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读完高一,过年的时候我和你言叔叔去领证,到时候你和你的新哥哥跟着言叔叔一起去美国发展。”
什么?柯丹心里在惊讶,如果离开了,就意味着可能与秦简他们失去联系,就算还有联系,关系也会随着时间和距离而慢慢被拉远。可是如果自己不同意,秦简家里就会很难筹钱。
不得已,柯丹答应了,“那个哥哥就是上次没去新悦吃饭的?”虽然想起上次的事柯丹有点不开心但是对于突然有个活生生的哥哥这件事,柯丹不自觉地就想问问。
言叔叔叹了口气,“真是个孽子,他也在育才中学,下次我叫上他一起吃饭。”
看来是个不听话的男生,柯丹在心里已经给这个哥哥贴上了一个不喜欢的标签了,可当她真的遇见自己所谓的哥哥,她就不会这样想了。
言峰带着身边挺拔如山的儿子来到了医院,其实也不能说是他带,而是自己的儿子好不容易能跟自己说话,有事找自己帮忙,所以他一个公司的老总,才会殷勤地载着儿子来医院,反正他刚好来医院有事,就是把那笔宋澜说要作为慈善款的钱捐给柯丹朋友的爸爸。
住院部302号房,看着这个门牌号言峰觉得有点熟悉,但也没深究,应该是他最近太忙了所以记忆混乱了吧!
“白安,你来啦!”一位长相帅气阳光的男孩子迎上来碰了碰自己儿子的肩膀,言峰认得他,是自己儿子的好朋友秦简。
“叔叔好,”秦简礼貌地向言峰打招呼,他现在的心情已经没有了前几天那么阴郁。
“嗯,”言峰笑着回应,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疑惑道,“这是?”
白安一开始叫他出来也没有跟他说清楚情况,只是急着让他来帮忙。
“爸,”白安非常不情愿但是为了秦简喊了一声他好久好久没有用过的称谓,“秦简爸爸出了点意外,现在需要手术费三十万。”
言峰听着这声“爸”心里非常舒服,但知道白安的真正目的后心想,原来是让他花钱来的。难得儿子有事找自己帮忙。既然如此,也没有不帮的理由,但这毕竟是为了外人花三十万呐!他得谈个条件,让白安接受自己的第二次婚姻并且同意高一过完后去美国。
“我知道了,”言峰点点头,“你们先跟我出来一下,”
秦简看了一眼白安,又看了一眼正在睡觉的爸爸,跟着言峰走出病房,他也没有其他可以弄钱的方法,所以有白安这么一个家里有钱的朋友,他不得不拜托一下了,虽然他知道白安与言叔叔的关系不太好。但关键时候,白安愿意牺牲自己。秦简很感动,不管言叔叔借不借钱,他都很高兴白安能为他做这些。
这件事,言峰隐隐间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因为在同一时刻,柯丹也让宋澜借钱给朋友,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秦简,你父亲是不是叫做杨建勋?”
“是的,”虽然惊讶言叔叔知道自己爸爸的名字,但秦简不敢多问,在言叔叔这种生意人面前,他能做的就是不太突兀地让言叔叔帮忙。
果然,言峰笑了,“秦简你不用担心了,有人捐助了三十万给你父亲。”
秦简疑惑地看着言峰,他多怕这只是一个玩笑,因为他实在猜不到谁会这么好心捐这么多钱给他家。
倒是白安相信言峰说的,在他面前,言峰不会轻易开玩笑,毕竟父子俩有那么多年的隔阂,更何况言峰做事从来都是很凌厉的,不会开玩笑骗一个高中生。
“这是真的,我受人委托办理捐款事宜,但不能透露那个人的身份,你不信的话我也没办法,”被一个未涉世的孩子怀疑,自己看起来究竟有多么地不可信?
递给秦简文件,言峰从怀里掏出笔给秦简签字,“签字确认一下,钱今天之前就会到你们家庭账户上。”
秦简谨慎地看了一遍文件里的内容。确认这不是假的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么谨慎了,是苦求爸爸公司工伤的医药费无果还是自己对这个世界颇感物理的时候呢?
无所谓了,只要爸爸能好好做手术,一切都不重要了。道过谢之后,秦简便去打电话告诉守在爸爸公司讨要工伤费的妈妈。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刚刚签字的时候全凭自己做主了?
刚想跟着秦简的白安被言峰拉住了,还有事没有跟白安说,“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白安甩开言峰的手,“忙也帮了,现在你回去吧!”
