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夫妇为京口卫通过走西南以及海路为京口卫弄来了将近五十匹的蒙古马,臧爰情将这些战马稍加训练,她按照萧正峰的意图,全部拨给了京口卫中的斥候兵。这样就增加了京口卫获取消息的准确性和实效性,大大弥补了飞鸽传递信息,沿途带来的不安全性以及时间上的不确定性。
襄阳的战局一天一个变化,京口卫的斥候兵们由于有了自己的战马,他们得到的情报倒是比走水路的潘十二等人获得消息的速度快了不少。
京口卫的斥候兵一波一波地派去了襄阳,萧正峰几乎每日都能收到襄阳的战报,由于截获消息非常及时,萧正峰所在的西征军整个显得淡定从容。另一边桓振的兵马整日在西征军的辕门外求战不得,只能日日叫骂。
“道成,我们这样与桓振对峙着,不出去迎战,祖宗八代都快被他骂遍了。”刘道规气不打一处来,对刘毅的做法很是埋怨。
刘敬宣老神在在地摇着羽扇,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道规,你看看人家敬宣大公子,就是沉得住气,你也要学着点。”
“人家刘大公子,可是贵胄出身,比不得我们这些下层人,我们可是要通过军功晋升的。”刘道规酸溜溜地说道。
“嗨,道规你这话可就有些不对了,我出身好怎么了?那只能是我过往的辉煌,不代表现在。我之所以这么气定神闲,那是因为我比你聪明,而且刘毅也很聪明。”
“哦,聪明在什么地方?”刘道规不服气地说道。
“很简单,我们面对桓振就是要坚壁清野,不与他接战,等着吧,他骂累了,会回去的。”刘敬宣神态潇洒,仪态甚是从容。
“怎么个说法?”刘道规紧着问了一句。
“道规,据京口卫来报,鲁宗之已经攻下襄阳了,我们现在对江陵可是夹击之势。他鲁宗之恐怕不日就会攻打江陵,江陵城中的桓谦根本不懂军事,他肯定抵不过鲁宗之,到时候他必定向桓振求援,正所谓……”
“所谓敌进我退,敌退我打,是也不是。”刘道规抢着说道。
“嗨,孺子可教也,现在我们就耐着性子等一等,好戏还在后头呢。”刘敬宣摇着羽扇,笑道。
“乖乖,敬宣----你还别说,你笑起来的模样,还真是俊啊,难怪燕国的公主能被你勾到手了。”刘道规情不自禁地赞道。
“你----”刘敬宣手拿着羽扇,怒指着刘道规,脸上不复那般的潇洒从容。
“嘘、嘘、嘘----咻、咻、咻----”刘道规背负着双手,满意地吹着口哨,
向一旁走去。你刘敬宣再是名士风范,现如今你有小把柄握在我的手里,我看你还能不能名士得起来。
“嗨,这个道规还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够损的。”萧正峰用抱歉的目光看着刘敬宣,“不过,话说回来,敬宣,我还真好奇,这琼华公主和你是怎么在燕国过日子的,你们是在公主寝殿偷情呢,还是公然在燕国皇宫卿卿我我呢?这真是个问题。”
望着萧正峰那一双好奇宝宝的眼神,刘敬宣真想立马揍他一顿,可是----算了,他们都没文化,就暂且原谅他们吧。
刘敬宣停止了摇羽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想知道吗,你自己亲身体验一回就是了,自从你将当今的皇后王神爱安全送达京城以后,她可是对你恩赐有加啊,道成,你不如……啧啧……”
“什么,什么?你说清楚!”萧正峰指着刘敬宣远去的背影咆哮道。
“什么啊,敬宣,道成跟皇后?”刘道规不知道何时蹿到了刘敬宣的身边问道。
“哦,事情是这样的,我当时没有立即赴任,还滞留在京城……”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萧正峰大声嚎啕,不过王神爱那个皇后小娘子,真是对自己有意思,萧正峰想到这,不觉胸中一荡,哈哈哈……我萧正峰的魅力真是无可抵挡啊----下到妖女,上到国母,一一通杀。哈哈哈……
萧正峰被自己魅力包裹的同时,何无忌却是意兴阑珊,可是天下事,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时运在不停运转着……
元兴四年的正月七日,这本是喜气洋洋的日子,可是桓振的军中可没有节日的氛围。朝廷的西征军连克鲁山城、偃月垒、巴陵,连老将冯迁也被击败;桓家的豫州刺史桓蔚更是在鲁宗之轮番进攻下,趁着夜色仓皇弃城逃回江陵,致使襄阳不保。如此,刘毅与鲁宗之两军,南北呼应,夹击荆州。
江陵城中的桓振盘桓再三,决定要赢取主动,还是要主动进攻刘毅的西征军。可是任凭你如何挑衅,他西征军就是扼守马头,高挂免战牌,坚壁清野,外设多重陷阱,不予接战。
桓振的心中憋着一股气,可是还没等他这口气消下去,一波不好的消息,更是让他气上加气。北面的鲁宗之乘桓振南出的机会,大败桓家军将领温楷,已经推近到了纪南,纪南地处江陵的西北,乃是扼守江陵的要冲地带。如果纪南不保,江陵可就要失去最后的屏障了。
