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顾名思义,就是坐落在村子西头的山脉,山不高但树木茂密而且绵延数十里。远远看去山上郁郁葱葱,山间峡谷处一条清澈的小溪蜿蜒而出,景色很是宜人。
西山常有猎户狩猎,伤人的野兽并不多见。所以林宏平时也带着林千一在这片林子里面采药,时间久了他对这里的地形地貌可以说非常的熟悉。虽然因为经常性的光顾,可以采集的草药已经不多,但是没有爷爷一起去,别的地方林千一还是不敢自己过去的。胆子小是一方面,还有就是万一遇到什么东西,跑都跑不了。而且林宏也说过,其他山脉伤人的野兽很多,就连老猎人都不怎么敢私自进去,更何况他了。
在山脚下的溪水中,林千一灌了些水,看着鼓鼓囊囊的水袋,起身走进了密林。树木虽然茂密,但进入之后并不黑暗,阳光透过树叶斑斑点点洒落在地,青油油的小草透过落叶,随着轻风摇曳,煞是美丽。哼着不知道名字的乡间小曲,林千一慢悠悠的四处走着,偶尔弯下腰,撅起一根小草,甩了甩泥,看看是不是自己需要的东西。然而大多时候都是摇了摇头,随手扔了回去,继续寻找下一根。
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时间已经到了正午。林千一直起腰,将一根草药放在篓里。看了看头顶的骄阳,舔了一下嘴唇,拿起水袋仰头喝了一口。然后揉了揉肚子,辨了辨方向,朝着山腰的一个地方跑去。
一会的功夫,林千一在一棵大树近前停了下来。把药篓和铲子放在树根下,搓了搓手盘着树根灵巧的爬了上去,爬到一根孩童手臂般粗细的枝桠处停了下来。慢慢探出手用力的晃了晃枝桠,枝桠纹丝不动。可能是有些尴尬,收回手挠了挠头,然后抱着树干又向上爬了爬,伸出脚踩了踩树干,发现以承受的住自己,不由放心下来,两只脚踩了上去,双手紧抱树干双脚用力一蹬,枝桠随之摇动起来,反复几下树丫剧烈的晃动起来,上面的几颗成熟的梨子掉落在地上。
看着地上掉落的几个梨子,林千一并不满意,抬头向上望了望,准备再弄几个下来。谁知这一抬头,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他看见一只花花绿绿的大蛇,不知道什么时候攀附在头顶的枝丫上。
看着眼前碗口粗的大蛇,林千一心下震惊,瞬时间冷汗就浸透了衣衫。他现在就觉得脑子发涨手脚有些发软,根本就无法做出任何应对。
他没有反应,大蛇却不会,见到林千一望来,大蛇身子立刻向后一缩,紧接着蛇头微微弓起,猩红的信子一吸一吐的,眼看就要发动攻击。
见到大蛇这个样子,林千一更是害怕,还没等大蛇攻击,腿上一软就从树干上跌落下来。
扑通一声,林千一一屁股跌落在草地之上,来不及多想,抓起扔在地上的药篓,起身就跑。
一顿狂奔直跑出去几百米的距离,这才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才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一滴滴汗水从脸上滑落,伸出手想要擦一下,却发现左手的手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伤口,鲜血正汩汩的流着。苦笑着摇了摇头,狠狠的甩了几下手,鲜红的血珠飞射而出,溅在小草上,很是扎眼。
小孩子嘛,虽然遇到了这么一件事,林千一却没有太放在心上,原地休息了一会,就起身接着采草药去了。
令人意外的是,这一顿乱跑之后因祸得福了,林千一欣喜的发现这里好像有很多草药,不时的就会发现一两颗草药。林千一很开心,这里真的是不错,草药不是一般的多,每走上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几颗,有的还是药店点名需要的,真是幸运啊!看着药篓已经一点点装满,而且还有最多一个多时辰天就要黑了,是该回去了,要不然爷爷回去没看到自己就该着急了。林千一已经心满意足了,然而当他回身准备回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好像是迷路了。
他采药时,东一下,西一下的,早就不知道走到哪里了。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树木,林千一紧张的找寻着自己来时留下脚印,慢慢的走着,看看是不是之前自己就在这里路过。可是越走越是茫然,转了好久后,已经找不到丝毫痕迹了。林千一都快哭了,他知道自己迷路了,太阳已经西斜,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白天的山林可能不存在什么危险,可是一旦到了晚上就麻烦了,很多野兽都是夜间活动的,而且不知名的毒虫也不知道有多少,连老猎人都不会在夜间留宿山间,就算是有也都是装备齐全,不会像林千一这样什么都不带的,那和找死又有什么区别呢!林千一现在有些六神无主了,现在该怎么办啊?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平时玩闹可能没有什么,可是现在有可能死在这里,不禁一股股寒意涌进心头,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怎么办?怎么办?”他不停的嘟囔着,漫无目的的寻找着出路。他的心里很慌乱,也很无助。
