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国防军陆军远征集团军群司令部,直属分队狙击手,军衔下士。
1911年5月22日出生于西疆省碎叶市。
1934年参军入伍,于第十二集团军服役。
1938年登陆日本参战, 后从第十二集团军调入司令部直属分队,任狙击手之职。
1938年9月19日,阵亡于日本富士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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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剑阵亡档案
一辆吉普车载走了李剑的遗体,炮灰小队全体成员肃立在了路边目送着那辆吉普车远去了,国殇陵将会是李剑最终的归宿。
炮灰小队原本单薄的兵力再次遭受到了减员,陈烬也开始变得麻木不仁了,他不知道也记不清楚这是自己送走的第几个士兵了,或者应该说是第几百零几个士兵,从自己手底下报销的士兵可以组成一个加强营了,但他还是感到很悲哀,其他人也都一样,沉默不语满脸凝重。
死亡对于战争来说是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没有人会适应袍泽仓促的离去,哪怕经历过在多次也没有人会习惯,依旧会感到悲伤。
因为在送走袍泽的同时,每个人都似乎看到了等待着自己的结局,那是一种兔死狐悲一般寂寥和哀伤。
“这个世界无可奈何的事情太多了,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的喜欢自寻烦恼呢?”陈烬伫立在风中,沧桑脸颊上的皱纹似乎又变得深刻了许多。
“真的很抱歉,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坚持的我的幼稚的话,他不会死的。”何欣怡站在陈烬身旁,看着陈烬似乎又苍老了几分的脸庞心中一阵疼痛。
“这不是你的错,世事就是如此。”陈烬一脸平静,喃喃道:“圈子只有那么大,有人进来了,就得有人离开,你我都只是对方的过客而已,谁也不必对谁道歉。”
陈烬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只给何欣怡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
“陈烬!你还在恨我!我知道!”泪水再次滑落脸颊,何欣怡声音颤抖的高喊着。
何欣怡追了上去,不只是为何,她就是不愿陈烬心中留下任何不良的印象,她想要取得陈烬的原谅,哪怕只是口头上的一句空话,自己也会感到心满意足。
入夜时分,喧嚣的营地开始变得安静起来了。
一队队巡逻哨和明暗潜伏点环绕着营地布设,严密的警戒着宿营地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
自从出现了难民袭击士兵并造成伤亡的事件之后,上峰直接授权可以无限制开火,得到了授权的先遣部队用铁血手段扫清了周围所有的难民,将富士市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寂静之城,随军记者何欣怡非常识趣的没有发表任何不合时宜的言论,面对杀戮她开始变得沉默不语了,这个倔强高傲的姑娘终于残酷的现实面前开始变得妥协了。
一堆篝火周围环绕着炮灰小队的全体队员,每个人都是静静的看着火苗默然无言,气氛显得很沉闷,这种气氛在滨名湖那场惨烈的战斗之后也出现过,并且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都这么沉闷干什么?”陈烬拿着一根枯枝翻着火堆,让火焰升得更高。
“长官,李剑为什么走的这么快?”雷子一脸的不解和哀伤,声音低沉:“我还以为我会死在他前面的。”
整个小队之中与李剑相处最多的就是雷子了,他担任李剑的观察手有很长一段时间,也只有李剑这个沉默寡言的家伙才能给与笨拙的雷子最大程度宽容和谅解,雷子也非常敬佩李剑这个技艺高超外冷内热的狙击手,并且把他当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李剑的仓促离去对雷子的打击绝对不小。
“你还是喜欢说这些蠢话,雷子!”陈烬笑了笑,笑容在火光的映照之下被其他人看得清清楚楚,都能看得出来,这个笑容背后是浓浓的寂寥。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陈烬挠了挠缠在一起的头发,思索道:“时间只有两样东西才是永恒的,死亡和缴税。”
“人的一生有两件事不可避免:死亡和纳税。”何欣怡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角落里,旁边只有她依旧不离不弃的助手:“这是美国著名政治家本杰明.富兰克林所说的,他的头像也被印在了美钞之上。”
“呵呵.....”花和尚皮笑肉不笑,揶揄道:“何记者还真是见多识广呐,不像我们这些泥腿子,成天打打杀杀。”
现在的炮灰小队全体都已经对何欣怡有了很大的意见,一致认为是何欣怡的幼稚行为才导致了李剑的死。
“没文化自己知道就行了,别在外人面前声张。”陈烬依旧专心的拨弄着火堆,说道:“何记者可是国内来的贵客,要注意待客之道。”
陈烬表面上是在为何欣怡说话,但实际上确实在提醒何欣怡,注意自己的身份,提醒她这个团队没有属于她的位置。
“我觉得李剑肯定不愿意看到我们现在这么的....这么的....”和李剑一个性格同样很少说话的阿纳德吭声,一句话说到最后却想不起该用什么词了。
“悲痛!”李耶夫松开了手中的肉罐头,一拍大脑袋满嘴是油的帮着阿纳德补充道。
“去你的悲痛吧!”花和尚一脸鄙夷的看着李耶夫一张懵懂茫然的脸,说道:“在你脸上我看不见任何悲痛,只有满嘴的油花!”
