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这句话搞晕了:“怎么还有这种说法?”
“这就是天势,因为遵循这个规律,风水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科学。”
听这个人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我的大脑中已经一片空白了。
反倒是叶璇林,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声:“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什么啊,你听懂了?”我嘀咕道。
“切,笨蛋,就是字面意思啦。”叶璇林嘲笑我。
我:“……”
十一点了,我自然没有答应戒业的请求。
我告诉他:“即使要我帮忙也要等我有时间。”
他同意了,并且淡定地离开。
然后我回到了寝室。
在寝室中,我的大脑中突然冒出两个许多年前提出的有关物理学的东西。
一个是量子物理中的不确定性原理,另一个是薛定谔的猫。假如两者都正确的话,那么是不是就能说明:只是因为人类无法完全知晓世界,所以世界对于人类来说不确定?
我试图将这两条假象(定理)和戒业的话联系起来,但却越想越乱。
半个小时后,我才无语地拍了拍额头:“见鬼,我在想什么,风水学和物理学相差十万八千里了。”
我拿出旁边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二点。
想到明天六点钟又要起床了,我只好钻进了被窝睡起了觉。
房间中一片安宁,没人打呼噜。
睡着后,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是一个人思想中的一个部分。对于我而言,我是一个整体,但对于那人而言,我却微不足道。
我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他塑造了我,当他不需要我时,我就将消失。
我是那人潜意识的产物。
潜意识创造了梦境,梦境中放入了主意识,我是一场梦里的一个普普通通的角色。
我的一辈子只是别人的一个夜晚。
我是那人思想的配角……
第二天上午,我收到了钱炎炎的一条信息,内容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我回了一句:没事,我已经忘了。
钱炎炎:有一个医生对我不好。
我的手一抖,把手机放进了口袋中。
医生对她不好,再联想一下昨天的事,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但我现在帮不了忙,只能再次为钱炎炎施加一堆气运效果。
来到教室,早读结束之后,江小凡偷偷摸摸从抽屉里抽出厚厚的一堆书。
“嗨,来看看我精心准备的杂志,都是十年前的老书。”
他把一本老旧的猛鬼故事和一本泛黄的青年文摘放到了我的面前。
两本书都是零几年版的,勾起了我小学时代的记忆。
“这是从哪里搞来的。”我翻开其中的猛鬼故事,看到上面的一篇地狱楼梯。
我对这篇文章的记忆极为深刻。文章讲述的是主人公家的楼梯连续两回无限往下延伸的故事。
当初看这个鬼故事的时候,感觉很是怨念。因为这个故事在勾起我的好奇心后突然就结束了,迫使我自己去脑补。
我一直想知道楼梯下面是什么,但作者并没有说。
江小凡咧嘴一笑:“告诉你,这是校门口小摊贩的珍藏,他家里有从第一期到现在所有的青年文摘和猛鬼故事,我就问他借两本看看。结果他直接送给了我。你看,这里还有六本。”
说着他把书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把青年文摘还给了他,就留一本猛鬼故事。
“现在看书的时间不多,留一本足够。”
他嘿嘿一笑:“吓不死你。”
我当然不会被吓到,毕竟猛鬼故事并非是那种很吓人的书籍。
这一天除上课外,我都是在看书中度过的。夜晚,我再次向班主任请了假,理由很简单,就是钱炎炎的疾病治疗需要我的辅助。
她将信将疑,但还是给我开了一张出门证。
打车来到医院,我并没有在病房中看到钱炎炎。
于是我给她发了一条信息:“我来看你了。”
但可惜,没有任何回音。
我只好给她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嘟了几声后就被按掉了。
“难道她又抽风了?”我郁闷地将手机收起来。
“你最近越来越关心钱炎炎了。”叶璇林酸溜溜地来了一句。
“我也挺关心你的。”
“哼!”
……
恰巧这时,一名护士从我的身旁走过,我拦住她道:“请问一下,这个病房中的女孩子去了哪里?”
