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霞光隐去,黑暗一点点把麦田包围时,这对年轻的恋人开始辞别绿色可爱的麦田,顺着城郊公路,告别了安静柔和的农村,一步步走向这座略显繁华的城市,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和田野的景象大不一样。
城市人各种小商贩的吆喝声让他们听起来亲切熟悉,心情还陶醉在如诗如画的麦田风光,对于人来人往的繁华也不再烦躁,反而觉得每个人的生活都充满着乐趣。
走过一个夜市街,在很多小商贩周围,有一个残疾的流浪歌手在卖艺,他唱的是周杰伦的《千里之外》,虽然唱得不是很好,春子还是很大方地给了他十块钱,刘美美也微笑地鼓励他说,唱得挺好。
走过那条街,不知不觉,他们就走到了D市最大的商场——人民商贸城旁边,想进超市买两瓶饮料,突然发现有一个少女跪在广场上,上面有一个大牌子,写着:“愿意卖自己给别人做媳妇,能干活,不怕苦,只求能养活自己幼小的儿子!”
春子大吃一惊,心想没有看错吧,居然有女孩子公开的卖自己,围观的群众很多,议论纷纷的,各种恶毒的话和猜测都有,很多人都说她是一个骗子。
春子走上前仔细观看,那个女孩看上去大概十六岁左右,眼睛清澈,脸庞清秀,稚气未脱,穿得很破旧,怀里的确抱着一个四五个月的婴儿,旁边有好心人赠送的一小罐飞鹤奶粉。
“宝宝,别哭别哭!会有好心人帮助咱们的!”
这个像少女一样的妈妈,把奶瓶塞到婴儿的嘴里,微笑着看着他吃奶,满眼都是一个母亲那样的温情和慈爱。
春子走上前去,问:“小妹妹,你为什么这样做啊?孩子的爸爸呢?”
女孩好像没有听到春子的提问,并没有回到。于是春子又问第二遍,那个女孩仍然没有回到,春子忍不住问第三遍,那个女孩这才把眼光移到春子身上,叹了一口气说:“哥哥,我就是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的,还是不说了吧,你要是真心同情我,就给我点钱,给孩子们买些奶粉,或者找个年龄不是很大的男人把我买了做媳妇吧!我真的不怕苦,什么活能能做!”
春子的心因为同情而微微颤抖,轻柔地问:“这样做能解决问题吗?你就不怕遇到坏人,把你卖了吗?你年纪轻轻,为什么不找一份工作呢?”
女孩冷笑了一下说:“工作?我带着孩子怎么工作?谁要我啊?这个小城市,我已经问了很多老板了,没人愿意给我工作的机会啊!”
春子很认真地对她说:“我们炼油厂要你,我会给你安排最轻松的工作,就去店里帮忙卖油、收钱就可以了!一个月2000块钱,包吃住。你愿意去做这份工作吗?”
女孩听了,暗淡忧伤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兴奋地问:“真的吗?你真的愿意收留我,给我一个饭碗?”
春子点点头,女孩高兴得立即给春子磕头,千恩万谢,说了很多赞美的话。
刘美美把她拉了起来说:“小妹妹,饿了吧,我请你吃饭去!”
春子把女孩提着密码箱,刘美美领着她,到了一个饭店,问她想吃什么。她笑着说吃碗素面就可以了。
刘美美叫来三碗水饺,大家坐在一起吃,少女妈妈一边吃,一边讲述了自己悲惨的身世:
哥哥,姐姐,你们真是个大好人,我真的不是骗子,我给你讲讲我的情况吧!我出身在安徽偏远山区的一个农民家庭,从我记忆起,就没见过妈妈的模样。只是在爸爸的诅咒和唉声叹气中得知:在我两岁多的时候,妈妈忍受不了山区农村的穷苦,一个人外出打工,一去十年,一点消息都没有。
村里人都说妈妈在嫁到城市里了,不要我和爸爸了。我的爸爸更是一蹶不振,整他打牌喝酒,家里一贫如洗,根本没钱供我读书。我十岁的时候,就跟着爸爸四处打零工,砖窑厂、小饭店,辗转反侧、相依为命。
我十二岁那年,一家砖窑厂的老板犯了法逃跑了,我们辛辛苦苦干了半年的工钱没有领导,我和爸爸为了生活,只能四处乞讨,后来流浪到太和县的一个乡村,邂逅到一对母子,也是离异的单亲家庭,他们“好心”地收留我们住下。
在农村有很多体力活,例如种地胶水,除草施肥,离不开男人。一来二去,各有所需,爸爸和那个女人就好上了,住在一起搭伙过起了日子。她顺理成章地成了我的后妈,本以为能享受点遗失的母爱,可是,她却对我非打即骂,爸爸也沉醉于酒牌之中,无暇顾及我,我成了随风飘零的浮萍,也是任人践踏的小草。
那个女人的儿子大伟,比我大十五岁,智商不高,在村里人看起来是那种老实,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那种人,没文化也不做事,待业在家,但是对我很好,处处护着我,对我百般呵护。经常偷偷地从果园里摘些新鲜的水果给我,或拉我去村头的小河边游泳,让我品尝着童年里短暂的快乐。情窦初开、不谙世事的我感到心在萌动了一份温暖的亲情,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依靠,有人爱有人疼了。
去他家两年后的一天晚上,为钱的事,爸爸和后妈激烈争吵,从门缝里看到后妈发了疯似的扑到爸爸身上,搅打在一起。我吓得瑟瑟发抖,这时候,大伟哥哥从背后抱着我,我颤抖的心才渐渐平息并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那天深夜,我被下身的撕心裂肺的疼痛惊醒,睁眼一看,发现大伟哥哥仅仅地抱着我,沉重的身体压着我,占有了我的身体,我又气又羞又恼,想推开,却没有一丝力气。
