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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2016-12-22发布 9434字

所有人默默地陶醉了三分钟,最后进入了舞台上。舞台上这个时候全是工作人员,有矫正聚光灯的专业人员,也有打扫的大妈,报告厅四周不断有工作人员在铺彩画,墙壁上将近铺了半圈,画的是古代的一些神话传说。我只看懂了伏羲与女娃交尾的那副巨图。

整个会场完全看不出一点儿是学院型建筑,在古欧洲的冷冽奢华中,轻巧地镶嵌着古代中国的红色元素,好像是吹弹可破的梦的宫殿,即将迎接从天而降的仙侣。

我抓着草根说:“我他妈有点腿肚子抽筋,我觉得这好像在拍古装片。”

草根对我笑笑:“又不是拍完了就把你埋了?怕个什么?正所谓兵来将挡,女来我泡。这手笔太大发了,要不摘女生俩面纱,我都觉得对不起自个儿。”

我骂了声臭屁,四个人全部整齐到了舞台上。舞台的工作区域划分地很完整,不同的人干着不同的事情。穿着省电视台还有省博物馆工作服的人不停穿梭。

在我们舞台的正上方悬着一个巨大的金球,而我们的身后立着一挂曾侯乙编钟——是仿版。我见过曾侯乙编钟,那玩意儿一套少说十七八吨,大的钟比我腰还粗。这里的编钟明显缩了一圈。

各忙各的,我就和杨袍辉他们在舞台上套词儿。由于是一对一拼杀,所以不需要组队互攻,在一定程度上队员配合不是很重要。但是队里有默契的手势要训练。

由于辩论是个坑蒙拐骗的活儿,按“神经病”的说法就是,啥下三滥用啥。设陷阱诱惑对方进入自己的圈子,或者坚壁清野,拒绝回答对方问题;或者逻辑玩不起,用感情攻势拖死对方。这些招双方都会使,因此碰到对方玩手段时,就得有人及时来提醒,防止当局者迷,嘴巴大,顺着对方的意思来,上了对方的语言圈套。

于是就衍生出了一套手势来提醒,比如说手掌向下一切,就表示不回答对方的问题。食指往前戳,表示提问化解对方攻势。

于是草根不停地做圈的手势,我不停做叉的手势,“神经病”问我们是不是性激素分泌多了.......

训练一半,编钟布置完毕,有专业人员过来说,如果有人输掉的话,就来编钟这地方敲,钟声当作背景音乐。这个编钟设计的很巧妙,像是“指上钢琴”——一个手机软件。编钟上有电子荧光,按照乐谱,钟会自己亮,你只需要去敲亮的钟就可以了,这样根本不用乐谱,不需要熟练,也能敲出曲子来。

期间有几个领导过来了一下,都笑呵呵地,叫我们好好干,下午陆续有学院的老师或者技术人员来指正会场布置。

等我们准备周全,已经晚上了。

由于时间紧,我们中午都没吃。晚上胖子一个人手上各拎着十袋盒饭,胳膊上还像晾毛巾似的挂着一串盒饭。大家吃了后,胖子从舞台下方的首席座位上,拿出了一个旅游箱子。里面打开竟然是一溜五张面具。

“这个这年头流行混搭,面具配不上衣服,大家就凑合过去得了。”

我暗中过去在胖子身边骂道:“**,你小子没钱是骗人的吧?这会场整的跟尼玛人民大会堂似的富丽堂皇,你还差钱?你给我解释这身短打!”

胖子笑道:“四套衣服,其余你不挑,挑到老百姓,我草,我是民政局啊?这事你都找到我的头上来!”

