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里,慕容礼的声音亢奋得有些变音,他很想把自己的激动传递给所有能听到的人,但很可惜的是,所有的宾客都心情低落,而且真正知情的人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到现在为止,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慕容礼在搞什么,只听他说有惊喜惊喜,听的人却不会有一点惊喜的感觉。
东方旗帜号顶着能把人吹走的风暴还在前进,甲板外的那些太阳椅太阳伞全都被风浪卷得干干净净,有的玻璃不幸被打碎,那海水就灌了进来,把舱室里的物品搞得一团糟,那涌进来的海水时刻都在增加,小半天功夫,就往外淌去,把走廊过道变成了洗脚池。
在服务生的组织下,宾客们也都勉强配合着动作,陆陆续续的往第十层甲板赶去,一路上,本就喝了许多酒的人们歪歪斜斜,再被一颠,跌跌撞撞的就四处乱晃,有的撞了墙,有的撞了人,再然后就有小心眼的人骂开了,要不是服务生拉着,他们借着酒劲还真会大打出手。
第十层甲板是个大餐厅,一个餐厅就占了甲板大部分面积,红地毯,沙发.软皮椅都有,装修豪华,环境优雅。这儿在邮轮上属于较高的位置,视野开阔,在餐厅里坐下,吃着西式餐点,一偏头,外面的海景尽收眼底,实在是泡妞花钱的好去处。
但在晚上,窗户外漆黑一片,鬼都看不清一个,这儿便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宾客们挪着老爷步,慢吞吞的到达餐厅,还没看清楚里面有什么好东西,一股咸腥的海水就从破裂的窗户外涌了进来,劈头盖脸的洒了站得较前的客人一身。
冰冷冷的海水提神效果奇佳,又晕船又醉酒的客人们瞬间就清醒了,一抹脸上的海水,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骂人。
“靠!几个意思?几个意思?一来就给老子洗澡?”
“妈.的,我这一身崭新的顶级名牌西服叫海水给洗了。”
“慕容礼在哪呢?我们都来了,他还不来?叫我们在这洗海水澡是不?”
“今天这事儿没完!我还从没见过这样待客的,给他慕容礼面子,就不当回事是不?”
“是啊,今天这事儿没完!”
宾客们的叫嚷声中,慕容礼笑吟吟的出现在人们眼前,不管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慕容礼在人前的时候总是优雅从容的,“我慕容礼不是来了么?大家稍安勿躁,听我说话。”
‘噗’一声,窗外又打来一个浪头,慕容礼早有防备,身边的服务生迅速撑起一把伞,挡住了袭来的海水。
“专门叫大家来,当然是有正经事的,我这么费心费力的开船出海,还不就是为了大家能玩个开心尽兴,这不,前面十多公里处有个大型活火山群,近段时间正好是那活火山的活跃期,千辛万苦找来这里,嘿嘿,只为让大家近距离亲眼看看火山爆发的场景!”慕容礼好整以暇的说道,丝毫不觉得他的话语有多么震撼。
人群里响起低低的惊呼声,那是女人们捂着嘴巴情不自禁发出的声音,而男的则比较能克制自己的情绪行为,多是沉了张苦瓜脸一言不发。
“慕容礼,你疯了?你自己发疯不要紧,不要搭上我们!”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
“诶,我可没疯,一切完全按照制定的计划进行,火山爆发又怎么样?东方旗帜号这么大一艘邮轮,你们还怕翻了不成?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为我的未婚妻生.日.画上完美的句号。岂不是很好?”慕容礼笑吟吟的道,推开那撑伞的服务生,走到窗前,望着那一片黑暗,他的声音也飘忽起来,“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呵呵,不就是想轰轰烈烈,来点足够向别人吹嘘一生的大事么?现在,各位都能有幸和我一起见证这奇迹一般的一幕了!”
