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离子,也算是江湖上一号较为传奇的人物。”白原川幽幽沉沉的深紫色眼眸眸光微敛,眼波流转之间似乎在思忆着与竹离子有关的事情,“早在三十年前,他便是江湖上声名显赫的神医,他的医术高明无人能企及。一根小小的银针,在他手上,可以是救人的良方,亦可以是杀人的利刃,没有人知道他师承何人,也没有知道他的出身,正派邪道的分界线,在他身上并不存在,无论是谁找他治病杀人,倘若是他喜欢的,即便是十恶不赦的人他也会救治,倘若是他不喜欢的,即便那人是人人称颂的大英雄,他也会拒之门外。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他便销声匿迹,我也有许多年没有见过他了。”“三十年前,你还没有出生吧,”沐珞眉头微微蹙着,总是觉得白原川的话似乎另有深意,她清澈如琉璃石般剔透漂亮的湛蓝色眼眸望着白原川摄魂夺目的妖孽容颜,眸间泛动着点点好奇之意,“那件事情之后是哪件事情?”
白原川微微垂下浓密修长的睫毛,深深的紫色眼眸映出了沐珞精致灵动的小脸,那双漫溢着灵气的湛蓝色眼眸,无端令他生出一丝熟悉之意,仿佛在许多年前,他曾经见过这样一双眼眸,沉思了许久,白原川轻轻开口,缓缓叙述着那段远去的往事,“竹离子,是当年在澜雪剑下唯一生还的人。三十年前,当时的武林盟主还是司空傲,那时他在武林中威望很高,远远胜过如今的沈白崖,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武学造诣极高,年纪轻轻便打败了老盟主成为了新一任盟主,而是他为人品格高尚,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侠士。上古邪剑澜雪剑原本是由曲氏一族镇压在雪渊之下,后来不知为何流落到了江湖之中,不知所踪。相传上古时期,澜雪剑因为屠人无数,戾气极重,进而衍生出了剑灵,但凡是触碰过它的人,都会变成无比嗜血,魔性大发。那一日,是司空傲小女儿五岁的生辰,各门各派的掌门都前来祝贺,宴会期间,上古邪剑澜雪剑突然出现,司空傲被邪剑操控,走火入魔,屠杀了许多人,就连他年幼的女儿和儿子,也死于他的剑下,在那场宴会之中,除了竹离子负伤逃了出来,其余的人都被司空傲杀了,整个司空府在一夜之内被夷为平地,化作一片废墟。司空傲手持澜雪剑,已然成了一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他所到之处,尸横遍野。后来,是沈白崖联合一众高手,设局斩杀了司空傲,这才为武林除了大害。沈白崖也因此受了重伤,至今还落下了病根,”白原川的声音忽然一顿,轻轻开口询问:“怎么了?”他深深的紫色的眼眸看着沐珞泛起的层层泪漪的湛蓝色眼眸。
白原川清冽的声音拂过耳畔的刹那,沐珞眼眸中凝结的一滴泪水倏地跌落,在她手背上砸开了水花,透着些微的温热之感。沐珞陡然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哭了,可是她明明没有感受到任何悲伤之意,她怔了一下,继而笑了笑,随便扯了一个借口:“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司空傲有些可怜。”听见她的话,白原川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幽幽的深紫色眼眸似乎染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他抬起如玉般的长指轻轻点了一下沐珞的小脑袋,叮嘱道:“莫要被人听见了你同情司空傲。”
“为何?”沐珞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可被白原川这么一叮嘱之后,便十分不解,“先不说先前司空傲为武林所做的一切事情,当年他不过是因为被邪剑控制了才会大开杀戒,纵然再有错,也不能抹杀他的一切功劳,再者,这件事情也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不是吗?现在为何还要记恨于他?”白原川摇了摇头,道:“因为当年,是他私自藏起了澜雪剑,倘若他没有半分贪婪之心,也不会走火入魔。”
