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苑趁钟伟忙里抽空来看伟苑的时候,告诫钟伟,孩子一天天长大,尽量做到,不能让孩子感觉出,自己被冷落、被忽视,甚至于被抛弃。这对孩子的生长过程、人格建立、对整个世界的认知,都将是有着长远的影响的。
换言之,伟苑将来确立什么样的三观,他身边的人,有着不可小觑的影响力。
钟伟极度认同。
他说,以后会尽量抽时间陪着伟苑,。既然认养了这个孩子,自己一定会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江苑觉得,任影真是不错的女孩子,还没结婚,就答应让钟伟领养这个孤儿,这对别的女孩来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钟伟笑道:“是啊,我算是比较有运气的,一路走来,遇到的都是通情达理的女孩子。”他这句话,把江苑也包容了进去,江苑听出来,没搭理他。
“以后,你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又是人夫,说话该注意点了。”江苑警告钟伟。
江苑自己也知道,对钟伟说话,她从来都是放得开,嗔斥怒骂,钟伟都嘻嘻一笑,根本不放在心上。
可是,对时竫,江苑始终微笑着,心甘情愿为时竫做任何事,就好像,自己哪个地方一直亏欠了时竫。
其实,江苑不知道,敏感的时竫,早就对这一点有所介怀。
时竫亲眼目睹,江苑和钟伟在一起,那种放松的状态。高兴了就开心地笑,难过了,也不避讳钟伟。可是,对自己,江苑始终把喜乐放在心里。
江苑冰雪聪明,可是,在这件事上,她却犯了个愚蠢的错误。
真正的夫妻生活,不只是相敬如宾,还有争执,还有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的时候。每天都端着笑脸,让人会猜疑笑脸后的那张脸,是不是有时也带着沮丧,带着忧伤的。可是一切,都被外表世界和平的伪装掩盖。这种面具下的伪装,迷惑着、冰冷着另一半,直至从外在冻到内心。
很多时候,时竫想告诉江苑,想哭的时候,尽管靠在自己怀里大哭一场。想笑的时候,两人共同分享喜悦。
可是,江苑把什么都放在心里。反而,江苑有什么事,第一个先知道的是钟伟。就连江苑不顾自己阻挠,执意生下豆豆,逃回s市,也是匿藏在钟伟家里。现在,江苑又把代替钟伟带孩子这件事瞒着时竫,如果被时竫知道了,他会怎样想?江苑不知道,自己这一隐瞒,反而让时竫产生了天大的误会。
时竫心里,一直有个小疙瘩,只不过,没有矛盾的时候,它就被琐事湮没。
可是,针尖总会捅破布口袋露出头来,藏是藏不住的。
钟伟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时间顾及孩子这头。
不过,他还是抽出一个星期天来,带着伟苑去动物园玩。
豆豆一直跟在伟苑身后,拉着伟苑的手不放。
小伟苑眨巴着长睫毛,乌黑的眼睛盯着钟伟,请求:“大大,带豆豆一起去吧。”
钟伟看看江苑,“怎样,一起去吧?带上两个孩子。”
伟苑立刻转向江苑,江苑看伟苑抬头看自己祈求的眼神,点头:“好,我们带上水和好吃的,一起去。”豆豆拍着小手,高兴地转了好几个圈。
钟伟开车,他们一行四人,外人看起来就像是幸福的一家四口。
出门上车的时候,江苑感觉有丝异样,“钟伟,你没觉察,我们身后有人在盯着我们看吗?”
“那是因为我们一家人颜值逆天啊!”钟伟老王卖瓜,说道。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的确看家了,是真的。”江苑说。
或许,女人的感觉就是比男人敏锐些。
钟伟根本不以为意,“谁愿意看,谁看。你出了门,就是社会人了,你还管人家看你呀。”
江苑很快就被伟苑和豆豆的喜悦吸引过去,很快就忘了这件事。
到了动物园,钟伟停好车,一手抱着豆豆,一手牵着伟苑,江苑则背着大包小包两个孩子要用的东西。
动物园里,小家伙们兴奋地跑,指着河马长颈鹿等兴奋地大叫。
豆豆和伟苑跑到孔雀园。
孔雀园门口有个私人照相的中年人。
他拉住伟苑,“小朋友,来张照片吧。”
拍照的人,身边站着一只通体绿色的孔雀,专门用来让游客拍照的,不过,拍一张五十元,立等可取。
“好,给我们来两张。”钟伟掏出一百元。
四个人,大人两边,孩子手拉手站中间,孔雀在他们身后的高凳上站着。
“看这里,多幸福的一家四口,笑一个。”拍照手法娴熟,立马就拍好了。
等了几分钟,相片就出来了。
“嚯,好家伙,拍的真不错哎。”钟伟赞叹。
江苑凑近钟伟,接过照片,笑了,“别看别人,看你自己,你眼睛没睁开。”
钟伟仔细一看,真的,自己闭眼睛的一刹那,闪光灯就亮了。
两人笑得停不下来。
他们不知道,就在距离他们几米远的一棵树后,一个男人正拿着摄像机对着他们。他们相视一笑,开怀大笑,所有互动的场景皆被拍了去。
他们更不知道,这是老文派来的私家侦探。
自从老文产生了疑虑,就让司机老高找个人监视着江苑,监视她和钟伟的一切往来。
今天,是他们唯一一次派到他们一起出行的照片。
不久之后,时竫收到了一个文件袋,时竫不知道是谁给自己寄来的,没有发件地址,只有收件人时竫的名字。
他撕开封口,一打照片就掉了出来,散乱着铺到地上。
时竫蹲下身子,一张张捡起来,一张张细看。
那是两个男孩,和江苑钟伟一起去动物园的照片。
照片里,钟伟抱着豆豆,豆豆兴高采烈。还有一个五六岁的男孩,看着像外国小孩的样子。江苑和钟伟,各自抱孩子拿东西,一看就是一家四口出行。
照片里,江苑那阳光般的笑容刺痛了时竫的眼睛。
自己有多久没看见江苑这样笑了?
