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杨业率领大军来了个声东击西的计谋轻而易举的收回了易州,占领易州后,大宋军队又对幽云十六州作了进一步打算,收取涿州。易州城内,士兵们提高警惕,身披铠甲,手持长矛,头戴草帽,挺直的站在自己的位置。房屋内,一大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案台,眼瞳微动,时而点头,黑袍抖动,盔甲现身,此人正是威风凛然的杨业:“副将军,依你看,这次该如何处置?”
逸伦已跪在地上:“逸伦再犯军法,请将军按律处置。”
原来,逸伦又一次违反军规,私自离营,却又不肯讲明理由,正跪着领罪,杨业长叹一声:“哎!逸伦,上次你离营已将功补过,而今你怎能再犯呢?”
顿了顿,负手而立:“第一次犯错是不知,第二次则是愚昧啊!你身为副将,为何不能以身作则,而要以身犯险呢?”
逸伦低头不语,杨业本是性格暴躁之人,一而再再而三给机会让他解释,但是他还是哑口无言,无奈:“来人,将副将拖下去,受鞭刑之苦三十。”
一旁的将领忙单膝跪地,作揖:“求将军看在副将军立了战功的份上饶了他吧!”
杨业回头望了望逸伦,旁边将领见状赶忙拉了逸伦一把,示意他求情。逸伦却面不改色:“末将有罪,愿领罚。”说罢,战袍一挥,径自向外走去。
将士们面面相觑,苦笑不言,杨业也是无奈,接着便是帐外传来的一声声鞭声。
篝火通明,逸伦房内,微微灯火,照在他苍白的脸上,门吱的一声,逸伦忙叫了一句将军。杨业忙扶住他,关心问道逸伦怎么样?有无大碍?逸伦笑着说不碍事,杨业坐在床边,一脸无奈:“孩子,你太倔了,最终还是免不了皮肉之苦,你能说说你昨天一整天都干嘛去了吗?”
逸伦笑了一下:“令公乃豪杰之人,逸伦只能说自有苦衷,无法辩白。”
杨业见他有意推搪,也不好再问下去,只是语重心长的说:“孩子,我知道你年龄尚小,自有想家之心,难免被儿女情长之事牵绊,可在外打仗,四海为家,是为国为民呐!”
又道:“孩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害怕了?那一仗确实辛苦,可不难怎能成就大业呢?”
逸伦摇头,感觉在这位父亲的慈颜下不需要这般掩饰:“将军当年在北汉,就所向披靡,刀法更是神出鬼没,来到宋朝,更是百战百胜,我平日里跟着父亲出征,总对杨将军敬佩不已,多希望与您并肩作战,受您教导,如今,逸伦愿望得以实现,又怎么有将军所言眷家胆小呢?只是,这次违反军规,实乃情非得已,望将军莫要多想。”
杨业听得他一番辞说,慷慨:“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言了,你好好养伤吧!”
逸伦点头,又想了一下:“将军,前日我军打败辽军,而今,逸伦觉得我军应乘胜追击,不能延误战机,这样有损士兵锐气。”
杨业点头微笑,出了门。逸伦望着抖动的窗帷,倾泻了月色,留下斑驳,那微暗的灯芯,却笼罩着他矫健的影子,那眼神充满了忧心,不是思念远方的她又是为何?
萋萋草木惹白练,陌陌黄土染伐归。
一夕权杖落吴地,万丈赤红溅鸟啼。
五更时分,战鼓擂响,逸伦惊醒,知是今日涿州之战必不可免,忙起身穿好衣裳,奔向城外。杨业一手叉腰,一手持腰间佩刀,站在城上,目光炯炯有神,周遭的将领见逸伦走来,忙关心道:“副将军身体可好?”