“啧,慕容少爷这么一说,我倒也很好奇了,活了二十多年,还真就没亲眼见过海底火山爆发的情景,只要保证安全,我乐意陪你慕容少爷一起!”有钱人多有一股子不怕死的劲,况且在场的人都还年轻,富二代占了过半,他们有钱没处花,整天整天的寻刺激,是最容易被蛊惑的一群人。
“好呀,你敢来,我就敢来,谁怕谁?我倒要看看,慕容少爷千方百计折腾这么远弄出来的奇迹是个什么样。”
“来就来,光看有什么过瘾的,拿酒来,我还要赌一把,就赌今晚有种留在这里的人不会超过一半,我要是输了,停在港口的那辆奔驰我就不要了,谁来和我赌?”
一时间,那些喝了些酒,胆大包天的绅士们纷纷打了酒嗝,晃晃荡荡的走出人群,分而落座,拿着才送上来的好酒咕咚咕咚直灌,绅士们动身了,早前在酒吧里认识的兔女郎们也跟着移动,她们还有傍大款的打算,不会轻易换目标。
“疯了疯了,都他娘的疯了,一个吃错药,个个都吃错药,你玩吧,老子走。”也有人还保持了理智,但他走也走不到哪去,邮轮正晃得厉害,想睡觉都不可能。
“哈哈,一个软蛋,没种...”
在部分人嘲笑的声音中,那人黑着脸走了。
然后陆陆续续又走了一小部分,其余留下来多是比较年轻的人,嘻嘻哈哈的笑闹一阵,就若无其事的喝起酒来。
苏馨欣和林强也在人群里,随着人流分成两部分离开原地,渐渐的,他们身边就没了其他人。
“我们要不要找个舱室休息下?底层甲板强一点,越高的地方越晃的厉害,在下面应该是可以休息的。”林强才不关心别人怎么样,他也不认为东方旗帜号会出什么事,顶多是由着慕容礼任.性.闹一阵,他玩够了也就好了。
“不,我不想走,我要劝劝慕容礼,不能让他胡来,真出事了就不好了,这一船的人,都是活生生的生命。”苏馨欣摇头,转身朝正和几个面红耳赤的西装绅士喝酒喝得畅快的慕容礼走去。
“嘘,慕容礼,你未婚妻来啦。”和慕容礼同一桌的某人吹一声口哨,神色古怪的瞥了林强一眼,才似笑非笑的对慕容礼道。
“嗯?”慕容礼喝了酒,浑身发热,正解着领带,转头一看见是苏馨欣,就笑了起来,“稍等片刻,今晚的最终精彩环节马上上演。”说话的时候,慕容礼看都不看林强一眼,也许,在他慕容礼的心里,林强已经是必死的人了。
“慕容礼,别闹了行不行?会出事的。”苏馨欣的声音柔柔的。
慕容礼挑眉,苏馨欣这般近乎哀求的语气还真不多见,柔柔的语气听着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舒坦,仿佛整个人都轻了几斤,“为什么?我可是专门为了你才来的,大费周章远行几百公里,不就是能来看看这火山么?难道你不喜欢?”
“我喜欢,你的心意我也心领了,但是那好危险的......”苏馨欣不想放弃,继续劝道。
“哈哈,你放心,我用我的人格保证,这是绝对安全的,我们就远远的看着,不会进入危险范围,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啦。”慕容礼笑道,把手里的红酒递给苏馨欣,自己再倒了一杯,一举酒杯,“来,为马上上演的奇迹干杯!”
“干杯!”
