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可回来了!”苏成晚这次单独一人出府,是悄悄溜出去的。两个大丫鬟心惊胆战了一天,这会子看到主子完好无损的站在她们面前,才松了一口气。
“母亲没派人来吗?”苏成晚梳洗完毕,只觉得两腿酸软,就歪靠在玫瑰床上,由着灵芝为她揉捏。
“夫人午间派人来过一回,我们说娘子睡了才躲过去的。”百合端了杯热热的红枣茶,服侍着苏成晚喝下,哀怨的说到:“娘子日后出门一定要带着婢子啊!婢子都快担心死了!”
歇息了好一会儿,苏成晚才觉得活了过来,准备到正院陪父母用晚饭。
虽说永庆侯被闭门思过,但江氏却觉得因祸得福,侯爷位高权重,公务繁忙,平日里很少有时间陪江氏,这下好了,虽然不能出府,可架不住永庆侯府大呀,两人如新婚夫妻般,日日相处,蜜里调油,好不快活。若是让皇帝知道侯爷就是这么闭门思过的,估计能气的吐血。
但今日江氏却一脸愁容,一桌子美味也难以下咽。
“母亲这是怎么了?”饭后移到花厅,苏成晚撒娇的赖在江氏的怀里,娇嗔的说到:“莫不是浔哥儿惹您生气了?女儿去教训他一顿可好?”
正在书房练大字的苏成浔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颤。
“哎!真实无漏变糟连阴雨啊!”江氏爱怜的摸着苏成晚的秀发,依旧皱眉说道:“是桐姐儿,桐姐儿退亲了。”
原来苏梓桐及笄以后,就与工部侍郎家的嫡长子订了亲,可老侯夫人去世,苏梓桐是嫡长孙女,自然要守孝三年。工部侍郎家倒也深明大义,愿意等这三年。本来这事是皆大欢喜,工部侍郎也能博得一个好名声。
只可惜,苏梓桐出了孝期以后,就在两府商议婚期的当头,传出了工部侍郎嫡长子生下庶子的传闻,无风不起浪啊!
二叔也是个爱女如命的,怎么能让如珠如宝养大的闺女直接给人家当便宜母亲呢!当时就勃然大怒,可人家毕竟等了三年,也不好断然退婚。没想到这事还没有解决,侯爷又遭到了陷害,那工部侍郎家竟然先提出了退婚。
“你说,我们这不是害了桐姐儿?”江氏双眸含泪,苏梓桐已经十八了,这个年纪议亲,哪还有好的?
“母亲,那是工部侍郎的嫡子本就是个不守规矩的,若不是他等了姐姐三年,二叔定会直接退了这门亲事。像这种家风不正,又爱趋利避害的人家,要是姐姐嫁过去,才真正是害了她呢!”
“我儿说得对!”永庆侯赞赏的看了看女儿,又心疼的为江氏擦了泪,温声劝道:“好女何患无夫!等过了这阵子,我在为她筹谋便是。你放心,我定会为桐姐儿找个合心意的!”
江氏这才止住了泪,又觉得自己只知道哭,全然没有了以前的爽利,有些羞恼,拽着永庆侯的衣襟,说道:“侯爷,家里这般光景,我却不能与你共同承担,还要你来安慰,我……”
“谁说你没有与我共同承担,我在里面这些日子,侯府不都是你撑起来的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永庆侯环住爱妻的腰身,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温声说道。
真是患难见真情呀!苏成晚恶寒的抖了抖,决定不在这碍眼了,悄悄退了出去。明日再和母亲说宫宴的事吧。
南天门外,苏成晚一下马车就看到靠马而站的钟定尧,他今日穿了一件银线绣暗祥云纹的月白色锦袍,头戴青玉冠,佩同色玉环腰带,虽同是练武之人,却比江怀敏显得清雅俊秀,芝兰玉树。
苏成晚身着一件天蓝色绣荷塘月色的挑线裙子,同样是月白色的褙子,到和钟定尧十分相配。苏成晚有些后悔因为这个颜色不起眼而选这件褙子了,面色微红的向钟定尧走去。
御花园绿树成荫,百花盛开。身着同色服装的两人缓缓而来,如金童玉女一般,任谁都要赞叹一声好一对玉人儿!
“钟世子,我自己过去就好了,不劳动您了。”前面就是人群热闹之处了,苏成晚不想多生是非,就此止步。
钟定尧一愣,随即心头烧起一股怒火,这丫头到会过河拆桥!
其实苏成晚还真是好心来的,她觉得钟定尧与她相看两厌,虽然如今厚着脸皮求他帮忙,但不能老赖着人家,坏人家名声不是。
“这不是晚姐姐吗?怎么从西陵回来了?可是在那里也住得不舒坦?”张雨绮身着红色苏绣绫裙,本就艳丽的牡丹富贵图被掺了不知多少金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配上头上六根明晃晃的金钗,耀的苏成晚眼睛疼。
话不投机半句多,苏成晚不想和这种人打机锋,打算侧身避开。
张雨绮早已经和苏成晚撕破脸,现在永庆侯府危如累卵,她自是恨不得能踩上几脚,上前一步拦住苏成晚的去路,又讥笑着开口道:“姐姐这么着急,莫不是要去找哪家郎君?也是,现在估计也没有人家会到永庆侯府提亲,呵呵。”说完瞟了苏成晚的穿戴一眼,“啧啧,姐姐怎么不好生打扮一下,穿的这般素淡,怎么能达成目的呢?”
