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牢传出消息:许四公子畏罪自杀了!许老夫人得知此消息悲愤地吐出一口血而昏厥,许皇后亦是怒火冲天,她堂堂一国之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保不住自己的四弟,竟让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动了手脚,这不是狠狠地打她脸吗?
许家一手遮天,权势浩大,原以为只是让许浪在大牢呆几日便能接出来,不想却遭人暗算了,许家身份最高的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欲绝竟大病,这无疑是让许家雪上加霜,一时间许家只能许海和许江二人可做主;许皇后接到许家报许老夫人病重的消息立马向皇上请示回府探望。
许家绝不相信许浪是畏罪自杀,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亦无可奈何,心中却明白此事与秦霜月脱不了关系,偏偏找不到任何实证,只望皇后娘娘能出何良计为许浪报仇。
许浪虽不学无术,且坏事做尽,但好歹他是当今皇后娘娘的胞弟,百姓们欢喜他的死却不敢表露,唯那些与许家和许皇后对立面的都雀跃不已,纷纷欲落井下石,不过未得主子的示意他们暂只能保持缄默;毕竟许家是皇后和太子的后台,若他们明着数落许家则代表与太子敌对,太子可是储君,若无意外便是未来的皇上,虽然大家心中都有自己欲效忠的主子,但绝不会有谁愿第一个跳出来……
皇上虽心中亦不喜许浪为人,但顾及许家和皇后,尤其前几日自己亲自定罪许浪,已然起到了震慑许家之效,为免许家心生怨愤,皇上象征性地安慰了几句,百官见皇上已表态知道皇上暂不想动许家,只好纷纷向许海和许江致哀。
许海是骁勇将军,正三品,许江是兵部侍郎,从三品;许家家主许重山是皇后的亲爹,乃一品镇国将军,手握三十万大军,常年驻守边境;许海的长子许凌风亦长年跟随在许重山身边历练。
无双听到紫鸢和黄鹂的汇报,仅勾嘴一笑并无言语,虽然她也想让许浪死在狱中,不过她并无此能力,现有人帮了她一大忙她应该感激才是,这个人会是谁呢?是宁王吗?不过宁王看上去风流不羁,实则雄韬伟略内里锦绣,他若出手当会更加利落;更不会是那个男人,他不会为了这等小事出手相助,以他的冷血他只会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黄鹂似看出了无双的疑惑,不禁叹道:“传言安王是个无能草包,没想到为了美人也有此精明的一面!”
无双蹙眉看向黄鹂,紫鸢亦不悦:“黄鹂你在说什么?此事与安王有何关系?”
黄鹂傲娇道:“若不是我昨日提点安王,怎会有今日许浪‘畏罪自杀’?我可是为帮小姐一劳永逸了!”
紫鸢秀眉一拧:“那安王头脑简单,你让他去办这事,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捉把柄吗?”安王东方潇确实行事无章法,向来全凭自己的喜好,昨日才来秦府,晚上便对许浪动手,不用想也会怀疑是小姐挑唆安王去做的。
“传言可是许浪畏罪自杀,所幸暂未有说他是被人谋杀,更没有与安王有任何闲言碎语,要么安王身边有高人为之谋事,要么便不是他出手的,你们权当不知此事罢!”无双分析道,平静的语调好似此事与她无关。
既已成事实,只能期望安王的人手脚干净利落,不要留下什么线索以至于牵涉到秦霜月,即便此事指向秦霜月亦与黄鹂和紫鸢无关,她们二人是那男子的棋子,她们真正的主子并不是秦霜月,若真有何生死攸关,想必她们二人会弃她而去……思及此,无双心惊:自己竟然无一可信可用之人?
无双本欲将阿牛留在身边,但想到自己初到阙城,已然掀起惊涛骇浪,实在不忍心再将无辜之人牵涉进来。
“小姐可是想到了什么?”紫鸢出言询问道。
无双看向二人淡淡道:“我只是在想许家不会轻信此事,许皇后亦不会吃下这个哑巴亏!”
黄鹂不屑道:“此案已定,即便他们不信也得信,况且许浪已死,许老太婆亦气得病倒了,这不是件大好事么?”
紫鸢却不是很认同:“许皇后能稳坐后位,足见她并非庸俗之辈,我觉得她只要静下心来定会想到此事与小姐有关!”
