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一辆普通的大巴上。
叶璇林坐在我的身旁。
她有些忧伤地盯着我看。
“你干什么?”我稍稍往旁边退了一点。
“没想到你会死,真对不起!”她的眼中涌出了眼泪。
“你……”
“你死了,我唯一的传承者,这是通往阴间的大巴。为了救你,我才动了一点手脚,让大巴开到我所处的地方。”
“那我岂不是回不了现实中了?”
“是啊!”她叹了口气,“不仅如此,你的气运在阴间也是不能用的,挺过天罚只能看我。”
“天罚?”
“当然,你以为在阴间就很安全吗?你以为上天能容忍自由的灵存在?”
就在这时,汽车停下了。叶璇林立刻拉着我走了出去。
“接下去你等我一段时间,等我用愿力打通了冥界通道,然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那里有没有将你复活的办法。”
“复活?!”我张大了嘴巴。
“和复活钱炎炎的方式一致。”
扑通、扑通……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
“不确定!”她叹了口气。
黑色的乌云之间,一条条血红的闪电划破夜空。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一次又一次地被闪亮的红光照耀。
我们站在草原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呼啸的狂风。风中,碧绿的野草疯狂地摆动,如同黑夜里狂舞的群魔。
头顶轰鸣的雷声简直能撕裂耳膜,我被迫用手堵上耳朵。
转头看叶璇林,才发现她的表情早已变得惊骇。
“糟糕了。”她捏紧我的手,“没想到阴间的反应这么厉害,我们得快一点了。”
我赶紧问她:“我该怎么做?”
“听着,你现在解除复活钱炎炎的所有局,把那些气运之力空出来。”
“什么?!”我一惊。
“没办法,你现在必须这么做。”
我犹豫了片刻,点点头:“好。”
几秒后,大局解除。
“好了。”叶璇林松开我的手,“现在听我的话,将气运之力凝聚成黄色的光,在半空中形成一行字。”
“什么字?”
“黄色代表厚重,于历史中留下印记。”
扑通~
我的心一跳:“这是……”
“快开始,没时间犹豫!”
风越来越大,天空中的闪电越来越多。叶璇林大喊的声音已经很难听见。
我知道不妙,立刻按她说的做起来。
试了几次后,光字出现。
“很好!”叶璇林对照这几个字抬起了手掌,大声喊了一句,“揭开尘封的历史,遵循旧日的契约,用创世的力量,召唤冥界之门。”
话音落,光字扩散,逐渐形成了一道黄色的类似科幻电影里虫洞一样的东西。洞口逐渐向后塌陷,形成了一个漆黑的,深不见底的深洞。
“严峰,你再等一会,我准备打通通道。”
“好!”
之后就见叶璇林抬起了手,用力地一捏。
“轰~”无数墓碑破裂,里面飘出了一盏盏古朴的青铜灯。
我惊诧:“镇灵灯?”
灯中炙烤着灵的火焰,在一瞬间脱离了灯,飘向了深洞。
“以镇灵灯的火焰为引,牵引我的愿力。”
深洞绽放出刺眼的黄色光芒,光芒过后,就见一层薄薄的土黄色膜附在了上面。
“好了,冥界通道形成了,我们快过去吧”。
“嗯。”我应了一声,快步冲向了光膜。
可是,就在这一刻……
“轰隆~”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出现在我的身后。
我的心脏一阵抽搐,大脑被震得差点失去知觉。
转头一看,才发现一条血红的闪电从天际连接下来,劈到了叶璇林身上。
闪电连续不断,一直放出刺眼的光线,传出轰鸣,我的视线被强光遮蔽了。
“别管我,我等等去找你。”
就在进入门中的最后一刻,我听到叶璇林的声音在我意识中回荡。
……
冥界,未知之地。
整片大地都被薄薄的雾气笼罩,我能看到的也只是数十米外的场景。
眼中所见,皆是平坦的土地,土地之上是凌乱的漆黑石块。
身在其中,完全不知道自己站在哪里。
我观察了一下四周,最后选了一个方向前进。
走了约一分多钟后,我隐隐约约见到远处耸立着的一座大门。
大门足足数十米高,散发着一股阴沉的气息。
靠近以后,它的样子才清晰地展现在面前。
纯黑色,没有一点其余的颜色,如同被吸走了光,死气沉沉。
门后是一片殷红的血雾,雾气诡异地涌动着。
我想了一下,抬起一只手,慢慢地伸向了大门。
就在伸进门内的一瞬间,一股强烈的吸引力出现了。
“什么?”
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我一下子就被吸了过去。
头一晕,我就跌倒在了另一片广袤土地上。这里的土地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差别就是天空变成了一片暗红色。
身后是一片浓雾笼罩之地,而面前,是一座透着国风的古老城市。
城市的大门上,刻着三个鲜红的大字:三血月。
“三血月,什么地方?”
古老的传说中,并没有提及过这样一座城市。
我正准备站起身子,突然感觉右肩被人拍了一下。
“喂!”
我一颤:“谁?”
转头一看,才发现一个身穿灰衣的干瘦老人。
“你是从雾中出来的?”他目光紧紧地盯着我,好像要将我看透。
我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雾墙,有些不太确定:“大概吧。”
“大概?……”他不屑地撇开头,“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完好无损地出来。”
说完后,他站起了身子,蹒跚地走向了那座刻着三血月三个大字的城市。
我站起身子,紧跟着走了上去。
然而没走几步,那老人就像瞬移一样失去了踪影。
“嗯?”我愣在了原地。
呆呆地站了一会,我才反应过来,继续往前走。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边想,一边走进了城。
城中,一个个面无表情的人静静地行走着,他们的眼神空洞,看不到一点感情。
每一个人都伛偻着身子,好像营养不良,完全站不起来。
其中的少数人,看上去就如同干尸,僵硬地让人恶心。
我皱了皱眉,走上前拍了一下近处一个人的肩。
那人抬起头来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低声下气地问:“什么事?”
