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久别的萧宅,萧正峰顿时感到了宅院的狭小,本来王谧送给自己鸡笼山的宅子,又让王谧转送给了刘裕,既然是刘裕,萧正峰对此也就没了脾气。可是至此萧正峰就落下了心病,他想换个大宅子。臧爰情倒是没什么,她对萧宅的格局甚是满意,一进萧宅,就与朱天使忙着重新布置,看她的行动,打算是不回京口,在京城长期驻扎的节奏。
萧正峰默默来到自己的书房,陈老六跟了进来。
“老六,最近我们萧府可有什么进帐?”萧正峰一进书房,劈头就问。
虽然以前自己可算得上财大气粗,但自从出使了一趟秦国,他的财产基本就见底了。除了支援冉魏的革命事业外,萧正峰在长安城的上下打点也是惊人,为了结交秦国的几个重臣,萧正峰可谓是不惜血本的,虽然知道自己的付出肯定会有回报,但是现实的问题是这当口他就需要钱。
别的不说,项不坏已经派人向他索要纳妾的钱款了,老家伙狮子大开口,一要就是八千两白银。萧正峰虽然是直翻白眼,可是答应人家的事,他也不好推搪,所以他一回来就扎在了钱眼里。
面对着萧正峰热切的目光,陈老六倒是羞涩了起来,“禀卫主,这半年来,除了田租、坊市中的银号以及当铺、茶肆、布肆的收入总共是六千两,加上......”
“嗨,你别给我说得这么细,你就说说卫中还有多少钱吧。”萧正峰有点急切。
“卫中的账上大概还有十三万两,银钱都在京口由池重队主保管,每用一笔,都要经过夫人的批准。而且据属下所知,秦三夫妇已经申请十万两,打算由海路到北边去买一批种马回来,进行杂交。”
“嗯,这种钱是必须花的,我准了。”萧正峰毫不犹豫地说道。
“回卫主,夫人已经准过了,想必秦三夫妇现在已经从京口出发了。”陈老六有点尴尬地说道。
萧正峰撇了撇嘴,心里有点别扭,这个爰情,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告知自己,就直接给批了,牝鸡司晨,牝鸡司晨啊,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京口卫账上的钱,就不说了吧。你说说我们萧府还有多少钱?”萧正峰满含期待地说道。
“嗯,”陈老六在心中默算了会,“可支取的银钱尚有一万多两。”
“什么,什么?”萧正峰压抑不住心中的不快,吼了起来,“周滨呢,周滨不是在官家的制钱坊给我冶炼金银吗?”
“卫主,刘将军说了,那里的银钱都是国库的,并不是属于我们京口卫,更不是我们萧家的。刘将军还说,朝廷会定期给我们京口卫拨下军饷,让我们稍安勿躁。另外,我们京口卫以后探测到了矿脉,统统由朝廷出资进行开采,不准我们京口卫私自行动。”
萧正峰静静地坐住了,看样子近段时间自己是有点得意忘形了,不管自己与刘裕的关系怎样,刘裕对家国还是分得很开的。以后这种情况还会发生很多,随着刘裕身份的转变,自己还得调整心态,不然有可能......萧正峰不再想下去,他突然体会到了一句话----伴君如伴虎啊。
“卫主,卫主----”陈老六喊着萧正峰,却没有得到回应。
“嗯,”过了有一会,萧正峰才回过味来,“什么事?”
“其实我们还有个金主,还没有兑现他的诺言呢。”
“哦,谁?说说。”萧正峰顿时来了精神。
“东阳太守殷仲文啊。”
“他?”萧正峰有点疑惑。
“据属下所知,殷仲文曾经承诺卫主,送一笔财宝给卫主的,可是自从他被朝廷封为东阳太守后,他好像一点都没了动静。”
“是了,当初殷仲文是承诺将京中秘藏的财宝送给我。”萧正峰回忆道,“他没有送来吗?”