许国公府白绸高挂,许皇后匆忙赶来,仪仗不减,许国公府除许老夫人卧床不起外,其余人等均立在门口接迎凤驾。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头戴麻布的众人齐齐跪地。
“免礼!”许皇后吐出冷冽庄严地两个字,便由嬷嬷搀扶着往里走去。
下人们激动不已:这可是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平日里身份卑微的人岂可见?今日居然亲临许国公府,这是何等的荣耀?
按照东阙礼制,皇家妇人一旦出嫁便终身从夫,夫死从子,妇人除了三朝回门鲜少再有机会回府,妇人娘家办丧事如非特例,亦是不允披麻戴孝,因为她们一旦嫁入皇家便是皇家的人,皇家的妇人去为臣子奔丧岂有此理?最重要是不吉利,这是皇家最为忌讳的;但今日许皇后竟能顺利来府,皇上并无阻拦之意,可见皇上对许国公府的重视,以及对许皇后的尊重……
“母亲!”许皇后又嬷嬷一路引领到许老夫人的榻前。
许老夫人本昏昏沉沉,一听到自己的女儿的呼喊,两眼来神,颤颤巍巍道:“芸儿,母亲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母亲!”许皇后快步走近握住许老夫人的手道:“母亲长命百岁,不许说此胡话!”
“儿呀……想不到老身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呀……教老身如何能接受?”许老夫人悲痛道。
“母亲,人死不能复生,您请节哀,万要保重身体!”许皇后宽慰道。
许老夫人突然眼露凶光,咬牙切齿道:“都是秦霜月那个贱人,定是她命人暗中加害了浪儿,你是他的姐姐,你可一定要为他报仇雪恨啊!”
“母亲,四弟之死确有蹊跷,可是并无实证证明是秦霜月做的,我们还需从长计议!”许皇后尚且理智。
“我要秦霜月给我的浪儿陪葬,芸儿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是吗?”许老夫人一旦认定的事是不可能更改的。
许皇后也想秦霜月死,但那女子并非软弱可欺之人,只怕并不简单,遂道:“此事女儿心中有数,母亲莫要过多忧伤,还是先调养身体为重!”
许老夫人握紧了许皇后的手,哀求道:“芸儿,母亲求你,一定要杀死那个贱人为你四弟报仇!”老夫人心想:自己的儿子是男儿身,应当主外,内院是女子的天地,尤其女儿还是当今皇后,若她想要一个小女子死还不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许皇后为老夫人开解道:“母亲,秦霜月是该死,但不是现在,四弟才刚死,若秦霜月再死于非命,所有人都会怀疑到我们许家头上,所以还是要缓一缓再……”
许老夫人见自己几次开口,许芸均未应下,心中怒极:“你的意思那小贱人动不得?浪儿死了便白死了?”
许芸略有不悦,她早已习惯了众星捧月,现母亲还用这种口吻与她说话,但念在母亲刚死了儿子的份上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语气淡了些:“依母亲的意思,想让女儿如何?”
许老夫人仗着自己是皇后的亲娘,也不忌讳:“你是皇后,若想弄死一个贱蹄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此时刚好大媳妇进来送汤药:“皇后娘娘,母亲!”
许芸淡淡扫了这个大嫂一眼,轻颌首算是打过招呼了,声音放柔道:“我近日已与那贱人有冲突,蓉儿亦被那贱人给算计了一把,暂时不宜轻举妄动,否则便要落人口舌了!”许皇后是那种典型的追名逐利之人,既想捞尽好处,又不想留下任何污点,通俗点说就是‘既当婊子又立牌坊’。
老夫人看着大儿媳略一沉吟:“不如让老三将那贱人娶进府,到时捏圆搓扁还不是我许府说了算?”老夫人越想越觉得可行,只要那贱人进了许府,定叫她不得好死。
大夫人怯怯地看了老夫人一眼,又看向皇后,在许家地位最高的便是许老夫人,平日里她都千方百计地投其所好,今有皇后娘娘在此,哪轮得着她发言?况且老夫人是让自己的儿子娶那女子,又不是让她的儿子迎娶,她心下安定。
许皇后蹙眉略一思索:“让三弟娶秦霜月?”她当然知道不是真的让许江娶她,她想到的是若秦霜月嫁人了,便能断了皇上的念想,也能断了太子的念想,从而名正言顺地除掉秦霜月,“此事需得问过三弟吧?”毕竟那贱人生的美若天仙,万一许江也被她迷惑了,到时舍不得要护着她怎么办?
“自古婚姻大事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身已决定,芸儿你直接下一道懿旨赐婚便是,那贱人不过小小三品尚书之女,容不得她半点不从!”许老夫人霸气十足道,恨不得立马撕了秦霜月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