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自己也已经想过了，只要周朝没有杀戮之心，单家和清流一派同样能够协助他做好一个君王，这谋财武略都是可以后天培养的，人的本性却是不能更改的。

“单大人此言差矣。”齐横世这时候站出来说话。

“皇上正值春秋，何来动摇国本之说，更何况太早立太子只会让太子养尊处优，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朝堂之上，只看这两个人争论不休，周臻和卫晴朗谁都没有说话，就连周璞也是安静的看着，不过都是在等皇上开口。

“朕以为，长子周朝年纪已成，又有军功，体察民情，虚心求教为人善良，确实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皇上，一个在边境驻扎了几年的皇子，没有上过战场杀敌立过战功的人是不能说是有军功的。如果您真的要这么说将四皇子放在何处？”齐横世这话说的，成功将双方的战火引到了周臻的身上。

“齐大人所言甚是。”几乎是满朝文武百官都应和道，这朝中势力日渐明显，周臻也没有接话而是对着齐横世抬了抬手。

“更何况，大皇子母妃单氏出身低贱。”一个齐横世的党羽接着开口道。

“就算是单家后来得到皇上的平反，可是当时单氏乃为婢女，这低贱的出身是不可更改的，更何况当今皇后还没有所出，皇上风华正茂，立储之事实在是不易过早。”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单家人刚要开口就被皇上打断了，从始至终周臻和周璞都没有说一句话，看样子周朝是不可能当上太子了，毕竟一个出身低贱的母亲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退朝之后，单怜听说了朝堂上的事情，愤怒的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滚，都给我滚。”这单怜狂躁了起来，宫里的宫女和太监都没见过自家娘娘这个样子，连忙吓着跑出去了。

从以前到现在，几十年了，她依旧是活在云氏的阴影下。她是云氏的婢女，是婢女。周朝是婢女所出。因为自己当时的身份，自己不能做皇后，同样今天也是因为这个身份周朝不能做太子，就算是他去了边境几年都不能做太子，难道她一个活人就要一直都活在死人的阴影下吗。

“祖父不会真的只是要我来下棋吧？”周臻此刻正在和云浩然在云府内下棋。

“不过是下棋，这么不专心。”云浩然是开国功臣，云家也算是世家，只不过自从云后过世就不问世事。今天下朝后是云浩然主动叫了周臻过来下棋。

这是一处有山有水的小竹林，是云浩然特意请了工匠在自家府上修建的，他喜爱竹子胜过喜欢金银。也就是这样的风雅之气养育了他这般坚韧的性格，一把年纪依旧是硬朗的很。

“那是孙儿多心了。”周臻是不明白自己的这个祖父的，要说他真的与世无争这样的年纪早就该告老还乡了。他还能继续在朝中效力 就说明他根本就放不下他所效忠的朝廷，他也一定是知道了天牢里关着的人才会将母后的死告诉自己。

“我问你，何为君王？”

在周臻落下最后一颗棋子，云浩然开口问他，这盘棋是周臻赢了。

“当以天下为己任。”周臻十分肯定的回答云浩然的问题。

“那你觉得，周朝和周璞谁更适合做这天下之主？”

周臻没有接话，在他看来这两个人都不适合做君王，可是自己也没有想过要做这天下的主人。

“周朝不只是有勇无谋根本就没有脑子，什么事情都只会听他的那个母亲和单家人的意见，身有暴戾之气，根本就不像你父皇说的那般仁慈厚爱。”

原来，周朝在外多年，云浩然曾经派人前去看望过，他在军中的日子简直比在宫中过的还要逍遥自在。那军中的军妓都是他弄进去的，本来就无事太平的边境，因为被他抓走了太多异国的女子，才会引起战乱，他又靠着军中将士的谋略赢了两场不大不小的战役。

这些皇上其实都知道，只不过没曾提起，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够算是战功，在边境强抢民女，拿了百姓的东西也不给银两，他只是仗着自己是皇子，以为这天下的东西都是他的，这样的人如何做君王。

“你哥哥周璞，要智谋有智谋，要谋略有谋略，只可惜依旧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之人。他深知你母亲是被齐婉所害，为了皇位他依旧和齐家联手。你以为只是齐婉与他是同一战线的人？齐家如今没有皇子，如果周璞做了皇帝，当然是齐家送上去的，他会永保齐家万代。”

