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架飞机’和‘坐老虎凳’可以让人开口说话以外,还有一种更文明的让人开口的方式。”罗鹏看着林语满脸的不解,很得意地笑着说道,“那就是钱。就像莎士比亚说的,在金钱的面前,瞎子也会睁开眼睛,哑巴都能说话。”
就在罗鹏说着这番话的时候,林语突然发现章军的上半身轻微地动了动,只听到罗鹏小声地“哦哟”了一声,可能是章军在饭桌底下悄悄地踢了他一脚,他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慌忙闭上。
“究竟花了多少钱,你能告诉我吗?”林语很不安,忙追问了一句。
“这不是我该说的问题,姑父让我们不要在你面前提起这件事情。”罗鹏捂着自己的嘴巴,“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大家都一致认定这钱我们花得值,你就不要再问那么多了,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告诉你的。”
林语颓然地看着自己的指甲。
“你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你能够平安地出来,就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胜利。”章军安慰林语,“这次你能出来,真的还多亏了徐洁的认真和执着,如果不是她一再地坚持,你可能还会受更多的磨难。”
林语感激地冲着徐洁点了点头,徐洁低下头羞涩地笑了一下。林语看见章军的神情,很明显地呆了一下。
徐洁刚才的那一笑,真的就如那首诗里所描写的那样: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在豪爽得像男孩子一样的徐洁的脸上,居然有着这么纯真而魅惑的表情,让人不由得一震。
罗鹏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多嘴,就借口今天晚上的菜有些辣,埋着头喝起水来,错过了章军看徐洁的这一幕。
罗鹏喝完水以后,转过脸来看着林语,“如果说徐洁是这次打捞你的最大功臣,我就是她的最佳拍档,为了你的事情,我把侦探和反侦探那一套都快要学会了,将来姑父不让我在他的公司里干的话,我简直可以自己去开一家私人侦探所了。”罗鹏和林语开着玩笑。
章军好像并不欣赏自己弟弟的幽默,瞪了他一眼,“你呀,就知道表功,徐洁也是因为低调不和你抢,看把你得意的。”
罗鹏见说不过章军,就顽皮地做了一个鬼脸,开始转移话题,“前一段时间,张文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一些公司的文件,跑到公司里来威胁姑父,好像是问姑父要一百万的封口费,说他手里掌握了我们公司的绝密文件。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实在的,我还真的有些担心,毕竟张娴雅生前是姑父的行政秘书,很多文件都要经过她的手,如果她真的私自扣留下些什么东西来,那也很有可能。后来才知道张娴雅哥哥手里的是我们废弃不用了的一次竞标用的标书。”罗鹏转过脸来看着林语。
“他也太能狮子大开口了,就那么一份作废的标书,他就想诈姑父一百万。”章军轻描淡写地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被他吓得够呛。还是姑父冷静、老道,几下子就把他的真实情况套出来了,这才避免了一场敲诈。”
“他什么时候开始威胁杜总的?”林语对这些情况完全不知情,此时听到,犹如天方夜谭。
罗鹏看着林语,“就在张娴雅死后不久,可能是他们在整理张娴雅的遗物的时候发现的。”
章军扫视了一下大家,“这件事情我们在这里谈过以后,就不要在外面去谈了,对公司影响不好。”
林语他们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章军的话。
罗鹏端着杯子向林语放在桌上的酒杯碰了碰,“张文虎见在我们手里没有诈到钱,就发了话,他要把你往死里整,好给他妹妹报仇。这两兄妹可真够毒的,狠到一家了。还好,算你福大命大,不然你可真的惨了。”
林语点了点头,“他这么做就不怕犯法吗?”
“像他这种人是不懂这些的,无知者无畏嘛。”章军看着林语,“我都不明白这两兄妹的心理,为什么会这么阴暗?”
