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珞下意识地抬起长长的睫毛,清澈宛若流水般的湛蓝色眼眸看着上官琉微晶莹剔透的面容,只见他眉眼淡漠,一双莹透如玉的墨色眼眸微微对上她的视线,眼眸间涌动的金色光泽像是跃动的光影,“沐珞,”他再次唤了唤她的名字,清透的声音辨不出任何情绪,沐珞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嗯?”她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了一下,眸光浅浅,眼眸干净得不然一丝杂质。倏地,沐珞看见上官琉微取出了腰间的软剑,沐珞大大的眼眸看着上官琉微淡漠的眉眼,湛蓝色的眼瞳里染上一丝惊讶下意识地微微挪动了脚后退了一步,赵一松的双眼散发出兴奋的精光。心头忽然生出一丝惊慌,沐珞看见上官琉微握着剑柄的手微微一动,长剑一挥的刹那剑光凛凛,沐珞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紧接着,沐珞听见耳边传来一声猝不及防的闷哼声,她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又不敢轻举妄动。朗朗的夜色下,沐珞粉雕玉琢的小脸仿佛是精致柔软的花瓣,长长的睫毛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有着些微的颤抖,明明是惧怕的,可是她却没有落荒而逃。
“沐珞,睁开眼睛。”上官琉微淡淡的声音里忽然多了一丝狭促的笑意,沐珞长长的睫毛微微抬起,缓缓睁开了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赵一松死不瞑目的尸体,“怎么?”沐珞精致的眉目染上一丝疑惑,越发不解上官琉微的举动。手上握着的长剑微微一转,长剑的剑尖扫过赵一松的手掌,上官琉微清透的声音缓缓叙述着:“在我小的时候,他这手,每天都会打我巴掌,他会克扣我和我娘的口粮,会把许多脏活累活交给我和我娘去做,外面的人都以为我是庶子所以不得重视,其实,我根本就不是那个人的亲生儿子,我的生父原本是一名武将,我娘与他青梅竹马,本来是准备成亲的。可是那个人看中了我娘,便想方设法杀了我爹,把我娘抢回了青鸟山庄,强行迎娶。当时我娘已经怀了我,他没有办法,只好对外说我是他的儿子,因为我娘一心寻死,只是看在我的份上才苟且活了下去,自然不会对他谄媚讨好,他的妾室越来越多,也就渐渐对我娘失去了兴趣,其实你来血洗青鸟山庄那天,我娘已经死了,她是因为积劳成疾,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病死在了床上,那时我正想去杀了他,没想到你来了。”
“抱歉啊,我去得不是时候。”沐珞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没想到事情这么峰回路转,小声嘀咕道:“可是那时候你明明说要杀了我。”谈及这个,上官琉微眼眸间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山庄里还是有一些人待我很好,而且你当时几乎要杀了我,你毕竟滥杀无辜,我自然会对你心有怨恨。”沐珞半信半疑地看着上官琉微晶莹剔透的面容,还是不怕死地继续追问下去:“那你,为什么现在,不动手?”为什么?”上官琉微眸光微微敛了敛,仿佛是在喃喃自语一般说道:“最后,还是你救了我。”沐珞只是看见他的唇瓣微微翕动了一下,却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
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沐珞和上官琉微正好走回了别院大门,门前除了白日她看见的那辆马车之外,还多了一匹快马。将小纸包上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沐珞拍了拍手,觉得还是有必要先和上官琉微说一声:“微微啊,我出门之前九儿说要去盗剑,你说这会儿她是得手了还是失手了?”“若是她动手的话那么肯定是失手了。”上官琉微毫不犹豫地开口,“越云瑾根本就没有把澜雪剑带在身上。”被上官琉微这么一提醒,沐珞似乎也记起了这么一个细节,当时越云瑾从逍遥山庄取了澜雪剑之后回到云衍宫,后来才去了碧焰山庄,这样的话十有八九越云瑾是把澜雪剑留在了云衍宫内,烈璃彧这么精明,没理由连这个也推算不出来,“那九儿……”沐珞还没有把话说完,上官琉微便知晓她想要问什么,清透的声音低声回答道:“九儿不过是大祭司试探你的一颗棋子。”沐珞心下一个咯噔,心情有点儿复杂,幸好她今日没有闲心去管九儿去做什么,不然就会让烈璃彧那个妖艳贱货抓住小辫子了。“那九儿,被抓住了会如何?”沐珞还是比较担心自己会不会暴露的问题,毕竟烈璃彧能怀疑她,随时有可能背着魇离除掉她,他要是懒得自己动手,直接把她的身份捅破给云瑾哥哥知道,到时候她可真正的两边站不住脚了。
“师姐,你大可放心,九儿是烈璃彧的心腹,在魇狱门武功算是数一数二的,倘若真的被抓住了,她会自尽以保不泄露魇狱门的任何秘密。”听上官琉微这么一说沐珞倒是放心了不少,上官琉微说着和沐珞正好走到了拐弯处,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绿袍的中年男人,微微驼着背,长相平庸却目光矍铄。沐珞一下子便认出了这双眼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是你啊。”她精巧的菱形小嘴微微泛起一丝笑意,清澈剔透的湛蓝色眼眸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竹离子一眼看到沐珞精致粉嫩的小脸,顿时眉开眼笑,“小丫头,难得你还能一眼认出我,是有两下子。”何止是一眼认出,哪怕是化成灰了她也能认出,她现在是恨不得立刻就把他丢到那个沼泽潭里去,“你倒是还有脸和我搭话,你这个江湖骗子。”眸中怒意更甚,沐珞细细的手指微微收紧,正欲出手去擒住竹离子,不料一道声音却叫住了她,