“那就是沉默!”李耶夫硬着头皮又蒙了一次。
“你觉得你现在很沉闷吗?”一旁的林康给了李耶夫最致命的一记补刀。
憨厚的李耶夫终于被打击坏了,不吭声的继续去啃他的罐头了。
“哈哈....”众人纷纷大笑,只有李耶夫食之无味的抱着罐头,一脸委屈就像是一头被狐狸骗走了蜂蜜一般灰熊。
“中尉,你要不给我们唱首歌吧,我还从没听过你唱歌呢!”花和尚突发奇想的说道。
“嗯,这个建议不错,篝火之夜怎么能够缺少歌声呢?”何欣怡也表示赞同了。
“嗯,唱完歌就睡觉吧,明天还有正事呢。”陈烬没有表示反对。
“赶紧唱吧,中尉。”李耶夫催促道。
陈烬想了想了,说道:“那就为离我们而去的李剑赋歌一首,祝我们最终在国殇陵再会吧!”
“哈哈,对。”李耶夫大笑道:“国殇陵再会,我喜欢这个主意!”
陈烬默然一笑,清了清喉咙,用沙哑的嗓音唱道:
送战友,走四方,
我们的歌声最嘹亮
在一起,好时光,情谊,永不忘
送战友,走四方,
我们的歌声最嘹亮,
........
再见战友,我们挥挥手,
相信会有重逢的时候
........
祝福你,好战友,未来,多珍重
........
在一起,好时光,情谊,永不忘
送战友,走四方,
我们的歌声最嘹亮。
陈烬的声音并不大,仅仅只能够让围坐在篝火旁边的每个人听清楚而已,但他沙哑沧桑的嗓音却把这首歌唱出了一股悲凉之意,虽然不好听,但却很打动人心。
经历过无数生死的战士从来都不需要什么安慰和帮助,他们需要只是缅怀,希望自己能够在死后被其他人铭记,能够继续活在别人的记忆之中,而不是默默无闻就像一缕流光一般,霎然而逝,不被记起。
“散了,都睡觉去吧。”陈烬站起了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转身离开了篝火。
陈烬走到了营地的边缘,夜色之下只有一轮清朗的孤月高悬在夜空之中,四周一片寂静。
“你来了吗?”陈烬掏出了烟给自己点上了一支。
“嗯,来了。”何欣怡悄悄的走到了陈烬旁边,轻声道:“你唱的很好听,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唱歌,而且还是我从来没听过的歌。”
“多谢夸奖,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陈烬吐出一口烟雾,袅袅白烟顺着夜风渐渐飘散了。
“你就这么厌恶我,不愿原谅我吗?”何欣怡一脸的黯然和失落。
“你我谈不上什么原不原谅。”陈烬目光注视着夜空,喃喃道:“离开这里吧,华丽的玫瑰只属于霓虹灯下的歌舞升华,而这里只是一片长满蔷薇的墓地而已。”
“你就打算把这句话当成告别吗?”何欣怡一脸的不甘。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陈烬转头看想了何欣怡,说道:“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不要再满脑子的悲天悯人雄心壮志了,偶尔也去关注一些你从不愿意去关注的事情吧,你会学到很多东西的。”
“嗯,我明白了。”何欣怡点了点头,将陈烬的话记住了。
“明白就好。”陈烬微微一笑。
第二天凌晨,一队由远征集团军群司令部杨怀立中将亲自下令派遣的装甲车队连夜赶来,接走了何欣怡,无论何欣怡如何不愿,被下达了死命令的卫队还是强行带走了何欣怡,接回了司令部。
翌日,何欣怡搭乘一架军方运输机返回了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