“也许是和他们的经历有关吧。”徐洁开口说道,“其实一个人的童年时代和青春期所遭遇到的很多东西,都会对他们的人生产生很大的影响。张娴雅的妈妈和别的男人私奔,造成了两兄妹家庭温暖的缺失,再加上辨别是非观念的能力较差,张娴雅的心理开始扭曲,而张文虎就开始和社会上的一些渣滓混在一起,后来走上了吸毒的道路。”
“张文虎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他应该也认识字的,一看就知道那东西不可能骗到钱的,他为什么还要冒这个险?”林语实在想不通张娴雅的哥哥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吓不死你,也得恶心死你啊。他这种人,肯定想的是骗一个算一个咯。”罗鹏笑着说:“如果不是他自己作孽,被警察给抓了起来,我们到现在肯定还在被他纠缠个不停。”
“哦,发生什么事情了?”林语有些吃惊。
“张文虎跟他朋友在一家酒吧里喝酒的时候,跟旁边一桌客人因为一点小事吵了起来,他朋友泼了邻桌的客人一脸的酒,两桌人就打了起来,旁边有人报了警。警察来了以后,在张文虎的外套兜里搜出一小包粉来,后来到他家里,又搜出一些。像他这样的社会渣滓,打架、吸毒、诈骗,无所不干,就看这一次公安机关怎么判。”罗鹏看着徐洁,徐洁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林语有些诧异。
“就是前几天才刚发生的。”章军将脸转向林语。
“那么说,那个恐吓电话就是他打给我的了?还有,那个小偷也有可能是他咯?”林语问章军。
“即使不是他亲自干的,可能也是他派人这么做的。”章军看着林语。
“我需要报警吗?”林语问徐洁。
“现在不需要,你最好抽身事外,我们不希望你继续陷在这件事情当中。”章军没有等徐洁答话,抢先一步说道。
徐洁看了章军一眼,点了点头。
章军大概是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就谈起了张娴雅的爸爸,说他是一个很明白事理的老人。
徐洁赞同章军的话,转过头来对林语说:“对,你的这个案子就是他主动提出撤诉的。其实,他也挺可怜的,还不到六十岁,看起来倒像有七十好几,满头的白发,一脸的皱纹,特别沧桑。”
“是啊,那老头倒还真不错,但是他那儿子,简直就一浑球。”罗鹏摇了摇头,“我真闹不明白,一个挺通情达理的老头,怎么会养出一对这么没有人性的儿女?”
林语沉默不语,罗鹏接着说道,“要说这次的事情,最大的建设性恐怕在于姑父开始重视起公司员工的福利起来。现在,公司除了给每个人办理正规的社保以外,对贡献比较大的中层以上的干部,每个人还买了一些商业保险。另外,姑父还打算把公司每年的利润拿出一部分来,设立‘急难救助基金’,让家庭经济上临时有困难的员工,可以有一个缓冲的时期,如果实在没有偿还能力,还可以考虑无偿捐助。”
“那就太好了。”林语由衷地说道,“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其实,他们四人都明白,张娴雅的铤而走险,以及最后的走上绝路,除了她性格上的因素以外,经济上的巨大压力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那天晚上,他们几个人吃过晚饭以后,罗鹏提议再去酒吧喝酒。林语是那个买单的人,当然没有说“不”的权利。
结完帐,林语在等小姐帮林语送发票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很好玩的一幕。罗鹏几乎可以说是低声下气的问徐洁想去什么地方玩,而徐洁则好似无意中瞟了一眼章军,而章军则专心的给谁发着手机短消息,看到这副情形,林语禁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这家酒楼旁边就有很多家酒吧,林语问徐洁想去哪家,徐洁用手随便指了指,林语一看就笑了起来,“这家酒吧的老板我很熟,几年前我和报社的几个朋友很喜欢去他的酒吧里玩。那个时候,他的酒吧就开在我们报社附近,现在生意做好了,搬到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来了。”
徐洁笑了起来,林语忙问她,“你也认识?”
“他是我叔叔。”徐洁笑着说道。
罗鹏很开心,“好勒,我们去照顾叔叔的生意,顺便叫他多打点折。”
走进这家酒吧,马上就有小弟殷勤的跑过来,亲亲热热的对徐洁叫了一声“徐姐”,把罗鹏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小弟把他们领到一个可以看见台上表演的桌子,见林语拄着拐杖不方便,还主动帮林语将椅子挪出来一点,在林语坐好以后,又将拐杖帮林语放在旁边靠墙的地方。
林语笑着谢谢他的细心,这个阳光大男孩将桌上的酒水单递给徐洁,叫她点。
徐洁又将单子递给林语,林语也就不客气地点了自己喜欢喝的饮料,因为怕影响腿上的伤口,医生嘱咐林语不能喝太多酒,点好以后林语将单子又递给徐洁,徐洁朝林语摆了摆手,示意林语把单子给章军,然后她转头对小弟说着什么,只见这个小男孩不停地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