“这里是冥界的什么地方?”
他听了我的话后猛地一震:“你是从下间跨上来了?”
“下间?什么?”
“一定是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你能从下间来,那就一定能离开三蓝球。”
“嗯?”真是没头没脑。
他看上去很是激动:“我能请你去一个地方吗?”
“什么……额,好吧。”
“谢谢,谢谢。”他抓住我的手,“跟我来吧。”
在他的带领下,我糊里糊涂地向着城市中心最高的宫殿前进。
一路上,不少人都被我们吸引了目光。
“听我说,跃层者,你一定不知道三蓝球的可怕,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不想逃脱的,可是……”
“赫道!”
右前方突然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我朝那一看,才发现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小女孩靠在路口。
一样的伛偻着身子,一样的干瘦,不过相比别人,看上去有生气的多,也好看的多。
“子玲,什么事?”他停下了身子。
“你说那是跃层者?”
“是的。”
“可能吗,跃层者只是一个传说。”她缓缓走近,两只眼睛瞪着我,褐色的头发硬的如同雕塑。
“我相信。”赫道坚定地答了一句。
“那带我也去吧,正好我也饿了。”
……
三蓝球中心的宫殿说不上豪华,但却很大,很空旷。越是靠近,心中就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惊惧。
一路上,子玲和赫道都没有说话。干瘦的两人带着我穿越在另一群干瘦的人中,极其的怪异。
估计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我们来到了宫殿的门口。
赫道说:“进去吧。”
屋子里都是用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中心坐着几个人,他们都围着一名看上去正常并且特别漂亮的女子。
只是,那女子面容痛苦地趴在地上,下半身连着一个壶一样的东西。
“那个是……”
“吃点东西吧,全城人的食物就只有她了。”
“食物?!”
几乎在同时,我看到其中一个女的拿起了手中的刀,从漂亮女子的手上切了下去,然后拉出了长长的一条肉。
没有血!
那女的痛苦地大叫着,脸上的表情狰狞得恐怖。
丝~
我打了个寒颤。
“走吧,去吃肉!”子玲兴奋地跑了过去。
我看到那女的被切掉一块肉后没过多久就长好了,被人继续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目瞪口呆。
赫道回答我:“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在三蓝球,不吃食物就会很可怕。”
“可食物是人,这也行?”
“没得选。”他说。
靠近“食物”,赫道也加入了吃东西的行列。他下手毫无分寸,从头上切,从手上切,从胸口切……
“在三蓝球,所有人都靠吃她维持存在,否则就抗不过去。”
子玲抬头看着我,她的目光虽然死寂,但却很吸引人。
我忍不住问:“她很痛吗?”
“痛也没办法,三蓝球略过上空,不合格的食物只能面对绝望,以后我也会变成食物。”
我张大了嘴:“你不怕吗?”
“怕也没办法。”她一边吃,一边看着我,没什么表情,不过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三蓝球已经很久没来了,估计下回近了。”
“三蓝球是什么?”
“字面意思,三蓝球就是三蓝球。”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震动了两下。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着外面。
我看到天空暗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正常。
“怎么了?”我问。
“走,出去看看。”一名中年女子说。
几个人跟着她走到了门口,忽然看到远处的一名男子急匆匆地向着我们的方向奔跑:“不好了,三蓝球来了,三蓝球来了。”
“什么,三蓝球?”在场人骇然。
天空开始变得忽明忽暗,所有人心悸叫喊。
“不会吧,三蓝球?”
骤然间,天空中洒下了一片血光,血光染红了整片天地。被照耀到的人表情开始变得痛苦,沙哑着大叫。
“啊~三蓝球,三蓝球。”
天地变成了湛蓝的一片,每个人都被染红了身子。
笼罩着云层的红色天空突然破碎。
一个蓝色的球体从上空飘落。球体足有数公里直径,如同外太空飘落的一颗陨星。
球体快速降下,横跨三蓝球的上空。
我看到无边的蓝色血海在那球体之上翻腾。
头顶传来一股引力,几个最为干瘦的人被吸到了天上。
“啊,不要吸我,不要吸我。”那些被吸的人痛苦地哀嚎着,迅速地落入球体的血海之中,溅起一片血浪。
我这才看到,那血海之中竟然有着无数挣扎惨叫的活人。
“不要啊~”
蓝芒笼罩的世界,看上去无比的妖异。
第一轮蓝球扫过天空,死神开始收割。
很快,蓝球远去,紧接着,又一轮蓝球从天而降,落得比先前那轮更低。
殷红的血水溅落下一片,能闻到其中浓浓的腥味。
哪怕是屋子里的人也没有逃过苦难,在强大的引力下撞开屋顶飞出去。
接着,第三轮……
“啊,哥哥,救我。”子玲飘了起来,眼神中满是惊恐。
我一把抓住她,手上传来的向上拉力大得出乎意料。
湛蓝的光线让一切都充满了别样的意境,头顶的球体沉重得仿佛能毁灭一切。
第三轮蓝球,距离我们只有三十米。
轰轰轰轰……
无数房屋破裂,血海中挣扎的人清晰可见。
“啊~~”
万事万物都变得深蓝,每一片空间都成为了血染的地狱。
蓝球横跨而过,能听到低沉的轰鸣。
带走最后的一群人后,球体回到了云层的上方。
蓝光退去,一切寂静。
子玲落在了我的怀里。我安慰了她一会后,将她放到了地上。
“赫道,赫道被带走了。”她抓着我的手,几滴眼泪洒落。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刚好好的一个人竟然就这样离开了。这三蓝球确实可怕,连毫发无损的我都看着惊惧。
这时候,一个老人颤颤巍巍得走到我的面前:“跃层者,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三蓝球,请带走我们,我们实在不想在这一间呆下去了。”
子玲也说:“千万年来,三蓝球的人都在想着离开这个地方,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成功的。即便是沧镜轨的瞬移都不行。”
“沧镜轨已经老了,如果再给他几十年或许能够成功。”那老人叹了口气。
沧镜轨是谁?我的心中冒出了疑问。
这时候,我看到另一个老人走了进来。这人看着熟悉,正是我初来时遇到的那个突然消失的老人。
“沧镜轨。”一群人叫他。
我心里明白了,原来他就是沧镜轨。
他点了下头,随后将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跃层者,如果你能帮我们跨过苦海,我们都会感谢你。”
“苦海?”