“哦?你说的是钱炎炎吧。”她指着十几米外的一扇门说,“她跟着王医师去那个办公室做心理治疗了。”
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来到了一间心理辅导室前。
辅导室的门关得严严实实的,似乎一个人都没有。
我敲了敲门,迟迟没有人打开。
但我隐隐约约地听到里面传出了声音。
“怪事,这门隔音效果这么好?里面一点声音都传不出来。”我嘀咕了一句,把耳朵贴到门口,才略微听得清楚一些。
然而里面的声音让我的整张脸都黑了。
“走开啊,别伤害我。”
“呜,求你了……”
“你别喊,再喊揍你了。”
……
我深深地呼了口气:“希望是我听错了。”
叶璇林也觉得不对,对我说:“我去底阴间看看昨天那几个医生。”
十秒钟后……
“快!用气运开锁进去。”叶璇林喊道。
听她这么一说,我就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手一挥就将门解了锁。
咔的一下,门开了。
那一瞬间,我听到了钱炎炎的哭泣声和刺啦一声服装破碎的声音。
“碰~”
我将门重重地一砸,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一名仅穿一条内裤的医师正以非常不雅的姿势压在钱炎炎的身上。钱炎炎的衣裙几乎破碎不堪了,露出里面雪白的肉。
“你,你是谁,来这干什么?”
那医生听到开门声,慌张地站起身,同时怒气冲冲地指着我。
“我是谁?哼,这么快你就忘了?”
我此刻已经认出这名医生的身份了,她不就是昨天在钱炎炎大叫时将我重重推开,让我走开的那个医生吗?
没想到他才是造成钱炎炎痛苦大叫的罪魁祸首。
我冲上去重重踢了他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然后取了边上挂着的一条白大褂跑过去给钱炎炎披上。
还好对方作案未遂,要不然绝对是一场悲剧。
我将她扶起来,拉着她走到医院门口:“走,钱炎炎,直接出院吧,我们再也不要接受什么心理治疗了,好好呆在家里最好。”
“嗯!”她委屈地点头。
我打电话报了警,同时将之前的情况告诉了钱炎炎的母亲。
此时一群医生护士冲过来,急急忙忙地问我怎么回事。
我实话实说,但却引来怀疑。
“真的吗,王医生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不是在跟钱炎炎做心理辅导吗,反倒是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
钱炎炎缩到我的身后,紧张地看着在场的人。由于翅膀的原因,白大褂很难遮住她露出的皮肤。
我冷哼道:“希望你们能搞清楚点情况,不要瞎说。还有,钱炎炎受到那么大的侵害,你们不仅不关心她一下,反倒在这帮犯错的人说话,你们于心何忍?我现在就要让钱炎炎离开这里,免得她受到太大的刺激。”
一名女护士拦住我:“你没有这个权利。”
“那她妈妈总有吧,她本人总有吧?”
几个人沉默了。
钱炎炎的母亲就在一楼大厅,她很快就跑了上来。
当确切地知道钱炎炎的情况后,她也决定不让钱炎炎再住院了。
她说:“钱炎炎现在太漂亮了,很危险。”
我能真切体会到钱母说这句话时的心情。
钱炎炎的完美几乎达到了倾国倾城的程度,可以说很少有人能看到她后不动心的。为了自己女儿的安全着想,钱母甚至有了将她关小黑屋的打算。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对钱炎炎的感觉,也许是欣赏,也许是别的什么。
但钱炎炎的精神确实有问题,人格分裂现象严重,智商方面有时也会表现地极为捉急。但就是这种间歇性的抽风,时常会让我心动(我不是变态)。
不一会,警察来了,他们进行了一番专业的现场调查之后,将犯罪的王医生带走了。
不得不说,在这种事情上,警察还是很给力的。
可以预见,王医生将因为他的错误行为而受到法律判决。
钱炎炎的母亲决定让炎炎回学校了。毕竟高考的时间要到了,她不想断送自己女儿的前程。
至于钱炎炎的精神问题,她则打电话告知了班主任,希望对方多多关照一下。
但钱炎炎毕竟太有名了,即使身边的人再照顾她,也不能排除她被疯狂的粉丝打扰的可能性。
从4月3日开始,就有大量得知钱炎炎获救的粉丝前来拜访了。学校方面虽然极力阻止,但还是被一部分人混入了校园。
有人冒充学生的家长,有人则干脆翻墙进来。
这些人可能没有不怀好意,但他们的狂热却让钱炎炎觉得无比烦心,增加了她间歇性发疯的几率。
噢,不得不说的是,班里喜欢钱炎炎的男生多了一大堆,我也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堆“情敌”。
时间飞逝……
大多数时间里,叶璇林是不会和我说话的。有许许多多的事她都会先放在心里,等我放假时再告诉我,例如这回:
“你还记得上次在冥车里见到的那个妇女和婴儿吗?”