我心里怨道,本来哥可以当一个骑士的。

面具和衣服的确脱节很大,而且很稀奇古怪,没一个面具是常见的。

“神经病”挑了一个银质长鸟嘴面具,像是核爆炸后的工作人员戴的面具。

这个面具我知道,黑死病在14世纪席卷欧洲,当时的医生为了杜绝传染,头顶戴着厚厚的黑帽,戴上巨鸟嘴般的面具,他们被称为勾嘴大夫或鸟嘴医生。

这面具估计是胖子用来给我准备的,这里面只有我一个人是学医的,不过这鸟嘴面具实在不敢恭维。宣涂地带上去,看起来像是地狱走出的欧洲鸟骑士。

其余三个面具,一个是中国古代面具,胖子说这是库车木面具。

这面具,深目、大耳、高額,是典型的西域“胡人”形象。看起来很突兀,不是很好看。

胖子说我再挑三拣四,就没机会了。

杨袍辉挑走了一个雪白的面具,面具仿真人脸孔,勾勒出鼻子嘴巴,眼睛处挖空,右眼角有一圈银饰,像是非常华丽的眼泪淹没了半边脸庞。

我赶紧拿走了一个银晃晃的面具,挑正面仔细看,这面具分明具有少数民族的特质。胖子嘴不闲,唠叨道:“这是辽代的将军面具,看到这胡子没有,风流倜傥地一逼。”

我套自个儿头上,胖子赞了声:“好头,好头。”

剩下的还有一个青铜阴森面具,到了草根手里。

感觉面具的风格都走冷峻路线,不知道胖子是怎么想的。

胖子问我一天进展怎么样,我说应该轮不到我出马,这三主训练地很刻苦,看模样靠得住。

“怎么样,高端大气上档次不?”

胖子得意地指着这布置。

“你少显摆,你要是欠一屁股债,千万别说认识我。这女生怎么没见人影啊?她们不练么?”

“昨儿她们就练了。”

我心想怎么不安插到一起训练,也好提前看看饱饱眼福。

天色太晚了,胖子慰劳了一下众人,整个会场就散了。

我也和胖子回了寝室,我问那收票的事儿怎么样。胖子说领导看情况,没说要收票,只说实在不行就拨经费。

一天忙碌,累个半死,我没和胖子说几句,回寝室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天没亮我就被胖子踹起来。我打着哈欠,和胖子来到报告厅,天刚刚有鱼肚白,还很暗,路上没人。今儿就是双十一了,传说淘宝有信心今天交易量破百亿。

没想到的是,我在报告厅门口竟然看到了几个等待的同学。这他么才六点!胖子叫我赶紧戴起面具。然后他护着我进了报告厅。

杨袍辉还有神经病草根都已经在报告厅的后台,化妆师在帮他们赶妆,我去了以后也被按在凳子上画了起来。

我闲极无聊就在凳子上刷QQ,发现不知道哪个狗仔,在群里放了许多报告厅内部的图片。不出所料,这些精巧大方的布置引起无数人的惊叹,群里面竟然无数人发出狂热的呼喊。我关了一个群,看好几个群,竟然都是在谈论医学部的辩论赛。

“基友,求今儿点名帮喊到?”

“干啥去啊你?”

“辩论赛啊!”

“这么快?我还等地忘了,我妹子要去的,我这得去占座位。为朋友,两肋插刀,为女朋友,插朋友两刀,你谅解我吧?哦?”

…….

“求占座位,起不来,要去辩论赛,怎么办?”

“卖贞操……..求得辩论赛一票。”

......

我们化完妆后,胖子就给我们拎来早点,我得空上厕所的时候,发现保安还有诸多校正工作的专业人员,对着设备进行着最后的检查。

我们的房间斜对面是女生,在空隙中,我隐约看到对面房间里香气缭绕,裙裾翩翩,好像后宫似的。心中一阵痒,偶尔在间隙中看见几张素颜飞快闪过,妙不可言。

期间等待省去不叙,两个小时后。

大厅的门打开,刹那间像是鞭炮似的惊讶声,脚步声炸响开来。犹如国王加冕的赛事缓缓开幕,大厅里响起了贝多芬命运交响曲前奏,如辉煌的中世纪教堂祭司在做弥撒。随着乐章的响起,银铃似的甜美的声音轻起,醉人心魂。

“请同学们有序进场,不要拥挤,按照各班级区域有序入座,如有问题请向最近的安保志愿者咨询。”

外面像是食堂抢饭似的,一下子嘈杂不堪,各种声音激荡起来,想也知道有多少人进来了,这下课堂的老师估计得看着空教室泪流满面了。

胖子喘着粗气进来,衣服皱得不成样子。

“丫打了鸡血这群哥们,差点没把我挤成猪肉罐头。这广告贴的效力够牛逼啊,将近好几百人在外面排着长队,跟他妈北京买车摇号似的。老师肯定待会儿得骂街,说课堂人都死哪去了,哈哈!”

