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叔没有文化,在城市也找不到好工作,只会收破烂,他是一个能温饱便满足的人,收破烂也很难发家致富,所以有了小孩的宝叔决定在家发展,继续收破烂为生,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的,胜过在城市里漂流。
宝叔没有什么大能耐,在农村收破烂虽然轻松,但是名声不好,被人瞧不起。时间久了,婶子开始埋怨唠叨。
宝叔不是很聪明,但是努力、节约、能干、朴实,而且对婶子掏心掏肺地爱,疼爱有加,他一直认为能找一个漂亮可爱的媳妇是他最大的幸福。
他收完破烂,没事的时候,就买瓜子花生,和婶子在院子里享受生活,欢声笑语的,四邻八舍都来玩,一起聊天开玩笑。
宝叔喜欢在众人面前秀恩爱,总是天天地喊着婶子的名字“艳英!”,把好吃的东西一口一口地喂她吃。
村里的中年妇女都哈哈大笑地起哄,对这种高调秀恩爱的行为,她们觉得太好玩了。保守而略显封建的农村,对于夫妻爱情,一般都比较低调,不张扬,夫妻走路如果拉一下手,别人看到了都会笑话半天,何况是如此大张旗鼓地秀恩爱呢?所以来宝叔家串门的人越来越多,大多都是看热闹的,这几乎成了这个安静村庄最大的娱乐。
在城市生活久了,思想上很开放,宝叔和婶子都不在乎,依然有说有笑的,对村里人和热情,来家里串门的人,有烟让烟,有瓜子糖果的,也大大方方地拿出来和大家分享。
人多了,为了娱乐,免不了打牌,宝叔把家里两个方桌都搬到院子里,把所有的凳子都找出来,大家一起打牌取乐。
我小的时候,很喜欢那种气氛,很多人在一起斗地主,打双升,每个人都兴高采烈,对那种纸牌百玩不厌,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丰富多彩。
婶子盲了一只眼,但是另一只眼似乎很明亮,玩起纸牌毫不逊色,一点也不比正常人差,再加上宝叔充当她的眼睛,在一旁指挥着,真是输多赢少。
不得不说一个男人,他是宝叔的发小叫来福,他的嘴巴特别会说,整天天南海北地神侃,各种笑话逗得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他总是滔滔不绝地说着和宝叔小时候的各种趣事,总是不厌其烦地向我们讲述他和宝叔小时候的故事,说他们小时候玩得多么多么好,形影不离的,在一起逃学掏鸟,打狗斗鸡什么的,反正在一起没少做坏事,顽皮得很。
常言说,两个人的关系,在一起做是件好事不如在一起做一件坏事,宝叔和来福,两个人小时候经常一起逃学,打狗斗鸡,偷别人红薯什么的,可见他们的关系真的不一般。
所以宝叔对来福没有任何提防,总觉得他是自己真正的好朋友,两个人在一起似乎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也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玩得挺开心。
来福的婆娘长得比较丑,而且比他大好几岁,这一切都是因为来福弟兄多,家里穷,找不到媳妇,就和自己的表姐好上了,属于近亲结婚,但是小孩还算健康,两个儿子都活蹦乱跳的,看起来很喜人。
照理说,来福的生活应该很圆满了,但是他显然不怎么爱自己的糟糠之妻,两个人经常吵架,日子过得很不幸福。
来福在家闷闷不乐,但是在外面却生龙活虎,玩得特别嗨。他总是喜欢和婶子开玩笑,而且是另类的男女之间的玩笑,那种段子听起来明显的有挑逗行为。他看婶子的眼神总是闪闪发光的,让人觉得不怀好意,那时候我还小,我曾经很讨厌他挑逗婶子,也提醒宝叔注意提防点。
但是宝叔总不以为然,总是说你小孩子知道什么,他和来福的关系那好得穿一条裤子,开个玩笑有什么呢?
我当然只是随口一说,既然宝叔不在乎,我也渐渐不再敏感,渐渐习惯了那种猥琐男的行为,认为他和婶子开玩笑挑逗,是很正常的一种行为,大家看在眼中也不好说什么,渐渐习以为常。
但是有一天,来福买了好酒好肉,直接拿到宝叔家,说是自己过生日,想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一起庆祝,让婶子做几个好菜,一起吃吃喝喝,好好庆祝。
那天我也在场,因为小时候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很少吃肉,我嘴馋,看到有肉吃,当然就走不动了,我也坐下来吃,当然宝叔是不反对的,婶子也很喜欢我,来我陪着,不停地给我夹菜吃。
那天来福表现得特别兴奋,把自己美好的愿景说了一遍,说他要去挖煤,一个工头带他,找了一个工钱很高的煤窑,一天赚一千多块钱,月收入三万多。他要好好干一年,然后给他的两个儿子建漂亮的小洋楼,让村里人都羡慕。
婶子听了非常羡慕,就给宝叔说,意思是让宝叔也去挖煤,做一年挣个十几万,够用很多年了。
但是宝叔说自己个子小,没有力气做那种工作,而且挖煤是需要经验的,要有灵活多变的头脑,随机应变的能力,况且煤窑是最不安全的,是拿命换钱,脑袋塞到裤腰带上,说丢就丢。
婶子听了宝叔的话很生气,就骂宝叔没本事,大事做不了,挣钱的事情不做,总是收破烂收破烂,什么时候能建新房子什么时候能过上好日子啊!
