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荆枝
何耿耿
今生
八•设伏
第二日,荆歌调兵遣将,与大部队分开,临行前,荆歌前去向七皇子辞行。不知为何,七皇子一向温和的脸上总感觉带着一点别扭,随便嘱托了荆歌几句,就让她出来了。但是大战在即,荆歌也无法多想,带着五千人往高安庄而去了。
此次出发,荆歌除了带着秦家兄弟,还带了三名副尉,分别是徐大海,向英东,许立义。这三人也是荆歌长期观察下,认为是可塑之才,此次出征就将这几人一同带上。
刚出发,荆歌即下让令秦季永带着五十军士,快速赶到高安庄,协助当地城主将城中所有百姓转移出去。等荆歌大部队到时,城中百姓已经转移泰半,荆歌特意嘱咐,要秦季永帮助百姓将所有的财产全部转移,高安庄不大,城中仅有231户人家。等荆歌到时第三天,城中已经全部转移完毕。
荆歌派出大量哨骑,每日循环探看南成国动向,秦上延看着兄长立功,便自行把这个差事抢去了,每日向荆歌汇报三次。
到达高安庄第五天。南成国终于行动了,主将为南成国大将军蔡云鹤,带领十万大军已经向依蒙道奔来。荆歌这几天已经再次将南成国所有将领的资料在心中复习了一遍。
这蔡云鹤,乃是南成国殷武侯之世子,殷武侯征战多年,现在早已隐退,而蔡云鹤么,将门世子,自然是要承继祖宗衣钵的,也是从小在军中长大。不过虽是在军中,却比不得他父亲这一辈真刀真枪打出来的祖宗基业,对这位侯门世子,军中将领都哄着训练大的,真本事没学多少,整日里偷偷溜回城中吃花酒,但是毕竟将门出身,花架子还是有些的,说起兵法来也是有模有样,不知底细的人只道是将门无犬子,殷武侯戎马一生,现如今儿子也能独当一面了,蔡云鹤年已经三十有余,在殷武侯的庇护下,也得了个将军的职位。
如今南成国召他作为主将,看来一面是殷武侯极力促成,想让儿子扎扎实实的赚些军功,二一个么,只怕是南成国并不是想要大举将北召国打败,只是想攻城略地,然后跟北召国讲条件而已。荆歌马上修书一封带给七皇子,另一面,命人传众将中堂议事。
众人皆到,荆歌居于中,瘦弱的身子此时挺立的笔直,眼角眉梢凛冽坚毅,说道:“我们已经打探清楚,南成国主将为蔡云鹤,其人虽是将门世子,但不过一个空架子而已,此时他虽率着十万大军直压边境,但只是吓唬我们而已,其用意,只不过是多攻下几座城池,然后跟我国讲条件而已,因此,我们必须先声夺人,第一战,就打下他们的嚣张气焰!如此,才能打垮他们的士气,令蔡云鹤暌违不敢进!据探,蔡云鹤先锋大军三万应该在明日下午时分达到高安庄,众将有无对策?”
“校尉,我有一事,”徐大海跨立而出,“高安庄明明无险可守,校尉为何仅率五千军士前来守城呢?”
“此一言问得好,我知道军中军士恐怕也都在问这个问题。”荆歌脸色肃穆,“我敢率着五千军士来守城,一,是因为高安庄虽小,但城中仍有百姓,作为北召国 ,岂能不顾百姓生死!二,那就是我心中已有对策,即使高安庄无险可守,即使我只有五千人,我也有信心战胜南成!”
“请问校尉有何良策?”徐大海问。
荆歌转过身去,让秦季永拿出地图,在众将面前铺开,“这是我驻军期间,根据已有地图和当地人一起修正整理的依蒙道附近地图,其中山川河流山谷,不论大小,皆在此图上。”
众将急忙细看地图,地图上标注的密密麻麻,连一条小河渠也画在上面,不禁对荆歌多生了些尊敬之心。
“你们看,高安庄确实是无坚可守,”荆歌指出高安庄所在位置,“城墙矮小,城中也没有足够的军械,只消敌军用一个大型的攻城木,就可以将城门砸开,且现在百姓已经全部撤出,城中也无粮食,我们无法苦守!此一战必败!”
“校尉的意思是,佯败?”秦季永最先反应过来。
“不错,既然一定会败,那我们就佯败,反正高安庄几乎不被放在敌军眼里,我们的败几乎是预料之中,但在败后,我们的人马必须迅速撤出,撤到十里之外的这个山坡后,以密林作为遮掩,待追军走后,秦季永、许立义,你二人率军两千,埋伏在高安庄北门、西门、东门,看见城中炊烟起,敌军开始做饭的半个时辰后,向城中射入火箭,同时让骑兵在马背上绑满树枝,大作喊杀声,让敌军措不及防,必然向南面突围,秦上延、向英东,你二人急率军三千,赶到高安庄南面的这个山谷,山谷虽小,但岩石很多,足够设下伏兵,待敌军队伍进入一半,全歼!”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众人第一次听人如此详细的演算兵法,且荆歌设伏之巧妙,令人叹为观止,心中更是对荆歌佩服。秦季永呆呆的看着荆歌,心中感慨万千,眼前的少年如此瘦弱,仿佛一阵狂风就能将其刮倒,但此时荆歌身挺如松,眉目如炬,颇有一军主帅的风范,自己从前总是将荆歌当做小弟般爱护,没想到这个小弟已经成长的如此厉害,自己日夜苦读训练,却还是比不上这少年的一半啊!可见这世上就是有天才,叫人不得不佩服的五体投地。秦季永默默的向荆歌行了一礼,准备离开。
“秦大哥,请等一下。”荆歌清亮的一声喊道,“我有事,需要拜托你。”
秦季永回过身来,望着荆歌如一汪清泉的眼睛,“校尉何事?”
荆歌微微一笑,那眼眸中似有微波缓缓荡开,秦季永看着,心似乎也随着那眼睛微微的荡开了,“其实是关于秦二哥的,你知道秦二哥性子有些急躁,这次大战,对于我们来说可是生死攸关,请你劝劝他,对敌之时沉着冷静,不可冒进,我们三人一起进的军营,将来也要一样出去!”
“多谢校尉,我会好好告诫上延的。”秦季永看着那眼睛,不知怎地,心中竟有微微的失望,“校尉,我先下去准备了。”
荆歌回了一礼,目送秦季永离开,随即回头继续研读那些地图了。走到营门口,秦季永回头看了一眼那少年,瘦削的肩膀埋在高高的几案后面,案上的那些书几乎要将荆歌淹没,有微风将荆歌散落的几缕碎发拂起,落在荆歌耳边,秦季永却觉得,那几缕碎发仿佛落在了自己的心头,痒痒的,想上去揉一揉。他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不禁满脸通红,赶紧走开,去干自己的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