不得已,桓振留下桓谦和冯迁留守江陵,自己率大军北上迎击鲁宗之。同时他还派出使节团出使到西征军中,表示愿意交出大晋皇帝,只求桓家保有荆州与江州这两州的地盘。
刘毅当然不会同意桓振的所谓“合理要求”,他大骂了桓振的使者一顿,将他们赶出了西征军的大营。
“杨大人,我们怎么办?”使者团的其他人向主使杨得意问道。
“还能怎么办?回去复命呗。”杨得意毫不在意地说道。
“你是皇帝身边的内侍,当然无所谓。我们这些人没有完成大都督交待的任务,恐怕……”众人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恐。
“我们----我们还是逃吧……”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一溜烟的功夫后,杨得意的身边就剩下了个矮胖的中年男子。
“卫主,乔装打扮混进江陵城中,好像行不通啊。”中年男子也就是朱天使嘻嘻说道。
“我知道,”萧正峰摸了摸脸上的大胡渣,“现在江陵城已经戒严多时,如果没有使团的其他人,我们两个恐怕是很难入城的。”
“要不然,我将那几个逃走的使节抓几个回来?”朱天使试探着问道。
“别费事了,我们乔装进城也只是想寻访晋帝,好将他安全带出江陵,我们就是奇功一件,既然条件不成熟,那就随着大军一起攻进去再说吧。”萧正峰假扮的“杨得意”有些失望地说道。
“嗯。”朱天使答应了一声。
就在萧正峰放弃计划的时候,何无忌悄悄将逃散的各个使节拢在了一起,在他的威逼利诱下,使节们终于答应了他----带他入城。
这种混入敌营的方式,何无忌以往多不屑为之,但是现实不如往日,他要立功。自从上一次战败,他名义上虽是西征军副帅,但是他手上可用的兵可是不多。虽然自己与刘敬宣是姑表亲,自己可以向他借兵,可是我何无忌要的是别人的认可,而不是怜悯。所以这一次他想冒一次险,深入虎穴,将晋帝救出来。
“吱嘎----吱嘎----”拂晓时分,江陵城的护城桥缓缓落了下来,有些年头的绞索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桓振派出去的使节团成员一个个臊眉耷眼地站在河对岸,其中一人虽也是低着头,但是他的眼中却是充满了神采。
“各位,吊桥放下有时间限制,麻烦各位快一点。”城头上的荆州兵向城下使节团喊道。
“哎,就过来,就过来。”使节团的副领队点头哈腰地说道,这乱世之中,他一个正五品的官员也不得不向一个大兵屈服啊。
就在副领队领着一干使节走向吊桥的时候,异变陡生。
几个穿着黑色水靠的杀手从护城河中鱼跃而起,他们上的岸来,也不停留,径直地朝着城门头奔去。
“快升吊桥,快升吊桥。”城门守城老兵们大声疾呼。
“嘎吱”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了起来,而就在此时, 江陵城外不远处听到了战马奔腾的声音。
“呼啦啦----”一番搏斗,杀手一剑刺死了正在拉绞索的一名守城兵士,另一名守城兵发了一会愣,抱着头没命地逃窜了一旁,再也顾不得手上的活了。
吊桥停在了半空,杀手将宝剑入鞘与另一名杀手合力将绞索放了下来,可是另一边的绞索不放,吊桥仍然是斜立在空中。
杀手向另一名杀手看去,另一名杀手会意,他猛然冲向另一名的绞索架。
守城的兵丁越来越多地涌到城墙的女墙中来,他们操着戈矛,以十倍于杀手的力量将杀手们分散围了起来。
“老汪,你擅于攀援,你沿着墙先撤。”池重下着命令说道。
“嘿嘿,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汪,我汪林一辈子飞檐走壁,穿墙跃脊,死在这江陵高大的城墙上也是值当。哈哈哈……”
“说什么混账话呢,快走。”池重勉力打退了一波士兵的围攻。
“要走,你走,我不走!”汪林手起刀落,结果了一名荆州兵士的性命。
“就别再推来推去了,如果不想走,就都给我留下。”一名长相颇为俊朗的年轻公子出现在了城头。
“桓蔚大人,桓蔚大人……”将士们纷纷拱手为礼,让开了一条道路。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前不久丢了襄阳的桓蔚小子啊。”汪林哈哈大笑。
“大胆。”桓蔚身边的一名亲兵呵斥道。
“老子什么都不大,就是胆子大,怎么着!”汪林眯着眼,眸中透着滔天的杀意。
“杀----”汪林举着钩廉,向桓蔚冲了过去。
桓振一缩脖子,他急速地退后了几步,一排弩手与盾牌手将他保护了起来。
“咻----”汪林的身子在中途转了弯,他突然改变了行进的方向,而是将手中的飞廉抛出斩向另一旁的绞索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