红酒喝了,慕容礼也不想再听苏馨欣的废话,和那‘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天南地北的侃起来,苏馨欣深感无奈,叹一口气,就和林强走出了门。
正喝酒喝得畅快的慕容礼回头,冷冷的瞟了一眼刚出门的两人,那冰凉的眼神毫无感情,没有刻意放在林强身上,也没有刻意放在苏馨欣身上,也许...在慕容礼心里,这两个人都已经成为必须报复的对象。
慕容礼或许之前的确是爱苏馨欣的,但是经过今晚的事情,慕容礼苦心谋划的派对却成了打脸的闹剧,那种来自尊严的羞辱和心底里嫉妒不甘早把爱情淹没下去,他还能继续和颜悦色地和苏馨欣相处,完全是为了得到她这个人和她背后的利益,而不再是因为爱情。
“总会有一天,你也会知道我的手段的......”慕容礼深深盯了苏馨欣蜂腰纤腿的背影一眼,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
“来来,喝酒喝酒!不醉不归!”他又举起酒杯,朗声道,‘叮’一声,几个高脚杯轻轻撞在了一起,杯里红艳艳的酒水微微一荡。
邮轮已经很接近风暴中心了,这里是整个风暴最猛烈的区域,绝对的漆黑里,那风、那雨、那海浪像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拼命搅动,小小的邮轮像是一片叶子,只能随浪颠簸。
船里的人也不大好受,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还强些,那些金贵的少爷小姐经不住折腾,只要有人的地方,就能看到扶墙跌坐的男女们苍白的脸庞,他们早就吐过了,这会儿肚子里没了东西,唯一的奢望就是能好好睡一觉。
舱室里的桌椅家具歪倒,有高处的物品直接砸落下来,摔了个稀巴烂,头顶豪华的灯饰也一闪一闪剧烈摇晃起来,说不定下一刻它就会掉落,把某个倒霉家伙的脑袋砸成血葫芦。
先还有人怒声叫骂,后来被过山车似的邮轮一颠,他们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把自己丢在靠墙的安全位置,半睡不醒的直哼哼,偶尔把头一低,干呕几声又歪歪斜斜的坐着,就算有人从身边走过,他们也懒得动一下。
苏馨欣和林强找了个干净舒适的豪华套间,不得不说,这邮轮的套间是真心不错,豪华套间里的一切东西都没得挑,该有的家具一件不少,一张可以来回滚几圈的大床也只占了房间的一小半空间,要是在平时,这里绝对是个享受温柔乡的好地方。
“咚...啪嚓...”放在桌子上的小台灯在墙上一磕,便滴溜溜往一边倒去,一落地,灯饰就成了碎渣,林强坐在不远处,他根本懒得去收拾东西,地上早就一片狼藉,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个稀烂,只要不往床上掉,林强都不管它。
苏馨欣偎在被窝里,她喝了不少酒,打了哈欠是想睡一觉的,但如今这情急,她哪能睡得着。
“林强。”苏馨欣轻轻的喊了一声。
“嗯?”林强正看着窗外的黑暗出神,他们选的位置还不错,居于邮轮前端,从侧面窗户看出去的角度差不多就是邮轮的前方,十层餐厅能看到的东西,在这儿也能看到。
“你说,今晚会不会出事?这情景好像在拍电影,我想起了泰坦尼克号,唔...”苏馨欣捂住自己的嘴巴,‘呸呸’几声,连忙道:“我说错话了,我们的邮轮才不会和泰坦尼克号一样,我这么这么大的船,怎么会沉?哈,慕容礼要闹就随他闹,他还能搭上整艘邮轮吗?”
林强回头,瞧见苏馨欣眼底的担忧和恐慌,微微一笑:“不用担心,二十多万顿的邮轮哪那么容易出事?顶多就是摔坏东西,是不是睡不着?陪我说说话吧?”
“嗯,好!”苏馨欣甜甜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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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差不多了,邮轮不能再前进,不然就太危险,现在的距离还在安全范围内。”电话里,低沉的男声缓缓的道,那声音自然有种从容不迫的意味,听了他的声音,大概就能在脑海里描绘出一副胡子拉碴的中年汉子模样。
“好,他们也可以行动了,虽然已经离大陆很远,但还是小心些,把爆炸延迟留长一点,安全还是要注意的,成功后,本少爷自然有奖。”慕容礼的声音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好的,大概还需要几十分钟,需要少爷你亲自吩咐什么时候爆炸么?”那男声问道。
“不用,有大伯你亲自上阵,我还不放心么?”慕容礼再简单应答几句,便挂断电话,他沉吟一会,又打了个电话,电话一通,他来不及说话,电话里先想起了船长焦急的声音,“少爷,少爷,您就不能听我一句劝吗?这里太危险了,几层甲板的玻璃都已经碎裂,海水倒灌进来,促使电路短路,烧坏了不少家电。我建议把船往左边或者前方移动,只要离开这片风暴猛烈的区域,我们的损失就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我还...”
