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甘菊茶的水差点儿喷出来,什么仁尘露啊,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是墨楼青的老婆,这孩子是自己跟墨楼青的孩子,叫墨尘露。
我对那名憨厚老成的胖大夫说道:“你误会了,我不是他老……”
话音未落,仁修风风火火走了进来,他见我正优哉游哉的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笑道:“哦,冉冉来啦。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给我回个电话呢,预约的时间是下午,这才十一点呀。”
“嗯,我想带小格嘉晒晒太阳,就提早出来了。”我笑道。
他咦了一声,指着沙发上吃手指的小尘露说:“这、这不是尘露吗?你别告诉我你抱错孩子了……”仁修用关心傻子的眼神看着我。
“啊,”我尴尬的咳嗽一声:“不是,刚好在公园碰到墨楼青,所以他带格嘉去吃冰激凌了。”
仁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走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水又走过来。越想越不对劲,他皱眉说:“什么叫‘在公园碰到’?冉冉,你们两个怎么了!?”
我支支吾吾,谈吐不清不楚,仁修太敏感,他一瞬间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以一副我懂了的表情说道:“难怪前几天老见你眼眶下红红的,你们难道还在因为墨格嘉的事故在吵架。”
我诚恳的点头,说:“嗯。我无法原谅他。”
“哎,冉冉啊,差不多就行了。我跟你讲,感情这种东西来之不易,不要太较劲,否则活着多累啊。”他自己一身轻松,看起来也已经对我保持好朋友的界限了。
真是站着睡话不腰疼,我没好气的切一声,白他一眼:“你真是生于安乐,我哪能跟你相比啊。你没有孩子,没结过婚,根本不知道未来的压力和生活中真正的酸甜苦辣。”
他不在跟我抬杠,小生呢喃道:“我虽然单身,虽然没有结婚,可是我却也爱过一个人啊……”
我假装没听见,残忍的无视了他一瞬间悲伤的神色。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门外有位小护士叫他去接一个急诊。
“你快去吧,我在这儿就好。”我笑道。
仁修点点头,他体型修长,帅气的白大褂随着走动在背后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小尘露大概是需要换尿不湿了,忽然哭起来,令我跟办公室中唯一的胖大夫都吓了一跳。
胖大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笑着说:“你们平时感情可真好啊,不过我平时也没听他提起过自己已婚。倒是经常勾搭小护士呢,嫂子你可要好好管教一下他。”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跟对方解释清楚,我刚要说什么的时候。胖男人的座机忽然想起来,他接起来一瞬间皱紧了眉毛。
“抱歉!先失陪了!医院接到紧急事故抢救电话,现在伤者正在救护车中赶来。仁太太!改天再聊!”
看起来有点儿傻乎乎的胖大夫,没想到关键时刻非常认真。我忽然佩服起医生这个职业,好似神圣的白衣天使似的。任何人,小病大病,都可以被治疗。他们都有一颗聪明的脑袋。使我深深佩服,他们的职业道德非常高上,平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在关键时刻,好比别人的救命稻草似的。
胖大夫离开之后,整个办公室只剩下了我和小尘露。
“你听说了吗?好像就在仁大夫的办公室啊!”
“真的假的?仁哥哥怎么没跟我讲过他已婚还有孩子!”
“大概是感情不好吧?我先前也没有听说他有过什么婚恋史啊!”