逸伦微笑:“有劳挂心,区区小伤,已无大碍。”
望了杨业一眼,还是那么威风凛凛,直视广袤千里。逸伦直去,作揖:“末将愿将功赎罪,请将军允许我打头阵。”
杨业瞳孔收缩,眼阴起,却不望逸伦,依旧如此威严:“我已安排妥当,你有伤在身,不宜领兵作战。”
逸伦想再说什么,却被旁边的将领阻止,自己也知杨业性情,便不再多言,心里仍是忿懑,只好站在杨业旁边,等待时机,观看战势。不久,一队禁军整齐出列,士气十足,信心洋溢,气势浩然出门而去,眺望这一条磅礴的长龙。
逸伦不由有些气愤,可又不宜言表,红色战袍一挥,怒气冲冲离去。杨业怎会不知觉,只是当做若无其事,不去理他。逸伦走后,一将领目视他,很是无奈摇头,长叹一声,走至杨业面前:“将军,看来副将误会您没将作战计划告知他了。”
杨业锁眉,只是为了给众将士一个交代,他不得不这样做了,豪言:“张继领命。”
那将领忙直身。
杨业道:“速与我带得第二队人马直奔涿州城。”
张继威严:“诺。”
于是易州城内只留逸伦一些士卒守城。
某个角落,逸伦目送这些禁军出战,不由自主的泪落,一拳打在了那土垒的墙上,凹陷。
敌方的战场之中,嘶杀勇烈,长矛短剑,大刀银枪,都被红色的鲜血染活,草木吮吸,贪婪活物,溅上了这灵魂,战马长嘶,何处有玉笛悲泪?辙乱旗靡,尸骸遍地。大宋禁军勇猛之极,舍弃了生命,只为了国家舍义,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冲锋陷阵,奋勇杀敌,一个个大宋的灵魂游荡在这异乡,倒在了血泊之中。
天渐渐黑了,易州之地,逸伦徘徊不能驻足,似乎远方的战况历历在目,悲愤伤心。站在城上,伴随着暗色,满腔愤恨:
“暮光染色涿州地,铁马金戈沙场骑。
却敌豪壮魂不死,悲戚家朝亲人寄。
身首异地旌旗蔽,可恨后晋儿皇帝。”
在那布满泪水的眼眶中,这暮色之下,忽而照映了他们胜利的影子,马蹄声奔来:“胜利了,胜利了,胜利了!”
顿时,逸伦转悲为喜,大呼:“开城门,迎接将军凯旋归来。”兴奋与喜悦让他在城门上连说了三次,接着便亲自骑马出迎。
当晚,易州城内,虽得胜利,士兵们仍旧是泪盈满面,在这灯火之处,呻吟哀号,张继拖着包扎的大腿直来,痛呼:“将军,此战我们虽胜,可我大宋损兵折将,有三分之一的禁军英勇客死他乡。”
杨业抚着他的手,眼里有泪光却朝他点头,出门,城楼之上,高呼:“今我大宋打败辽军,夺得涿州,火头军听令,烹羊宰牛,犒赏三军,贺祝。”
顿时,僵持的气氛也好了许多,一伤卒站了出来:“敢问将军,今大宋大胜,我们在这儿受赏,那一同而来的伙伴呢?他们的牺牲换来我们的享受,如何心安理得?”
杨业那强忍的泪水再也按耐不住,逸伦微声叫了句将军,望着这肃静哀沉的场面,他从城墙上走下来,红色战袍一挥,佩剑显露:“兄弟们,我们出征在外,家有妻小,自然为国家安定,百姓安居乐业而奋斗,你们是英雄,而今涿州之战,自然也免不了英年早逝,战死疆场,可他们是为国家为人民而死,死得其所,夫复何恨?让我们把酒言欢,一来庆祝禁军英勇,打败辽军;二来,为死去的将士们干上一杯,让我们养足精神,血洗辽寇,为兄弟们报仇雪恨啊!”
酒从案上举起,下肚。
觞碎英雄泪:“干了,兄弟们。”
将士们面面相觑,那剑眉星目都泛满了泪光,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征战之处,不是手足情深,惺惺相惜么?那遥远的黑暗的苍穹,布满群星是今日客死异乡的大宋子民的灵魂啊!深深吸引了众将的目光,提案举樽,举杯邀魂,豪情壮志,伤心痛楚,百感交集,觞樽破,豪情起,嘶哑的狂叫。万千男儿的心声,破星而入,忽而雷声轰隆,闪电急速,众星顷刻消失,倾盆大雨直漂而下,冲击着城墙,冲击着盔甲,冲灭了盆火,冲战每一个豪情男儿的灵魂,不去闪躲,被白色纱布包好的伤口有渗出鲜红,那满面的灰尘却被冲洗干净,战士们已疲劳不堪,惨白的唇咧,炯神的目光,看不出是泪是雨。这雨来得太潇洒却不盎然,战争,那片苍凉的土地又是怎样的一个样子,尸骸遍地,寸草血流,面颊上流的又是何物?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枉驻世,空为人呐!