对白安而言,爸爸就像是一件工具,有用的时候拿出来用,不需要的时候随便抛弃。言峰固然心寒,可一切都是他的错,他的放纵让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不管白安怎么怪自己,自己仍会好好对他。
因为血缘关系,是怎么也剪不断的。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帮秦简的人是谁吗?”明明说好这是不能透露的秘密,可是那时自己的儿子,两个即将组成一个的家庭,没有瞒着白安的必要,况且,如果告诉白安捐这笔钱的人是谁,说不定白安就能够接受宋澜母女俩了。
白安对这件事好像不太好奇,他冷笑道,“不管是谁,也不可能是你在外面养的那些女人。”
“啪,”言峰的手掌力度略大地挨上了白安干净的脸,红色的印记立马出现。蓦然察觉到自己失了风度的言峰一脸懊悔,他总是提醒自己要对白安有耐心,但每次白安这样说话他就十分受不了。
“对不起,白安,”这是身为一个父亲对儿子愧疚的道歉。
见白安不说话,言峰也不想火上浇油了,他叹了口气,“你妈的忌日要到了,记得去看她。”
然后缓缓走在医院的走廊上,白安从后面大喊一声,“不需要你告诉我。”他的眼睛红红的,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恶狼。
言峰的身体顿了顿,却没有停下脚步。
白安看着言峰有点佝偻的背,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之所以变成恶狼,都是因为他的好父亲啊!
言峰年轻的时候事业发展得特别好,所以就和从校园到社会一直交往的白禾结了婚,本来是一场从校服到婚纱的唯美爱情故事,却因为言峰事业的巅峰,他不得不接触很多人,以至于很少回家,甚至有时候不回来,就连白禾怀上了孩子,他也是好几个月后才知道的。白禾不是多疑的性格,所以她一如既往地相信言峰的忠贞,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那并不是逢场作戏的一幕,怀着白安的白禾也不会动了胎气,导致早产不顺利,生下白安后,自己就先走了,白安出生那天就是白禾离开这个世界的那天,所以他从不过生日。因为母亲的死,白安懂事后从来没有原谅过言峰。年轻气盛的言峰那时候根本不会照顾这样一个孩子,所以他就把白安送回白禾娘家,白安之所以姓白,随母姓,这是他外婆取的名字,一生安乐。如果不是白安外婆年级大了不能照顾小小的白安,刚满七岁就被送回父亲家的白安不可能看到自己的父亲带着别的女人来到这个曾属于他和母亲的爱巢。不是没有闹过,但根本没用,于是白安恨言峰,恨带着不清不楚女人来家里的言峰,恨母亲走了以后从不去看她的言峰,恨发现自己无法生育了所以在白安十二岁的时候决定忏悔的言峰。
并且,从那时起,白安的性格变得孤僻,也是从那时起,白安就很讨厌主动的女生。
上次白安不但拒绝了陆暖安的礼物而且听到她主动在那么多人面前告白很生气,就与小时候的他有关。
很小的时候,就有女生喜欢白安了,因为他长得不但是帅而且又漂亮,当然这是从不同的角度来看的。有女生在白安生日的时候告白,白安特别愤怒,他会说一些恶毒的话让那些女生的颜面扫地,有时候甚至还会动手,这是认识秦简和夏夏以后的事了。所以秦简和夏夏知道白安的秉性。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些不怕死的女生,偏偏喜欢选在白安生日的时候告白,白安当然不会留任何情面。后来夏夏受不了白安这样说女生,于是将他大骂一场,不是不知道白安那样做的原因,只是实在是看不惯了。那以后白安就从来没有收到在他生日时的告白了,是因为夏夏每次都会积极打听到有那种在白安生日时告白的女生,她会在她们告白之前告诉她们白安已经有女朋友了,不管她们信不信,夏夏都会想办法阻止,她不想再看到白安那么凶,也不想看到那么多女生受伤害。
这对白安来说是一件非常没有男子气概的事情,所以秦简和夏夏都称那是白安的黑历史,白安不想告诉柯丹,是想,都已经过去的事了,再提也没多大意思了,何况他已经尽力压抑住自己的脾气了。
秦简打完电话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想告诉白安,但白安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头埋得很深,表情很痛苦,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又想起从前了,秦简知道现在不是说那件事的时候,他记得这件事和柯丹和白安两个人有关系,上次他想跟柯丹说来着,但是突然卡住了,这次和白安说又不是个适合的时候。
自从和陆暖安同桌之后,秦简整个人都不好了,真不知道刘炎这样安排有什么居心。
其实刘炎也没什么特别的心思,他只是觉得要不把柯丹和秦简放在一起,又不把柯丹和陆暖安放在一起,最好的办法只有这个了。虽然秦简那边不开心,但柯丹这边倒是过得挺痛快。
孙子清可听话了,这是柯丹接触后的想法。本来不怎么想和这个新同桌有太多交集的,没想到孙子清倒是很积极地像秦简从前那样对柯丹,这让柯丹差点以为,孙子清是秦简的分身。现在的柯丹不那么沉默,看到孙子清犯可爱的时候偶尔会笑,即便她刻意保持距离,不过孙子清的热情敌得过当初的秦简。
可是柯丹知道,秦简以前在她面前是毫无保留的热情,而孙子清,眼里有意味不明的东西,但那不是坏的东西,所以柯丹不抗拒。
课间的时候,秦简板着脸走到孙子清面前,挑起孙子清的下巴调戏道,“你小子,趁我不在居然敢公然惹我家柯娘娘笑,不想活了吧!”
