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国都,大殿内,人头涌动。
赵王高坐金銮殿,换上了高贵的龙袍,不复当初重伤样。坐下的各位王侯将相,勋贵后裔也擦干净了脸上的树叶与慌乱,虽然表情各异,却都是满心欢喜。
因为这是庆功会,虽然死人比活人多,但总还是得为各位劫后余生的各位青年才俊封赏庆功,宽慰于心,才好让他们再为国付出,死而后已。再抹几把鼻涕几把泪,歌颂死者,做与后人。
太监扯着公鸭嗓,用着从小修炼的唯一灵术狮吼功。气沉丹田,声音洪亮道:”诏曰,此次大赛,波折重重,先遇恶蛟出世,后逢众兽乱行。幸得君臣一心,共赴国难,驱蛟灭乱,安定国邦!斯人已逝,生者如斯。为表功绩,以彰其心。
特封狩猎第一名许能为御前侍卫军大统领,一等子爵,赐婚昭琳公主。赏二阶灵甲一套,驸马府邸并仆役百人!
封狩猎第二名李儒为御前侍卫军副统领,二等子爵,三阶灵符,子爵府邸并仆役五十人!
封狩猎第三名边阳为御前侍卫副统领,三等子爵,二阶灵剑,子爵府邸并仆役四十人。
。。。。。
把追封的人都报了一遍却一直没有报莫寻,连一旁流着哈喇子一脸淫邪的许能都反应过来,轻声嘀咕打抱不平,他现在可不敢说话大声,唯恐在他未来岳父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莫寻却是无所谓,他此行的目的已经全部达到,灵草采到,修为精进。赵国局势也顺利被他搅乱,一半以上的文臣武将后代在这次狩猎中被杀死,虽然他们现在忍了下来,但难免心中留有阴影。而赵王,本就不多的阳寿在这次重伤中怕是更加灯尽油枯。
现在的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如涨潮前的海面,只为蕴藏着更强的海浪。而莫寻,就是那推动海浪的风波!
一切封完,那太监却又拿出一卷圣旨道:“另,莫家莫寻在此次狩猎中临危不惧,福星高照,托他鸿运,杀退蛟龙。甚得寡人心,特赐婚心灵公主,封御前侍卫军副统领,一等子爵,赏清灵丹,驸马府邸并百人仆役!
“还不谢恩!”太监看着楞在原地,面无表情的莫寻道。但却没有过多苛责,报着和善的笑容。天赐喜事,乐而忘形,人之常情嘛。
连莫习都报着笑容,大胡子咧开嘴,都言我儿纨绔,这不也娶上公主,得到大王赏识了嘛!这小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挺争气!
身旁许能更是连连扯着莫寻衣襟道:“咱俩也能做上连襟啦!还都是驸马哩!”一张猴脸表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而莫寻本人却是面无表情,心里暗道一声原来如此,冷冷的看了一眼高坐王位的赵希,下跪道:“微臣叩谢陛下隆恩,但请陛下收回成命。微臣心中已早有她人,不愿负她,求陛下成全,微臣愿革去此次所得!”
话音落地,鸦雀无声。只余回声在大殿回荡,好似对高高在上那位的无情嘲讽。
居然当场拒婚抗命!大赵国多少年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了?怕是自四十年前,大王坑杀先帝托孤大臣一家上下六百多人后,再也没有人敢这么冒犯大王了吧。莫非。。。。大王真的老了?