汴梁城内,阳光明媚,金銮殿上,再次捷报,举国上下,欢庆不已。赵府也有丝许安慰,转眼,春去夏离,萧索的秋季又来了,西厢阁,门前流水不驻,一女子愁情脉脉,目不离水:“姑娘,天冷了,还是回房吧!”鹊儿柔声道。
溯兮很是欣慰,淡紫巾下的笑靥灿烂:“不,鹊儿,你知道吗?我此刻有多么高兴,其实,我知道的,他那么英勇,如此才智,定会出色之极的。”
鹊儿心领神会,也很高兴:“姑娘,公子骁勇善战,是意料中的事。”不待鹊儿说完,溯兮腼腆,秀发飘逸,含情羞涩,朝阁内走去。
鹊儿噗嗤一声笑了:“姑娘思春了。”便跟着进去。
赵府剑阁,矛盾安列,一青袍男子负手而立,注视着坛中熊熊烈火,眼瞳收缩,石门微动,震天一响,纯鱼作揖,叫了声义父,那把青铜剑在两拳之间,前进一步:“恭喜义父。”
赵普回头微笑:“鱼儿,你兄再报大捷,确为一大喜事啊!”
纯鱼恭维:“虎父无犬子,此乃意料之中之事。”
赵普点头,纯鱼又道:“不知义父唤孩儿何事?”
赵普哈哈大笑,一手搭在纯鱼肩头,拍了两下:“听家丁丫鬟说,你跑西厢挺殷勤的。”
纯鱼一震,双目直呆。
赵普笑道:“呵呵,鱼儿,你不必害怕,正值年少激情,难免初开情窦,义父在你这个年龄都有你大姐了。”
纯鱼着急,慌忙掩饰:“不,义父,孩儿并……”
不待纯鱼说完,赵普摇手,前走几步,背对着纯鱼,让他退下。纯鱼连忙解释:“义父,孩儿只是贪恋美乐,并无他意。”
赵普沉默不语,纯鱼便知不能再多言了,拱手:“义父,孩儿告退。”说罢,轰隆一声,留赵普在这剑阁中,目光炯炯有神,蒸腾的火影映入他的眼帘,染成了红色,嘴角挂有一丝奸逆的笑:“若伦儿大胜而归,他俩兄弟便会情深似海,而惜溯兮……哈哈哈哈。”
这剑阁的四壁回荡着他的笑声,虽光火明亮,却阴森恐怖。
纯鱼出了剑阁,纠结的心理全显现在脸上,脚步行在这落叶飞舞之地,目光惆怅,忽而剑鞘落地,手持剑柄,在这落红与木叶之地起舞。随风,花叶化为蝶,翩翩起舞,在纯鱼周身穿梭往来,剑上,出现了钰儿,每一片落叶,每一片花瓣都是钰儿,纯鱼眼花缭乱,不知所措,更狂舞起来。小河畔的流水奔腾,溅起了池鱼,飞跃几丈,落地而亡,无奈,震天彻地一响,那铁一般的拳头打在了那棵粗壮的梧桐树上,叶纷纷落下,迫不及待的想将纯鱼覆盖,托着剑,在这纷飞的树叶中离开,上桥,便见那紫裙及地,伫立。望着那纤纤细步走近,发丝稳动,溯兮手从纯鱼头上取下的落叶,善感道:“何事?”
纯鱼冷冷一笑,也不抬头,托着剑与溯兮擦肩而过,溯兮僵持着,只听到剑下桥的响声,那声音远了,触目望见了那已光秃秃的梧桐树,突然慢慢作响,纷飞四方,那溪边有两条还在挣扎的小鱼,走近,拾起放入水中,望着游荡不久的小鱼,翻起了白肚皮,不禁愁眉紧锁,不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