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护国公府的大儿媳妇是喜忧参半,夫君无能,自己结婚五年只生了两个丫头,将来若是承袭顺利还好些,若是除了什么差池……
众多弟弟当中,属孟四郎武功最高,为人又积极向上,若是在得了这么一门好亲事,不免会养虎为患。
可若是苏梓桐嫁到了英国公府,自己这边倒是不急了,可那日回娘家听母亲的意思,明明是要嫁个庶妹过去的。
罢了,先去知会母亲一声吧,把苏梓桐的名声搞臭,料想她也不会再嫁进来了,想到这里,小沈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夜色渐浓,一个小丫鬟坐车一辆小巧的马车,驶入了沐恩侯府。
第二日一早,沐恩侯夫人就带着各色礼物来到英国公府,真是够了,自己的三个小姑子个个比她地位高,这每次见面还要先行礼,一点都没有当大嫂的优越感。
“听说你和默正回京了,我就想来看看你,也看看丹丹,一眨眼,彭华都走了两年了,可怜这孩子刚出生就没了娘。”张氏说着,就流下泪来,抽出绢帕擦拭着。
当初要不是哥嫂非要把那飞扬跋扈的女儿嫁进来,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沈氏心里有气,面上也不好看:“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把丹丹如珠如宝的疼爱着,怎么会可怜?“
“那我怎么听说前几日丹丹走丢了呢?”张氏话一出口,才有些后悔自己说漏了嘴,丹丹走失的事知晓的人很少,她这样兴师问罪不是把大女儿给卖了嘛!
张氏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遮掩了一下尴尬,才又继续说道:“我也是心疼这个孩儿,默正早晚是要续弦的,我和你哥哥商量了,想让彭怡嫁过来,毕竟是做姨母的,也能真心对待不是?”
“彭怡?”沈氏有些疑惑,一时间想不起是哪位外甥女。
张氏越发的尴尬起来:“是府里的六娘子,我的陪嫁所出,是个乖巧的。”
沈氏这才恍然,冷笑道:“一个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女,嫂嫂觉得她将来能坐得稳英国公夫人的宝座?”自己虽然不怎么和娘家来往,可哥哥那几个庶女还是见过几次的,被嫡母养的唯唯诺诺的,一副小家子气,怎么能撑起英国公府的门面!
“有你这做姑姑的好好教导,还愁撑不起来嘛,我不是想着她能对丹姐儿多几分真心。”张氏讨好的说道。
“嫂嫂莫不是糊涂了,你指望一个庶女对嫡姐所出的孩子真心?”沈氏向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张氏。
“她的姨娘和弟弟都在府里,又怎么敢耍心眼呢?”张氏张口争辩道,但气势明显不足,彭怡的姨娘虽然是她的陪嫁丫鬟,看着忠厚老实可到底人心隔肚皮,具体如何她也拿不准。
“现在还要仰仗着嫂嫂,自然不敢耍心机,可以后呢,等她把持住英国公府,还会忍心让姨娘和弟弟看别人眼色行事?不会为自己的弟弟谋个好前程?再说彭华当年对几个妹妹到底如何,想必嫂嫂比我清楚,你觉得要是彭怡嫁过来,真的会善待丹姐儿?”
张氏被彻底的堵住了,以前彭华骄横,对几个庶妹还不如丫鬟来的体面,她也知道不能既希望于那几个小丫头片子,可老爷硬是逼着她走这一趟,若是自己就这样悻悻而归,免不了又要吃挂落,她掐掐手心,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实在不行,让彭怡抬进来做个姨娘?”张氏退了一步,一个庶女做个国公府的贵妾也不算辱没了。
“英国公府秉承祖训,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我今日还有事,嫂嫂先回去吧。”沈氏彻底无语了,端茶送客。
张氏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看沈氏冷冰冰的眉眼,只好甩袖离去。
“母亲。”张氏一进门,就看到彭怡怯怯的站在那里,给自己行礼请安,一双似水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娇羞和期待,像只乖巧的兔子。
张氏本就窝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看到庶女做出这般姿态,犹如火烧浇油,心中的怒火燃烧了起来,气急败坏的说道:“滚下去,碍眼的东西!”
“张氏,你这是做什么!”沐恩侯掀帘进了门,他怒视道:“张氏,你也是大家出身,就是这样做嫡母的,如此苛责子女,你的教养呢!”
张氏在沐恩侯的威严注视下,有些手足无措,她干巴巴的开口解释道:“老爷,我,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我都亲耳听到了,你还要狡辩不成?我问你,今日你去英国公府,事情可办成了?”沐恩侯不耐烦听她辩解,直接问出自己关心的事。
旁边的沈彭怡两眼闪过一丝精光,迅速抬眼瞄了一下父亲,不着痕迹的退了两步,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她实在太想知道自己的命运了,这个嫁进英国公府的机会,是自己和姨娘费了多少工夫才争取到的啊!