“这一间到下一间隔着苦海,只有跨越苦海,到达彼岸,三蓝球的人才能解脱。我想你应该是从上一间跨过迷雾来的,去下一间应该比我们更轻松。”
“怎么去?”
“跟我来吧。”
他说着,带着我们走了出去。
路上,他道:“苦海在三蓝球后门处,曾有无数人试图跨越,但都毁在了途中。”
我问他:“你知道苦海的另一端是怎样的吗?”
“不知道,但估计比三蓝球也好不到哪去。”子玲插嘴,“三蓝球就像一台被抛弃的旧机器,早就残破不堪了。活在里面的人,就像活在黑屋中,总想知道外面怎么样。”
这才一会,子玲就已经不伤心了,仿佛将之前的那场灾难忘掉了一样。
……
走了几分钟,她突然说了一句:“三蓝球已经很久没来了,估计下回近了。”
路上,我转头看了一眼四周,才发现所有被红球毁去的房屋已经恢复如初了。行人一脸哀愁,伛偻着身子,没有一点生气。
我们快速地行走,不一会就来到了后方的城门。城门所对的,正是一片一望无垠的浩瀚大海。
头顶的血红云层向着海洋的方向延伸,逐渐变成昏暗的乌云,与远处灰蓝色的海水合为同一种颜色。
分不清哪里是海平线,哪是天,哪是海。
来到沙滩上,沧镜轨指着大海说:“这就是苦海。”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据说,苦海没有尽头,泛舟其上,将体会到人世间的一切苦难。
但苦海究竟是怎样的,并没有人知道。因为渡海的人,都已经消失了。
“不久前就有人试图渡海,但离开海岸不过百米,就消失在了别人的面前。”沧镜轨的声音中透出一种沧桑。
我明白他的意思:“你们是觉得我能渡过去?”
“是啊,我们相信你。”老人朝我弯了下身。
我正要回他,却突然感到天空暗了一下。
一个人立刻惊恐地指着天空:“不好了,三蓝球要来了。”
我一凛:“好快,这才多久?”
天空忽明忽暗,仿佛随时就要破碎,许多人哭喊起来,惨叫起来。
“不要,三蓝球来了。”
轰~沉闷的响声自那九天之上传来,比闷雷还要低沉。蓝色的光线铺天盖地,照耀到每一个人,每一件物品之上。
我看到一轮蓝球冲破云层,从远处横跨而来。
“蓝球!”寒意要将我冻僵。
我感觉到一丝疼痛,似乎那无处不在的红光在侵蚀着我的身体。
看看周围的人,全都痛苦地趴倒在了地上。
蓝球震动着降落下来,从头顶横飞过去,传来一股吸力,将一些人吸进了血海。
惨痛的一阵之后,蓝球离开。
在湛蓝的世界中,第二轮蓝球降临……
百米的高空横飞过庞然大物,制造着一场大恐怖。
然后第三轮蓝球……
约一分多钟后,蓝球消失,一切恢复如常。
“啊啊啊~”有人哭得很伤心。
这回的子玲运气很好,没有被蓝球牵引。但他周围的五个人中,已经少了三个。
“三蓝球这个地方,我真的呆不下去了。连沧镜轨都走了。”一个男子大声哭喊。
我这才发现沧镜轨已经没了。
子玲突然拉住我的手:“哥哥,我其实不希望你去苦海,因为蓝球对你无效。”
无效吗?
我皱起了眉。
第二次的三蓝球,我已经感觉到蓝光照耀的痛苦了,说明我渐渐地变得和他们一样。
指不定哪一次,我就会被蓝球吸收上去。
我也产生了逃离三蓝球的想法。
“我去渡苦海了,也许在苦海的那一头有着解决一切的方法。”我摸了摸子玲的头。
头发很细,但却干干的,硬硬的。
在岸边有一艘船,船上有桨。
走上船,我拿起桨准备离开。
“哥哥要走了吗?”子玲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她那空洞的眼睛中不知包含着什么感情。
“是啊。”我点头。
这个时候,一个中年妇女急急忙忙地从城里跑了出来:“不好了,我们的食物没了。”
“什么,怎么回事?”在场人的面色一僵。
那妇女焦急地说:“三蓝球已经把她烧成了干棒。”
沉默……
“子玲。”有人看着子玲。
“嗯,知道。”子玲忧伤地点头,转头望向了城市。
我忙问:“子玲,你怎么?”
