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竫和江苑带着四个孩子,一行六人,一路日夜兼程赶回s市。
等他们回到s市的时候,钟伟两口子,也从塔斯马尼亚度完蜜月之旅,回到了s市。
伟苑虽然恋恋不舍,但还是回到钟伟身边去。
江苑说:“伟苑,想江苑妈妈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上学后的每个暑假都可以去我们山林来玩。那里夏天可没这么热。”后来,果真,伟苑每逢假期,就会跟钟伟和任影要求,去江苑妈妈那里过暑假。
翁宝和喋宝脸上,也开始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江苑和时竫跟父母告辞,他们夫妻要带着三个孩子返回山林了。
这次回去,他们夫妻似乎有尘埃落定的踏实感觉,一切都仿佛有了着落,悬着的心,也似有了可以安放的地方。
江苑的一颗心,不再像是大海上的一只漂流瓶,总是随波动荡着,起伏着。时竫也一样。
而今,时竫和自己都脱胎换骨一般。
经历了种种,看过了人生百态和生活的起起伏伏,一切都看淡了,淡了。
只有山林中的那一抹绿色,还有双方温情的眼神,才能温暖彼此冰冷的世界。
时间塑造了他们,也塑造了千万个像他们一样历经苦难相爱的人。
经过了这种磨砺,他们的感情更加牢固。
生活就是教科书,让他们在波折中成长起来,渐渐学会怎么去爱。
爱是一门学问。
许多人为了爱,千辛万苦。有人,不顾父母反对挣扎着走到一起;有人,历经时间和空间的阻隔,破恶浪斩荆棘,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人生百态,但是都有相同的主题:爱!
可是,真的在一起后,却也不见得都能风正一帆悬,继续那美好的爱情故事。很多人,很多时候,苦情侣战胜了大苦难,却被日常生活琐事湮没,被日复一日的平淡淹没。
爱情的小船就在红尘琐事中沉没,“沉默的沉没在深海里”。
爱情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所以说,相爱容易相守难。
怎样经受住时间和红尘琐事的考验,经受住灯红酒绿世界的诱惑,经受住日复一日的重复和平淡,需要双方付出无比的耐心和百分百的真诚,还有真心的关心和体贴,爱情才能长长久久地继续。
这次,时竫终于如愿以偿,把孩子和妻子都带回了家。
用他进了家门,开玩笑的一句话:这一趟出去,没有白跑一趟,收获颇丰。
小院子立刻充盈着孩子们的笑声。
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和安然,又回归到难能可贵的平淡中。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老文不甘心儿子对自己的忽略和漠视,不甘心从此就让儿子过他自己神仙一般的小日子。
忽视自己这个老爹的存在,让老文难以承受。
时不时发出点声音,搞点小动作,时时刻刻提醒着时竫,你有个爹,难道就不管了?
这天,江苑接到李姐打来的电话,说老文想见见豆豆,让他们把豆豆送过去。
“李姐,豆豆还小,他很少离开我身边,怕他会哭闹。”江苑不想让豆豆离开自己。
“江苑妹子,文总可想你们了,天天在家念叨你们。你劝劝时竫,他听你的话,让他别那么疏远文总了。文总年纪大了,经常这里不舒服那里痛的,看着怪可怜的。他稀罕豆豆,你们就让他看两天孩子,过过当爷爷的瘾头。”李姐轻声细语规劝江苑。
“好吧,我跟时竫商量一下。”江苑为难地回应。
要是时竫倔脾气上来,谁也劝不动的,自己也不行。
他们父子之间的恩怨,早晚都能够化解,只是时间问题。可是,老文急性子,一刻似乎都等不了。
江苑跟时竫商量,带着豆豆去一趟呼市爷爷家。
时竫没有表示反对,但是也没说要去。
李姐的电话刚打过,小文的电话又来了。
“哥,你可真够狠心的。”小文已经跟时竫称呼上了哥哥。说明,她已经认可了这个哥哥。
可是一上来,她就是指责的口吻。
“小文,你身体怎么样?”小文估计也快要生了。
“预产期就这几天了。”小文说。
“注意身体。”时竫想不出话题。
“你让老爸看看孙子怎么啦?到现在还推三阻四不让见,是何居心?不就是爷爷想见孙子的事吗”小文说。
老文这几天心情很不爽。
认了自己的亲儿子,可是儿子不鸟自己,连个电话也懒得给他打一个。
不跟自己来往,自己跟没有儿子有何区别?有这个儿子有什么用?