“够了!”慕容礼眉头大皱,他特别讨厌这类瞻前顾后,胆小没有担当的人,几次三番的来惹人厌,要不是这会儿还在海上,慕容礼说不定就要这狗屁船长收拾收拾东西卷铺盖滚蛋了,“都说了几次?你只管照我的意思去做,出了任何事情都由我兜着,你这废话一大堆说了有什么用?老子的计划一步接一步,保证你安安全全的来,再安安全全的回去,懂了吗?”
电话里的船长闭了嘴,好半天还闷声闷气的回一句,“我知道了,一切安排全凭少爷吩咐。”
“嗯,很好,现在邮轮停止前进,就在这儿停下,不许在往前移动,不然我就不能保证我们还是安全的,还有,叫上那帮混吃等死的饭桶出来干活,海水进来了不知道清理吗?东西摔坏了不知道打扫吗?外面随处都是歪倒的客人和呕吐物,你们就不知道来帮忙吗?难道这么一点小事也要我一点一滴的吩咐到位?你这个船长是干什么吃的?”
那船长被慕容礼连珠炮一般的话语轰得哑口无言,憋了半响,才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废物!”慕容礼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同坐一桌正畅快喝酒的男人们立即嘻嘻哈哈的递上酒杯,“慕容少爷,可别气坏了身子,来来来,喝酒喝酒,管他干什么,上了岸,直接换人就成。”
驾驶室里,船长也把电话一扔,无奈而愤恨,“这艘船迟早叫你这大少爷败光了,遇见你,算老子白瞎了一双眼。”他转头,对着门外大喊:“大副,二副都来,有活儿干了!”
火山的爆发时间受多种环境影响,海底火山的情况更加复杂,处于几百米深水下的活火山光是找到它们,慕容礼就用半年时间,当然就不可能妄想老天爷那么给面子,那火山恰好就在今天准时准点的喷发,慕容礼想亲眼一睹这难得的奇迹,就只能靠着人为的力量干预,做到一定程度的控制火山爆发时间。
慕容齐习有个在国际上倒腾军火的堂哥,名字叫慕容厉,也就是刚才慕容礼嘴里的那个大伯。慕容家族初期在SH扎根的时候,这倒腾军火很有眼光的便宜大伯没少帮衬慕容家族,不仅给钱给人,还凭借着早年积累的人脉为那时的整个慕容家族解决了不少麻烦,算得上是血脉之联的盟友。
近几年,慕容家族发展起来了,在SH深深扎下根去,已经成长为根深蒂固的一棵挡风树,这便宜大伯更是时不时的就和慕容家族的直系血脉联络感情,慕容礼将来是注定要掌管整个家族的接班人,他这个大伯当然要好好和慕容礼搞好关系。
慕容家族壮大,把触手延伸到各行各业,凭着与有凌致集团大小姐和振邦社千金双重身份的苏馨欣联姻,慕容家族成功在华夏黑道站住了脚,要在黑道上混,武器是少不了,而有这么现成一个倒腾军火且重情重义的亲戚,慕容家族总不会干舍近求远的傻事。
于是,慕容家族的发展也培养出了许多分支,现在,这个慕容礼的大伯慕容厉,已经是能在中东地区说上几句话的大军火商了。
利益是人永恒追逐的目标,有利益他们才会使出十足的精力,慕容厉在慕容家族这里尝到了甜头,自然是比以前更加卖力,慕容礼有什么困难,有什么要求他都一一应允,慕容礼想尽心思要亲眼看看活火山爆发,慕容厉也答应了下来,定下目标后,他就运来近吨环三亚甲基三硝胺,也就是黑索金炸药沉进海底,埋在预先测量的几个火山较薄弱点,只等现在来起爆就行了。
慕容礼选择的活火山本就处于活跃期,相信只要把炸药都引爆,这活火山一定会绽放出慕容大少爷想要的绚美画面。
在船长的组织下,那些勉强能抵抗颠簸的水手们行动起来,拿着慕容家的钱,在这么舒适的邮轮上工作,就要受人家的气,他们虽然有怨言也不敢真的违抗慕容礼的命令,连船长都要看东家的脸色过活,更别提他们了。
“亲爱的女士们先生们,只要你们还走得动,还能听到我的声音,你们就应该来十层甲板餐厅,不然,你们就要错过今晚的最终庆祝典礼了。还有几分钟,时间还来得及,希望我能陪你们一起目睹奇迹的发生!”广播里,慕容礼大着舌头,还是完整的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缩在墙角的宾客们骚动起来,他们说是不想和慕容礼一起发疯,却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不去十层甲板,他们却可以爬到视野角度不错的窗户边看看慕容礼到底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正在清扫摔得稀烂物品的水手们也都竖起了耳朵,不等广播里的音落,他们就丢下手里的家伙什,一起扑向窗户,人人都有好奇心,他们也是人啊......