“记得。”我说。
“估计他们要死了,时间大约是明天下午。”
“什么?”
“你上次也看到了,那对母婴的灵进了阴间的相片里,可他们如今却还活得好好的,这说明了什么?还有那个进血门的小女孩,她为什么不在底阴间中?”
我思量了一下,做出一个决定:“明天去看看。”
“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我一愣:“不知道。”
“H市Z镇元通桥村,他们上车地方的牌子上写着。”
我回忆了一下,才渐渐有了点印象。
4月5日,周末。
早上六点,我就去了汽车站,买了前往H市的车票。
我所在的城市离H市很近,不出一个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
然后我打了辆车,来到了元通桥村。
元通桥村毕竟是一个村子,面积还是很大的。我如果只是胡乱地寻找,恐怕很难从中找到目标。
迫不得已,我又借助气运的效果进行了认路。
认路的方式很简单,就是丢一根木棒到天上,落下来后木棒所对的方向就是我要去的地方。
经过几次甩木棒后,我来到一条大道上。在那里,我见到一群愁眉苦脸走过去的老人。
他们的对话玄乎其玄。
“自从咱们那古墓被挖后,村里就天天死人,再这样下去要完咯。”
“昨天找了个风水师测一下,他说那墓穴引导了十公里外的龙脉,坟墓一毁,整个村子的龙脉就被截断。龙气泄出,村子里就形成一个大煞,罩住所有人。”
“别听那风水师瞎说,他是个骗子,我虽然不懂风水,不过听也听说过一些,煞根本就不是这么形成的。”
“唉,现在谁敢去那座墓穴中看一下?进去了两个人都杳无音讯了。”
……
我听着那几个老人的对话,忍不住上前询问:“这位大爷,能否说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是?”那位被我拦住的老头眯起了眼睛。
“我亲戚住在这。”
“瞎说!”他瞪了我一下,“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了。”
我被他吼地退了半步,一脸的尴尬:“那个,我……”
“快滚快滚,别来烦我们。”边上的老头子怒气冲冲地摆手,“如果还想要命的话,劝你别来我们村子。”
我咽了口口水,退了几步,郁闷地看着他们从我面前走过去。
“态度好差啊,他们。”
“别管他们了,你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叶璇林的声音中也透出几丝无奈。
继续甩棒子找路,我路过了一户人家。在那门口,有一位妇女在掩面哭泣:“儿子啊,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
没有理会她,我继续走。
之后在一座小桥上,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是你?”
“你也在这?”她也惊讶。
那个妖异的佛修会女子!
此刻她穿着一席红袍,脚穿长筒靴,手戴红手套,给人一种极为违和的感觉。
血红的嘴唇,苍白的脸,黑肿的眼圈,冷青的皮肤。
我打了个寒颤:“跟鬼一样。”
“鬼你妹。”她白了我一眼,“你来这里干什么?”
“没干什么,好奇罢了。”
“好奇?”她走到我边上,猛地给我来了个暴栗,“好奇你妹啊!一座坟墓有什么好看的?你是变态吗?”
“你?!”我摸着头,吃惊地看着她。
“你什么?别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我。”她抬手又是一个栗子,“你知不知道,老娘自从来到这里后饭吃不好觉也睡不好,就想脱离开。你倒好,一个人跑过来玩!听老娘一句话,快走。”
我的脸似乎抽筋了,忍着怒意问她:“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我奉命前来调查。你不知道吗,考古队的人来这几批都失踪了,就在那座坟墓里!”