“你说他因为私心,所以才藏了起来,你怎么能肯定他把剑藏起来是为了自己?”从事刑侦工作多年,沐珞研究的方向是偏重犯罪心理这一块,她一直觉得人的品性是一种难以改变的属性,就如同那些模仿画像杀人,干扰警方破案方向的罪犯,即便他再怎么样伪装,一些小细节也会暴露出他的真实性格。既然司空傲武功造诣已经很高无人能匹敌了,有女儿有儿子,似乎没有什么所求之物了。白原川微微敛了敛神,妖孽般美得摄魂夺目的容颜没有一丝感情起伏,声音浅浅沉沉,似乎透着几分薄凉之意,“只要世间之人相信司空傲是贪婪的,那他便是贪婪的。”沐珞仰着澄澄湛湛的眼眸看着他,似乎在探究他话里的深意。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沐姑娘,原来你在这里。”沐珞回眸,看见苏景麒正端着棋子和棋盘朝他们走来,“那日还未下完的那一局棋,不如今日就决一胜负吧,沐姑娘,你…….”苏景麒说着便将棋子和棋盘摆上了石桌,目光触及沐珞包得跟个粽子一样的双手,顿时住了嘴,“这,沐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就是弄伤了呗,苏公子,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沐珞觉得身上黏糊糊的,这会儿正想回去洗一下,根本不想下什么棋。不料白原川却拉住了她细细的手腕,和苏景麒道:“苏少门主,沐沐手上有伤,不如她说,我代她落棋子与你下完这残局。”沐珞抬起长长的睫毛,清澈剔透的湛蓝色眼眸微微泛动着粼粼浅光,不明白白原川这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样也好,有劳白公子了。”一听见可以了却自己的心事,苏景麒掩不住眉间的喜色,立刻动手将棋局摆好。白原川幽幽的深紫色眼眸望向了苏景麒,道:“不过,苏少门主,倘若沐沐赢了你,你要借我们一样东西。”“什么东西?”苏景麒眉眼间浮起一丝警惕之色。
“不过是一种毒药,对你五毒门而言,不是什么贵重之物。”白原川抬手示意了一下沐珞,沐珞便将目光投向了棋局,先前她和沐子琛下那局棋,最后是沐子琛用那步棋赢了她,可是上次苏景麒却走了另外一步棋子,使得已成定局的棋局陷入了僵局,沐珞还没有想到要怎么开启这局僵棋,白原川已经抬手放了棋子。
“白公子,沐姑娘还未说话呢。”苏景麒开口制止道。“我能知道她在想什么,”白原川潋滟的深紫色眼眸透着沉沉的光泽,他道:“到你了。”苏景麒看了看白原川,又看了看沐珞,也不去计较这些了,反正有人和他下棋便好了。沐珞俯视着整局棋子,仔细在白原川刚刚下的那步棋子周围观摩了一下,末了,她嘴角忽然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清澈灵动的湛蓝色眼眸泛起点点无奈的笑意,却是由衷地赞叹道:“小白,你也太损了。”苏景麒下了棋子之后,沐珞抬起包成一团的手指了指棋局上的目,道:“放这里。”白原川抬起纤长如玉的手指,缓缓将棋子放了下去,胜负已分,苏景麒不可置信地盯着白原川落下了的那步棋子,好半天来缓过神来,“沐姑娘,这局棋,”“还能下,你可以好好想想怎么赢我。”沐珞狡黠地笑了笑。苏景麒的心思都被沐珞这一句话带了进去,立刻专注地看着那局棋子。白原川找他拿了毒药,便带着沐珞离开了。
“小白,你管苏景麒要毒药做什么?”沐珞还是没有明白白原川的用意,忍不住开口问道。
“把这个倒在沈碧颜的饭菜里。”闻言,沐珞精致粉嫩的小脸浮起一丝笑意,高兴地直直点头,“这个好这个好,你去吧。”她挥了挥手催促道。倏地,仿佛想到了什么,沐珞又立刻拉着白原川的衣袖,软糯糯的声音有些急切,“别啊小白,你现在毒死了她万一查到你身上怎么办?不行不行,你让我想一个万全之策。”虽然沐珞也很想弄死沈碧颜,可是这样做太不理智了,还是想一想怎么做比较好。白原川嘴角微微抽了抽,抬起漂亮的长指敲了敲沐珞的小脑袋,清冽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叹息之意,“你这一天到晚想得是什么?给沈碧颜下毒,自然是为了引出竹离子。”“为什么?这毒苏景麒也可以解啊,再说了,竹离子凭什么会为了沈碧颜亲自出来。”沐珞还是没有弄懂这其中的原由。
“就凭沈碧颜是沈白崖的女儿,”白原川举着从苏景麒手里拿来的毒药,耐心地和沐珞解释:“五毒门的毒药苏景麒自然是可以解,只是这一种毒药,是出自竹离子之手,苏景麒无药可解,当年沈白崖曾经有恩与竹离子,所以现在如果沈碧颜有生命危险,他哪怕再不情愿,也会出面为她解毒。竹离子生性狡猾,肯定会想尽办法把解药送来而不现身,我们要做的,就是要趁机抓到他。”沐珞狠狠地点点头,可不是吗?一定要把竹离子那个老家伙抓到,这丫的太阴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