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下毒人(上)
翻开一页书,上面没有图画,无非就是单调枯燥的黑色文字,每每读到情感至深处,就会有种想睡的冲动。
不是盲目地睡觉,而是浮想联翩,想什麽,做什麽,连自己都不知道,不清楚,如烟像雾,扑朔迷离。
越来越走文艺范,文艺路线,聒噪不堪入耳的声音不自觉地在我耳膜中屏蔽掉,剩下的只有纯粹与安详。
唱一首歌,一首老歌,安静平和,抒情洋溢,时而伤感时而无奈,更多的俨然成为一种最莫名其妙的踌躇满志。
粗糙的嗓音不够嘹亮,不够清澈,却显而易见,歌声激荡,心跳加速,脉搏剧烈抖动,有时很舒服很尽兴,有时却又显得疲惫不堪。
下一步棋,每一步都要深思熟虑,不敢轻易放下有温度的棋子,不论黑白二色,不论外在的一切种种世故,每一步都是一步超越无尽的可能,直到击败对手,当然亦有可能被对手击败,反复无常,拼的只不过是次数的多少与能力的高低。
写一个字,讲究手法,力道,刚柔并济,一气呵成,不需要华丽的包装,只需尽可能的挥洒,让毛笔蘸着墨汁尽情地在纸上飞舞,不是废物。
……
这些都是我在无聊的时候用来打发时光,陶冶情操。
不过敏感的心总容易被外界的喧嚣所打扰,不过好在我没有闭关,没有修炼大功,随心所欲罢了。
在小路上遇到了打扮文绉绉的王贾,先开了口道:“王老板这是要去哪啊?”
“呵呵,笑话,我去哪还要向李老板你报告吗?废话真多。”说着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面对这倒打一耙之势,我竟无言以对,看着王贾走了很远才大喊道:“你说谁呢!”
“奇怪,那天在邮局难道不是王贾?不会的啊!狗改不了吃屎,我怎麽把这事给忘了,算了,不屑跟他计较。”我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地说。
半路上突然看到一个像是女人的背影从我眼前嗖地一下滑过。我使劲搓了搓眼睛,没什么黑影啊!我怀疑着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四下张望都是正常的景色,没有什么人。
“或许真是眼睛花了吧!”我默默地说道。
一回到家里就听到农家乐里传来热闹的鞭炮声,人们纷纷聚集到农家乐里为农家乐庆生,场面相当的壮阔和喜庆。
我找到可儿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干嘛放鞭炮呢!这场面整的多少有些过头了。”
“过什么头啊!我说你的记性啥时候变得这么差了,今天是我们开创农家正好第六个年头了,取个六六大顺之意,多热闹啊!”可儿欣喜地说。
“这锦绣农家乐都第六个年头了!我还真的挺意外,感觉就像发生在昨天似的。”
“你睡过头了,昨天,你还好意思说昨天,客人反映说咱们的包子口味大不如以前了,咸淡还不均匀,导致了上一口毫无味道,下一口急地直找水,再这么下去可不行啊!
我说你也别成天净寻思些没有用的,什么行文弄墨的,都不是年轻人了,还是把锦绣农家乐打理好吧,顺便多操心操心香忆,他不是说有对象了吗,改天还得好好给这孩子唠唠。
快,上去说两句。”
“说什么?”我平淡地问道。
“随便,说什么都行但是可不能说今天的酒水吃喝全免,你可以说打折,明白?”可儿甩着灵气的媚眼道。
我走到台阶上,台阶的最高层以彰显我主宰地位。冷冰冰的脸瞬间被这热情消融殆尽,乐呵呵地朝着朴实的大家伙说:“各位朋友们,大家好!这是我们锦绣农家乐开业第六个年头。
这六个年头,像你们走过了风风雨雨,而它依旧屹立不倒。
当然这全都得感谢朋友们长期以来的大力支持,不管是新朋友老朋友,在这里我都要说声谢谢!
谢谢大家,我给你们鞠上一躬。”我将腰压得很低,以示我赤诚之心。
台下人们都很配合我响起了响亮热烈的鼓掌声。
我继续说道:“谢谢大家,真的很感谢你们。我在这里还得要感谢秀儿,傅明,老张,小二等我们这的员工们,我不在时全是他们维持着农家乐,对他们我更是感激。”
台下的秀儿等人一脸的陶醉其中,满满的都是感动。
“愿从今以后我们这锦绣农家乐应了这个名字,锦绣,越来越红火,兴盛!
为了庆祝今天这个幸福的日子,我宣布我们今天的所有菜品都,都那个,那个给予打折优惠,进店就送一盘凉菜,都是我们精心制作的,绝对放心!
我今天讲的就是这么多了,最后祝贺大家一句吃好喝好,心想事成,福寿安康!”