“没有。”陈老六肯定道。
“嗯,兴许他忘了。”
“卫主,他不能忘啊。”陈老六脸朝着一侧,有点不忿,“当时,殷仲文刚回到京城,极想洗刷自己曾仕宦伪楚的形象,对刘毅可很是巴结讨好了一番,据属下所知,他光就送给刘毅的财宝就不下十万两。”
“什么,这么多啊。”萧正峰没想到殷仲文那么有钱。
“嘿嘿,卫主有所不知,当年伪楚初建,殷仲文与卞范之作为桓玄的开国功臣,他俩几乎将这建康城中的大户人家都扒了一层地皮,加上桓玄本人,他们被城中人称为“三蠹”。后来殷仲文跟着桓玄逃到江陵,他身边的银钱器玩太多,大部分都滞留在了建康。最近几年,殷仲文上下活动,花了不少,但是属下猜想,他留在建康城的肯定还有不少。”
“哦,你肯定就在城中?”萧正峰问道。
“属下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但是卫主只要让卫中兄弟进入城中殷府中稍微探查一下,一探便知。”陈老六信心十足地笑道。
“这......”萧正峰有点沉吟,现在刘裕坐镇京师,看他对自己的态度,显然不希望自己有什么擅自行动,僭越的行为。自己如果私自派京口卫前去探查殷府,极有可能触及刘裕的底线,萧正峰可不想因此失去刘裕的信任啊。
“还是等等再说吧,容我想想,你先退下吧。”萧正峰有些意兴阑珊。
“诺。”陈老六应声退了下去。
萧正峰一个人在房中仔细斟酌,思前想后,就是一顿前后脚的功夫,陈老六又匆匆跑了回来。
萧正峰望见陈老六慌慌张张的样子,心里就有气,“怎么,项大人又派人来要债了?”
“不是,卫主。是刘将军有请,刘将军听闻卫主回来了,特意派人来请卫主夫妇前往刘府赴宴,刘将军说要给您和夫人接风洗尘呢。”
一听说刘裕的邀请,萧正峰脸上绽开了笑容,看样子,刘大哥对自己还是蛮看重的嘛,自己前脚刚进萧府,大哥的请帖就到了。
“好,告诉夫人准备准备,我们这就去。”
“诺。”
鸡笼山刘裕的住宅,背靠山,面朝玄武湖,本是王谧打算致仕后养老的地方。所以这所宅子的位置很是安静,整个庄园设计也是曲径通幽,颇有江南园林的风致。现如今宅子做了刘裕的住宅,刘裕命人将其大门拓宽,平日里,门前马来车往,倒是热闹。
萧正峰夫妇来到刘宅,臧爰情不由分说去看望自己的亲姐姐臧爱亲了,萧正峰由着门子通过二门进了二堂。
二堂之上除了刘裕,已经有了两位客人,一位是刘穆之,还有一位是何无忌。刘穆之在本不稀奇,他本是刘裕府中的主事,可是何无忌现任豫州刺史,他怎么也来了,萧正峰心中甚是纳罕。
“来来来,大哥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就等你来了。”刘裕走下坐席,拉着萧正峰的手说道。
萧正峰心中一暖,虽然自己与刘裕身份转变了,但是家常温情,刘裕还是没有忘怀,这让萧正峰觉得做什么还是值得的。
“大哥,爰情想看看故国风光,所以小弟在长安滞留久了些,还请见谅。”萧正峰有些歉意地说道。
“哈哈,道成,恐怕你在秦国滞留几个月,不全是为了陪伴爰情吧。”刘穆之见到萧正峰心情大好,意味深长地说道。
“嘿嘿,还是先生懂我,种子已经埋下,就不知道何时发芽了。”萧正峰颇为得意。
“秦国虽然说现在国力衰退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我们想动它,恐怕还言之过早吧。”何无忌泼了一瓢冷水。
萧正峰翻了个白眼,刘穆之则是淡然一笑,这两个人真像一时瑜亮,见面就是不对眼。
“对呀,道成,现在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我正在为此事烦恼呢。”刘裕拉着萧正峰落了座。
“哦,大哥因何事烦恼啊?”
刘裕没有说话,而是望着刘穆之。刘穆之清了清嗓子,“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啊,道成,就在你出使秦国的时候,敬宣与道规率军征伐谯蜀,由于粮草不继与疫病流行,没法子,他们已经开始撤军了,寸功未建,却白白浪费了军饷与许多将士们的性命啊。”
“看样子,征伐谯蜀,大哥不出马恐怕不行。”萧正峰望着刘裕说道。
“唉,”刘裕微微叹了口气,“虽然我也想亲自拿下谯蜀,可是现在京城的环境不允许我这么做啊。”
“哦,大哥以前坐镇京口,不也是远离京畿吗?”萧正峰问道。
“京口与建康相隔也只是半天的路程,如果将军去征伐谯蜀,相隔几千里,一路坐船乘马,到时京中发生什么事,那可是鞭长莫及啊。”刘穆之补充说道。
“嗯,说得也是,可是也不能放任谯蜀脱离我大晋的版图啊。”萧正峰忧心忡忡,本来现在的晋国就是偏安一隅,再失了蜀地,那可真就是蕞尔小国了。
“嘁,谯蜀只是个远患,我们可以暂时搁下,以后慢慢收拾。现在就有迫在眉睫的事了。”何无忌把玩着面前的杯盏,盯着瓷面上的花纹,透着一股傲气。
“哦,何兄讲得是哪件急迫的事?”萧正峰向何无忌问道。
“你统帅京口卫,应该比我早知道消息才是啊,怎么问起我来了。”何无忌乜斜着眼,并不正面回答萧正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