我一听见人有这么多,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我上大场子就会腿软…….

“大家要镇静,忙活了这么多天,是英雄还是狗熊,就看今天了。”胖子高兴地说。

场外悠扬地响起编钟的音乐,敲的是文学研究所的老学究们复原出的古代《霓裳羽衣曲》。

约莫半个小时。场外逐渐安静下来,又是那美妙的声音响起。

“对于今天没能进场的同学,表示深深的抱歉,对于今天到场的同学,我们表示深深的感谢。在今天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开展这样一场辩论赛,是杏花村特立独行的传统。我们希望能借文学与节日有机地结合,给同学们带来一场告别网购的充实光棍节,更给大家带来一次文化的洗礼。额,由于计算机学院的主人设置我时,是公平、不假言辞、善良与美,我在口若悬河方面缺失多多。请大家原谅。”

我纳闷地看着胖子,这主持人是怎么回事。

胖子得意了一把“这不咱去找来做海报的学霸,我又央求他还有众多学霸,连夜赶出了程序。借3D投影投出来,这主持人是个程序,不过投影出来,美的掉渣。闺名是珞珞。”

主持人接着道:“那么让我介绍本次活动的嘉宾。”

一大长串的人名还有其职位被宣读出来,不时有同学在场外劲爆出掌声。这些掌声是由衷的,所请的嘉宾中很多都是学校名声鼎盛的老师,为人授课都是一绝,他们平常极度轻视名利,都是古董级的宝贝。

我心中紧张一个台阶接一个台阶地上升,我都想象地出,待会儿我出去该是得多热烈的场景,我考虑是不是应该赶紧拿个卫生巾夹在裤子里,防止吓尿。

“下面就请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致以为本次活动忙昏了头的辩手们,他们既是这次活动的策划者,也是这次活动的表现者。请跟着我用摩尔斯电码的掌声,欢迎本次的辩手们!”

我们已经站在了后台的台阶上,胖子一个非常绅士的鞠躬对着我们,让我们上去。

“加油。”

胖子这句加油很轻,几乎被外面的规律性掌声给盖住,但是我听地分外清楚。

对于宣涂地他们,压力什么的是狗屎,完全没看到他们有什么担忧。他们依次优雅地对胖子鞠躬告别。

按照一辨二辩三辩四辩的次序,我们慢慢走进舞台后方角落的黑暗中。

会场席上掌声雷霆而又有节律,所有的景致在此一览无余。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描述我见到的宏大壮丽场面。场中的薰衣草投影中,紫色的波浪里坐满了人,而且过道上还拥挤地坐着人,几乎是能下脚的地方都有人。包厢上也是人山人海。在首席上面依次坐着医学部附属医院的院长还有文理学院的一些系主任,花白胡子的老头很有几个,对着虚空清淡地微笑。按照主持人的指示,会场中渐渐安静。

舞台正中间站着一个穿着五四学生服的几乎透明的女生,扎着两条马尾辫,甩在背后,对着我们轻快地背着手微笑。

这就是那程序主持人?珞珞?计算机学院的学霸日本动漫看多了?