“没什么。”她对我说,“哥哥加油。”
“会的。”我回道。
“你快走吧。”有人催促我了,“三蓝球不详,我们都受够了。”
“是啊,走吧,我们相信你能度过苦海。”
我深呼了一口气,用桨撑开了小船。
子玲注视着我,一动不动。
不过在船离岸十多米时,她突然转过头遥望着天空,背对着海洋说了一句:“三蓝球已经很久没来了,估计下回近了。”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砸在我的心上。
我想喊些什么,可是一瞬间,起雾了。
短短的几秒钟,我的视线就被遮蔽。
“子玲。”我大叫。
没有回音,好像我和三蓝球隔绝了一样。
雾中,只能看到微风中波动的灰蓝色的海水。船慢慢地往前飘荡,不知道要飘往哪里。
“叶璇林,你来了吗?”我心中呼喊叶璇林。
可惜也没有回音。
苦海无涯,回头已无岸。
我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往前划。但无边无际的苦海,我根本不知道能不能划到目的地。
四面八方都死气沉沉,唯有海水波动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
我一点一点地滑,忽然觉得有点阴冷。
转头看四周,才发现几滴雨水落了下来。水滴融入海水中,激起一道道涟漪。
涟漪互相重合,冲击,形成了一行字:我已经来到冥界了,很快就去找你。苦海没有危险,尽力往前划吧。
看到这句话,我一下子放了心。拿起船桨划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片水域很宽阔,我在上面划了许久都不见环境有丝毫变化。我虽然很急切,但毕竟感觉很累了,不得已躺在船上休息了起来。
躺了大约五六分钟吧,雾气突然散去了。紧接着,我就听到轰鸣的巨响从我面对的方向传来。
我忍不住睁开眼睛。
“日!海啸!”
一座望不到顶的水墙从远处涌来,遮天蔽日,横跨整座海面。
我立刻拿起手中的桨,转向身后。
然而,身后的景象却让我一愣。
一轮弯月高挂天空,一片广袤的大陆呈现在面前。大陆上森林密布,无数萤火虫如同点点繁星,点缀着林中的花草。
沙滩边立着一座巨型石碑,石碑上刻着两个血红的大字:淋冬。
“淋冬,又是一个新地方,看上去比三蓝球美好很多。”我暗道。
确实如此,岸上的景色美丽得如同仙境。
感受着身后越来越近的水墙,又看着那美丽的景色,我不得不拼了命地往前滑。
可是划了一半我就呆住了。
因为我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这么大的浪,我跑到岸上就有用了吗?”
那水墙可是几公里高啊,向上完全望不到尽头。
我捏紧了拳头。
这事情就像三蓝球一样邪门。
在三蓝球,蓝球凌空的事情每隔十几分钟就要发生一次,每发生一次就要吸走一片人。既然如此,那么上面的人就应该早死绝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
不合逻辑,不合逻辑!
背后的水墙,摆明了是不给人活路,哪怕躲在岸上都逃不过水流的冲击。但叶璇林又说了苦海没有危险……
该怎么办?
水墙如同灭世洪水,能将天底下的一切东西毁灭。看着它越来越近,我闭上眼睛,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然而,等了很久,海浪都没有撞在我的身上。
我睁眼一看,才发现水墙已经消失了。
“哼哼,我说吧,苦海没有任何危险。”叶璇林的声音突然在心底响起。
我好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这话在此处的精髓在于苦字。何为苦,欲求不满为苦。苦海之上的你,根本就没有一点求生欲,也没有想逃离的恐惧,所以能见到岸,并脱离。”
“那三蓝球的人?”
“他们不可能渡过苦海,因为他们渴望脱离痛苦。一个人只要害怕了,感到痛苦了,就无法脱离苦海。苦海其实十分可怕,不比三蓝球舒服。”
我呼了口气:“你就那么确定我会没有危险。”
“自然,我已经对你很了解了。你现在的行为大多是习惯使然,带有的感情色彩微乎其微。比如对那子玲的担忧,说到底,不过是在自我催眠罢了。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一边划船,一边和叶璇林说着话,很快就来到了岸上。
眼前的森林如同童话的世界,无数蓝色的萤火虫飞舞,亮闪闪地点缀着鲜花绿叶。
天空繁星点点、清澈无云,弯月之光洒落,神圣宜人。
我走到眼前的一条小路上,进入了一片混杂着各种植物的绿树林中。
混乱的园林时而稀疏时而茂密,地面之上枯叶遍布,一座被废弃的喷泉早已干枯了泉水、遍布裂纹,依稀可辩其还未脱落的纯金花纹。
一座高耸的钟塔立于这废弃之地,古老斑驳死寂。月亮好像挂在塔顶,如同一柄巨大的弯刀印在天边。
我走在林中,却见无数洁白的飞絮飘飘荡荡,似春日的柳絮飞舞,又似细小柔弱的蒲公英,将这一片废林衬托的异常高雅。
在那废弃喷泉的不远处,我见到了一名身穿粉红纱裙的女子。
女子就站在喷泉边,背对着我,凝望着天边的月亮。弯月洒落银光,裙发随风摆动,竟美丽地让人无法正视。
走到她的不远处,细碎的脚步踩着枯叶,声音咔嚓咔嚓。然而她却只是继续凝视着月亮,并没有被这脚步声影响。
我安安静静地站着,很久很久之后,才见她忽然转过了身来,直直地盯着我。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是啊。”我走上了前,“叶璇林,才发现你越来越漂亮了。”
她笑了一下,“三蓝球的经历如何?”
