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烬整理完了几份文件,而后小心翼翼的放入了牛皮纸袋中塞进了自己的腰间的挎包内,花和尚此刻正在外面嚷嚷着:“中尉,快点呐!现在都已经下午一点了,再晚,东京市里面可就连个坐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来了!催什么催,知道老子是中尉你还催,没大没小的!”陈烬拎起了自己的突击步枪背在背上,大步走出了帐篷。
花和尚此刻正风骚的开着一辆吉普车停在路上,鼻梁上架着一副酷炫的飞行员墨镜,其他人挤在了后座上面,空出了一个副驾驶的位置专门留给了陈烬。
“长官,这车怎么样?”花和尚一脸的得意洋洋,显摆道:“才花了我两百华元,从后勤部淘来的,七成新!”
陈烬从来不是一个啰嗦的人,上去就直接摘掉了他的墨镜戴在自己脸上:“嗯,正好我来试试,很久没开过车了!”
的确,陈烬已经几乎一年没开过车了,上次开车还是淞沪会战溃退的时候,开着一辆破卡车载着一帮子袍泽亡命天涯。
花和尚装逼不成,反被陈烬逼得可怜兮兮的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弱弱的说道:“长官您开车技术怎么样?千万别整坏了,我可没钱修了!”
“放心,当初老子在淞沪会战的时候,顶着枪林弹雨都照样开,开的还是德国的欧宝卡车!”陈烬非常淡定的说道。
打着了火,陈烬松开离合一脚油门,吉普车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飞驰而去,坐在后座上的雷子没抓稳差点一个倒栽葱被甩了出去,幸亏林康眼疾手快拉住了。
“都坐稳了啊,我们已经起飞了!”带着墨镜的陈烬酷酷的说道。
一辆吉普车在陈烬的手上直接开出了跑车的感觉,一众队员纷纷抓紧了所有能够抓住的东西,拼命将自己固定住,花和尚更是惊得目瞪口呆的,直接就被陈烬狂野的车技所折服了。
当年陈烬跟着那个无良老板在西藏猎藏羚羊的时候开了整整两个月的车,从来没上过公路,全都是在野外的荒郊野地里面横冲直撞的,如今开车更是放肆不羁。
二十分钟的车程被陈烬八分钟就开到了,下车的时候雷子直接扶墙狂吐不止,其他人也是个个脸色惨白,看来也是被吓得不轻。
东京市区内的战争废墟如今还没有清理干净,道路状况也很差,陈烬他们把车停在了一处海军陆战师的执勤点外面,一众人步行进入了市区内。
战争结束后不久的东京很快就恢复了基本的秩序,至少没有饿红眼的暴民搞突然袭击了,新的日本政府凭借着共和国援助的大量的粮食被装非常顺利的恢复了东京城的基本秩序,并且开始大刀阔斧的重建起了市区,首相秋山浩也凭借着这份实打实的政绩赢得了民众的支持和总督杨怀里中将的欣赏。
陈烬他们一路走来也为日本人惊人恢复力感到惊讶,战争结束才一个星期,现在的东京街面上就已经开始回复整洁了,到处都是忙碌着清理废墟的日本人,他们一个个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愉悦和希望,卖力十足的清理重建着自己的家园。
陈烬他们没有走多久就来到了九段北的靖国神社....呃.....也就是现在的靖国俱乐部,这里原本是供奉日军历代英魂的神圣之地,但是在被远征军攻占之后,这里被改建成了驻日部队休闲娱乐的会所,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除了值钱的玩意儿之外全都被扔到了外面去填弹坑去了,虽然饱经战火但这里还能算是东京城内一处幽静之地,环境很好。
当陈烬他们走到门口只是,一众人纷纷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巴都差点拖到了地上。
几个浓妆艳抹的日本艺伎站在靖国俱乐部的大门口前肆无忌惮的招揽着来往的国防军官兵,那股扑面而来的脂粉香味甚是刺鼻,几个吊儿郎当穿着极不合身的日军将官服的日本小矮子,一脸阿谀的笑容迎接着客人,不过他们招待的客人只限于国防军军人,日本人哪怕地位再高也别想进去。
“总督府的人还真是够奇思妙想的,这么绝的招都被他们想出来了!”陈烬喃喃道,这处靖国俱乐部是属于日本总督府和日本政府的共同产业,其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赚尽驻日官兵口袋里最后一张华元钞票,日朝总督杨怀立中将即为眼红这群口袋鼓鼓大发战争财的国防军士兵,当驻日总督府成立后的第一天,总督府的官员就迅速改建出这所号称销金窟的靖国俱乐部。
俱乐部里面所有你能够想到的东西全部都有,真可谓是包吃包住包快活,只要你有钱,这里没有什么事不能提供的,若不是顾忌影响,总督府的官员们甚至还想在里面开家大烟馆。
一众莺莺燕燕看见了呆滞的炮灰小队诸人,立刻叽叽喳喳的围了上去,陈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这群娘们连拖带扯的送进了俱乐部。
进了俱乐部之后,一股风花雪月之气扑面而来,来处都是搂着日本娘们儿醉醺醺晃荡的士兵,大院里一张张露天摆放的桌子全都坐满了人,桌子上面什么都有,吃的喝的玩的,上到山珍海味国防军特供将官的茅台玉溪,下到飞禽走兽后勤部刚拉出来的水果罐头,应有尽有,一个个满面春风的日本姑娘端着寿司鱼片清酒什么的穿梭其中,许多抢不到位置的家伙干脆席地而坐,掏出牌就地赌了起来,一边赌钱一边等着别人腾出位置来。
一个穿着西装的日本人戴着一副眼镜,操着一腔略带生硬的中文迎了上来:“几位客人是来玩的吗?是先吃饭还是先干别的?”