珞珞十分地甜美可爱,尽管穿着五四学生服,却仍有一股深深地娇媚流露出来,十分地纯真可人。

她对着我们调皮地鞠了个躬,然后就背后伸出了花朵勾勒的翅膀,轻轻飞了过来。

这是在邀请我们登场,正式走到光线中,走到人群的视线中。

按约定,宣涂地率先登台。

珞珞像是精灵一样,在我们身边不断围绕,透过她身上的光芒,场内的人不断看到我们的隐约摸样。

宣涂地对着珞珞绅士地鞠了一躬,冷冽而又优雅,大步跨出,整个舞台上立马幻化出古罗马圆形斗兽场。

一束聚光灯立马打在宣涂地身上,中世纪复活的骑士,带着鸟面的面具,身穿锁子甲外,手掌处,蓦地投影出一把突刺长矛。仿佛十字军东征死而复生的王者。

斗兽场古老而又真实,几乎能闻见其中干涸的血迹。

就在我们惊叹之余,陡然斗兽场中就冲出一只猛虎,急速扑向宣涂地,危险万分。

宣涂地右脚画圈,挥舞着长矛,挽了数十个枪花,就在猛虎即将扑腾到他身上时,他大喝一声,一记飞投,长矛啸鸣出手,将猛虎刺中。劲力之大将猛虎带着,向后蹿飞了十来米,就要落在观众席上时,突然化作冰晶,碎在空气中。

场内惊呆了,半晌才意识过来。呼叫不已,鼓掌迭起。

而与此同时那珞珞就说:“欢迎男一辨,来自哲学院,名字——我不方便透露啦,看好他的,记得结束来找他直接问噢。”光棍节,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在宣涂地同时出场的半拍之后,聚光灯打在了舞台对面,由于舞台黑暗,我竟然没注意到在舞台对面还有人在。直到聚光灯打到她身上,我才注意到与我们久未蒙面的女辩手已经出场了。

灯下修长而匀称的身材,面上一缕白色轻纱,深邃明亮的大眼睛露在外。鼻梁挺拔,鲜明的脸部轮廓,气质高贵如圣女。一块完整的白纱,随意地包裹着她,望去如古希腊中的雕塑。

编钟的声音悄然逝去,全场轻轻地响起了古希腊美女梦呓似的幽曲,如上苍降下的神谕,初听,脊髓一凉。

“接着是女一辨,来自经管学院,芳名,你们猜咯。”

宣涂地刺完老虎,就势半跪在地上,如等待受封的骑士。

那女一辨简洁走过来,一把从宣涂地腰际抽出长剑,嗡鸣声经过扬声器,在全场震动,仿佛毒龙出鞘,长鸣不已。大家热烈地欢呼着。

古希腊美女将剑轻轻击在宣涂地肩上,然后赐予给宣涂地。宣涂地受剑站立,将剑舞出剑花来,然后准确入鞘,迎来本场一次胜过一次的掌声。

这是什么剧本?昨天明明没这么排演啊。我看着那对立而站的骑士与美女,感觉脑子白瞎地晕眩。

照在宣涂地二人的聚光灯随即熄灭,两人隐入黑暗中。

一束清辉打在杨袍辉身上,他不慌不忙踩着圆舞曲的步伐,在舞台中滑了出去。舞步柔滑,非常优美而又严肃,配着那流泪的面具,王子的装束,立马引起了台下的尖叫。

他滑了大半个圆,而舞台中的斗兽场缓缓撤去,转而出现米兰大教堂的奢华高顶。

“这一次无妨透露啦,本次登场的是历史系的同学,也是辩论校队的精英中的精英。欢迎杨袍辉。”台下掌声又起。

杨袍辉步子慢慢滑到了对面的舞台黑暗中。像是忧伤的王子在寻找那丢失的公主。

当光束再亮,舞台对面,同样滑出一个遮面的瑶族的姑娘,满头的金饰,玲珑纤美。

“这是咱们医学部的哦,预防医学,欢迎大家短信骚扰。”

台上两人好像是一个大圆后的重逢,一个从西方来,一个从东方往,终于在教堂的中心相会,拥抱在一起。两人在舞台的中央处翩翩起舞,然后挽着手向观众鞠了一躬。

我推了一下看呆的草根。“还看!太爷,该你了。”

草根会意,戴着青铜面具一回头,把我吓了一跳。

“看我镇得住场么?”

我骂道:“有老百姓我给你垫底呢,你担心个屌?”