“很可怕。”我感慨。
“这里是淋冬,并不比三蓝球好,你所见到的不过是假象罢了。”她靠近我,小声说,“冥界是一个密闭的世界,里面埋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不知道。”她作出无奈的表情,“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冥界中无视了时间。”
“什么意思?”
“就是说在冥界,时间没有意义。”
……
正在说这话时,我无意中一抬头,才发现天空的弯月已经快变圆了。
“那月亮?”
“看来要来了。”叶璇林叹了口气。
“什么要来了?”
我刚刚问完,就听到淅淅沥沥的声音。
哗哗啦啦的雨水淋了下来。
“下雨了?”
“是啊。”她点头,“而且不是一般的雨。”
叶璇林用了愿力,成功将雨水引到别的地方,使两人都没有淋雨。
“那是什么雨?”
“不是雨水,而是酸,能将人腐蚀掉一层皮的强酸。”
我眉毛一挑:“那周围的植物不受影响?”
“因为只对动物有用,或者说只对人有用。”她看了一个方向,朝那里走了过去。
没过多久,我就见到了一个极其恶心的东西。
一个全身千疮百孔,仿佛被活活剥去皮的人。那人血淋淋的一片,看不出脸,趴在地上,皮肉在雨水中发出一阵阵滋滋的腐蚀声。
周围的泥水被染得通红,那人看上去很是痛苦,整个身子不断地抽搐着。
“我说过,冥界的时间没有意义,就是说冥界的人都是永生的,死都死不了。淋冬最惨的人,便是你面前这种。”
我看着胆寒了:“这……”
“你知道她们来自哪里吗?”叶璇林瞥了我一眼。
“哪里?”
“来自三蓝球!不合格的食物以及三蓝球的跃层者会渡过苦海来到这里。由于缺乏保护,它们一遇到雨水就会变成这种样子。雨水只能腐蚀皮肤,不能腐蚀骨肉,所以……”
我被震撼得无话可说。
雨下了十几秒就停下了。但那凄惨的血人没有一点恢复,只是因为疼痛在地上微微地惨叫着。
“我们往前走吧。”叶璇林走在了前面。
一路上见到的血人不少,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大约十几分钟后,天上又降下了一次雨水,同样持续了十几秒。
看上去淋冬的雨也是定时发生的。
我们走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离开了密林。
呈现在面前的是一座近百米高的土堡。土堡长得如同蚁穴,外面露出无数孔洞。
在几个洞口,正晃晃荡荡地坐着几个人。
在我们看到他们的一瞬间,他们也见到了我们,立刻对着我们指指点点起来。
“走吧,去看看。”叶璇林率先走向了土堡。
“嗨,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一个男子对着我们喊。
“跃层者。”叶璇林说。
“又有跃层者到这里来。”那人吃惊。
“好美。”另一个女子被叶璇林的外貌给震惊到了。
“你们好,淋冬的人。”叶璇林走入古堡,向他们微笑。
“你,你好!”
“你们看上去过得不错啊。”叶璇林四处看了看。
“不错?别开玩笑了。”男子怪异地笑了一下,“我们早就受够这里了,自从来到这片空间,就再也没能出去。”
“哦?”叶璇林身体一颤,“你们也是跃层者?”
“是啊,都是。所有跃层者都到这个地方。”男子说。
女子也苦笑道:“我们都来自三蓝球,这淋冬也够见鬼但。即使是相对安全的土堡里面,每天晚上也要承受阴风噬体之苦。”
“唉,整个冥界就像一台被抛弃的旧机器,早就残破不堪了。活在里面的人,就像活在黑屋中,总想知道外面怎么样。”男子垂头丧气。
我摸了摸下巴,转头看了一眼远方的天空:“与这类似的话,我当初也听人说过。”
“是那个干瘦的小女孩吗?”叶璇林看着我。
我一愣:“是啊,你知道?”
“嗯,我共享你的视野。”叶璇林拍了拍我的肩,“那孩子有点怪。”
土堡中实际上呆了不少人。当我们走到里面后,发现大家都团团围坐着。
那个一开始和我们说话的男子,名字叫风叶影,是这群人中最受欢迎的一个。
他对我们说:“来到淋冬以后,大家身上都好像多了一种生机。但体型方面都没有任何变化,原来怎样现在就怎样。你看我,依然那么瘦。不过比起原来,至少不再驼背了。”
“三蓝球很恐怖,以前在那里的时候,好像大脑被人控制了一样,一直生活在浑浑噩噩之中。”女子也说。
叶璇林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我看她的样子有些不对。
“没事。”她来到那群人后面坐下,“我想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来到淋冬的所有人都是跃层者。而淋冬本地,每隔十几分钟就要下一场酸淋雨。少数人在酸淋雨来了之前就进入了泥堡,所以没什么事。而大部分人,则没这么幸运了。可是你看那里。”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我看到几个皮肤坑坑洼洼,面色苍白,像是忍受着极大痛苦的人。
“那些人,要不就是在雨来临的那一刻才冲入土堡的,要不就是在进入以后不知道雨有腐蚀性,跑出去又逃回来的人。”叶璇林继续说。
“你说的不错。”风叶影也走了过来,“土堡中的阴风虽然可怕,但总好过在外面淋雨。而且在土堡中,白天是不必受罪的。”
我想了一想,问:“你们有试过拯救新的跃层者吗?”