“就算是有一天他想剪去自己过去的灰暗，也只能像现在你父皇这样，被世家所吞噬。”

云浩然今天之所以将周臻叫过来，就是因为他在朝堂上就看出来周臻无意挣储，只是这皇家的人哪里是你愿不愿意就能决定的，身不由己不仅仅是为了保全自己，更多的时候是要牺牲自己，也包括自己身边的人。

“皇室之人身不由己，为了这大周朝的江山，也为了你那些死去的将士，这个储位你到底要不要挣，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说罢，云浩然起身离开了，在周臻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三下。

其实他说的这些周臻自己当然明白，这么多年自己怎么可能连人都看不清楚，只是萱娘，她还在等着自己，她在慢慢长大，自己在慢慢等她长大，自己若真的做了天下之主，只怕她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周臻从云府回来，一个人慢慢的走在街上，回去的时候宛如和修罗两个人都不在，到了晚上才回来，这大冬天的他们两个倒是很温馨。

萱娘从太医院回来就不见周臻，问了玉宝才知道是去了云府，这个云浩然不说话的时候就没事，一开口就全是大事，萱娘担心周臻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一个人坐在秋千上等他，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他应该会来找自己。

因为还在正月里，这府上的丫头年纪都不太大，到了晚上还有放烟花的。连着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这地上是厚厚的积雪，雪上落着的是散落的烟花。

萱娘一个人坐在秋千上，身上披着那件五彩的雪貂披风，小桃性子顽劣跟着她们一起去玩了，到了很晚才回来。

小桃见萱娘在秋千上坐了许久，周臻也没有来，知道萱娘的性子，给她抱了暖手的暖炉小桃就离开了。

周臻回了府上，考虑了一会还是来了萱娘这里，他到底时候已经开始又下起小雪了，地上已经没了脚印，萱娘一个人靠在秋千的柱子上睡着了，身上盖着雪，要不是周臻发现秋千那少了一块木头还真没发现她。

“萱儿。”周臻轻轻唤了萱娘的名字，见她没有动自己有些生气了，到底是谁让她睡在外面的。

“卫瑾萱！”

“听你叫我名字，真好。”萱娘微微笑道，自己早就听到他叫自己了，又没有真的睡着，只是不想动。

“你不觉得冷吗？”周臻为她弹去身上的雪花，她整个人才从雪里面现出来。

“冷什么，你知不知道动物在冬眠的时候就是靠着雪冬眠的，盖在身上都没有感觉。”

“快进屋去吧。”周臻见萱娘这般天真无邪，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开口，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过来。

“你祖父找你做什么？”萱娘仰着头看着周臻，此刻周臻正背对着月光，他身上的星运尽览无疑，萱娘一惊，那果然是帝王星。

“下棋。”

“没了？”

“没了。”

“你说谎哦。”萱娘真的很想提醒周臻，他每次说谎的时候眼神闪躲，这太明显了，不会说谎能不能就不要说。

周臻这时候看着萱娘，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落了破绽，见萱娘十分肯定自己的想法，他又败下阵来。似乎从第一次两个人开始对视之后，就再也没赢过，还以为赢了第一次就是赢了所有。

“如果，你愿意与我一起，看大好河山吗？”周臻单膝跪下来，自己看着眼前的萱娘，纯洁灵动，让她去接受世间的人是丑恶，似乎太牵强了。

“我愿意。”萱娘见周臻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自己的面前示弱了，突然觉得有点心疼，自己就这么没能给他信心吗。

“嗯？”周臻没想到萱娘回答的这么痛快，自己都没想到她能同意，原本以为她要是真的不愿意，自己不要这江山也没什么，这个美人与江山相比，还是她比较重要。

“干嘛？你还真的要江山不要我啊？”萱娘推了一下半跪着的周臻，一个重心没掌握好，差点摔过去。周臻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她这是在撒娇么？

“卫瑾萱！”说完这三个字周臻就开始满院子抓萱娘，自己一定是对她太仁慈了，对，太仁慈了，都要反天了。

“我知道我名字好听，你不用一直叫我。”

萱娘和周臻两个人在院子里扬着血，谁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屋子里刚睡着的小桃听见外面的打闹声翻了个身，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又睡过去了，嘴里还嘟囔着，总算来了。

第二天一早，小桃推开门就看见周臻抱着萱娘在台阶上睡着了，这姿势太销魂了，小桃看了揉了两下眼睛才确定自己没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