我抚摸着肿痛的头部,怨念地看了她一眼,顺着桥离开:“我和你的目标不一样,你这暴力女。”
“切。”她不屑地哼了一声。
走到桥对面,我再次甩了下棒子,走了几百米后,在一座路牌边见到了自己寻找的那个妇女。
她的样子确实和当初在冥车上见到的一样。此刻她正抱着一个婴儿,左顾右盼,似乎在等车。
叶璇林这时对我说:“你去问她,是不是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儿。”
我嗯了一声,走了上去。
“你好,打扰一下,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下头。
“你除了这一个孩子外,是不是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儿?”
她摇摇头:“没有?”
“那你认识的人中有那么小的孩子吗?”
她警惕地看了我一眼,又摇摇头。
怪事!
“难道那个小女孩真的消失了?”我心中有疑。
“再去问几个人。”叶璇林说。
我于是又在附近找了几个路人问,结果都一样。
叶璇林有了猜测:“也许对于那些人来讲,小女孩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为什么?”
“你想想,当初那个小女孩是叫这个妇女妈妈的。如今小女孩进了血门,她却不认识对方了,或者说干脆没有了与女孩有关的记忆。那么你说别的人还会记得她吗?”
“她彻底消失了?”
“不是彻底消失了,而是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在女孩消失前,一切都以女孩存在的方式发展,她与所有人息息相关。但在她消失后,一切也跟着改变,世界上关于她的一切,包括记忆也会消失。其产生的效果,等同于女孩从未出现。”
我索紧了双眉。
如果真如叶璇林所讲,这个世界就复杂了:仿佛存在一种强大的修正力量,让整个世界都符合所谓的逻辑。
一旦违背逻辑的东西出现,世界就会强行改变原貌。
那位抱着婴儿的妇女终于等到一辆车子走了上去。我看到她和她的孩子全都印堂发黑,脸上一片死气。
我想到了民间流传的一种说法:
假如一个人的脸上产生了一种若有若无的黑气的话,那么不出半个月,这个人就会离开人世。
此刻在妇女和她的孩子身上,仿佛早就有了死亡的预兆一般,被一股淡淡的黑气缭绕。死神虽然尚未发威,但它的阴影已经盘旋在了上空。
汽车开走,我继续拿起木棒指起了路。
我准备去那座古墓看看。
走了一段距离后,我来到了一片林子前。林子中的树稀稀疏疏,大多有些枯黄。地面上落叶很多,踩上去会发出咔拉咔拉的声音。
穿过树林,一个巨大的坑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大坑呈正方形,长宽各有十米,深五六米。一座人工挖掘出的楼梯延伸下去,连接到底下一座青石搭建的拱形门前。
这座门看上去只有一米多高,仿佛镶嵌在黄色泥土上的雕刻,充满了神秘的感觉。
我朝门内望去,只觉得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正在我彷徨着要不要下去时,我的肩突然被人重重地一拍。
“哎喂~”我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才发现是那个浑身红衣的佛修会女子:“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说和我目标不一样吗,怎么也来了这里?”
“巧合罢了,走着走着就到了这个地方。”我一边回答她,一边往楼梯下走。
“喂,你要干嘛?不会想进去吧?”
我不置可否。
走到拱形门前,我打开手机上的灯,往墓穴里一照,顿时心中一惊。
“黑底白字?”
眼中所见是一方巨大的空间。空间的四周如同包裹着一面毫无缝隙的纯黑色瓷砖。瓷砖之上,一个个白色大字整整齐齐地印刻着,散发着森寒的阴气。
整体看起来,墓穴墙壁上的景象就如同涂了黑漆刻上白字的墓碑表面。
这样的墙壁大面积组合起来,形成了噩梦般压抑的场景。
我深吸一口气,离开了拱门口。
回头看了一眼女子,才发现她正一脸好奇地望着我:“喂,你看到了什么啊?”
“你自己来看吧。”我摸了一下头上的虚汗,“有点吓人。”
她听我这么一说便好奇起来,跑到拱门前打开了灯。
“我勒个去!”她的手一抖。
里面的场景简直叫人喘不过气,仿佛是专给死人住的房子,充满了淋漓尽致的死亡感。
“吓死我了。”女子抚了抚胸口。
什么人会把自己的坟墓搞成这个样子?