场中的米兰大教堂随着聚光灯一起熄灭。慢慢亮起的舞台中央是巨大的宫室。

韩国李氏王朝的殿堂被形象地投放到了场上,宫殿中众臣匍匐,高呼着听不懂的韩语,估计是韩版的吾皇万岁万万岁。

草根向前走了几步到了宫室的光影处,他的身后立马有两个虚幻的臣子尾随其后,恭谨地将他带到了群臣面前受拜。

“欢迎三辩,他来自艺术系,据我观察,三辩非常和蔼可亲,可靠资料显示是单身。”

珞珞说的很简短。由于草根那玩世不恭的脸被阴森面具遮住了,配合着一身皇服,整个人有一种生杀果决的残酷气息。博得众人大声鼓掌。

而一束光线接着又照到舞台的对岸,顿时一个身材火辣的女生出现了。她一身女特务打扮,头戴军帽,下是超短军裙,蹬着皮靴,肩上披着灰绿色的军大衣。一出来感觉非常震撼,我心跳直接就升速好几个节拍。她的整个动作透露出一股妩媚,又有一种危险,挑战男人的神经。

那女生手上拿着枪,很怪的是她脸上没有面纱,但是类似血一样的污渍覆满她的脸,看不清她面容,应该是化妆上去的。好在看上去一点也不狰狞,反而有柔弱欲坠还有顽强的美感。

那女生举着手枪一步步逼向太祖皇帝,宫室中群臣震恐。草根回头面对着那女生,一动不动,整个人有种泰山似的沉稳与深不可测。

“法学院的御姐,让我们欢迎她!枪是真的,千万别扣噢,打死皇帝,诛九族的咧。”珞珞欢快地介绍道。

带着青铜面具的太祖与拿枪的冷酷特务相对而立,画面定格了十秒钟,大家惊叹不已。掌声爆响。

我咽了咽口水——这设计真够炫的。同时意识到自己就要出马了,心里不由自主再度紧张起来。

我想着应该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要不要扭段秧歌,应应景……

嘭,闪光灯再次转移,我以为就要打在我身上,腿肚子立马不自觉哆嗦起来,脑子也在混乱起来——我是不是嘴角微笑的幅度不够啊?穿着短打,是不是应该把腰弯一点和气和气啊?要不要耍个猴拳,唱个信天游,体现下唐朝农民的朴实啊?

这些想法在脑子里瞬息万变,但是实际上聚光灯没有打在我的身上,和前三次出场顺序不同,聚光灯打在了我对面的舞台,女生的那边。

珞珞大声地呼唤着:“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本次比赛的压轴选手,中国一本古书,最重要的就是开篇还有结尾,我相信辩论赛也是一样的!”

场下掌声非常热烈,大家都在猜测着,期待着,这最后的辩手。老实说我也挺期待和我一样是四辩的是什么样的姑娘。

“神经病”、杨袍辉他们的女搭档,看都不用看脸,从身材都可以嗅出来,绝对是祸国殃民的美主,我的估计也不差吧?

这希腊美女,瑶族姑娘,女特务都来了一回,是不是应该出个女王或者公主什么的,做为压箱子的丝绸,震震大伙?

我贼溜溜地看着灯光下,只见清辉之下,亭亭站着一位女子,头发盘起束在脑后,面上随意搭着一丝方巾,上身黑色对襟素衣,下托灰色松垮短麻裤,有一小节小腿露了出来,上面沾满了泥垢,穿着一双半破的草鞋,

人若娇小扶柳,轻摇可动,仿佛不胜风寒,在这人山人海的大场中有些瑟瑟不堪。仿佛在退缩,但又不知道往哪退,只得欲去欲留地含羞站在舞台上。

多看她几眼,便觉穿越了一个世纪,好像辛丑年后的村中待嫁女娃,从田埂跑进了这个赛事。又好像觉得,是我们误入进了一个世纪之前的闭塞的乡村。

我心中老大的失望,虽然这丫头身看着不违和,但是和刚才那几个耀眼之极的女子比起来,仿佛尘埃,吹一吹,就不知道飘哪去了。

我四处找胖子,想问问是存心欺负我怎么着,衣服没好的,这妹子也给我凑数!

