蛐蛐想看娘怎样补天书,他好学学艺,万一天书在破了总不能让娘补吧,所以他想看看。
这小心思他不想被娘发现,所以闭着眼装睡。
蛐蛐娘在灶房一小袋子里用小碗舀出半碗面粉,然后将面粉倒入锅中,随后用饭勺快速搅动着,只一会就见锅中的面粉和水的融合面粉边得粘乎乎成了糊状。
蛐蛐娘用洋瓷盆从锅中舀出浆糊迈着碎步进了屋子。
看到二个儿子都睡了,她很欣慰,二个最疼的宝贝都很懂事,老大这么小就能帮自己,老二又不闹,自己该满足,可丈夫……丈夫没了……“
想到此,她眼圈红了,但眼泪不敢掉下,他怕炕上的大儿子突然醒来看到。
她把零块的羊皮裁成二指宽,然后把破了的天书对在一起,确认整齐后,拿着筷子去洋瓷盆里挖了一块浆糊要往裁完的羊皮补丁上抹,就在此时外面忽然刮起一阵大风,说大风一点不夸张,因为风一刮一下将半开的窗户刮开,朽旧的窗框被大风一刮哗唥唥
蛐蛐没觉得怎样,他关上了窗户回过头。如破梆声起,然后风如一个幽灵窜进屋内。
偷睡的蛐蛐被着突如其来的大风惊得坐了起来,没弄清天气是因何变脸就被大风呛得咳嗽起来。
再看蛐蛐娘,此时手里抹着浆糊的筷子也应风落地。
见此情景,蛐蛐懂事的转身去关窗户,在他刚转身的当儿,炕上平摊的二截天书被风吹起竟准确无误的飞到了蛐蛐的前胸和后背,然后紧紧贴合在上面。
他看到娘是一脸的惊惧,便疑惑问娘:“娘,怎么这眼神儿看你儿子?”
蛐蛐娘语无伦次回答:“儿!你看!看……看!”
蛐蛐还露着虎牙笑问:“我看啥呀娘?大惊小怪的。”
娘声音颤着回道:“看看你前胸!”
听了娘的话,蛐蛐低头看向胸前。
这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蛐蛐是个小孩子,他对事物的承受力有限,特别是对惊恐事物承受力更是有限。看到天书贴在身上,最直接反应是噤了声。
蛐蛐娘看到大儿子惊恐失声,就知道吓得不清,她对突发事件必竟有经验,此时她不能贸然行事,弄不好大儿子被吓,自己又大喊大叫有可能让大儿子彻底失声,所以她慢慢走到蛐蛐身边,用胳膊搂过蛐蛐,然后抚摸蛐蛐的头柔声说道:“儿呀,你莫怕!莫动!娘看看天书怎么回事?天书是不是稀罕我们蛐蛐呢?”
蛐蛐不发声也不动,他真的被吓坏了。
蛐蛐娘来到蛐蛐胸前,然后又看看后背。看完了来到蛐蛐胸前,用手轻轻的揭天书的右下角,刚一揭,蛐蛐就轻喊起来:“疼!娘你慢点!”
听了儿子喊,蛐蛐娘只得停了手。前面停了手,她不甘心又去了后面,又如法炮制了前面作法。刚刚翘
开一角,就听见儿子喊叫,这声喊叫直叫得蛐蛐娘心如刀绞,泪盈双眸,她马上停止了动作,绕到了蛐蛐面前问道:“儿呀,真的 疼吗?”
蛐蛐颤声回道:“真的疼啊!娘你没尝过那滋味,就像肉皮被揪下来似的,咋办呀娘?”
蛐蛐娘沉吟了几秒,自忖自己聪明对儿子说道:“儿呀,你莫担心!娘想出办法了,你坐炕上等娘!”
说完话,蛐蛐娘快步去了灶房,当进屋时手里端着洗脸盆和手巾。
看着蛐蛐坐在炕上,蛐蛐娘吩咐道:“儿呀,你到娘身边来!”
蛐蛐听话的照娘的吩咐到了娘的身边,娘搬了个凳子让蛐蛐坐在上面,她把手巾放在脸盆水中搅动完拧了下然后把手巾洇在蛐蛐前胸的羊皮天书上,这样持续了几分钟,估计手巾的水凉了拿下了手巾。
把水盆和手巾放在炕上后,蛐蛐娘来到蛐蛐胸前羊皮天书前,她看到羊皮天书被温热手巾一浸变得温润起来,看着这种情形蛐蛐娘觉得该是再试一手的时候了,所以很自信的用手去揭儿子胸前的羊皮天书。
正因为自己的自信才不在乎手的轻重,当听到儿子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时,蛐蛐娘的手像被烙铁烫了一般缩了回去。
她忙问着儿子:“儿呀,娘寻思用了水浸会泡得软合点,揭起来不会疼,没想到还是这么疼,娘手重了,让儿遭罪了。”
蛐蛐娘看着儿子遭罪样子,心疼的不得了。她想着羊皮天书可真是天书,竟能与人的皮肤贴合得这么紧!可天书再好也不能总帖在儿子身上吧?好好的皮肤被帖上了一层东西,特别是贴上了羊皮这么吸水又保暖的另一层皮肤谁会受得了?可能没一个人能受得了。
但她试过了儿子胸前揭不下来,她不甘心又转到儿子后面又重复了前面的动作,可还是听到儿子撕心裂肺的叫声,她只得停手。
此时,蛐蛐的喊声惊醒了摇车中的弟弟,弟弟听着喊声惊吓得也哭了起来。
这哥俩的“二重唱”入了娘的耳谷,那叫一个疼痛!
但她无心去管摇车中的天涯,她觉得面前最要的是大儿子的痛苦胜过一切。
可所有的办法她都用过了,她真陷入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
她呆立在地上,无望的看着蛐蛐。她很想哭,但当娘的在儿子面前流泪,而且是儿子处在困苦时痛哭流涕,一是不雅观,二是不担事。当娘的在儿子有困苦时一定要鼓励和支持,所以自己心里纵有苦也不能当儿子面表现出不安和惊恐。
蛐蛐娘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她安慰着儿子:“儿呀,你莫害怕!有娘在呢,目前看来不能硬揭,娘过三过五会想出好办法来的,相信我!”
蛐蛐听了娘柔声安慰,终于肯开口,他弱弱应道:“好的,娘,我全听你的。”
听了儿子开口说话了,蛐蛐娘的泪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
然后屋子里响起蛐蛐娘的嚎啕大哭声。
这哭声有着儿子开口后的惊喜,有着羊皮天书揭不下来的忧虑,也有着为家庭未来的担心。总之,这是一个男人应该担的担子却落在一个弱女子身上,可以想见她有多难。
哭够了,她用手抹了眼泪,去看儿子身上的羊皮天书,那天书比之前与皮肤贴合得更紧密了,真可谓“天书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