从一座青石的小门进去,然后里面全都是黑色的墙壁,墙壁上的白字也让人看不懂。
“你有没有感觉这些黑墙很光滑?”我小声地说了一句。
“确实,还有反光。”她竟然直接伸出手摸了一下,“我觉得我要进去调查一下,里面好像有一条通道。”
站在外面看里面,我总觉得有一股违和感。墓穴内的空间仿佛倾斜在那边,与端端正正的拱形门完全不搭调。
“你不觉得这座小门长得也很恐怖吗?”我抚摸了一下拱门上的青石,粗糙的手感清晰地传到脑海中。
“像墓碑。”她摇着牙说了一句,“拜托你不要引导我瞎想好不好。搞得我都不敢进去了。”
她说着在我的手上狠狠地扭了一下,然后“嗖”的一下就钻进了门。
“暴力女,够胆!”我摸了摸剧痛的手,犹豫了一下也钻了进去。
……
“砰~”的一下,我落到了墓穴里面,还没反应过来,就啪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脚底下传来怪异的感觉,让我难以保持平衡:“靠,这里面真的是倾斜的,之前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墓穴里很昏暗,虽然有手机光照着,但还是阴森森的一片。
上百平方米的空间内,黑色的瓷砖上印刻着的白色文字仿佛都活了过来,旋地我头晕。
“快看那,有一个通道。”她突然指着我的右前侧说。
我转头一看,果真如此。
一条黑洞洞的通道连接到了墓穴的深处。在那通道的两边,分别放着一尊古老的青铜鼎。鼎上各自刻着一个狰狞的人头,目光烁烁地瞪着我们。
“见鬼,我无论跑到哪里都感觉那双眼睛瞪着我,跟蒙娜丽莎一样。”
我左右走了走,身体丝丝发寒。
“去看看吧,反正进都进来了。”她拉着我,就要往里面走。
我虽然不是很情愿,但还是被她带了过去。
随着脚步的深入,我越来越感觉身体周围阴冷。
黑色的墙壁就在我们的四周,白色的字如同古老的碑文。
脚踩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墓穴看上去虽然古老,但给人一种十分新的感觉,走在里面根本就感觉不到一点灰尘。
长长的通道中充斥着一股类似石灰的气味,而且越往里面越浓。
走着走着,她突然站定,忧虑地说:“不对,我为什么总能问到一股血腥味?”
“血腥味。”我脚步一滞,细心地闻了起来。
果然如她所说,有一股子奇怪的血味飘荡在周围。虽然被石灰气味掩盖了大半,但还是有些浓烈。
这种血味中还混杂着淡淡的腐臭感,细心闻会让人觉得恶心。
“会不会是前几天进去的人死在了里面?”她问。
我回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沿着通道又走了足足一分钟,我们来到了一个相对空旷的区域。
这个区域中的墙壁上被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白灰,浓浓的石灰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区域的另一边,一条相对狭窄的通道连向了更深处。几丝干枯的血迹黏在那通道的地面上,呈现出浅浅的暗红色。
越往那走,就越感到血腥与腐臭。
我觉的太过恶心,就拿出自己身上准备的一堆纸,施加了气运后撕毁扔到了地上。
“你在干嘛?”女子对我的行为产生了疑问。
“作法,你信吗?”
我紧紧地拽着另外一堆纸,防备着她。
“切。”她白了我一眼,果断不信。
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叶璇林的声音:“其实你没必要每次施加气运都撕纸的。跺脚,打响指,甚至是想象都可以当成媒介,把气运当成万能的神术。但是,也要小心失败的可能性,所以使用时要多来几次。”
经她这么一提示,我才发现以前太死板了。
粉白空间后方的小道只有半米宽,越往里深入地上的血迹就越多。脚踩在上面,如同踩在厚厚的一层黏菌上,每一次提腿都能拉出长长的一堆黏丝。
只要吸一口气,就能感到一阵尸体腐烂般的恶臭涌入鼻腔。这种气味随着脚步的前行越来越浓,直叫人无法忍受。
“停,我不行了,太臭了,受不了了!”她突然停下脚步,捏着鼻子,痛苦地嚎叫。
我嘲讽道:“刚刚不是你要来这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受不了了?”