场下观众也是唏嘘不已,老实落了他们的兴致。

这时那为草根儿罩场子的韩国宫廷的3D背景已经消失,转而出现了一弯流水在那姑娘的眼前,而流水刚响,我身上就亮起了聚光灯。

我被耀地睁不开眼,下意识用手遮住眼睛。

场下唏嘘声一片,杂言碎语漫天飞舞。

“这——你们是商量好的,这是在上演最炫民族风?还是老夫老妻版的射雕英雄传?”珞珞看着我的着装不禁代替全场问出心声。

我这短打其实和后世农民服装差别不大,粗眼看去,和那刚刚出现的女生,荆钗布裙一个路数,都像是农村地里刨食,吃土疙瘩的。

聚光灯一打在我身上,我就好像被人用力踢了一脚似的,全身哆嗦起来。老实说这辈子用惯了手电筒找别人,被人用“手电筒”照,而且是当着无数的人面前,这还真是第一次。

“我正在陶冶田园风味呐,忘了说啦,刚刚出场的是咱们医学部,预防的新生,而这位农民伯伯也是咱们预防的,看来预防的同志们,众志成城,将要在这样一个钢铁大厦铸造的社会中,重新寻找一份来自大自然的朴素啊!我很喜欢!加油哦!干巴爹!”

珞珞激动地在肩膀前面的小辫子一直甩啊甩,瞧那星星眼模样,恨不得扛着锄头和我站在一块儿。

那朴素姑娘慢慢地走向舞台的中央,隔在流水的那边,我的身后缓缓亮起炊烟,缓缓拔起了一座旧时农村平常可见的茅草房,篱笆也在慢慢“生长”,慢慢地远处亮起了青山,而屋檐下飞起了鸡,落下了燕子。

珞珞一直在场景中调戏着被栓着的大黄狗。我不知道这唱的是哪出,也想不出来怎么应付,难道来段广场舞,将农村风情再炒一炒?

那姑娘慢慢地走,很快便与我隔河相望,好像是牛郎织女似的。

一声钟鸣,流水的中央无数的鲤鱼雀跃起来,形成了一座鱼桥,鱼儿落下又跳起,形成的“桥”非常致密!

场下一片惊叹,眼前一亮。那姑娘并没急着“过桥”。她在流水中“洗”了“洗”手,又“洗”了“洗”脚腕,动作轻柔,又十分耐看,突然之间一种深深地埋在民族血液中的小桥流水的田苑闲逸在每个心中涤荡开来。

丫挺小家碧玉的。

洗完脚,她身上仿佛亮起淡淡的荧光,整个人变得有些不一样起来。我站在桥的这边,看着那有些害怕,慢慢“上桥”的那姑娘。我不知不觉就忘记了场下的欢呼声,吹捧声,人潮的巨大压力。好像整个世界宁静了,只剩下这个人,这座桥。

她的眼睛到处闪躲,仿佛怕桥断,又仿佛怕“鱼儿”承受不住,又好像是在怯场,慢慢又试探着在鱼桥上离我越来越近。一种娇柔的甜味正在慢慢从她脸上散开。

我别有趣味地看着,正准备是不是也上鱼桥,来个猪八戒背媳妇儿。突然一道闪电,在我脑海中一闪将我惊呆在原地。

在那姑娘的娇滴滴美目之下,戴着的丝巾上绣着一首诗。方才离得太远没来及注意,现在二人相隔数米,这才发觉起来。

我起初看地并不仔细,以为不过是应景,随便题的诗,中国在面纱上绣一些诗一些山水,本就平常。

然而这首诗,却是一首不应该这样出现的诗。

竟然和爷爷给我的笔记中写的诗,一模一样!

风蕴吴越古含幽

阔野长河天作流

清浅犹春三月水

盈霞添处逝临稠

她怎么会有这首诗?难道她看过爷爷的笔记?难道爷爷笔记上的诗是随便抄的?