上次见她这样笑,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自从和自己结婚,江苑就很少这样开怀大笑了。她每天微笑着,看不出真实的喜乐。
原来,她还没忘记这样笑!
是谁吃饱了撑的,给自己发来这样的照片?
没有落款,没有标明发信人的蛛丝马迹。
可是,那个大信封,翻过来,最下部,蓝色的墨水印刷的字迹:文化人产业。
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老文!
这字迹,时竫太熟悉了。
几年前,自己还在s市,老文分公司,自己做副总的时候,这样的信封不知道一天要发出去多少个。
这次,他主动给从来不联系的老文打了一个电话。
“怎么,小子,感谢你老爹我吧?”老文正沾沾自喜。
“为什么找人拍这样的照片?”时竫怒气冲冲,非但不领情,还责怪他多管闲事。
“你小子,不但不感谢我,还反过来指责我,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老文愣住了。
“谁让你找人去跟踪的?谁让你多管闲事的?”时竫跟老文说话,一点不客气。
“傻儿子,我要是不管你,你被人骗了,还被人家戴了顶绿帽子,你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呢!不过,儿子,你放心,没人能欺负我文华仁的儿子。老爹我会给你出这口恶气的。”老文的行事手段跟常人不同,什么都要讲究个你来我往,甚至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我的事,你不用管,你好好管好你的公司。”
“我偏要管。你不认我,我不能不认你。”老文说。
“你要是再管我的事,我就一辈子不会认你。”时竫撂了狠话。
没想到,老文笑了,他抓住了时竫说话的漏洞:“那么说,我不管这事,你就会认我了?”
“------”时竫语塞了。他也没想一辈子不认这个爹,只是时间问题。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不管你的事,你就会认下我这个爹,还要到我公司来上班。”老文打蛇随棍上。
老文喜滋滋挂了电话,抓起衣服,打了个电话:“李姐,今天我早回家。”
随后,吹着口哨出了办公室大门。
秘书见他出门,毕恭毕敬站起身恭送。见老板笑意盈盈,瞪大了眼睛,老板是不是要结婚了?怎么高兴成这样子?
那厢,时竫撂了电话,默默坐在乱糟糟房间的椅子上。
他环视着脏乱不堪的房间,望着院子里那个久没人坐的冷清清的秋千架。
江苑带着翁宝和喋宝,还有豆豆,在院子里捉迷藏,笑声传出去很远。
自从自己加入了合作社,已经多久没和孩子们和江苑一起吃饭了。
早出晚归,披星戴月,一连几个星期都看不到醒着时候的豆豆。
自己参加合作社的初衷,只是因为江苑的支持,希望做点好事,能让上天多给江苑几年的寿命。
可是,时间一长,自己似乎忘了初衷,渐渐把自己埋进了冗杂的事务中不能自拔。
江苑在自己禁足的时候,不得不离开山林回s市复查身体。这一走,都快要一个月了。
这院里,很久没有生活气息了。
看着照片里钟伟神采奕奕的样子,摸着自己硬硬的胡茬、乱糟糟的头发,他心里像是被扎了根刺一样痛。
不再犹豫,立刻收拾自己,即刻就出发。
时竫洗了头发,刮了胡子,换了身干净衣服,背起背包,走出院子。
这次,一定要把豆豆接回来。
不管那个叫做伟苑的孩子,是不是江苑的,江苑是不是刻意隐瞒着自己,他都不准备介意了。
既然江苑瞒着自己这个孩子的存在,她肯定有苦衷,有不得已的理由。
自此后,安心做自己的护林员,好好守护着江苑母子。
还有,要是翁宝和喋宝还愿意回来,就去云南把他们兄妹两接回来。
时竫是行动派,一旦想好,立刻着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