“你……这里面的气味,难道你受得了?”她憋着一口气,嘴巴都快鼓成一个球了。
我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
“你,变态!”她也是醉了。
看她那倒霉的样子,我笑归笑,但还是不忘给她施加一个气运的:“好了,你松开手把,臭味没了。”
她铁青着脸:“你开什么玩笑?”
“谁给你开玩笑了,松开手吧。”
“真,真的?”她将信将疑,但还是渐渐地把手放开了,“咦,真的哎!”
果然不臭了。
我“切”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她就追上来,向我问道:“你为什么要来这个古墓?”
她这个问题很简单,但却问得我一愣。
对啊,为什么要来这?
似乎我现在所做的事情和镇灵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我还是来了。
好奇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她的问题引发了我的沉思。
“你干嘛不回话?”
我皱了皱眉:“我也不知道。”
她的表情一下子就僵硬在了那里。
我们又走了一小段路,渐渐地发现通道变宽了。地面上的血迹更加的清晰,也更加的鲜红。
“快看,那里有点亮。”她突然指着前方说。
确实!
淡淡的光华出现在远处,虽然依旧昏暗,但总比乌漆麻黑的一片好得多。
我们走到了道路口,眼前的空间顿时豁然开朗。
然后,我一呆。
“呕,好恶心……”她几乎吐了出来。
一汪巨大的,甚至可以说是浩瀚的血池呈现在了眼前。
汪洋般的血水仿佛被煮的滚烫,不断地冒出气泡。在那血池之上,漂浮着一张张狰狞的人脸。人脸的表情活灵活现,有惊恐有呆滞,更有麻木。
“这鬼地方,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祭池?”女子惊呼。
“祭池,什么鬼?”
我忍着恶心转头四处一望,才发现在那血池之上吊着密密麻麻的尸体。
“快看,那些尸体的脸全都被撕了。”
“该死。”我猛打一个寒颤,“那些脸还在动。”
漂浮的人脸密密麻麻,有的有眼珠有的没眼珠。有眼珠的脸竟然齐齐地将目光转向了我们。
咕噜咕噜的气泡翻腾,大量的脸仿佛受到了吸引,齐齐地向我们飘来。
“快逃!”我大呼。
“轰~”就在我呼喊的一瞬间,身后猛地一震,就有一扇石门落下,封住了身后的路。
“完了。”我捂脸。
“找别的出口。”女子慌忙地跑两步,向着右边相对空旷的空地奔跑,我紧跟着她快步地前进。
没跑两步,头顶就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啊~”她惊恐地大叫,“人皮,人皮!”
好多张人皮掉了下来。
“该死!”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简直要发疯,“滚去吧!”