台下又响起了雷鸣般一点都不刺耳的掌声,我的内心也是满满的激动澎湃。
“哎哟喂,这不是说得挺好的嘛!嘴皮子挺溜的啊,头头是道,我还以为是哪个大剧院来的著名主持人呢!”可儿斜着眼,像猫瞅耗子般的将我一顿夸耀。
秀儿在一旁起哄道:“咱们老板是谁啊!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呐!嘴皮子能不溜嘛!”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万人之上我倒是赞同,这一人之下是?”我不解风情地问秀儿。
秀儿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当然是嫂子了,咱们家不是一向都是嫂子最大吗!”
“你又乱开玩笑。”可儿推搡着秀儿,心里那是打翻了蜜罐美滋滋的。
刚放过鞭炮的空气中有一股浓烈的火药气息,硫化物在遇到淡淡的,不断散发能量的花香后与其中和在了一起,又有一种说不清的别样风味。
也许是被心情影响了大脑的反应吧。
牌匾上的字迹有些褪色,变得不是很鲜艳,一直都觉得憋得慌,淡色的感觉很不舒坦,下定决心无论牌匾坏与不坏都迟早得换一个崭新的,实在不行干脆拿刷子,用红色的颜料在上面勾勒几笔,也就醒目多了。
我扶着梯子,将上面的红丝带解了下来,将昨天晚上可儿新做的新丝绸挂了上去,彰显活力与年轻,然后将可儿亲手做的平安结悬在了正中间的位置。
虽然位置很好,可由于平安结体积或许渺小,不细看,难以看清,不过就图它个寓意。
………
今天本该是最让人愉悦的一天,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确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心都要吐出喉咙了。
饭后的人们陆陆续续出现了肚子痛的情况,一个个捂着肚子,紧锁着眉头,睁不开眼睛,挣扎着的面孔,额头上排满了圆滚滚的汗珠,看样子应该是痛的不轻。
他们无力拿得起碗筷,齐刷刷地摔在了地上,桌子上吃饭的未吃完的饭菜,全部一股脑地掀翻在地,随后一个个地相继趴在了桌子上,惨绝人寰地鸣叫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猝不及防,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看样子他们应该是中毒了。
有些还未动筷子的食客,纷纷撇下筷子仓皇逃窜,一边跑一边喊着嚷着,饭菜被下毒了,有毒,有毒!”
人群像炸开了锅,碎碎的声音汇聚到一起如雷贯耳。
“救命啊~”
“你们,在饭菜里投毒~”
有些人破口大骂,什么好听的骂什麽,似乎能有所缓解肚子的疼痛。
“怎么,怎么会这样?这可该怎么办呐!这些人,这些人怎麽会平白无故都倒下了,怎么办呐!”可儿语无伦次惊慌失措地说。
“快,快打电话,打120,叫救护车来,赶快送医院啊!我,我,我打电话报警,报警…”我又何尝不害怕,连腿脚都不听使唤,身体出现征兆性的抖动。
再一看可儿,似乎都分不清东南西北,强力抑制住身体上的瑟缩。
还好还有秀儿,秀儿果断地拨打了120。
许久急救车到来,来了足足有四辆车,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所有晕倒,疼痛,中毒的人们被送达了医院。
“嫂子,嫂子,你别怕!别害怕!他们会没事,这不还有我吗,还有老板,你不要激动,不要害怕,会没事的。”秀儿在长廊上安慰着神色迷离,双目不断流着热泪的可儿。
“不害怕,我不害怕,我,我不害怕…”可儿恍惚地轻声道。
“老板,你看,着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成了这个样子?”秀儿说道。
我舒了一口气低沉地说:“我怎么知道,太突然了,对了傅明他们怎么样了?”
“我不清楚,都在里面呢!大夫正极力抢救,希望他不要有事,老张他们都不能有事。”
我们三人在长廊上度日如年般的等待着,分分秒秒都是挣扎,秀儿不断安抚着可儿,我外表虽然强装淡定却掩饰不了如万箭穿心般炽热疼痛的内心。
说不害怕是假的,这应该说是我人生中的头一回这么大的变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些人都嘎嘣与世长辞,这可是几十条人命啊!是有灵魂有智慧的人类!
