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猛地坐了起来,抬起胳膊护住脑门,迷迷瞪瞪央求说:“爸!您别打了,我认错还不行?”叶致清哈哈笑了起来说:“小兄弟,你在做梦吧?”苏雨揉揉眼,摸了眼镜戴上,才看清是叶致清,爬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我是在做梦,梦到我爸打我。”“为什么?”叶致清问。
“我和人家打架,把人家砍了一刀,其实我不是真砍他,只是想吓唬他,谁知他抬胳膊 来挡。犯事后我怕我爸打我,就牵了黑豹,一条纯种的德国牧羊犬,找到马路上一截修下水道的水泥管子钻进去搂着黑豹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我爸和我妈找到了我,从水管子里拽了出来。”叶致清笑了起来问:“这大概不是梦吧?”
苏雨摸着后脑勺说:“这的确是真的。只是那次我爸没打我,踹了两脚。”叶致清哈哈大笑起来说:“踹不叫打?你很会咬文嚼字啊?就像孔一己说秀才偷书不算偷。”的确,对于调皮捣蛋三不知惹点事端的苏雨来说,挨上父亲的三拳两脚那不叫打,必定是二十大板以上的家法伺候,那才叫打。
叶致清看着这个还在迷梦中的顽皮少年问:“怎么钻进熊窝里了?”苏雨揉着头上蓬乱的卷发说:“我也不知道。一泡尿憋醒了,起来尿了,只觉得浑身发冷,冻得直哆嗦,找了个暖和的地方就拱进去了。”两人不觉哈哈笑了起来。
他俩的笑声惊动了睡觉的狗熊,也许是习惯了冬眠的狗熊懒得起来送客,翻了个身又入睡了。叶致清说:“趁这家伙睡着,咱们赶紧走,要再被它跟上就麻烦了。”
两人收拾了行囊出了山洞,叶致清临走时转身对着岩洞口小便,冒着热气的尿冲掉了覆盖在洞壁上的积雪,露出一个“洞”字。叶致清自语说:“还有石刻啊!”又把尿抬高了冲刷出上一个字的一半,依稀是个“者”字。尿没了,叶致清喊苏雨:“小兄弟,你也来尿一泡。”苏雨说:“我一早尿过了。”
苏雨回转来,拿出饭盒,沟里舀起温泉水浇了过去,不一会显现出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王者洞”。叶致清抱臂拧眉地思索着,对苏雨说:“自然界两种动物可以称王,一个是老虎,一个是人。老虎当然不会刻字,必然是有人刻上去的。那么他是指虎穴呢?还是另有含义?这里面有名堂。小雨!咱们进去搜索一遍,说不定会找到石刻文字能揭开野人之谜。”
于是二人复进洞,掏出手电筒向进深搜寻。在洞的最里边的一个复洞中,小雨的手电筒往里一照,立即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一具尸骸躺在洞中。小雨赶紧往回跑,声音颤抖的喊:“叶伯伯!有死人!”叶致清闻讯走了过来,拿电筒一照,见是一架尸骨仰卧其中,尸骨已经发黑,也不知他躺了几百年了。
叶致清平稳镇静的说:“小兄弟,尸骨有什么可怕的。在这个世界上,活人是最可怕的。我就是被活人给使了个绊子。”苏雨跟了过来问:“他是野人的尸骨吗?”叶致清说:“不是!野人会刻字吗?你看这石壁上有字。苏雨的手电也照了上去。却见有竖行的一排模糊字迹似字非字,问:“叶伯伯,这是天文呢?还是蝌蚪文?”
