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漠双腿的疼痛愈发强烈,似乎每一条神经都开始传递着灼热的伤痛感。颜漠感到自己的双腿像是被千万条针在扎,被无数藤条抽打。
细密的汗珠不断的在额头上聚集,颜漠的面容上此刻毫无血色。
此时睡梦中的颜漠躺在陌生的床上,早就不知道被谁清理了身子,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此时的她躺在床上,面色和纯色都显得苍白虚弱,竟然丝毫不削弱她的美貌,反而将她女子的依人柔弱表现的恰到好处。
豆大的冷汗一颗接一颗地从额头上滑落,浸湿了身下颜色艳俗的被单。
“好疼……”颜漠睁开了眼,却发现头顶上不是她昏厥前的蓝天和树木。
没有了水蓝色的鱼尾,没有了沉闷的古堡。
头顶是古色古香的木制屋顶。
是梦啊。
“我这是在哪……?”颜漠苍白着脸,缓缓坐起,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算不上宽敞的房间里。
房间里点着品质低劣的香,略微有些刺鼻的香味熏的颜漠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晕。屋内的装潢艳俗且品味低下,红色和紫色的绸缎在屋内交叉纵横,渲染出旖旎的奇怪暧昧氛围。
颜漠看了看自己躺的床,上面的床单和纱帐颜色艳丽得刺人眼睛,轻薄的被子和没有任何遮蔽作用的纱帐让颜漠微微皱眉。
颜漠一低头,发现自己从前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换下,只着一身质量低劣的中衣,紧紧地裹着她窈窕的身子,粗糙的布料膈应的她难受。
就算没有来过这种地方,颜漠也能猜到,这里差不多就是青楼一类的烟花之地了。
颜漠嫌恶地皱了皱好看的眉,一只手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得先找一件衣服穿上……
然而掀开被子的那一刹那,颜漠看见自己的腿上被缠满了绷带,绷带上面隐隐还透出了丝丝血迹。
睡梦时被遗忘的褪去鱼尾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
颜漠怔怔地看着自己不知何时缠满绷带的双腿,上面的疼痛一如自己在梦中褪去鱼尾的痛苦。
双腿像是被凌迟,一刀又一刀,痛入骨髓。
颜漠身下的冷汗浸湿了床褥,氤氲了斑斑血迹。
颜漠双手痛苦地捂着脸,这一刻她的头似乎也开始痛了起来。刚醒来的她努力地回想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似乎是自己在院中被北用诡异的风刃袭击,自己一路逃亡,晕厥在了偏僻的灌木丛中……
对了,被那北袭击的钺哥哥不知道是生是死,爹也不知道会不会遭到北的袭击,还有爹爹辛辛苦苦打造起来的颜家……
不行!我要回去看看!
颜漠强忍着腿上刺入骨髓般的痛苦,挣扎着想要起身。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妖艳女子拿捏着兰花指走进房中,手里拿着扇子,矫揉造作地扭着腰朝颜漠的方向走来。
进来的女子十七八上下,穿着一身艳俗的衣饰,露着涂了粉的脖颈和前胸的大片肌肤。
她一进门,在原本气味就有些刺鼻的房间中加重了令人作呕的气味,让颜漠更加难受了。
女子画着浓艳的妆容,遮蔽了她原本的模样。看身段颜漠自愧不如,只是这妆容和穿衣的品味,颜漠实在是不敢恭维。
毕竟是烟花场所,有品位有气质的能有几人呢。有,也不过是一群供男人享乐的玩物罢了。
一身艳丽服饰的女子走到颜漠床前,俯视着颜漠。
这个女子未醒之前就美若天仙,这一醒来,露出那双猫一般摄人心魄的眼睛,挠的人心痒痒,更是让人喜欢。
“在路上捡到你的时候看你挺狼狈邋遢的,还以为是哪户人家不要的仆人。没想到姿色还不错嘛!”女子用染着大红色的指甲点在颜漠脸上,在她的脸上游走了一圈,似乎是在鉴别货物的质量和品相。
女子近距离的触碰让颜漠嗅到了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脂粉味。她皱了皱眉头,良好的家教让她只是不适应地微微别开了头,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语。
女子的红色指甲北颜漠的脸颊嫌弃地晾在半空中。
“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颜漠说话简洁短促,透着一股可以压下的厌恶。
妖艳女子看着下方那张美丽的脸上露出的厌恶的神情,眼中受伤的悲凉的情愫一闪而过,转瞬间换上傲慢不屑的伪装。
她用力捏起颜漠的下巴,强迫颜漠抬起头来看她。
“回家?我看你长得聪明伶俐,一定也知道我三娘这里是什么地方。小样,看来你很不喜欢这个地方呢。怎么,觉得我的青楼脏?”自称三娘的女人捏着颜漠的下巴,往旁边重重一甩。
虚弱的颜漠浑身冷汗,根本提不上力气抵抗三娘。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自己干净,从今以后你就得给我待在这里,给三娘我做生意!”三娘兰花指一翘,收回手双手抱在硕大的胸前。
名为三娘的妖娆女子朱红唇勾起,邪恶一笑:“看你挺伶俐的,应该知道做生意是什么哦?”