也就是那一天,我第一次看清了来福的嘴脸,他并没有替宝叔说话,而是幸灾乐祸甚至添油加醋,说叔叔从小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不像他能风风火火地四处闯荡,甚至说宝叔窝囊,什么都不敢尝试,还嘲笑宝叔离不开婶子,害怕婶子和别的男人跑了。
他似乎发了疯,借着酒劲哈哈大笑,似乎从来没有如此高兴过,他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他来福爽了,但是宝叔的心里肯定很痛苦,但是他忍着,总是憨憨地笑着,并没有反驳。
婶子脸色很难看,羞愧恼怒,更是瞧不起宝叔,不停地骂着,说宝叔就是一个窝囊废,什么都不敢去尝试,不敢去做,甚至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挣不到钱,她就给宝叔离婚。
宝叔眼泪都出来了,苦苦哀求,说自己一点好好收破烂,多跑几个村庄,一定好好赚钱,发誓一定不缺婶婶的零花钱,并承诺一定让婶子过上好日子。
但是婶子仍然不依不饶,揪着宝叔的失败事情说个没完,说宝叔为了收破烂买了一个破旧的三轮摩托车,总是隔三差五地坏,不停地换零件,收破烂挣的钱不够修车的。
来福哈哈大笑,突然发了酒疯一样地拍着宝叔的肩膀说,既然不赚钱要拿三轮车干吗?傻子才开那种破旧的车呢?不如用大铁锤砸坏,卖废铁算了。
宝叔心里很不爽说了一句“那你帮我砸了算了!”
本是一句玩笑话,但是来福给脸不要脸,拿着鸡毛当令箭,借着醉酒,发了疯一样地拿起大铁锤,对着叔叔的破车不停地砸,真的砸坏了,砸得惨不忍睹。
婶子早就讨厌叔叔开着那样的破车,总觉得丢人现眼,来福越砸她越开心,笑得花枝乱颤,拍着手说,砸得好,砸得好!
宝叔脸上非常难看,眼泪都出来了,想阻止发了疯的来福,那是不可能的,那家伙一米八零左右,很强壮威武,而宝叔一米六还差一点,和潘长江长得差不多高。
宝叔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谓的发小,所谓的好朋友如此羞辱自己,把自己收破烂最重要的摩托三轮车砸坏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来福为了讨好他的老婆,别有用心地做着不是人做的事情,他们一唱一和笑得那么开心,地动山摇的。而他的心在流血,他想反抗但是又惧怕来福,那个大块头借着酒劲,什么事情都做出来的。
“小宝啊,你老婆都说砸得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来年买个新的,再做生意就能发大财了,我说得对吧!”来福得意洋洋地说,似乎他做了天底下最好最讲义气的事情。
“恩,是的,明年再买一辆新车!”宝叔咽泪装欢地说。
“哈哈,我帮你做了一件你不敢做的事情,你怎么感谢我啊!”来福皮笑肉不笑地说,眼中闪动着邪恶的光。
“今天你生日,我敬你一杯,咱喝酒!”
“不,你太窝囊了,你那熊样,丑得掉渣,我才不喝你敬得酒呢?我要你老婆给我敬酒,你老婆长得真漂亮,皮肤白白腻腻的,摸起来肯定很滑很舒服!”
“你他妈的少在我这里发酒疯,我忍你很久了!”宝叔忍无可忍,把一杯酒泼在了那家伙的脸上。
来福并没有害怕,反而变本加厉地笑着,一把把婶子搂在怀里,倒起一杯酒就喂婶子,大言不惭地说,“你这么漂亮,嫁给那个丑八怪,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来,陪哥喝一杯,哥一高兴陪你爽一爽,小宝肯定满足不了你吧!”
宝叔完全被激怒了,扑上去和来福拼命,但是他小胳膊小腿的,怎么斗得过那个像大猩猩一样的家伙,被人家一拳打在鼻子上,鲜血直流。
我哇哇大哭,跑过去喊着,“来福发疯了,要杀我叔叔,快来救命啊!”
四邻八舍都来围观,但是没人敢来制止,那来福十分张狂地笑着,不停地喝酒,见人越来越多,摇摇晃晃,突然摔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
别人都说他喝醉了,对于一个喝醉的人,村里人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宝叔也只能认倒霉。
况且这件事传出去,对婶子的名声很不好,宝叔忍气吞声,洗干净脸上的血,用破棉絮塞着鼻子,然后通知来福的父亲和兄弟,把醉酒不醒或者故意装醉的来福抬走了。
看热闹的人渐渐离去。
但是婶子一直哭闹不止,不停地骂宝叔窝囊,被人骂被人打还不能保护自己的老婆,嚷嚷着要离婚,那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