只是不久之后慌乱的心,却渐渐开始平息下来,毕竟这么多年,只有他和爷爷两人相依为命,性格上还是很坚毅的。“冷静,冷静,一定会有办法的,就算是没有办法,等天快黑了爷爷也会出来寻找自己。毕竟爷爷看到家里的工具不见了,也会过来找自己的。”想着想着林千一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不似刚才那般焦躁不安。停下了脚步,靠着一个大树坐了下来。他并不想让爷爷为了自己而担心,只能想着还没有其他方法。
就在他安静下来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出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潺潺的流水声,淅淅沥沥的可能离得较远,听不真切时有时无的。林千一迷茫的神情突然一变,他想起先生说过的话“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虽然意思不尽相同,但是他想到,村子四周环山,就村子地势最低,村头的那条小溪就是从西山流下来的。如果这里有水流动,那么自己顺着水流定能找到回去的路。想到这里林千一支起耳朵,仔细的听着流水的声音。到底是从哪边传来的呢?模模糊糊的声音不好辨别方向,所以只能尝试着向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绕着四周不停地走着,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水流动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清晰了一些,林千一不禁欣喜,想来是就是这边了。又快速的走了几步声音越来越真切,不由自主的再次加快了步伐。绝对是这里了,一股潮湿的气息迎面扑来,拨开最后一颗挡住自己视线的灌木,入眼的果然是一条湍流的小河。
河水清澈见底,低下头就可以看到水里游动的鱼儿,沿河两岸是冲刷出的石子,石子随着河道蜿蜒而下。终于可以回家了,林千一看了看天,应该可以赶在爷爷之前到家,不由得彻底放下心来。可是他却不知道,山林中越是有水的地方,越是多有野兽栖息。就在他刚走出几步,突然一声低吼从河道旁的密林中传出。
抬头看去几处灌木开始抖动,慢慢的一只巨大的黑影从中闪出。看见这个黑影,林千一心中一片冰凉,自己今天到底犯了什么冲,先是碰到大蛇,现在又是黑瞎子。他曾听人说过很多很多黑瞎子的传言,虽然听来可笑,但是却极有可能是事实,林千一不敢抱有侥幸心理。看到它之后哪敢有片刻停留,一扭头拔腿就跑,然而可能是吓傻了,居然不往下游跑,而是转身往上游跑去。
他不知道的是,他不跑直接趴下装死也许还可以躲过一劫。可是他这一跑,就彻底暴露了。黑瞎子闻声而动,一声低吼朝着林千一跑的方向就追了上去。巨大的响声就在身后传来,林千一哪怕不用回头,也知道黑瞎子已经追了过来。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命地狂奔。
可是他那两条小短腿,怎么能跑过黑瞎子,不一会的功夫后面的声音就越来越近。这么剧烈的运动,再加上近一天的体力消耗,林千一早已经是强弩之末,没一会就开始急速的喘息起来,就连步伐也开始发飘。
然而就在林千一绝望之际,突然发现前方的地势慢慢的开阔起来,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出现在他的眼前。粗略的扫了一眼,他看到湖水四周除了这条出口,剩下的都是崖壁,想来这河水就应该是从这湖泊中流出来的吧。
但是现在却不是多想的时候,麻利的卸下药篓扔到一旁,回身把铲子甩了出去,黑瞎子马上就要追上来了,希望这个铲子能挡一下。扔完,也不管打没打中,一顿小跑来到湖水前,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一个猛子就扎进水里。
现在虽然是秋天,但是气温也是相当高的,秋老虎的余威不可小视。可就在林千一身体扎入池水的一刻,就发现这池水异常的冰冷,身体不由得打了个战栗,差点呛了一口水。赶紧用手捂住嘴巴,然后拼命地向下潜去。他不知道黑瞎子会不会游泳,只能尽快的向下潜,希望这样可以躲过一劫。
林千一虽然水性不怎么好,但是也没少下河捞鱼,狗刨的基本动作要领还是可以运用自如的。身在湖中,耳边依然能听见黑瞎子的怒吼,心下一惊慌慌张张的又使劲划水,他也没想过黑瞎子怎么会在水中吼叫。
剧烈运动之后本来气就没喘匀又向下潜了这么久,他可没有那么好的水性啊,一口气可就快憋不住了,肺叶都快憋炸了,于是赶紧停了下来。通红的眼睛看向身后,水下虽然有些昏暗,可是却很清澈。没有看到黑瞎子追来,不由得庆幸起来,看来黑瞎子是不会游泳了,要不然也不会在岸上干吼,也不见他追上来。
放心之后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就快速的向水面游了回去。慢慢的岸上的吼声渐渐消失,林千一还是小心翼翼的从水下露出了头,赶紧喘了几口气。差不多缓过来后,先是四周看了看,发现黑瞎子已经不见,这才放心下来,然后慢慢的向岸边游了过去。上岸之后腿肚子开始不停地颤抖,显然已经抽筋了。咬着牙用力的直了直腿,发现好了些,才一屁股坐在岸上。发现岸上的石头被阳光晒得很热,坐上去很舒服,并不像池水那样冰冷刺骨,于是躺在岸边的石头上准备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