颜漠被三娘轻轻一甩,趴卧在床上,此时腿部像被万千刀刃在绞,疼痛令颜漠疯狂。
颜漠美丽的脸抽搐了几下,冷汗直冒。
站在床边的三娘看到颜漠忍痛的样子,不易察觉地同情地皱了皱眉,却故作高傲地说:
“你哪里也别想去了,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躺在路边,身上有七条致命的毒蛇裹着你。若不是我这个人心善喏,你早就去见阎王了。”
三娘指着颜漠被子下被绷带缠绕的双腿:“若不是救的及时,你的腿恐怕就废了。这可是我给了医馆一百多两银子才治好的呢。”
平常百姓家一家三口一个月的开销不过是六七两银子,这种烟花之地的姑娘们,一个月的开销包括胭脂水粉和首饰衣饰也不过是十两银子。
若这三娘说的是真的,那她其实也是为颜漠的腿花了不少银子的。
但是从小生活在颜家的颜漠显然对这一百来两银子并不放在心上,对她来说,钱从来没有成为过什么大问题。
双腿如针在刺,颜漠疼的冷汗直冒:“钱不是问题,你命人将送我回去,别说几十两,就算是几千两,几万两,我都给你。”
三娘略感兴趣地挑眉冲颜漠一笑,故作风骚地拿出扇子似乎是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哦?说话的口气挺大啊,不知姑娘家在何处?”
这姑娘美若天仙,周身带着一股子贵气,在毒蛇的毒液下被折磨地如此痛苦,却一滴泪也没有流,坚强得不像话。
这姑娘人不简单,身份一定也不简单。
“颜家……颜漠!”颜漠抬起头,似猫的双目睁大看着三娘,周身的威严之气和贵气在这一瞬间喷涌而出,隐隐有龙虎之气。
颜家!
三娘摇着扇子的手猛然停在半空中。
早就觉得床上的这个姑娘身份一定不简单,却没想到竟然是如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颜家的唯一继承者,现如今江湖第一的秦钺的未婚妻——颜家颜漠。
传言颜漠武功超群,在江湖上数一数二。并且她美若天仙,尤其是那一双水眸,像桃花酒一样醉人心房。
现如今,那一双传说中的醉人心房的眼睛,充斥着威严与压迫感,盯着三娘,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威压,使人下意识想要臣服。
原来这就是江湖上传言的颜漠啊……
留着上一世的武功的底子,武术上的天才,自小就能自创武功套路,拥有举世容颜……
天之骄子,惹人嫉羡,令人敬仰。
现如今,这个天之骄女双腿承受着巨大疼痛,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
惹人怜惜。惹人同情。
三娘放缓了语调,叹了口气,缓缓坐在颜漠床沿上,对颜漠说:
“原来是颜家颜小姐,在下方才是唐突了。”三娘说话的风格陡然一变,不再是方才的无礼傲慢。
此时坐在颜漠床边的三娘冷静严肃,眸中无一死一毫殷勤谄媚,清澈纯洁得如同湖水,完全没有了方才的艳俗妖媚。
只是那厚厚的粉底和腮红,遮掩了三娘原本的模样,让人猜不出她原来的面容。
刚刚的轻慢无礼和矫揉造作就像是面具,现在的三娘好似被突如其来的信息惊的无意识地露出了真实面目。
这气质的差异,令人暗暗惊奇。
“既然是颜家小姐,自是不能在我这种地方待了。”三娘双眉紧锁,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周身艳俗的气质陡然一变,穿着艳俗的服装竟然也有冰清玉洁的味道。
这下,反而是颜漠怔住了。
颜漠想过很多种别人见到自己以后的反应。敬畏的,崇敬的,羡慕的,抑或是不屑的,但是从来未想到会有人如三娘这一般反应。
淡漠的,冷静的,严肃的,像是接收了什么重大任务,等待着她的解决。
此时此刻,尽管三娘身上还是那些庸俗的脂粉的味道,还穿着那些艳俗的服装,浓妆艳抹,但还是遮掩不住此时她流露出来的干练冷清的气质。
怎么说呢……颜漠仔细看了看皱着眉头考的三娘。眉毛细长上温婉,原本清明的眸子在浓妆的粉饰下并没有愈加光彩照人,反而夸张地表现出了三娘的庸俗。厚厚的脂粉在脸上涂了一层又一层,将三娘原本的肤色遮的密密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