“当然。基本上在每两场雨之间的时间,我们都会派人跑出去搜索一番。这里有很多获救的人都是被搜索回来的。”
“已经被淋成血人的你们就不管?”
“管不了。”他叹了口气。
这时候,一个人跑了过来:“嗨,下一场雨大约两分钟后来,雨停后你们去搜索一下人吧。”
“好的。”风叶影和边上的几个人立刻答应。
“你们呢?”那人又看着我和叶璇林。
“没问题。”我俩异口同声。
总共六个人来到了一个洞口,等着雨停后就快步跑了出去。
大家是两两组队分散着跑的。按照一开始定好的计划,每个人出去感觉时间过了三四分钟后就赶快回来,如果见到了完好无损的人和伤不严重的人就救,其余一律放弃。
我和叶璇林是一队,朝着我们来的方向快速奔跑。
由于有叶璇林的愿力帮助,我们倒是不担心被雨淋。
一般情况下,沙滩之上不会出现新的跃层者。因为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在恐怖的苦海沉沦了,根本就不会有上岸的机会。
但也不排除一两个特别的幸运儿。
“跨过苦海需要抛弃一切的追求和欲望,对于三蓝球的人来说,这实在是太难了。”一边走,叶璇林一边说。
走了大约两分钟,我突然感觉小腿被一个湿淋淋的东西抓了一下。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这竟然是一个完全被腐蚀掉皮肤的血人。
我刚想把它甩一边跑开,却忽然听到它的声音。
“哥哥。”
“什么?”
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我以为我听错了。
那血人确实在剧痛之中蜷缩着身子,颤抖扭曲得不成样子了。但她却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我看。
两颗眼珠只留下一颗还能看出样子,但那唯一的一颗给人的感觉明显就是瞎了。
“哥……哥。”她又叫了。
“子玲!?”我听出来了。
看着她那没被腐蚀掉的头发,干干的,硬硬的,确实与子玲很像。
叶璇林也被吓到了:“真的是她。”
在这种状态下,她竟然还能保持清醒的意识,与我们对话。
“是……是的,是子玲。”她困难地回答着我,“子玲…想…离开…这…里。”
“帮她吧。”我看着叶璇林。
她耸耸肩:“好吧,我愿意帮她。”
叶璇林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你不会生气了吧?”
“怎么会呢?”叶璇林低下身子,将子玲抱起来,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忍一忍,我们带你走。”
“嗯……,啊~”叶璇林的手一碰到她,她就颤抖得厉害,鲜血淋漓的嘴张得巨大。
我捂住了眼睛,同时给她施加了一点气运。
抱着一个人就是慢很多,还没到土堡,雨就来了。但这雨对我们无效,我们安然地走回了目的地。
那里的人全都震惊地望着我们:“你们为什么没有事?”
“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叶璇林解释道,“从我们来到这里开始,雨就对我们无效。”
竟然有人因此对我们产生了恨意,连眼神都不善起来。
“你们抱着这个人干什么,她已经救不了了。”
“是啊,快把她扔了。”
……
我捏紧了拳头。
叶璇林看了我一眼,小声说:“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她呢。”
我回道:“我只是保持着一分应有的同情心。”
子玲是我认识的人,或许因此我对她的感触更深吧。
无视了周围的人,叶璇林的愿力和我的气运配合起来,对子玲的伤势进行了治疗。
她的皮肤很快就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恢复起来。
周围所有的人傻眼:“天哪,这这……”
可惜,进行了一半,子玲的伤势就停止了愈合。
叶璇林紧索起眉头:“看来你的气运不太适用于冥界。”
“怎么办?”
“靠我吧。”她取出一只手按在了子玲的胸口。
约一刻钟以后,她恢复了正常,连身上的衣服也跟着出现了。
“谢谢你,姐姐。”
“姐姐?”叶璇林的脸色变了变,“你可叫的真亲切。”
“姐姐不希望我这么叫吗?”子玲面无表情地问。
“没有,你爱叫就叫吧。”叶璇林捂脸。
……
“喂喂喂,可别把我们忘掉好不好,我对之前发生的事可是很好奇的。”边上有人打断了我们的话。
叶璇林瞪了她一眼:“很抱歉,我们要离开了。”
有人一听急了:“什么?别开玩笑。”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叶璇林拉着我和子玲退了几步,正好走到雨中。
“抱歉了。”她向对方的人群鞠了下躬。
“你们既然要走就帮我们的伤治疗一下吧。”有个手臂被腐蚀掉一块的人喊道。
“抱歉。”纪紫林没有理会对方,而是拉着我们继续走。
十几秒后,雨停了,那些人追了出来。
不知道叶璇林用了什么办法,那些人追出来没几步,就跌倒在了地上。
地上的雨水虽然没干,但并没有腐蚀性。人们害怕的是那种还未落到地上的雨。
“这样真的好吗?”一边走我一边问。
“没办法,恢复伤势需要的愿力很多,我剩余的愿力并不足以救任何一个人。”叶璇林无奈地说道。
“是吗!”我感到遗憾。
……
数秒钟后,子玲突然抬头:“叶璇林。”
“什么?!”叶璇林脚步一滞,面色怪异,“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子玲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当然知道,你每次都以为自己能赢,可是呢?”
叶璇林停下脚步,一脸的惊恐:“你是……嫣?”