老文坐在司机老高开的车上,低头沉思着。
老高突然一声惊呼,一个急刹车,老文光顾了想心事,根本没有思想准备,头磕碰到了前座后面坚硬的地方,如注血流急遽而下。
“对不起,文总。”老高一看到血流满面的老板,吓坏了。
“老高,你怎么开车的?”老文捂着伤口,血顺着手指流到了衣袖上。
“对不起。”这是个十字路口,老高本来要大转弯的,但是一个老太太根本不看红绿灯标示,突然迈出脚,自顾自往前走。要是老高不急刹车,恐怕就直接把老太太撞飞了。
“算了,拉我去医院包扎一下。”老文看明白,这事不怪自己的司机,只怪自己倒霉。
幸亏老高及时刹车,否则,明天就会有标题党一边倒的文章出现在网上。现在人们似乎都有仇富的心理,不管责任在谁一方,只要是和富商沾上边,富商就没有好下场,遭遇的都是口水。
自己,一个腰缠万贯开着超级豪车的老板,一个是过马路的小脚老太太,用膝盖想,也知道,舆论会倾向谁。
“别等交警处理了,我们自己解决吧。”老文让司机把自己拉到医院去。
别以为有钱就能摆平一切,钱不能摆平人心。
有数不清的钱,也让老文有时不得不吃哑巴亏。
还有,钱,也让亲生儿子对自己退避三舍。
到了医院,医生给老文清洗了伤口,缝了三针。
因为伤口正好在眼睛上方,包扎的纱布挡住了老文的视线,他有点心烦意乱。
他对身边跑前跑后、诚惶诚恐的老高说:“你给时竫打电话,就说,我病入膏肓,看他来不来。如果这么说,他都不来看我一眼,以后,我就当没这个儿子。”
老高依言给时竫打了个电话。
时竫没有反应过激地跳起来。
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又搞什么名堂?
上次,老文喝多了酒住院,自己吓得不轻,偷偷跑去医院看。只是虚惊一场。
这次,有耍什么花样?
时竫不相信。
江苑给李姐打了个电话,确认了老文确实受伤了。李姐还说,伤得不轻。要是时竫还不来看他爹,以后,可别后悔。
连李姐都这么说了。江苑信了。
时竫其实早就动摇了,只是拉不下面子。这次,老爹受伤,自己是得去看看了。
老文虽然没大碍,但是毕竟遭遇了这件不好的事,他心里不安。
今年是不是自己的灾年?上次是喝多了酒进医院,这次是险遭车祸。流年不利啊!该找个大师给看看了。
老文躺在自己那张软软的大床上,左思右想,觉得今年不是自己的顺利年。
这个时候,李姐敲门:“文总,江苑和时竫带着豆豆来看你了。”
“进来。”老文精神一振,放下手中正看的报纸。
李姐带着围裙走进来,笑意盈盈,“文总,时竫来了。”
“你就跟他说,我要死了。”老文赌气说。
“文总,你耍什么小孩脾气呢?人都来了,你还拿上了!”李姐跟老问说话,有点过火,没有尊卑,想什么说什么。老文好像已经习惯了李姐这种说话的方式,根本不以为意。
“你叫时竫进来看我,要不就回去。”老文说完竟然躺下了,摆上了当老子的谱。
李姐回到客厅,跟时竫说:“文总车祸伤得很严重,他眼睛看不见,不能出来见你。时竫,你进去跟文总见个面,谈一谈。我陪着江苑妹子和豆豆待一会儿。”李姐也挺会唬人,就只是纱布挡住了一只眼,到她嘴里,就变成了“眼睛看不见了”。
时竫被李姐推进了老文的二楼卧室。
推开门,老文蒙头裹脸藏在被子里。
被子里的老文,轮廓跟整个大床比起来,就那么一丢丢。
时竫不知为何,眼眶有点潮湿。
床这么大,为什么就不能睡在中间,只睡那么一点地方?看着很孤单很可怜。
那么多钱,你也只能睡这一张床。就这么一张属于你的大床,你也仅占了那么一点地方。
老文早就听到了时竫开关门的声音,他憋在被子里,听到时竫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床边,然后立定。
可是,等了半天,时竫也没什么反应。
老文忍不住自己掀开被子,露出头来,“你小子,想憋死你爹?”
时竫却笑了。
“听说您伤得很严重,为什么不去医院住?”时竫坐在靠窗的一把椅子上。
“你不是不愿意见我吗?我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老文皱着眉头,故意这样刁难时竫。
时竫倒是一反常态,态度冷静平和。
“爸,我不是不愿意来见您。”时竫轻声说。
这一声“爸”,让老文瞬间泪崩。
时竫扯了一张纸巾,移步到老文床前,坐下来。
老文坐起身,一把抱住时竫,而后倒在时竫的肩头,哭得像个孩子。
“你爸我老了,也想和别人一样享受天伦。你不认你亲爹,就是不孝,会造天谴的。”老文还不忘讨伐儿子。
“我会照顾您颐养天年。我和江苑都会照顾您。可是,我对商战没兴趣。”时竫说道。
“我这么大家业你不接手,谁来管?”老文甩出去一张纸巾,厉声说道。
“您不是有小文和罗志强?他们已经在公司这么多年了,很多业务和公司的运作管理,他们都很熟悉了,以后,您把管理公司的事情交给他们,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抓住我不放呢?难道就只是因为,我是儿子,而小文是女儿么?”
“罗志强是外人,给了小文,就等于把公司给了外姓人。”老文叹气。
“您当初白手起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您百年之后,公司给到谁手里,您还能左右吗?”
老文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