在气运配合下,不少的人皮都向着别的方向飞走了。但还是有好几张落在我身上,被我的手挡住。
“黏住了,黏住了。”女子哭喊。
这些人皮仿佛有生命一般,一接触到我们就包裹了上来,仅仅一下,就缠住了我的手。
“啊~”女子惊慌地奔跑,看到眼前有条通道,就带着头冲了过去。
她的小半张脸以及整个上半身都已经被人皮包住。
我们跑到通道中才略微松了口气。
然而身上的人皮却牢牢地粘着怎么扯也扯不开。
我一边后悔,又一边庆幸:幸好没被人皮遮住鼻子,要不然绝对窒息死。
慌忙之中,我想到了求叶璇林,然而问了很多遍后都没有得到她的回话这让我,我感觉到了惊恐。
“怎么办啊,怎么办?我不想死在这。”女子一边哭泣,一边用力地拉着脖子上的皮,这些人皮仿佛水蛭一般难缠。
“不管,拼了!%#’$@%=!”她竟然就这样叽里呱啦地念起了一大堆东西。
“你瞎念个什么劲啊?”我对她也是无语了。
然而她仍在喃喃不清地念叨着,念了一半,那些人皮竟然像被烤焦一般翻卷了起来。
“怎么回事?”我目瞪口呆。
烧焦的气味充满了我的鼻腔,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皮脱落在地上。
“抱歉,我的佛法帮不了你。”她充满歉意地看着我。
我抽了下嘴角,开始用气运让人皮脱离。
几秒钟后,我手上的皮也脱落了。
这回轮到她目瞪口呆了。
“走吧,继续前进。”我说。
这鬼地方也太过邪门了。
我们行走的这条新的通道宽度和高度都达到了八九米。通道中虽然有血迹,但好歹不像之前一样黏糊糊了。
通道周围的景象由压抑的黑底白字渐渐地变成了灰黑色的水泥。
纯粹的水泥厚重,地面略微倾斜,渐渐地找不到血迹,变成一片灰黑色。
整条通道的形状渐渐地扭曲,变成一个形状柔和的拱形,向前看去活脱脱的像个墓碑。
“我怎么感觉现在的水泥通道比之前还要恐怖?”女子紧张兮兮地朝四周看。
通道总体上是朝下走的,里面一片昏暗。但每隔十米远,两边的墙壁上就有一个同样拱形的洞,洞里放着一尊奇怪的石像,发出幽幽的红绿光。
“好吓人!”
女子差点被吓哭。
这些石像在黯淡光芒的照耀下是如此的恐怖,仿佛要将人吞噬。
我感觉我的心都要提起来了,就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妈的,是谁造了这个地方,吓死人了。”
我想到古代是没有水泥的,最近的水泥也在一八几几年出现。这处地方建造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甚至可能是现代人建造的。
他们为什么要造这些?
通道很长,望不到头,以大致向地底倾斜十五度的方向延伸。呆在里面,如同置身于密封的水泥房之中。
我们走了整整四十分钟都没有见到出口。
两旁的场景一成不变,每隔十米,都有一座雕像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恐惧的心情随着时间的经过渐渐变成了麻木。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看到通道的远方出现了一丝光亮。
“要出去了。”我说。
女子打了个寒颤:“真不知道现在又要见到什么?”
亮光渐近,眼前的东西清晰起来,但我们见到的并非是出口,而是……
“什么玩意?”
像是把一张蓝色的复印纸放大到通道这么大,变成半透明的薄膜,横在了眼前。
薄膜之上,无数黑色和深蓝色的字体均匀地分布。
我轻轻地碰了一下,感受到一股纸制感。
薄膜在轻微的力道下有些许弯曲,仿佛随时都要破碎。
我又用了一点力。
“噗~”纸破了,后方的景象一下子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又是血池?!”我简直要哭了。
透过裂缝,我看到的空间中一片浩瀚,无数的人脸漂浮在泛着气泡的殷红血液上。
“好像无路可走了。”我转头看着女子。
“你捅破这层纸,我们观察一下。”她说。
“好。”我点点头,伸手就将这层膜撕掉了大半。
“这样就行了。”
远处的场景其实和之前见到的没什么不同。天上挂着无脸的躯壳,池中飘着一堆脸皮。
我抬头望了望上方:“如果我们想要过去的话,就必须小心头顶掉下的人皮。”
大致地观察一下四周,能发现整片血海几乎完全包围了我们,只留下一条两三米宽的通道连接到极远处。
她哆哆嗦嗦:“我们只能从这里过去了。”
“嗯,我带头。”我率先走在了前面,她经跟着我。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皮掉下来。
“好像暂时安全。”我们的心里都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哪里是出口。自从进入这处古墓以后,我们就在不断地往内部深入,也不知道会到哪里。
十分钟后,横跨血海的水泥小道就要到了尽头。
尽头处是一座大约方圆十米的石台,石台之上整齐地立着三座两米多高的黑色石碑,石碑的侧后方各自对应着三扇奇怪的门,这些门全都静静地敞开着,露出里面的景象。
最左边的是一扇古朴的木门,门内照出一片刺眼的黄光。
而右边是一扇科幻感十足的银色金属门,门内绽放出柔和的蓝光。
至于中间……
血门!