那恐怕我这后半辈子算是彻底玩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行动非常的迟缓,长廊的尽头有一口富丽堂皇的传统老钟,上面的秒针还在不停的规律地运转,中心垂挂着的一个类似金牌一样的东西左右摇摆,“嘀嗒,嘀嗒…”
一大波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个个戴着口罩,而口罩也牢牢地粘固再脸上,被汗水打湿,有的已经蔓延到了衣领,脖颈深处。
“大夫,这些人都怎麽样了?他们到底这是怎么了?”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些人都是中毒所导致的。”
“中毒?”我和秀儿不约而同地喊道。
“没错,他们是吃了含有毒素的食物所导致的,具体是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不过你们放心,这些人都没有大碍,这种毒素应该只是会使人腹痛眩晕,不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在我们的努力之下病人们已经全部清醒,当天就能够康复。”
听到大夫的话我的心总算着了地,连忙道谢医生们。
“大哥,我先进去看看傅明,你照顾好嫂子啊!”秀儿焦急地说。
“好的,你赶紧去吧!这有我呢!”
我搂住了可儿,感到她的身体非常的寒冷,我抱的更紧了,替她擦拭着眼泪。
她肿着两只火眼望着我说:“没,没事了?”
“没事了,都好好的,你不要害怕。大夫都说了他们都只是轻微的中毒,无关紧要的,你就别死磕在心上了,你看,你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
笑一笑,你哭的模样真的很难看,你那么爱美,笑一笑,笑一笑才好看嘛!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什么比生命还重要,比健康还重要?你说是吧!”
可儿强颜欢笑皮笑肉不笑地说:“都什麽时候了,你还这么不顾地开玩笑,我这麽大岁数了,有什么好笑的。
你说中毒?他们果真是中了毒的。”
“果真?你知道他们中毒?”
“当然了,看他们的模样,八九不离十就是中毒,只有中毒菜这样。
我从小到大早就不堪中毒了,不对,应该是百毒不侵,因为中了太多次轻重不一的毒,我现在提起中毒都害怕。心里头憋挺,发闷,就是像有一块巨大石头压在我的心口,那种感觉,很压抑,有种缺氧的感觉,因此我身上会不由分明的发抖。
“你是说你中了很多次毒?怎么会这样呢?是你们饮食不规律还是怎么的?”我纳闷地问。
“没有,就是那时候家里穷,哎呀,食物放的时间长了有些都腐烂了,发霉了,可是母亲不舍得扔,就放在锅里热乎热乎,闻着很臭很臭的味道,吃在嘴里没有任何异味。
因此就中毒了,不止一次这样了。
山上盛产野生的蘑菇不仅营养味道好关键是主食,能当菜吃。母亲身体不好不能上山,我就独自上山采,由于不认识就采了毒蘑菇,满满一筐的蘑菇里总能藏着几个伪装的杀手。
记得最严重的那时在医院里住了三天,那时我就感觉,感觉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怎么说呢?就是自己在喝了一碗孟婆汤后就要走向阴曹地府了。不过阎王就是不要,死活的把我推了出来。”说道这可儿会心地笑了笑。
“你瞧你笑一笑多美啊!还说我呢!你不是一样开玩笑。”我欣慰的说。
也只是欣慰,毕竟不想让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受伤,兴奋不起来,心中仍有余悸。
“对了,大夫说是中毒,那毒是什麽?怎么会在饭菜里,真的就这么巧?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咱们的,我断定一定是有人故意投毒的。”可儿无比坚定地说。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上了这么多桌的菜,吃的人都无一例外地中了毒,那也就是说这是在厨房里被人投毒的。”
“你是说傅明?不可能,他是秀儿的老公,跟了咱们这么久,绝对不可能。”可儿摇摇头道。
“我也觉得不是,不过事实证明这些菜都是从厨房里出来的,一定是有人在厨房里做了手脚,就算不是到傅明也应该另有其人。”我抠了抠下巴眼睛深邃地望着前方。
“等一下,我有个细节不知你发没发现。”
“什麽,什么细节?说来听听。”
“就是这些客人吃的菜都不一样,怎么会都中毒呢?难道每一盘菜都下毒?这不太可能,凶手没有这么多时间…”
“慢着,如果是咱们大家伙都熟悉的人,也就没有这些怀疑了,那么凶手岂不是为所欲为?所以我们得查一查今天都有谁和这些菜有过接触,包括端盘子的,洗锅,洗菜的。”
“听我说完,我是这样想的,凶手会不会根本没在菜里下毒,而是在饭里。”
我猛地调头看着可儿:“饭里?”
“对,是饭里,大家伙都吃一样的饭,而菜却是不同,那么都一样的中毒我猜测多半是饭里有毒。”可儿弯着眉毛道。
“有理,有理,等我回去查查,不过也得等医生下来的鉴定书,看看这毒究竟是哪门子的来路。”
我从走廊里的长凳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对面透明的窗前。望着窗外纷繁复杂的一切,车辆往来川流不息,不知从哪来的羽毛在高空中盘旋飞舞,轻轻的,柔柔的,像是在看着我,在我的视线里停留了几秒瞬间被一阵大风吹的杳无踪影。
……
一道阳光挣脱阻挡的白云,露出耀眼的光芒,射在了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