张氏事情办砸了,又惹得沐恩侯不开心,她怎么敢直接说小姑子不愿意呢,只好含糊的说道:“听妹妹的意思是嫌弃庶女出身不好,要不然咱们从旁支选个嫡出的女孩?”
沈彭怡的心咯噔一声,双眸闪亮的看着父亲,露出期盼的神态。
沐恩侯思索良久,摇了摇头说道:“这旁支怎么也不如自己家的女儿来的可靠,我再思量思量吧。”沐恩侯没有张氏那些顾虑,对他来说庶子庶女都是他的儿女,还是依靠自己人来的踏实些。
这边沈氏送走了沐恩侯府人,就起身去找婆婆商量去永庆侯府说亲。
沈氏婆媳正想着找谁去提亲呢,全然不知街上此时已经开始慢慢散播一首童谣:大娘子,心眼小,逼得新郎无处逃;大娘子,福气薄,带着灾祸进婆家;大娘子,眼睛长,看上有子的好儿郎;大娘子,不知羞,一家女儿许两家!
童谣是从城南贫民巷的孩童口中流传起来的,等传到各府之中,早就查不到起源了,加上几家人在悦来阁碰面的事也突然传将开来,有心人一听再联系上童谣,这不就是说的永庆侯府的苏大姑娘嘛!
苏梓桐一下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若是英国公府此时上门提亲,岂不是落了口实,沈氏气的都要呕血了,只想着过了年,事情平息了,再请为有威望的夫人前去提亲。
苏成晚也听到了流言,姐姐何其无辜,却因为这些人的算计,而白白躺枪,真是气死人了!好在江氏下了禁口令,阖府上下全都瞒着苏梓桐。
腊月十八是柔嘉公主大婚的日子,皇上感念江将军驻守边疆辛苦,又只得这一个儿子,因此特准许柔嘉公主下嫁将军府,而不是另立公主府,当然,为了补偿柔嘉公主,这嫁妆可不止丰厚了一点点。
结婚前两日是送添妆的日子,苏成晚是新封的县主自然要进宫为柔嘉公主送添妆,她纠结了半晌,究竟要不要带着姐姐一起进宫,若是姐姐得了皇后娘娘和公主的喜爱,自然对平息流言是一大助力,可若是因此让姐姐知道了那些污言秽语,岂不是往姐姐本就脆弱的心口捅刀子嘛!
思虑良久,最后苏成晚还是决定带着姐姐一起进宫。柔嘉公主是嫡公主,深得皇上和皇后宠爱,送添妆的贵女很多,基本上够资格进宫的都来了。
她们看到苏梓桐时,一时惊诧过后,纷纷露出不屑和鄙夷来。
“都这样了,还好意思进宫,脸皮是有多厚呀!”不知谁小声嘀咕了一句,因为这一时的惊诧,大厅里难得的安静,这声音就显得格外的突兀。
苏梓桐有些疑惑,最近家里的人都对她特别关心爱护,她本就心思敏感,自然有所觉察,本来她还以为是护国将军府对议亲的是后悔了,江氏不好意思告诉她呢,可今日进宫她才发现,貌似比这严重得多。
借着进宫的机会,苏成晚和王静雅先去叩谢皇后的册封之恩,皇后按着祖训提点了两人一番,又特意说道:“平壤县主能舍身救人,和永庆侯府良好的教导是分不开,本宫记得年轻的时候和你们姑姑曾有一面之缘,无论气质和风采也都是独一份的,没想到她这两个侄女竟也出落的这般标志。”
这是连带着苏梓桐一起夸赞了。等几人告退的时候,皇后又特意赏赐了几人,给苏梓桐的是一支上古玉竹簪。
这上古玉竹簪价值连城不说,这是寓意一个人品格高尚的最佳物品啊,皇后赏赐给了苏梓桐,其目的不言而喻,是说此女子品格高洁,若谁在乱嚼舌根,这不是质疑皇后娘娘吗,果然几人从皇后宫中出来,众人眼中的鄙夷和不屑纷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巴结讨好。
苏成晚重重的舒了一口气,皇后娘娘真是太给力了!这下宫里宫外就再也没有人敢说姐姐的流言了。
比苏成晚更高兴的就非英国公夫人莫属了,她开心的抱着小孙女,捏捏她的小鼻子:“丹姐儿,乖乖,祖母把馕馕给你娶回来。”
“馕馕,要馕馕。”丹姐儿已经快两岁了,大概能听得懂祖母的话,依依呀呀的学着说道。
奶娘惊闻这个消息,手中的乳盏差点掉到地上,可祖孙两人玩得太投入了,谁也没有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