在懵懵懂懂中被夺去了童贞。从那以后,我俩便睡到一起,过起了夫妻一般的生活。而爸爸和后妈也心知肚明,未加制止。我什么也不懂,我只知道他对我好,村里人不会注意一个穷女孩的村庄,那两年我也不敢和村里人说话,经常被村里的孩子骂,说我是没有妈妈的野孩子。
再说,我天真地认为大伟哥哥对我好,做那事也是对我好的一种表现,生活的困苦在一种身体和情感的安慰和憧憬中一点点淡去。
等我怀孕六个月,挺着大肚子,村里人都明白怎么回事。见了我都是指指点点的,冷嘲热讽,骂我是一个见了男人就忍不住的贱女孩,而对于哥哥强抱我的事情,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见怪不怪了,公开喊我大伟媳妇,忽略了我未成年的身份,无人报案。
只有村主任来过一次家中,做范哥哥的思想工作,劝我打掉胎儿。被哥哥蛮横的拒绝了。那个主任一脸气愤地走了,再也没有来过。而我当时也怕生孩子那种揪心的疼,想把孩子做掉,但哥哥想要,他流着泪说那是他家唯一的根唯一的希望,我那么小,哪敢有自己的主张,只好听他的,如果失去他,我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我的世界将一片漆黑。
贫贱夫妻百事哀,为了钱,为了生活的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情,爸爸和后妈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经常吵架干架,最终爸爸被赶出家门。不服气的爸爸才报复性将大伟哥哥告上法庭。最终大伟哥哥以强奸幼女罪锒铛入狱,我心中的那堵坚实的墙也轰然倒塌。我甚至一厢情愿地认为命运对我太无情,爸爸害得我生不如死,无情地夺走了我的男人,夺走了家里的顶梁柱、心中的大树。
尽管我个子长得高,但是我生宝宝那年,真的只有十四岁,今年刚满十五岁,很多人问我,小姑娘,你怎么不去上学啊?正是学习的大好时机。
像我这么大的女孩子,都幸幸福福的,无忧无虑的上学,但是我却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年轻的母亲。后面恨我,整天对我大喊大叫,骂我是一个扫把星,把他儿子害了,送进了监狱。
无数个夜晚,我在在孤单的漆黑的房间里,哄着苦闹的孩子,我也会像孩子一样无助地嚎啕大哭。
我一直忍着,每月仅有一次的探监时间,我想着大伟哥,抱着孩子,摇摇晃晃地,带着自己精心爆炒的一盘花生米、一盘鸡蛋、风雨无阻地探视那个强奸自己的“丈夫”.幻想着他早一天走出黑屋,等他出狱后好好过日子,他是我苦等苦熬的最大动力。
后来村民都看我可怜,联名写信给法院,请求法外开恩,最终,大伟哥哥只做了三个月牢就提前释放了。
期间,我的亲生母亲曾给我打来一个电话,让我去大城市里找她,她说她会给我找一个好婆家,还这样对我说:“你能舍得孩子不?如果舍不得,你就认命吧。”
我舍不得孩子啊,那是我的心头肉啊,我知道孩子没有妈妈的痛苦,我怎么能抛弃自己的孩子呢?所以我拒绝了亲妈的要求,从此她再也不给我联系。
大伟哥哥出狱,我很高兴,原以为等来了春天的温暖。可他好象变了个人,进去前还对我有说有笑,出狱后整天发傻,就知道直挺挺地躺在炕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后来找了个月薪一千多的临时工,但是他不好好干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了钱就大吃大喝,或者打牌。
他除了做那事的时候抱我,其他时间对我理都不理,甚至不说一句话,我的心也跟着悬着,忐忑不安。他不理解我,和我没有共同话语,还对我严加看管,不让我和村里的任何男人说话,哪怕无意间多看了一个男人几眼,大伟哥哥就怒气冲冲地质问我,你对他是不是有意思?我在牢里时,你是不是和他好上了!
无端的猜疑让我窒息,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我是多么矛盾啊,我恨不得立即离开那个家,但是我又犹豫不决,如果我离开了,我的孩子就像当年的我一样,成了没有妈妈疼的苦孩子。
苦撑的家已不成家,硬件上--漏风的墙壁、凌乱的灶台、满地的鸡粪。软件上--没有爱情、没有温情。经济、情感的双重折磨,生活上雪上加霜,精神上几乎崩溃,我天天以泪洗面,在寂寥中沉默,在沉默中心如死灰。我最大的理想就是:村里落实我的低保政策--每月300元,就能让我有一点点零花钱,可以让孩子生活好一点点。
这样一天天熬着,有一天大伟喝醉酒后,狠狠地打了我,把我对他的最后一点爱打走了,我趁他和婆婆睡着后,抱着孩子,偷偷地逃离了那个村子。
然后就这样流浪到这个城市,靠好心人的施舍活着。今天终于遇到生命中的贵人了,哥哥姐姐,谢谢你们收留我,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多苦多累的活,我都愿意去做。
春子听了,忍不住流下同情的泪水,心想,她还是一个孩子,花一样的年龄,却经历这么多的苦恼,还未怒放就已经凋谢了,青春与稚气还未从她那蜡黄的脸上完全褪去,却已经成了孩子的妈妈,忍受着生活的考验!
自己一定要帮她,一定要帮她!
春子流着泪说:“没事了,小妹妹,我会给你提供食宿,给你最轻松的工作的,以后和那个家,那个封建的家庭彻底决裂,那个男人如果纠缠你,你就告诉哥哥,我来对付他!”
“谢谢哥哥,谢谢你!”
小女妈妈抱着孩子,扑通一声给春子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