几对小护士在办公室门口议论纷纷,闻言,我又是一愣。隔着门,却停息的听到那些女护士们议论的大概都是仁修的事情。
我呼啦一下大概办公室的房门,四五个小护士瞬间跑没了影。大概是故意说给我听得,但是她们说的都是子虚乌有,这该怎么办,好像我跟仁修的事情越描越黑了。
等到大概下午两点的时候,仁修才从抢救室满身是血的走回来。他在我面前脱下血粼粼的白大褂,换上新的。见我丝毫没什么反应,意味深长的说:“普通女人该尖叫了吧。”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正常女人?”我反驳他,笑道:“司空见惯,毕竟我知道你的职业。”
他将那满是红色液体的外套扔掉,厌恶一般在洗手水池洗了三遍手。
“错过了黄金时间,抢救无效,死于车祸。”他平平淡淡的说着刚才接到的紧急工作,但是语气平淡到好似跟自己完全不想干似的:“冉冉,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废物。”
“为什么这么说,你明明是一位伟大的大夫啊!治疗他人疾病,是拯救大家的天使才对,怎么这样说自己?”我站起来,方才看到胖大夫泡柑橘茶的位置,走过去取出柑橘帮他泡了一杯。
他接过去,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深沉的对我说:“我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自己这双手上死去了。”
“你何必自己非要背这个锅,你们都知道错过黄金时间死亡几率很高,所以完全没必要……”
“不对,不对!如果我们变得更加优秀,更加努力,说不定还是有一线希望的。每当失败之后,那些家属在走廊上痛哭流涕的表情,总是令我做噩梦。”仁修痛苦的将自己的头埋进臂膀中,继续说道:“值夜班是我自己申请的,没有一名临床大夫愿意值夜班,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是白天睡觉,因为睡的沉,不会做梦。但是自己在夜深人静之下睡过去,就会做噩梦,那些嘶吼着在背后辱骂自己的患者家属们……那些指责我们的人……”
看来,他们光鲜亮丽的背后,也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意外事情。
我站在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天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缓解仁修的工作压力。没想到他一下子抱住了我的腰肢,纤细的腰肢一边是他流泪的侧颜,我试图挣脱,他搂的越紧。
“就这样,五分钟就好……求你了,冉冉。”他恳求我,说的那样悲凉。
我点点头,手抚上他的发丝,“不要怪罪自己了,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你节哀顺变就好。”
我想不出更多的话来安慰他,仁修在我腰肢蹭了蹭,大手抚上我的后背。
我一瞬间僵硬了身体,这时只听门外传来墨格嘉跟墨楼青的声音:
“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喜欢这个口味的冰激凌呢?”
“会喜欢的,你妈妈一直很喜欢草莓。”
我慌忙想要推开抱着我细腰的仁修,门没有关严,墨楼青抱着墨格嘉一瞬间出现在俩人的视线中!
我一时间慌了神!
仁修睁开眼睛,泪痕未干,他坐在办公椅上后退几步俩人保持了距离。他转身取抽纸擦拭眼泪,我看了看墨楼青,只见他的脸已经全黑了。
我走过去,从呆愣的墨楼青手中取走小格嘉。
小格嘉手中还拿着一个新的草莓冰激凌,他说:“妈妈,这是爸爸给你买的。”
我接过格嘉递过来的冰激凌,看向他。之间他眼底划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但是很快转瞬即逝。他脸虽黑着,但是看不出表情上的波澜起伏,只听他用很平缓的语气对我说道:“我走了,格嘉检查报告出来告诉我一声。”
“就这样?你不准备陪孩子一起检查?”我开始不满。
“公司事情很多,我没有时间。”他逃避开我的视线,转身对我说
“你……!有时间陪尘露打预防针,就没有时间陪格嘉做复查吗!”我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却还是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喷溅了:“墨楼青,你眼中是不是除了公司就只有墨尘露了?”
“……妈妈?”小格嘉脸上的笑容跟着消撤了。
“未冉冉,在指责我之前,麻烦你看清楚自己是怎样做的。”他走到沙发旁边抱起墨尘露,冷笑出声。
我气急败坏,紧接着说:“我怎样?我在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妻子,合格的母亲,而你眼中只有钱!墨楼青,你变了,你变得不再是从前那个布展铜臭的男人,现在的你眼中只有钱。你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了对吗?那么我就清楚的告诉你,这个世界上还有你墨总买不到的东西,那就是爱情!”
我说完,小格嘉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所谓的合格,就是背着我,把孩子放置一旁,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谈情说爱!”他怒视我一眼,青筋暴起。
一个孩子哭泣,引来另一个孩子的焦躁不安。小尘露跟着哼哼唧唧,墨楼青头疼的转身就走,走的那样匆忙,来不及跟墨格嘉说一句再见。
我顿时感到头疼,抱着孩子坐进沙发,开始沉思。
仁修调整好心情之后走了过来,他问道:“你们分居了。”
他见我沉默,又说:“看来我说对了,你最近住在哪儿?如果没有地方住,我可以帮你找。”
“我没事,谢谢你仁修,你真是个好人。”我摸了一把泪,小格嘉在我怀中轻轻啜泣,什么话也不说,“我有地方住,我把之前跟未安奇一起租过的小楼买下来了。”
“你确定自己不是意气用事?现在的你们,离婚了?”仁修一语惊醒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