“是啊。”她笑起来,嘴角微翘,看上去很是邪气,“如果有可能,我是不愿意现在认你的。”
叶璇林的脸色几度变化。
我不解:“怎么了,你们?”
“我是嫣,但你仍然可以叫我子玲。”子玲抬头望着我,苍白干瘦的脸说不上很好,但也挺吸引人的。
“嫣……子玲。呵呵!”叶璇林好像要哭出来,“你是附在她的身上,还是本身就是她?”
“你猜!”她邪异地笑笑。
叶璇林深吸一口气,却一句话也没说。
我站在她们之间,顿时觉得头晕。
“哥哥。”子玲忽然拉起我的手,“不要被这家伙骗了,她可是要吃了你的哦!”
“嫣,你瞎说什么!”叶璇林火冒三丈,狠狠地往她头上敲了一个栗子。
“干什么。”子玲的表情阴狠起来,“这里可是冥界。”
“是又如何?冥界还能抗衡天机不成?!”
子玲:“……”
我们又往前走了起来,气氛有点僵。大约两分钟后,叶璇林才拍了一下子玲的肩:“嫣,你有复活一个人的能力吗?”
子玲立刻警惕起来:“你想干嘛?”
“他死了,我想复活他。”叶璇林将我拉到她的面前。
“你…哦,我知道了。”子玲斜着头瞥了叶璇林一眼,“我说你怎么会来冥界,哼,原来如此!”
“你帮吗?”
“当然,我当然愿意帮哥哥啦。”子玲一把抱住我的手,亲昵地蹭了蹭。
听着那酥酥麻麻的声音,我感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叶璇林抬将她拉开,又想给她一个栗子。
子玲侧着脸盯着她,眼珠发出红光:“你不会又想打人吧?”
叶璇林手一颤,放了下去,“算了,看你可怜。”
接着她又看着我:“严峰,你知道什么是冥界吗?”
“什么。”我当然不会知道。
“冥界就是严重触犯天机者的刑场,而嫣就是受惩罚的人。”
“啊?”我张大了嘴巴。
“她说的不错。”子玲笑起来,“现在的我无论到哪里都要承受无法忍受的痛苦,无论附身到哪个灵的身上,都生不如死。所以自从十五年前,我附身到子玲身上以后,我就下定了决心……不再逃避。因此,现在的你,完全可以将我当成子玲。我不再是原来那个嫣了。”
“哼哼,没想到你个大美女也愿意附身在这样一个丑女孩身上。”
“你以为呢?你真的觉得她很丑吗?”她的眼睛又发出了红光,“她的心灵可比你美多了。”
“你……”
我捂起了脸:“够了,你们有完没完。”
“啊,抱歉了,哥哥。”她抬起头,一脸歉意地看着我。
子玲长得一点都不丑,只是瘦了一点罢了。真要说起来,她在某些方面比叶璇林还要出色。
叶璇林叹了口气:“那么好吧,别吵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如何复活严峰?”
子玲想了一想,说:“复活他嘛……方法比较麻烦,就是将他的灵投影到现实世界,然后牵动天机的修正力量,强行把世界修正到他死亡前的某个瞬间。”
“你不会是开玩笑吧。”叶璇林的脸部抽搐了一下,“引动天机的修正力量。”
“自然,你以为我那么多年是白活的。”子玲举起一只手,指了一下面前的空间,接着一道长长的黑色裂缝就显现了出来,“看吧,就是这个了,通过这种能力沟通现实世界。”
叶璇林眉宇间闪过一丝寒意:“你不可能做到。”
“自然不可能,所以需要你的帮助。我们还需要解决冥界的所有跃层者。那些跃层者的连续跃层已经引起天机注意了,这必然会使冥界的壁障更加牢固。”
“你是说土堡那群人?”
“不,不是,那群人怎么能称为跃层者。真正的跃层者是指那些动不动就跳过空间,从一层到另一层的人。淋冬和三蓝球不过是同一层空间的不同地方罢了,怎么能称之为跃层?”她一边说,一边对我抖抖眉毛,弄得我一阵无语。
叶璇林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了。
子玲掩嘴:“感觉不可思议吧,我告诉你,如果我们不能早点把跃层者灭掉,那些家伙也迟早会找上门来的。”
叶璇林深呼吸一下:“那些人在哪里。”
子玲怪笑:“冥界中最安全的地方,黄泉路!”
黄泉路,作为冥界的单独一层空间,并没有其存在的意义。
跃层者们认为,它仅仅是为了隔绝现实与冥界两地而存在的空间。这层空间中原本空无一物,但经过跃层者的改造,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特殊的区域。
看着我迷茫的眼神,子玲向我解释:“他们把现实中的人牵引过来,投入黄泉路受苦,或者练成鬼兵,凝聚灵的力量,等待有一天打通现实与冥界的通道。不过嘛……哼哼,就凭他们怎么可能做到。”
她此刻冷笑的样子,带给我一种堪称诡异的感觉,和第一次在三蓝球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我的脑海中不知不觉出现了一个形象,那个曾经被我拯救的小女孩。
“话说,我想知道,之前在三蓝球的你和现在的你有什么不同。”我伸出手要摸她的头,却被她一下子躲开。
“我这么干硬的头发哥哥就不要摸啦。”她揉了揉头发,难为情地看着我,“我想说,在三蓝球的我是还没想起嫣记忆的子玲,而现在的我,已经回忆起了嫣的记忆。”
叶璇林呵了一声,低吟着撇过头:“嫣,我已经看不懂你了。”
嫣是什么人,这真是一个迷。无论我怎么问,叶璇林都不愿意告诉我。
按嫣所说,她也不知道她是谁。她只知道,她在三蓝球遇到我时,就对我产生了极度的亲切感。
当从子玲那里得知了复活我的具体方法以后,我们便开始考虑起了具体的实施方式。
方式很简单也很暴力,就是打进黄泉路,灭掉所有残害无辜生灵的跃层者。
只要跃层者死掉了,那么天机必定有所感应,冥界与现实的壁障也必定会变薄,使我能够投影到现实之中。
子玲将黄泉路的各种情况和我们说了一下,并制定了具体的计划。
她拿出一根木棒,在泥地上画出了一幅平面图:“黄泉路差不多有十万普通鬼兵,百名巨型鬼将。我们的计划是从黄泉路的末端,也就是假地狱入侵,解放一部分正在承受痛苦的人。”
我对她说的话产生了疑问:“假地狱是什么?”