“哈哈,还有别的?”花和尚一脸的淫笑,把“别的”这两个字咬的很重。
“让每一位贵客满意,就是我们最高的宗旨。”日本经理很恭敬的欠身说道。
“先吃饭!”陈烬语气坚定的说道,顺便捂紧了自己的腰包。
“很抱歉中尉先生,我们的露天桌位已经满客了,只剩下贵宾雅间了,那里可曾经是供奉日本历代英灵牌位的主殿,环境非常的好!”日本经理一脸职业化的微笑,很详尽的推荐着,最后微微有些歉意的说道:“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可能有点高!”
“什么意思啊?”花和尚一听日本经理的话顿时不乐意了:“你看哥几个像是缺钱的人么?就贵宾雅间了!露天桌位?吃流水席吗?爷丢不起那个人!”
“是,是!中士先生,我马上带各位过去!”日本经理迅速反应过来,还不待陈烬发话,立刻转身带起了路。
“诶......等等.....我还.....”陈烬结结巴巴话还没说完,一旁的花和尚和李耶夫就搂住了陈烬跟了上去。
“中尉,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还客气啥?贵宾雅间就够了,再整就怕您破费了!”
“嗯,对对,都是过命的交情,诶,前边的,再一人叫一个姑娘,要漂亮的,身材好的,不怕花钱,要是干糊弄我们,小心一个子儿都没有!”
“是,是!姑娘马上就到,绝对不敢糊弄各位!”
陈烬脸色黝黑,眼角不断的抽搐着,心理面更是在滴着血,他几乎已经看到了一张张华元钞票长了腿从自己口袋里溜出去了。
那个日本经理一张脸几乎都快笑成一朵菊花了,这处的贵宾雅间建成之后就是专门用来宰大户的地方,除了刚开张那天几个将军在杨怀立中将的示意下不得已大放血过来捧了个场,自那之后就再没有冤大头肯来坐雅间了。
贵宾雅间是由靖国神社的主殿改建而来,这里原先供奉这日本自倒幕运动以来历代日军战死者的牌位,不过那些牌位都被劈掉当成俱乐部厨房里面的柴禾了,经过一番精心的布置,整个主殿被隔成了几个独立的雅间,里面也都是古色古香的布置陈设,到处都是黑瓦白墙,飞檐栏窗,一走进去就能够感受到一股深厚的历史沉淀。
雅间里面摆了一张红木桌和几把椅子,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家伙,墙壁上挂着几幅日本字儿,用毛笔写的,完全看不懂是什么东西,墙下是几个柜子,柜子上摆着瓷瓶,墙的对面就是一扇大大的窗户,全都敞开了,一眼看去就能将窗外的悠然风景尽收眼底。
“不错,不错!”花和尚很满意这里的环境,抽出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了。
“咳咳!”陈烬咳嗽了两声。
花和尚一听见陈烬的咳嗽声立刻起身,拍了拍屁股,赶紧抽出一把椅子用袖子狠狠擦了两下,一脸笑眯眯的:“长官请坐!”
“嗯,还算有点眼色。”陈烬大方的坐下了,其他人也纷纷就座了。
刚坐下没多久,一群穿着暴露的妖艳女郎就推开门,笑嗤嗤的走了进来,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嘴里说着日语,坐在了一众眼睛放绿光的兵痞身旁。
这群女郎的姿色绝对是中上之姿,穿的更是凉爽无比,一个个含羞待放的,恨不得立刻就任君采摘,可是看在陈烬的眼中却是无比的心酸,他知道就凭这这帮娘们,自己的荷包就得大放血了。
很快,一个个侍者就端着一盘盘玉盘珍馐推门而入了,针对军人的大肚量,他们也一改日式料理往日的精致典雅,上桌的盘子一个个没有比陈烬脑袋更小的了,里面装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生鱼刺身、寿司卷、鳗鱼烧、纳豆汤、乌冬面、成瓶成瓶的清酒.........
