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的柯丹打了两个特别响的喷嚏,白安关心地问,“不会是感冒了吧?”
柯丹摇摇头,她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对了,柯丹,你考得怎么样?”想起秦简和刘炎打的赌,虽然结果已经是注定的了,但柯丹个人的成绩对白安来说很重要,特别是数学,好歹他辛辛苦苦帮柯丹补习了近一个月。
想到这个柯丹忍不住想笑,白安那么辛苦地补习自己的数学,自己却考了个鸭蛋,这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她干脆就不回答了。
“柯丹,我觉得你变了好多啊!”夏夏忍不住感叹道,大概是很久没有和柯丹在一起了,所以柯丹这次给她的感觉有点不太一样,刚刚在教室门口心情明明不怎么好,现在听到白安问话有点憋笑的感觉,情绪变化得,嗯,有点快。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白安表示赞同。
柯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还真没感觉到自己变了,不过他们这样一说,好像是的。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两个月前的半孤僻少女重新获得了微笑啊权利,这是因为她在这期间遇到的人不仅改变了她,还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幸运。
只是她变得好了,带给她幸运的人却陷入了困境。
杨叔叔的治疗的所有费用一共需要三十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简正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爸爸病床旁边。进病房的柯丹白安和夏夏三个人恰好听到这个消息,只见杨母的表情有些为难,从山上急救回来的丈夫已经在医院用了不少钱了,跟丈夫公司声讨抚恤金谁知道公司居然那么不负责任,说是他自己非要讨好客户跟着去的,怪不得公司,亏自己丈夫尽心尽力在这个公司待了十几年,现在她哪拿得出三十万,
医生摇摇头说,“没办法,病人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粉碎性骨折严重不得不用好点的医疗器械。”
送走医生后,杨母眉头紧皱,她们家也没什么亲戚朋友,连借钱都不知道问谁借。
白安走到秦简身旁,手搭在秦简的肩膀上。秦简没有看他,柯丹这才知道,原来秦简并不是不理她。遇到这样的事情,任谁心里也不好过,更何况是从来笑如春风好像没有什么烦恼的秦简呢!
夏夏摇了摇柯丹的手臂,向杨母的的方向使了个眼神,意思是她们两个去安慰安慰杨母。但柯丹拒绝了,她轻轻附在夏夏耳边说了句“我有事先走”。虽然夏夏不明白柯丹为什么在这么紧要的关头选择离开,但还是松开拉住她的手了。
可夏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种时候他们不应该帮秦简想办法,和秦简一起并肩作战吗?选择中途离开真是不够朋友的行为,算了,夏夏不愿意想下去了,她怕柯丹是因为不想帮忙,又或者是与金钱有关的事。
柯丹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宋澜,她知道,开公司的宋澜很有钱。她要向宋澜借钱,这是她没有深刻去想的事,当听到医生说手术费要三十万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有了打算,只不过,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接通电话后,宋澜的心情好些很好,电话那边传来她愉悦的笑声,“喂,我还是第一次接到女儿的电话呢!”
柯丹听得出来,宋澜说的话没有讽刺,虽然对于那晚的饭局突然见到柯立昂是宋澜的有意安排,但现在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她没必要耿耿于怀。她嘴角微微上扬,发觉宋澜不能看到,她很想把笑声传递给宋澜,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掺杂太多真心,毕竟她是来找宋澜借钱的,不过她好像笑不出来。
“我••••••”声音迟疑了一会儿,“我想借三十万。”
“什么?”宋澜明显被这个消息震到了,有史以来女儿打给她的第一通电话,居然是问她借那么多钱,不过她立刻想到,柯丹基本上不花钱,突然要这么多钱肯定有什么事,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像在骂人,“要那么多钱干嘛?”
被宋澜折磨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宋澜的性格,宋澜刻意压平语气对柯丹而言像是她在谈客户时的假意逢迎。柯丹不喜欢这种假情假意的感觉,但她又想帮助秦简一家度过难关,“我朋友的爸爸需要手术。”
“所以你特地给我打越洋电话是因为别人?”宋澜的心情莫名地平复了,其实她很生气,但她说过要对柯丹好,要弥补她,哪怕可以为她身边的人做事,起码能帮到柯丹。不能再食言了,虽然接受不了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感觉,“把他们家的所有信息发给我,我要验证一下。”
“好,还有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宋澜这样说差不多是答应了,但柯丹还有问题需要解决,她往后看了一眼,确定这次白安没有跟来。
母女间说话这么客气这么小心翼翼,宋澜不免觉得心酸,这十几年终究是有斩不断的隔阂,就算可以斩断,也会有着藕断丝连的回忆,一旦触发,那些不好的回忆纷至沓来,她们的关系更加尴尬。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对柯丹好,起码让她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打完电话后,柯丹回了家,想起自己书包没拿回来老师布置的作业不能完成后,柯丹也不在意了,现在她只想好好休息,等待明天。
可是到了明天,她多么希望时间定格在今晚就好。