“就是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那里面有许多尚未完全消磨去意识的灵,他们正是入侵地狱的最佳助力。”
黄泉路这一层占地面积很大,里面的十八层地狱的恐怖程度丝毫不弱与三蓝球,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这十八层地狱恰恰成为了跃层者的弱点。
子玲向我们解释了攻打方式后,就开始抬手,在空气中划起了裂缝。
这些裂缝有了叶璇林的愿力支撑后迅速地变大,然后形成了一条一米多宽的通道。
“走吧!”子玲率先跳了进去。
跟着她,我和叶璇林也来到了通道的另一边。
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眼前的景象一花,就完全变掉了。
地狱第十八层,刀锯地狱。
四周围一片昏暗,我们站在一座山坡上,一到里面就感觉身体凉飕飕的。
叶璇林果断用上了自身的愿力:“果真如此,一到这个地方,我就感觉有一座可怕的刑场在等着我们一样。”
作为里面唯一认识路的子玲,带着我们向着一个方向走了两分钟,最后在一座悬崖边停了下来。
“看吧,那里。”她指着悬崖下。
无数可怕的木板上躺着一个个凄惨哀嚎的人。一把把无人操控的大锯子漂浮在空中,一点一点地锯着那些人。
“哈哈哈哈,这些家伙比我当初也好不了多少。”子玲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叶璇林低下头,看着一望无际的苦难者,表情中透出一丝不忍:“没想到竟然有那么多。”
“是啊。”子玲赞同,“十人凝一鬼兵,千兵凝一鬼将,为了聚集更多的实力,敌人自然要更多毫无意识的灵。这十八层地狱,正好被那些跃层者利用。”
“我们现在是要解脱那些人吧?”
“嗯,那是自然咯,这里少说也有几十万人,这些可都是战力啊。”她说着,抬起手指向了那些人。
一瞬间,动听的声音响彻每个人的脑海中,甚至让人短暂地无视了疼痛。
“那千千万万还在承受痛苦的受难者哦,是否想脱离苦难,获得解脱?若是想的,便能获得救赎。但汝等需要跟随着我的脚步,杀出地狱,毁灭一切的拦路者。”
话音落,无数的苦灵哀叫,祈求救赎。子玲立即满意地点点头,张开双手,喊了声:“破!”
“轰轰轰轰轰轰轰~”成千上万声巨响爆发,所有的刑具都在一瞬间破裂。那些被折磨得体无完肤的苦灵们霎时获得了自由。
叶璇林在一旁看得异常震惊:“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
子玲没有回答她,而是面对着无数解脱的灵大吼道:“暂获自由的苦难者们,你们并没有获得永恒的解脱。地狱的刑刀还会重铸,唯有跟随着我,打上阎王殿,毁灭所有的鬼兵,你们才能获得自由。所以,请拿起旁边的刑具,将之作为手中的武器,随我杀上去。”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底下突然传来排山倒海的嘶吼。
“好,杀上去,杀上去!”
群情激奋,万灵怒吼。
看着他们,子玲脸上露出成功的表情。
当然,在那之中不排除许多早已被折磨得不正常的人,可他们已经不重要了。
“那么,开始吧。”她的手一挥,两道横跨十几公里的巨大裂缝涌现了出来,从人群的中间穿越而过。。
“果然,在同一层内跨空间变得容易得多。”她理所当然地笑笑,然后指着裂缝大喊,“跨过裂缝,救出其余十七层的兄弟姐妹们,扩大我们的军团,杀光阻挡我们的敌人。”
在她的话语的催促下,每一个灵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拿起刀锯,冲入了裂缝通道。
接下去,第十七层,第十六层……一层又一层……
刀山、火海、油锅……一座座地狱的可怕景象让人汗颜。而每一层的人被救以后,那充满希望的景象能让每个人激动异常。
叶璇林看后不得不感慨:“嫣,没想到你的号召能力这么强。”
“只是一点催眠术罢了。”她说。
当解救了地狱的所有人之后,灵魂军团的人数已达数百万,其中的武器多样,人人充满斗志,尽显疯狂之色。
就在这一刻,子玲突然看向我,问出了一个让我毫不理解的问题。
“哥哥,你可知道那玄幻小说中,最霸气主角通常是如何入侵一个世界的?”
“如何入侵?”我的脑海中一下子涌现了无数的画面。
“直接撕裂空间,无数燃烧着的士兵从天而降。”
她说着,手一挥,眼前这数百万士气高昂的战士身上便燃起了熊熊的红色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