“不劳张小娘子费心,我还没恭喜张小娘子喜得良缘呢!这紫金玉镯是你表哥送你的吧?”张雨绮已经和自家表哥订婚,手上的紫金玉镯就是定亲信物。
一句话让张雨绮的脸变成了调色板,谁都知道张雨绮并不满意这桩婚事。
既然处处紧逼,那只好你不让我痛快,我就不让你痛快了。
只是没想到她这句话让随后而来的柔嘉公主听见了:“你就是苏成晚!随本宫来一下。”
在张雨绮幸灾乐祸的目送下,苏成晚跟着柔嘉郡主来到一处假山下。
江怀敏早就和柔嘉公主打好招呼,不过苏成晚却隐约觉得柔嘉公主对她有些敌意。两人走到僻静处,苏成晚开口说道:“公主殿下,臣女有一事相求,还望公主殿下成全。”
没想到公主殿下冷哼两声,居高临下的睥睨了苏成晚一眼:“成全!你莫不是要说和江怀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然宫外对中苏两幅的婚事炒的沸沸扬扬,可惜宫中却没有丝毫风声,再加上柔嘉公主向来对钟定尧不感冒,自然不会去关心他的婚事。这样对苏成晚,显然是误会了。
苏成晚呆愣片刻,不禁哑然失笑,福身说道:“公主殿下误会了,臣女与表哥只有兄妹之情,觉无半点男女之情。况公主与表哥是天作之合,别人又怎能插入其中?”
柔嘉公主本就有些自负,怎么会相信苏成晚的片面之词,依旧冷冷的注视着她,冷哼一声。
苏成晚只好不着痕迹的撸了撸衣袖,露出一只莹白的月光镯来。这镯子倒也古怪,自从被国公夫人不由分说的带到手上以后,任凭苏成晚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抹不下来。
“这镯子,本宫倒看着有几分眼熟。”果然,柔嘉公主的实现被这镯子所吸引住了。这月光镯只有一对,当时正好姨母进宫,母后就赏给了姨母,为此她还有些遗憾呢,她也很喜欢这对镯子的。
“这是国公夫人送给臣女。”苏成晚存着和钟定尧退亲的心思,自然不好明说两府在议亲。可让公主有这种猜测就好了,至少目前能把自己摘出来。
果然,公主殿下的面色缓和了许多。
藏身一旁的钟定尧却气得肺管子疼,这死丫头,又拿自己做挡箭牌!本想着离去,眼睛却似被太阳折射的光耀了一下,钟定尧眼神微眯,顺着光线看去,就发现有一只明晃晃的金簪暴露在假山外头,还微微有些晃动。
一粒小石子在空中留下一道华美的弧线,就听到假山后面“哎吆!”一声,随后挪出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娘子,装作刚看到柔嘉公主和苏成晚的样子,殷勤地打招呼道:“臣女张雨绮见过公主殿下。”竟是没有给苏成晚半个眼神。
“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里干什么?”柔嘉公主是在皇帝和皇后的手心里长大的,自然不会给一个未曾谋面的小娘子面子,冷声问道。
“臣女,臣女丢了一个荷包,正在寻找。无意冲撞了公主,还望公主恕罪。”看到公主发怒,张雨绮吓得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既然知道冲撞了我,还不赶紧退下!”柔嘉公主不耐与她啰嗦,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走了,抬首示意苏成晚抬脚跟上。
两人走到一宽敞的凉亭,四周再也藏不得人,柔嘉公主才似笑非笑的问道:“那么说你就是我未来表嫂了?”月光镯珍贵,姨母不会冒然送人的。
“公主金尊玉贵,臣女不敢与皇室论亲。不过从我表哥那里论,您和该是我表嫂才是。”看柔嘉公主的样子,像是十分紧张江怀敏。苏成晚不着痕迹的轻拍了以及马屁。
果然听苏成晚这样说,柔嘉公主的面色柔和下来。又像是想到什么似得,顿时喜笑颜开的说道:“那这么说,要是你和钟定尧成了亲,他也要叫我一声表嫂喽!”这么想着,觉得苏成晚也顺眼起来,拉着她问道:“有什么事是需要我帮忙的,你直说就是。”
苏成晚就把哥哥和薛明湘的故事深情说了一遍。尤其是两人撑着都不议亲,大哥为了早日定亲,跑去赈灾,而定北侯府居然趁火打劫,夺人姻缘,动情之处催人泪下。
公主正义的小火苗在心中燃起,义愤填膺的说道:“岂有此理,是谁人给的面子,一个侯府竟然如此嚣张!我定要去禀告母后,好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惠妃在宫中仗着帝宠,有些飞扬跋扈,柔嘉公主恨屋及乌,自然十分厌恶定北侯府。
“公主,我哥哥与薛姐姐尚未定亲,定北侯府并没有直接的过错呀!若是贸贸然请皇后娘娘出面,恐怕要让皇后娘娘为难了。”
“哦,那你有什么办法?”公主虽然嚣张,但毕竟是在宫中长大,自然明白到时候惠妃到皇帝面前一哭,万一再来个赐婚,可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苏成晚悄声把自己的打算和柔嘉公主说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柔嘉公主惊叹的看着苏成晚,不过只一瞬眼神就黯淡下来,有些可惜的说道:“这么聪慧的姑娘居然要嫁给个冰山,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啊!”
“啪叽”躲在假山上偷听的钟定尧摔倒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