心里做好一些打算,防患于未然。
蔡懿胆子较大,问了一下李云飞魍魉是什么乱贼党派。
李云飞冷淡道:“不该问的不要多嘴。”
蔡懿轻声嘟囔了一句。
浑身冷冰冰的欧阳冰从头到尾都是那副面色如霜的神情,直到听到身旁蔡懿嘀咕的“面瘫”二字,面不改色的脸颊上才浮现一抹忍俊不禁,小声道:“小心让李总管听到了。”
蔡懿连忙害怕地捂住嘴巴。
听到有人在下面窃窃私语,李云飞呵斥了一句,吓了两位女飞捕一大跳,接着说道:“为了最大的程度保证你们的安危,我也想好了对策。鉴于是在骆驼峰,此次的潜伏,你们可以以兽猎团的身份执行任务,兽猎人的资格我已经帮你们从兽猎盟那边申请下来了,你们自己去关州兽猎分盟那边领取兽猎令就行了。到时候我会让人接应,那个人自然会告诉你们魍魉分据的具体位置,但记住了,不管干什么,你们千万不可打草惊蛇,听清楚没?!”
整齐一排的六人齐声道:“听清楚了!”
李云飞面无表情地看着六人,点头的同时,沉闷地嗯了一声,再道:“你们下午酉时便开始行动,记得出发前去找班斧斤易容乔装。看现在天色也已经接近午时,在此之前,如果你们手头上有什么事情,尽快处理掉,来不及的就直接不用理会了,一切等到回来再说。还有,这件事不可对任何人说起,也不可以让人知道你们的去向,听清楚没?!”
又是熟悉的六人齐声的场景。
最后,李云飞一挥手,“好了,你们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