“沐沐,莫要对竹离子前辈无理。”白原川不知何时站在了竹离子的身后,长身玉立,面容淡漠,幽幽的深紫色眼眸却是有着极为严肃的神色。沐珞眉头微微蹙起,却还是依白原川所言放下了手,略有些不服地看了竹离子一眼,“原来你真的是竹离子老前辈啊,江湖传言竹离子侠义心肠,悬壶济世,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侠士,现在看了前辈真人,倒真是完全不一样,不过也是啊,传闻毕竟只是传闻,又怎么能当真呢?恕晚辈一时眼拙,认不出你就是传闻中医术高超的竹离子前辈。”果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竹离子捋着胡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这小丫头倒是记仇得很,还拐着弯儿骂他心术不正卑鄙无耻呢。白原川幽深的紫色眼眸眸光微微一敛,走到了沐珞跟前,“沐沐,先前的事情不过是一场误会,竹离子前辈不喜别人惊扰,无意间听到你们要来寻他,便使了个法子将你引开罢了。“那,”沐珞微微抬起长长的睫毛,仰着精致粉嫩的小脸看着白原川,不知为何今日的白原川似乎格外偏袒竹离子,还多次出言为他开脱罪名,“既然小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吧。”她道。心里虽然是不愿意算了,可是眼下白原川护着竹离子护得很紧,反正来日方长,沐珞也不怕找不到机会报仇,暂时缓一缓又没什么大不了。
“云瑾哥哥呢?”沐珞抬眸张望了一下竹离子身后亮堂的大厅,反正只有言漠尹画蝶三皇子等人,看不见越云瑾的身影。“孩子没了,这会儿估计正伤心了吧。”竹离子掸了掸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颇有些惋惜,“那个孩子现在只怕是已经逃回魇狱门的老巢了,我也挺好奇想要看看她是服用了什么毒能够易骨换脸,可惜了。”清澈剔透的湛蓝色眼眸微微转了转,沐珞凝神浅思,这倒奇了怪了,九儿居然逃了,不是誓死要拿到剑吗?她的目光微微投向了一侧的上官琉微,上官琉微微微叹了叹气,抿了抿嘴摇摇头,表示什么也不知道。沐珞觉得还是有必要找个时间和烈璃彧好好谈谈,做事一点儿也不按照常理,毕竟是一条船上的,好歹也该和她商量商量好吧。
南风微凉,小榭的窗台覆上了浅浅的月色,月影浮动,男子纤长挺拔的身姿像是皎皎月色下清长的墨竹,显得分外清冷孤寂。沐珞脚步一抬,正好踩在了越云瑾的影子上,他们的影子在地上静静地交叠着,她小小的影子完完全全被他挺拔颀长的影子遮掩住了,影子里的她和越云瑾密不可分,好像谁也不能把她从越云瑾身边割离。
“云瑾哥哥,”沐珞开口唤了唤他,稚嫩如花瓣般的小脸扬起灵动的笑容,“你在想什么?”听见她的声音,越云瑾微微转过了身,黑曜石般漆黑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她精致的小脸,却不说话。良久,沐珞粉嫩嫩的小嘴微微抿了抿,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话缓解一下气氛,她正欲开口之际,越云瑾却突然上前一步,将她纤弱单薄的身子拥入怀中。沐珞眸光微微一怔,耳畔忽然传来了越云瑾的声音,“珞珞……”清清软软的,像是呢喃之语,他宽阔纤长的右掌落在她漆黑恍若丝绸般的长发上,指尖传来一阵极淡的酒气。云瑾哥哥喝酒了?沐珞精巧的下巴轻轻抵着他的肩胛,小小的身子窝在他的怀里却是不敢乱动。“你总算回来了,”他轻轻的呢喃之语透着一丝浅浅的喜悦,尾调却又变得苦涩无比,“终于回来了……”
微微叹了叹气,沐珞轻轻抬手扶着越云瑾的手臂,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啊,是他一直认不出来她而已,“云瑾哥哥,你喝多了,我不是珞珞,她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在说谎,”越云瑾忽然俯下了身子与她平视,漆黑的眼眸像是流光溢彩的美玉,他纤长如玉的手指一边轻轻扫过她的浅浅弯弯的眉毛,清澈的湛蓝色眼眸,一边像个执拗的孩子一样说道:“你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分明就是珞珞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你怎么能说不是呢?”沐珞有些无奈,怎么没人告诉她喝醉酒的云瑾哥哥这么萌啊,“你……”沐珞微微抬起长长的睫毛,清澈剔透的湛蓝色眼眸静静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面容,越云瑾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犹如黑曜石般漆黑的眼眸有着柔柔的光泽,这,算不算是一个好时机呢?沐珞咽了咽口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微微踮起脚尖,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抖着,却是在一点一点贴近越云瑾的脸。倏地,越云瑾的脑袋微微啄了一下,柔软的唇瓣先沐珞一步不偏不倚覆上了她粉嫩的菱形小嘴上,沐珞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