众人呆呆的盯着金銮殿上,看是真龙老矣人人可欺,还是年少轻狂新星陨落。
赵王冷冷的盯着莫寻,五阶的威压不经意间散露,压抑的整个大殿都好似冷了几分,让人直想打喷嚏。
终于,还是定国公莫习上前急匆匆的上前想要教训莫寻,求陛下宽肃,才走两步便被赵希打断:”定国公先行退下,莫寻,寡人问你,你真愿革去一切来换寡人收为成命?“
话语掷地有声,众臣噤若寒蝉。只剩下许能偷偷的使着眼色,一双眼睛斜的只剩眼白,劝说着好兄弟不要犯浑。
“微臣愿意!”莫寻一字一句说道。他自问虽然长相英俊,但还没有惊世骇俗到让赵希冰释前嫌,招为贤婿。赐婚公主,不过是想让他成为驸马后身处禁内方便控制。当然这只是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她,那个前世负她,今生不愿再负的女子。前尘结发,心无纳容。
“好!好!”赵希连说两个好字道:“宣旨,定国公世子莫寻,嚣张跋扈,目无君上,着废除世子位,贬为庶民,罚于扎亮矿洞处劳动三月,世子位改由定国公长子莫飞承嗣。
“陛下,犬子无知啊!。。。。。”莫习连忙上前求情,世子位不要没事,扎亮矿洞处却是万万去不得,那可是十死六七的地方啊!
赵希不在理会,看了一眼旁边站立的太监,那太监立即心领神会,手中拂尘一弹,扯着公鸭嗓道:”退朝!“
“陛下!犬子无知啊!”莫习仍是维持着跪拜的姿势,曾经身中七箭身受三刀都未曾留过一滴眼泪的硬汉,如今老泪纵横。
“微臣遵旨!”莫寻伏在地上说道。
“兔崽子!王八蛋!还遵旨!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莫习从地上站起,一脚踹去,眼泪不经意落下,被莫寻侧身躲开后连忙被众位大臣拉住。
“老莫消消气消消气,孩子不懂事,你置什么气?等陛下气消了,咱哥几个一起联名求情便好了。”威能侯吴树说道。
“是啊老莫,孩子又不是草蛮敌人,哪能这么打,要出人命的!小寻子,还不快跟你爹求个情!”
“这次能一样吗!小王八犊子这回是捅破天了!诸位也是伴驾数十年的人了。这么当面拒绝王命,多少年没发生过了?陛下这次绝不会在原谅他了!扎亮矿洞啊!别说他这个废世子了,当年跟着废太子谋反的八王子进去后都没活着出来!“
莫习大骂,唾沫不停的洒在莫习身上,眼泪在脸上的沟渠上横淌。脚下忍不住还是一脚踢去,这次莫寻却是没有躲避。任由老爹踢在身上,身上一个踉跄,却没有多少疼痛。老爹最后关头还是收走了几成力气。。。
“父亲,孩儿自有分寸,相信我。”莫寻转过头,毫不避讳的对视。
“你有什么分寸!那个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让你如此神魂颠倒!为一个女人放弃一切朝不保夕的去当矿工!值得吗!”莫习看到原本懦弱纨绔的儿子敢于与自己对视,又联想这些天来他的变化,也是一愣。但还是愤怒无比,骂道。
“我虽从未见过我母亲,也未曾听父亲讲和母亲的故事,但还是从每年三月十七母亲诞辰时父亲的伤感中知道,您很爱他,所以您才一直这么纵容我,怕也是想弥补对她的爱。若是让您来选?您觉得值不值得?”
莫习一愣,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惆怅和追忆,长叹一声,未语。
莫寻也是眼露柔光,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但却迟迟不肯浮现真容。他使劲的揉了揉脑袋,终于清晰起来。自从记忆被分割出去一块后,他便一直这样,记忆退化,但总算是还能想起。
慢慢的,娇容如昙花慢慢盛开,他看着她,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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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亮,矿洞。
无数的矿工在不见阳光的地底,穿着简单的防护服,拿着一把简易的矿锤,用生命开采着绚丽的灵石,为赵国的盛世绽放着光彩。
矿难频繁如定期进食的巨兽,每一次都带去无数人的生命。地底隐藏的灵兽与不惜生死抢劫的暴徒更是如毒蛇一般静静潜伏,随时突击。
十之六七的死亡率,活着的也只是行尸走肉,麻木开矿,等待死亡的腐肉。
此处,正是莫寻下一站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