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李玄风出了沉香楼,径直回到了西明客栈,走到柜台前,丢给掌柜自己仅剩的一锭银子道:“还请掌柜的给在下帮个忙,送一封书信前往金墉城去。”
掌柜的一瞥在柜台上刚刚落定的银子,一眼就能断定这锭银子最少有一两二钱左右,当下不着痕迹的收起银两,一改昨日那种稍带鄙夷的神色,喜笑颜开道:“但凭先生吩咐,小的一定办到。”
李玄风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份用朱砂印泥封印的书笺丢给了掌柜的,一改和煦的笑脸,露出一种冷峻之意的道:“就说交给葛先生就行了,可千万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掌柜的一见李玄风突然换了一副面孔,不知为何,心中顿时异常惊惧,在其眼中,李玄风原本慈眉善目的模样变得冷酷无比。当下小心接过书笺,收到怀中,拍着胸脯道:“就交在小的手上,定会安然送达。”
......
金墉城中,陈留王王府巍峨耸立其中,气象威严,不输皇家规制。司马炎顺利的受让于曹奂,心存感激也好,还是故作姿态也罢,给世人的感觉就是他司马炎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所以特意下旨,陈留王继续保留身为皇帝时的一应待遇和规制。
一间密室之中,陈留王辗转腾挪,忽上忽下,来处如风,正在练武。
一名心腹下人小心的来到门口,躬身而立,手持一封书笺,等着陈留王练完武艺,不敢有丝毫的搅扰之心。
曹奂打完收工,弹了弹衣衫,看了一眼下人,面无表情的道:“何事这么急?居然跑到这里来。”
下人躬身道:“有一封书信是送给葛老的,但因为葛老正在闭关,所以特来请示王爷怎么处置这封信?”说着便双手将书信递给了陈留王。
曹奂结果书笺,轻轻拨开泥封,抽出信纸,只见上面书有一行律书小字:“已安然到达洛阳,栖身在西明客栈,速遣人前来接洽。”
曹奂微微一笑道:“终于来了,好,曹卬,你速去洛阳,将李先生接到城南的旧宅中去。”
曹卬疑惑道:“这个李玄风好生傲慢,居然不前来觐见,只写这么一封无头无尾的书笺。”
曹奂冷冷道:“你知道什么,这金墉城中发生的一切都在司马炎的监视之下,这么一个书生能见到我,定会引起司马炎的注意,再说他身处城中,更能便宜行事。”
曹卬点头道:“原来如此。”
曹奂接着道:“你以后就留在李先生身前,听凭其差遣,另外选十名死士保护他,但凡有什么要求,无论怎么难办,倒要无条件办到,你可明白了?”
曹卬点头,转身退去。
......
曹卬亲自来到了西明客栈,一番询问之下,径直来到李玄风的房间门口,轻轻扣了一下门扉,不一时,里面响起一声慵懒的声音:“进来吧。”
曹卬听到这个声音,心中有些不爽快,但一想起曹奂的叮嘱,还是面无表情的推门而入了,只见李玄风正独自喝茶,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小人曹卬,见过李先生。”曹卬恭敬的道。
李玄风点点头,站起身道:“我们出发吧。”
曹卬微惊道:“到哪?”
“王爷是怎么安排你的?”李玄风笑道。
曹卬顿时急忙点头道:“是是是,王爷已经做了安排,小的这就是来接您过去的。先生的行礼呢?”
李玄风摊了摊手道:“李某身无长物,你不来的话,这房钱都结不了,哪来的行礼?”
曹卬一时无语。
这是一座很不起眼的宅院,门头匾额上书有:“墨斋”二字。
墨斋是一个两进相的院落,窗明几净,布置的极为素雅,李玄风一进入墨斋之中,就感觉很舒服,但吩咐道:“这里太过平常了,需要改造一番才行?”
对于这些繁琐小事都要过问,曹卬心中虽然无奈,嘴上应承道:“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有一条,那就是不能让我呆在这里太舒服,人一舒服,就会犯错,我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犯下任何错误?”李玄风认真的道。
曹卬细细品味着李玄风的话中之意,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玄风。点头称是。
李玄风接着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除了你,应该还有一群死士的吧。”
曹卬心惊,知道此时,心中已经很是佩服眼前这个穷酸了,算无遗策?那对王爷来说真是捡到宝了,自己委屈一点又如何,便道:“先生明察秋毫。”
李玄风道:“这只是小道而已,不足挂齿,你和那群兄弟暂且就居住在西厢房里吧,现下需要你做的事情却是很麻烦,你可有吏部的门路?”
曹卬想了想道:“倒是认识一个员外郎,乃是一个酒友。”
李玄风道:“员外郎,不大不小,好正合适,你疏通一下关节,给我在吏部谋个刀笔吏差事吧。”
曹卬想不通李玄风为何由此要求,但一见李玄风云淡风轻的样子,却显得高深莫测,于是没有多问,道:“属下这就去办,今晚就请他出来吃酒,相信明日先生就能得偿所愿。”
大隐隐于朝,李玄风要想有所作为,就必须隐匿起来,在这洛阳城中,将自己隐匿起来最好的地方,莫过于朝堂了,至于为何选择吏部,李玄风当然有其自己的考虑,吏部掌管百官,刀笔吏虽不起眼,却能看到一些机要密辛,在无数的滚单、条陈之中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信息。
“今晚这场酒就设在沉香楼,我也参加。”李玄风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
曹卬不敢有违,遵命告退而去。
在曹卬离去一炷香之后,一名下人打扮的家丁双手捧着一套黑色布衫来到了李玄风的身前,轻声道:“小的张才,见过先生,以后就由小的服侍您老的饮食起居了,这是一身换洗衣服,想必先生也不稀罕什么绫罗绸缎,所以小的斗胆为先生选了一套布衫。”
李玄风颇为玩味的看着眼前的张才,这个张才无论是言谈还是刚才表现出来的机敏,很对自己胃口,当下笑道:“不错,还是你看得透彻。”
除出打满补丁的儒衫,换上一声黑色的布衫,腰间悬挂着一个蓝色的丝绦,显得沉稳大气,但又不失潇洒。
李玄风唠着家常道:“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诚不欺我啊。”
张才腼腆一笑,说道:“以先生的气质,哪怕是穿得再一般,也比平常人显得贵气。”
李玄风笑道:“嗯,马屁拍的不错,以后要继续。”
二人的言谈,显然没有了主仆之分,亲近异常。
是夜,当李玄风和曹卬离去,赴宴沉香楼后,张才出了墨斋,在洛阳南城巷道里穿梭,从后门走入一所庭院,庭院之中的亭阁之下坐着一人,身形矮胖,正是杨胖子。
张才在杨胖子耳边低语几句,只见杨胖子点了点头道:“做得很好,以后没有什么要紧的不要随便离开墨斋了。”
“是,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