因为很多昨天我们都改变不了,很多明天我们都猜不到。而猜不到的明天我们都要去过,不管它是美好还是阴郁,不管它带给我们快乐还是惆怅。
又是一个人去上学,某一时刻,柯丹觉得自己回到了从前形单影只的样子,只不过她现在脸上有光亮,不再仅仅有抑郁的色彩了。
一个人走路太孤单,柯丹直接上了去学校的公交,公交上的人多,偶尔嘈杂,起码不让柯丹觉得孤寂,她开始向往热闹的生活,喧哗吵闹好比一个人的遗世独立。
她是真的变了,不论是在性格还是在态度上。
公交开了没多久,车窗外的世界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越来越大,淹没清晨的日光,淹没马路上的灰尘,淹没匆忙行人倦怠的脸。在这样一个车水马龙的城市,人们的步伐越来越快,就像柯丹以前看到的,宋澜脸上工作一天后的疲惫不堪。柯丹记得清楚,是因为宋澜在疲惫至极的时候,不会用言语或者暴力折磨她。
柯丹两只眼的眼皮莫名地跳了,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吗?虽然这样想,可柯丹不会真的相信。
直到她到了学校,雨才停,柯丹庆幸,因为她没有带伞,她避免了可能变成落汤鸡的事故,却要面对更大的,猝不及防的袭击。
走在迎风的走廊上,柯丹将手伸进校服的口袋里去,有点儿冷。也许冷的不仅是走廊上的风,还有过路行人看到她时那种奇怪的、厌恶的眼神。
习惯性地从后门进教室,但柯丹刚走到前门,她感觉到自己被一股猛力牵拉,还来不及思考是什么情况,她的左脸就挨了狠狠的一巴掌,很痛,好像有什么液体从左脸慢慢地往下流,黏糊糊的。这比从前宋澜打她时还要痛,不过宋澜从来不打她的脸。
柯丹一只手慢慢移到左脸,摸摸那些即将坠地的液体,看了一眼,是血,鲜红的血。
目光移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陆暖安身上,很愤怒的表情,但是依旧漂亮,柯丹唇角上歪,笑得诡异,她不知道陆暖安为什么突然打她,她也不需要知道,因为一整块黑板都写满了辱骂、抨击柯丹的字眼,那些字,和陆暖安这个人一样的漂亮。黑板上还有一副大大的柯丹的照片,难怪刚刚在走廊上那么多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贱人柯丹,爱做小三。
抢别人男朋友,不要脸。
装得衣服高傲的样子,不知道有多风骚。
••••••
还有很多不堪入目的话,柯丹没有看下去,她扫了一眼教室里的人,自己班看热闹的,其他班看热闹的,教室里的人比平常多了三倍。
陆暖安一只手用食指指着柯丹,另一只手拿着一只黑色精致金属笔,“难怪我买那支笔送给白安的时候你没有阻止,原来你就是故意想让我出丑的对不对!你有一支这样的笔,你明明喜欢白安还骗我,亏我当你是朋友,什么事都告诉你,结果你居然做背叛我的事,我上次都看见了,你勾引白安和他手拉手。你怎么能这么贱?”
看着陆暖安长长的指甲,柯丹冷笑,她以前怎么没看见陆暖安的指甲有这么长?打人都能打出血,或者说是,为了这一巴掌,陆暖安特地做了指甲?
“不说话,就是心虚了吧!”陆暖安有点咄咄逼人。
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就那么相信陆暖安的一面之词呢?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能帮她的人不在,看了秦简空空的座位一眼,柯丹的目光继续盯着陆暖安,既然她这么想玩,不如陪她玩玩好了,反正这名声已经被毁了,也不怕加上一个打假的罪名。
看柯丹依旧不说话,陆暖安以为在这么多人面前,柯丹怕了。添油加醋这件事做久了,凭空想象出些什么,陆暖安也游刃有余了。她继续嘲讽继续辱骂,把许多没有的事情说成有的。
观众们的议论声纷纷传到柯丹的耳朵里,比黑板上的字还要不堪入眼。
“说够了没?”突然说话扯动嘴角,脸上的伤口毫无预兆一阵痛,但柯丹眉头都没皱。
陆暖安以为柯丹要反击了,不过现在的舆论趋势自己才是受害者,大家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的,“呵,难道你想打架••••••”
话还没说完柯丹就握紧拳头狠狠朝陆暖安脸上砸去,陆暖安被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倒在地,随后有更狠的拳头砸上了陆暖安漂亮的脸蛋,陆暖安有点懵,她想挣脱但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因为柯丹骑在她身上。。
看到柯丹几近扭曲的脸,观众们终于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纷纷上前拉住挥拳不停歇的柯丹。柯丹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被群众拉着拳头还在挥,只不过都打向了空气。
陆暖安被揍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本来漂亮的脸蛋看起来有点狰狞。
秦简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柯丹疯了似的挥拳以及陆暖安肿得像猪一样的脸。柯丹力图从众人的束缚中挣扎出来继续打陆暖安,可是没有谁敢让她如愿。
秦简跑到柯丹旁边紧紧抓住她的手,“柯丹你怎么了?”
听到秦简的声音,柯丹终于安静了下来,众人也放开了她,柯丹指着黑板,特别委屈地看着秦简。
嗯,没有人知道柯丹一打架就可能进入走火入魔的循环,会变得有些不像平时的她,或许这才是她内心真正的自己。
不用说,秦简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拿起黑板刷擦掉那些难堪的字眼,撕下黑板刷贴着的照片,做完这些,秦简有点喘气。
站在鼻青脸肿的陆暖安面前,秦简恶狠狠地说,“姓蓝的,你别太过分。”
过分诋毁他的朋友,过分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你们都在干什么?”刘炎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面面相觑。
教师办公室里,柯丹、秦简、陆暖安三个人站在刘炎面前,“说清楚发生了什么。”
柯丹没有说话,秦简刚来并不能完整描述,陆暖安心虚地低着头。
“啪!”刘炎的手拍在办公桌上,惹得其他人纷纷侧目,“你们还想不想继续了?整天干些有损风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