舱室里,林强和苏馨欣静静听完广播,相顾无言。
“他还是开始了。”苏馨欣叹气,不知是个什么心情,从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的兴奋和现在的担忧恐惧,她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了,在慕容礼这样的人身边就应该时刻准备好迎接许多看起来不可理喻偏偏在有钱人眼里理所应当的事情。
“嗯,火山爆发呢,呵呵,我从来都没看过,和我一起看吧。”林强拉了拉窗帘,一拍身边,苏馨欣就乖巧的挨着坐下,静静看着窗外的一片黑暗,等待海底火山的绚丽绽放。
几分钟在此时也显得很漫长,趴在窗边的男男女女都不耐烦了,叫骂声此起彼伏,帅气英俊的慕容礼在他们嘴里早成了和狗屎一个级别的东西。
“想必大家已经久等多时了,不要紧,现在请你们都放平心态,放缓呼吸,我宣布...奇迹来了!!”慕容礼咕咕的喝酒声从话筒里传来,他的声音高亢快速,不等他说完,整个邮轮上只要在注意前方黑暗的人们都不约而同的惊呼起来。
无边的黑暗里,密集的雨幕似乎把所有的一切都阻隔在外,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忽的,黑暗里就亮起一团暗红光团,起初还较为模糊,只是在海底酝酿,后来突然就壮大起来。也许那儿应该是有声音的,可身在邮轮里的人们什么都听不到,哗哗的雨声把所有的声音都掩盖下去,唯一能观察到异变的只有眼睛。
黑暗里,分不清那是在多么远的地方,也分不清那是不是火山爆发,人们只专注的看着,希望那团红色不让他们失望。
雨势小了,突然就小了,前一刻还稀里哗啦瓢泼一般,下一刻就慢慢收敛起来,虽然还是在下着,却没了汹涌的势头,看戏的人们胆子大起来,一把推开窗户,狂猛的风灌进舱室他们也不管不顾,瞪大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远方的那团红光。
“如果只是这么一团红光的话,那就太让我失望了吧?这有什么好看的,浪费老子情绪。”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动静,耐心不足的人开始发闹骚了。
“说不定马上就...哦?!快看,有动静!”一声惊呼打断了闹骚,同时也把注意稍稍分散的人们又拉了回来。
那红光初时还是一团,酝酿片刻,缓慢发展起来,渐渐的扩大体积,也更加明亮,远远看去,光团边缘很是模糊,也不知是水面折射还是它本身就在活动,那光团时刻都在改变形状,等人们再去注意其大小的时候,光团已经发展成了一大片。
轰 ~ 隆 ~ 隆~
隐约的轰鸣从远处传递过来,风的呜咽也掩盖不了这铺天盖地传来的声音,邮轮轻而密集的颤动着,不像海浪大起大落的颠簸,反而有种搁在筛子上颠动的感觉。
还站着的人腿脚发软,动作迅速的抓住身边可支撑的物体稳住身形,那些反应慢了的人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人们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只有一脑门的问号。
远处的光团显然已经酝酿到了极限,像是太阳从海底冉冉升起一般,那光团也在朝上运动,它不是在升起,而是在延伸,接近圆形的光团发展成竖立的椭圆形,再然后...
轰!!
这一声闷响格外的清楚,有点像是闷在某种封闭容器里的声音在短时间里解放出来的感觉。
邮轮里的人们都惊呆了,轻轻捂着胸口,忍住那强烈的不适感,目不转睛的盯着愈演愈烈的光团,在这一刻,所有人的心头都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