我陷入震惊!
这扇门竟然和当初冥车上出现的那一扇门一模一样!
血红!诡异!
刺目的光滑仿佛能吞噬人的心灵。
我们渐渐地靠近,最后走到了石台上。
“看这三扇门,石碑上的是解说。”女子已经率先走到了黄色门所对的石碑前,指着它说。
石碑上刻着标准的汉字。
“黄色代表厚重,于历史中留下印记。什么意思?”女子读着,脸上表情疑惑。
我也走到了那扇红色的门前,读起了石碑:“鲜红代表延续,于心灵中寻得力量。”
女子听了我的话,对另一扇科技感十足的门也产生了兴趣:“你再看看那个。”
我于是走了过去。
果然,蓝门对应的石碑也有一行字:“蓝色代表梦幻,于虚妄中获知真理。”
“看得懂吗?”她问。
我摇了下头。
她质疑道:“看来这三扇门各自通向一个未知的地方。可是……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传送之类的超自然科技吗?”
确实,三扇门全都是孤立的,从后面看是一堵墙,正面却发着光。
“造这些东西不可能毫无意义。”我摸了下那扇蓝色的门,冰冰凉凉的,确实是金属。
“是啊。”她往我的方向走过来,然而没走两步就脚步一顿,惊恐地看着周围。
“怎么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一望,才一惊:“血水在上涨,好快!”
大量的人脸已经聚集在了石台的周围,随着血水的上涨而上升。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中钻出。
“啊~”
女子突然尖叫。
一只鲜血淋漓的尸手猛地从血水中伸出,往她的脸上狠狠地一抓。
迅雷不及掩耳!
“哧~”的一下,完好的一张脸皮就被活生生地撕扯了下来。
尸手在扯下她的脸后就往后一缩,重新退回了血水中。
在那池水表面,多出了一张表情恐惧的脸,这张脸在无数的同类中看上去是如此的平凡。
“啊,啊~”失去了脸皮的她痛苦而又沙哑地尖叫,伸着手,蹒跚地向我走来,“救我,救我!”
“咕咚。”我咽了口口水,慌乱地后退两步。
在那血水之中涌出了一道道血柱,血柱中仿佛又要钻出什么东西。
“没路走了,没路走了。”
我的整颗心都吊了起来,退到那蓝色的光门前,心中一横,就往门中一冲。
“轰~”
大脑之中如同有炸弹炸裂,一瞬间,我就失去了意识。
……
迷迷糊糊中,似乎能感受到,我离开了原来的世界,来到了一片新的空间。
那是一片无尽广阔的天地……
这片天地中:
黑云布空,遮掩苍穹。淅淅沥沥的雨水自云端洒落,如若遮天的幕布。
苍穹之下,群山巍峨,浓雾遍布川壑幽谷,笼罩无边秀林。
一处断崖边,有位绝美的女子立于崖顶,轻垂着双臂,俯视着昏暗的深谷,任凭风吹雨打。
那浓雾笼罩的深谷,深邃空寂,神秘难测,仿若绝妙的仙境。
她仿佛听到,无比空灵悠远的呼唤自那遥远的谷底传来,要将她引入彼岸的乐园。
她闭上了眼睛,轻轻地上前一步。
几块灰褐的山石碎裂开来,交错着落入谷中,很快被雾气遮蔽。
她深吸一口气,双腿微微地弯曲,细细感受着细密的雨水冲刷着脚边的野草。
突然,一声呼唤自那不远的后方传来,声音中充满了急切。
“孩子,别跳!”
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却并没有理会那远处的叫喊,身体再次前倾了一点。
“别跳!停下!”那声音快速地靠近着,想要阻止她的行动。
然而,终究晚了……
她腾空而起,伸展着手臂跃向了高空,如同神圣的天使展翅翱翔。
风雨中,山色浩渺一瞬间皆成点缀,唯独那孤独的倩影在自然秀色中独显光辉。
浓雾散开了,留出一条畅通的道路接引着她前行。
她露出了微笑,怀着期待落入了那飘渺的雾中。在那里,彼岸的鲜花将为她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