“哎呀,别,”大概是因为电视剧看多了,孙子清也跟着秦简演下去,“小杨子,你已经失宠了,去伺候别的娘娘吧!”
柯丹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们这表演,还真有模有样的。
身为文艺委员的李娅刚好路过,调笑道,“哟,居然在这儿能发现几个演戏的好苗子,好,学校将要组织的元旦晚会,就选你们俩个了。”
哈哈哈,周围的同学都笑了。柯丹身处这么多张灿烂的笑容当中,纵然不适应,却也笑着接受,她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她想活得和别人一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在柯丹这一团欢笑声中,有一双热烈毒辣的目光射了过来,柯丹很明显地感受到了是在秦简的座位那边,她知道是谁,不过她没有回视。
只有弱者才会总用一些不成形的方法刻意从精神上杀死别人,可是那人料错了,柯丹不是那种能被几个眼神轻易打败的人,她依旧笑得欢愉,笑容美丽而耀眼。
放学后柯丹照例打扫卫生,秦简没有走,而是和柯丹留下来一起,看到秦简留下了,孙子清笑容满面地喊柯丹老大,跟柯丹说再见。
这应该是两个人的世界,他才不要打扰。
因为已经有给爸爸做手术的钱了,所以秦简不急着去医院。况且如果自己不留下,柯丹今天可能就要一个人走。
“对了,秦简,叔叔医药费怎么样了?”柯丹吃力地擦着黑板最上方的粉笔字,明知故问道。
秦简的声音里都透着笑意,他走上讲台,抢过柯丹手里的黑板刷,帮她擦她擦不到的高处,“不知道是谁捐了三十万给我家,于是我们不用再担心医药费了,等着下周的手术就行了。”
“好人一生平安。”柯丹想到了这句话,并且念了出来。
“就是可惜了,我爸那么喜欢运动,特别是跑步,看来以后都不能做了。”秦简的语气中带着惋惜,从小到大坚持运动酷爱跑步的爸爸以后再也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了,这和音乐家耳朵聋了是同一种性质,只是价值不同罢了。音乐家可以创作传世之作,而爸爸只是为了自己的喜好。
“你和阿姨,在叔叔醒来后劝了好久的吧!”
秦简却摇摇头,擦干净黑板后,他将黑板刷放在讲台上,“我和妈妈还没劝,他就已经想通了。”
“秦简,你放心吧!叔叔有你和阿姨,这就够了。”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比一切物质都重要,即便是自己身上的器官或者肢体,都不及家人,也许杨叔叔就是这样想的吧!仔细想想,如果杨叔叔不能或许不愿意做这个手术,那么他将面临生死,他的家庭也会因此而悲伤,而他接受手术,就相当于,让家庭圆满下去。
卫生打扫得差不多了,秦简从座位上拿起书包,“走吧!”
柯丹犹豫了一下,也拿起了书包,跟着秦简出教室,柯丹特地望了一眼高一一班的教室,虽然看得不清楚,但她还是感受到了门已经锁好了。
“看什么呢?”秦简转头看走在自己后面龟速的柯丹。
柯丹慌忙说“没有”,脸却红的不像话,像是被别人戳中了小小心事。
“白安和夏夏今天••••••早就走了。”秦简犹犹豫豫地说出这句话,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柯丹今天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