兵痞们一个个看的眉开眼笑,嘴巴都快咧到腮帮子了,陈烬却越看越心惊肉跳,他感觉自己今晚可能回不去了,得留在这里洗上个十年八载的盘子才能脱身了。
当一盘五头鲍被端上来的时候,陈烬脸色漆黑如墨了。
一只烤乳猪被两名侍者颇为吃力的抬上了桌子,陈烬的脸庞开始抽搐了。
几盅燕窝被端上了来,一人摆了一盅在面前,陈烬的面部神经瘫痪了。
最后一条特供的将官玉溪烟被放到了桌子上,陈烬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最后酒菜全部上齐了,兵痞们却惊奇的发现自己的长官闭着眼睛瘫倒了椅子上,最后还是花和尚一通折腾才把陈烬回过魂来。
几人纷纷倒满了面前的酒杯,高举了起来,陈烬脸色凝重迟迟没有举杯,吓得一旁的日本女郎连话都不敢说了,深怕自己触怒了这位脸色狰狞的长官。
“你们开心就好吧!”心中默默哀叹,许久,陈烬挤出了勉强的笑容,沉重的说道:“干了这杯酒,为我们并肩而战的岁月而干杯!”
“干杯!”众人一饮而尽。
陈烬眼神一扫空空的酒杯,一旁的女郎立刻会意,替陈烬满上了,陈烬再次举杯:“这杯酒,为那些离我们而去的兄弟而干杯,希望我们能够永远铭记他们!”
“干杯!”众人也露出感怀的神色,再次一饮而尽。
陈烬脸不红心不跳的连干了两大杯清酒,继续举起了第三杯:“最后一杯,由我独饮,这一杯,祝福你们能有一个更好的明天,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祝福你们了。”
说完陈烬一饮而尽,其他人纷纷叫好,只有心思缜密的林康微微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几杯酒下肚,众人开始动起了筷子,再一众婀娜女郎的服侍下,一个个兵痞充分发扬了帝国主义侵略者骄奢淫逸的本色,沉浸在了温柔乡中开始无法自拔了。
陈烬拒绝了身旁女郎筷子夹过来的一叠鱼片,生硬的说道:“你自己吃吧,不用管我。”
陈烬自己拿起了筷子,仅仅夹了几片青菜嚼了嚼就浅尝辄止了,默默的点上了一支烟,开始自饮自酌了。
并不是陈烬心疼这一桌饭钱吃不下,正相反,陈烬虽然表面上很像个苦行僧,但实际上他也是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曾经他更是一个浪子,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的事情他也没少干过,但经历过了这么多的生生死死之后,陈烬已经对这些风花雪月玉盘珍馐感到厌倦了,他无比想念曾经徐州兵站的那一锅大杂烩,并且认为那是自己所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坐在这个桌子上的所有人都能尽情享受,但唯独自己不能,他怕自己一旦沉沦就会忘掉那些承诺和记忆。
许久,杯尽盘空,一个个醉醺醺的家伙们搂着娘们,被她们引到了另外的隔间里面去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也就不言而喻了。
陈烬仍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抽着烟,小口喝着闷酒,一旁的女人一脸畏惧的看着这个面色冷淡一脸伤疤的冷峻中尉,不知道该怎么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坐立不安的陪在陈烬身旁。
“你走吧,把经理叫过来结账。”陈烬挥了挥手,那个日本女人如蒙大赦,急忙走出了雅间。
仍旧带着一脸职业化微笑,穿着西服 的日本经理走了进来:“中尉先生,您对刚才那位姑娘不满意吗?如果可以的话,请您说出原因,我们会积极改进并且立刻为您更换的。”
“不用了,我很满意,只是我今天没有兴致而已。”陈烬从自己口袋掏出了一叠皱巴巴的华元钞票:“多少钱?”
看着那叠钞票,经理眼中放出了一丝精光,清晰的说道:“406华元,去掉零头算您400华元整。”
听到这个相当于自己全年工资的数目,陈烬终究还是忍不住手一抖,长叹了一口气:“唉,算是破财免灾吧!”
陈烬一把将所有的钞票全部塞给了那位经理,最后还从自己口袋里面掏出一个从日本官员手指上弄过来的金戒指才算是把账付清了,最后自己身上只剩下了那根从淞沪会战开始就一直陪伴自己的金条了,拍了拍那根小黄鱼,陈烬喃喃道:“幸亏有你,不然真成了无产阶级了!”
陈烬看了看窗外已经变黑的天色,知道今天回不去了,就叫经理给自己寻了一个房间过夜。
经理非常爽快的给陈烬找了一个内部专门招待高级军官的房间,据说曾经总督杨怀立中将 都在房间里面睡过一晚,听得陈烬一愣一愣的,当场捂紧口袋直呼睡不起了。
最后还是经理解释说陈烬是特惠贵宾,不收费,陈烬才住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