一瞬间,我的心紧在了嗓子眼,爷爷的面孔在眼中倏忽闪现,笔记中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的心全都乱了,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鱼桥”在半路破碎了,姑娘“落”进了河里。

我神情恍惚,仿佛看见巨浪拍打在她的身上,但是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也没意识到该做什么,只是脑海中爷爷这两个字在不停旋转。

这是人的应激本能,当遇到很要命的事情时,大脑一部分功能失常,但与那件事情的有关的部分,大脑却会相当敏感。

场下不停地在大叫,好像他们落进了水流中似的。我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这一晃神的功夫,那姑娘竟然已经跌坐在了“河里”,“水”都已经“漫过”了她的头顶。

我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外面看起来,我好像在湍急的流水中涉水,其实3D中的真实,我是在平地上走而已。

我也没有意识到,“水”只是假水,并没有把那姑娘给真的淹了。

我一把抄起那姑娘小腿还有腰背,十分勉强将她抱了起来。

丫,这么沉!偶像剧不是都跟抱兔子似的,轻飘飘的么?

我咬着牙关就要往回走,场下叫喊声,欢呼声响成一片,好像男的吃了春药,女的打了鸡血,各个都恨不得用声音给我传来无尽的能量。

我脑子一冷,顿时从舞台效果醒悟过来。这女生落水是3D,是假,但是我一把抱起她,吃了她豆腐,却是真的了!

我尴尬一笑,却带着面具,无法笑出来。这姑娘在我怀里,一双眼睛光芒变换不断地看着我,羞涩不堪肢体僵硬,好像被人拿了穴位似的。

离的近,轻轻一声从我怀里飘入耳朵。

“你怎么乱出牌?”

我愣了一下,看着怀里定睛看着我的女生,她那娇羞完全不见,非常镇静而又怀疑地看着我。

我隔着面具轻声道:“什么出牌不出牌,你躺在地上,不是明摆着要我去救你么?我这不去把你拉出来,你得多尴尬?难不成一直躺河里,等泡肿了,我把你捞出来?”

我随意间对上她的目光,这可把我吓了一跳,在那面纱之上,一双火红色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火红色的眼睛之下有深深的眼袋,虽然被眼影修饰,但是仍旧很明显,流露出一股慵懒还有疲惫。

眼睛火红色我不是没见过,但这双眼睛火红地太过耀眼,盯上去看,感觉自己仿佛在看着一团火焰。

火红色的眸子!这姑娘难不成不是中国人?中国人眼睛一般是黑色或者褐色的啊。

也不对,刚才她一口普通话,说得标准不说,还像软布似的十分受用,这不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很难说出这样的中国话来。难道是戴了美瞳?

那女生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好像看出什么端倪,于是从我怀里抽出手来,轻轻地为我向斜上方指去。

我不明所以,随之看去,只见天花板上,挂着一横面对舞台的电子荧幕,这荧幕观众并看不见,只有在舞台上的人才能看见,估计是用来提醒舞台上的节目顺序的。

不过现在电子荧幕上打出的字却让我大吃一惊。

女方登桥,做扭捏害羞状,三步一回头,五步一打颤,男方守桥,望穿秋水状。

桥碎女方落水,惊吓状,男方跪地哀天,无能无力状。

我纳闷地轻问道:“写的什么东西?”

那女生一听,愣住,接着想笑,眉脚才弯,却又打住,声音责备道:“这是剧本,应该怎么在台上演,看上面的提示!难道睡一觉,把这些都忘了?”

这是剧本?我说呢!怎么一个个表现地那么默契,好像事先演好似的。什么叫睡一觉忘了,我压根就不知道有电子屏幕这一事,谁他妈没事看天花板啊?

我于是转身,往回快走,她问道:“你这是干嘛?”

我说:“我再把你扔回去,咱们再来一次,悲痛无力状。”

终于她轻轻笑了一声,盯着我说道:“刚才你只用扶我一下便好了,快放下我吧。”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抱着一个女生,心都激动地像蒸汽机似的,哄嗤哄哧跳个不停。所有的话都是不过脑子的,而且动作也有点出于本能,压根无法控制。

我听了她话,却没停。

“跆拳道,我已经拿了黑带,快放下我吧。”

她火红色眸子稍稍玩味地看着我,好像眸子正在数1、2、3,然后一个过肩摔把我弄残废。

我毛骨悚然,一下子就从激动中回过神来,我试探着问道:“剧本上没写,要武斗啊?”

她说:“人生是现场直播,没有好剧本,只有好演员,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