叶致清也看不明白,现编故事说:“哈,这是宫廷密文,相当于我们现在的加密电码。我研究过,我给你解读。”
“我和皇上逃亡到这里。跟从的有七十二人。刚来到这里,觉得这里桃花芬芳,溪水萦绕,燕子叫,黄莺唱,猴戏,鹤舞。以为这里就是人间天堂,世外桃花源。于是种了水稻庄稼,种了桑树大麻,乐于在这里耕作,不想再到别处去了,几乎忘记复辟使命。
“过了二十三个年头,不想到有一天下了特大暴雨,山洪陡降,肆虐的山洪如狂龙,摧毁了家园,粮食也绝收了。而且还有外边的人来窥探。于是皇上决定离开这里。
遇到大水拦路不能前行,水流太湍急了,就是有船也渡不过去。只好折返回来,到了这座山中,遇到了两只老虎,老虎吃掉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大家奋力把一只老虎打死了,另一只老虎逃跑了。皇上就率领大伙栖息于这个山洞里。
“没有吃的,吃了有毒的野果,喝了不干净的水,结果大家都成了哑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都没有一件完好的衣服穿,赤身裸体的几乎和野人一个样。冬天到后,河水降低了,皇上率领大伙淌过河水向南边去了。
我老了,骨头也僵直了,关节也弯曲不了,恐怕是走不了远道了,就留了下来。偷偷地把一个孙子不动声色地送给了一个农民,为的是不至于绝了叶家的子孙后代。
“我恐怕是来日不长了,就想把这些事情告诉世上人,但是又怕泄露了惠文帝的行踪,特变化文体书之,书自有规律可循,巧人自可破之。我也是不肯吃他燕王朱棣的饭,饿死在荒山野岭之中,应该和不食周粟饿死在首阳山的伯夷叔齐二人齐名呀!——叶记。”
苏雨听了,一阵欣喜说:“哎呀,叶伯伯,这段记述不是正好吻合了你讲的故事,印证了建文帝朱允炆的确亡命于野人沟,最终蜕变成野人的猜想吗?”叶致清呵呵笑道:“这只能证明一个史实,建文帝没有被大火烧死,逃了出来,来到野人沟野居生活过。但是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们因此就蜕变成野人。记得吗?历史上还有一说,建文帝一行去了岭南。”
苏雨和叶致清学了不少知识,反驳说:“我看这种说法也没有文化遗迹来证明他们确实到过那里。他们既然从这里逃亡出去,应该是进入了神农架的原始森林,在荒芜人迹的原始森林里,他们不可能过正常人的生活,蜕变成野人的可能性更大些。”
叶致清哈哈笑道:“小兄弟,你也被我的野人假说迷惑了?要使这一假说成立,必须拿出有说服力的科学证据来支持。我们走吧,循着他们走过的足迹我们一路追寻。他们既然是由文明的人蜕变成野人,一路上肯定会留下文化的印记。”
苏雨打开手电照了照仰卧在洞穴中的尸骨,说:“叶伯伯,他既然是你们叶家的祖先,我们就把他厚葬了吧。他孤苦零丁的躺在这里怪可怜的。”叶致清看着那具尸骨说:“你有什么证据说他就是我们叶家的祖先?没有!就让他的灵魂在这里安息吧。他已经风化,只是一堆搬不起来的遗迹。假如你把这堆尸骨移出洞穴,它立刻就会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他俩出了山洞,踏着瑞雪离去。他俩不约而同地回首望去,洞壁口上赫然刻着“王者洞”三个饱劲历史沧桑的遒劲有力的大字。王者是指谁?是凶猛无比的百兽之王?还是柔弱无能的一代帝王朱允炆?而现在里边栖息了一只被人们称之为笨熊的山大王。看来,贵为天子的他还不如它。
叶致清边走边说:“如果野人是由文明人退化形成的,他们就会保持一种人类的习性,总有着寻觅祖先出生地的意识,野人也会循着他们祖先的足迹回归家园。他们因此会留下踪迹,而大雪将会把他们的足迹清晰地留给大地。”
苏雨点点头,“有道理。”当他们走出画隐山后,向野人沟出口走去。苏雨突然惊叫起来,“叶伯伯,你来看,大脚印!一定是野人的。”叶致清蹲下身来用手扎量了脚印,“好家伙,近五十公分。”脚印只有两行,显然是直立行走的动物才会有的脚印,脚印很深,跨步也很大。叶致清兴奋的说:“小雨!我们走,跟踪追击!”
他俩顺着脚印走到野人沟出口,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大脚印也消失了,显然野人是涉水过河了。这河叫饮马川,只有冬季水浅时才能过河,春季一来,河水猛涨,湍急的河水就把沟口封锁了,两面都是绝壁山崖,根本不能进出。苏雨说:“叶伯伯,您的腿有毛病,等我把东西先背过去,再回来背您过河。”等苏雨把叶致清背过饮马川后,两人走向了莽莽的原始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