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出真乖。”瑜赞道,经江筠的安抚,瑜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江筠对瑜道:“既然阿出已经为你备好了,你就不用管了,喝下后就休息吧。阿出的饭食我会准备好的。”
“你?”瑜怀疑道。
江筠笑道:“我做的可比你好多了。”
听他们目前谈话的口气,阿出猜问题应该解决了大半。
江筠道:“正好我的事也忙的差不多了,回头我就去追赶硕生他们。”
阿出像往常一样只管附和的点头。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瑜在之前得知消息中早已疲惫不堪,喝下汤药便不安地睡下了,不知道江筠是怎么向她保证的。
饭食的时候,江筠对阿出说:“瑜平日待你不薄,你也不要辜负她,我不在的时候,你好好陪她。”
瑜的情义阿出又不是感受不到,不消说他自然会投桃报李对待瑜。因此阿出对江筠说的好像他是个忘恩负义的人的语气不太喜欢。
也许江筠是因为心里有事而没注意到阿出的神色,也许是因为根本就不在意阿出究竟是什么心情,反正对此他不置一词。
吃过饭后,江筠只对阿出道:“你不必送我。”就不知从何处拉了匹马来就离开。
阿出没想去打扰瑜,也不敢随便乱跑教瑜担心。他只好复习过去顾丈人教给他的医理知识。
硕生还骗他说什么王都小孩多,有趣的很。尽是睁眼说的瞎话,阿出恨恨想道。
虽然游乐一道,于他多有亏欠,但是习得医理却是上上乘的收获,实在是意外之喜。因为这份欣喜感,使他不管在学习还是回忆顾丈人的医理知识都是是心无旁骛,事半功倍。
日子就在瑜的苦等和焦虑中度过,没想到用不到硕生的三日之期,两天后的下午硕生他们就出现在金石医家门口!
瑜听到一些声响,又听到顾丈人喊她,心里有底。出来一看正是硕生一行人,她激动道:“回,回来了?”
不同于瑜的激动,他们的表情都很冷峻,尤其是淳脸上阴的可怕。硕生见瑜还要说些什么,阻止道:“去后面说。”
到了这时候,瑜除了愧疚外更多了一份忐忑,好像成了堂上等待宣判罪行的犯人。
阿出凑到硕生身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硕生随意地摸了他的头,道:“去找顾丈人。”
丢下这句话,他们几个就大踏步走进后院里去。
“看来真要出事了。”顾丈人在阿出身后道,“走吧,我们有自己要做的事。”
顾丈人上前拉住阿出,当他扳过阿出时,阿出低着头。他一眼就明白了。
阿出咬着下唇,试图憋住要喷涌的哭泣。
“眼泪啊,只有你让它流出去,才是真正的止住它的办法。孩童生来就会哭,这是天性,是忍得住的吗?”顾丈人缓声开解道。
阿出的啜泣声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越来越大,大颗大颗的泪珠先是砸到他的衣服上,后来大多被阿出粗鲁的擦掉。
顾丈人打趣道:“哭的这么使劲,我这样的老骨头都想哭了。”
“您……您为,为什么……要哭?”阿出哽咽着问道。
顾丈人看着他稚嫩的面孔泪流满面,鬼使神差的就说了自己困扰已久摸事:“我也是为自己的无能而厌恶啊!别人都说医术是末技,年轻人总是年轻气盛,我总要和他们争个高下,我说医者救人一命,怎么就会微不足道了呢?但是我越来越觉得他们说的没有错,与战场上成千上万死去的人相比,医治好的人却区区之众。”
“那……那我……我学这个有什么用呢?”哭完的阿出打嗝道。
“我有时候也想知道啊……救人不如杀人快……”
话甫一出口,顾丈人自知失言,他补救般的对阿出道:“阿出不是立志做个大医师吗?救人性命可是件功德百倍的好事。”
“嗝……可是……”阿出泪水把眼睫毛打湿,此时黏连在一起让他睁不开眼,他伸手揉搓了几下眼睛。
顾丈人打断他道:“我刚说的都是胡话,有些事现下看着鸡肋,长大了自然会想明白,现在就安心学医吧。”
揉眼睛的手顿了会儿,阿出放下手道:“恩。”
“刚才为什么哭?”顾丈人带着阿出走到柜子边问道。
哭过后阿出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硕生不理他嘛。在过去的日子里他都不觉得想哭,现在长大了更不应该有什么割舍不下的。
阿出觉得自己刚才做派就像他缠人的妹妹一样,又觉得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是男子汉的性情。总之,他心里别扭的很。
因此对顾丈人平常式的问话,一方面他觉得没什么,但是另一方面他又羞于将自己的感受说出口,两相混战抉择之下阿出还是没说出口。
幸亏顾丈人并不是真的要听他说出什么来。
又陆续来了几个病人,大多是操劳过度所引起的大大小小病。虽然没有什么疑难杂症,但每个人的情况殊异,顾丈人仍带着阿出忙的不可开交。
这样一来,阿出全副身心跟着顾丈人投入到这为人看诊中,对硕生的态度也就没这么耿耿于怀了。
而硕生一边就难有他们这样简单的气氛。
那时他们出济城一天后就到了最近的一个城池,结果稍稍一打听就得到了让他们肝胆欲裂的消息——良陇被围。
此消息一出,淳当下就狂躁地要直奔良陇,硬是被硕生拦下。
那给岀消息的人逃出来得到比较早,其消息中对良陇的现况不得而知,只说是很凶险,前途未卜。这样的前景下,硕生担心淳冒然前去会出事。因此决定先回来,想着小城和济之间不是什么大距离,往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而江筠是大商人,倚仗他的势力能力,所能得到的办法门路都比他们要多的多,。
这样多方面陈述利弊之下,淳才勉强按捺下急怒同他们一道回来。
但现在他们计划里应该有的江筠竟然不在!瑜和他们几人交换过消息后,得知这阴差阳错的结果,淳当即要离开。
“我要走!”淳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硕生沉着脸说道:“虽然江筠不在,我们还可以想想办法。”
“想想想!”淳愤怒地一叠声说了好几个“想”后道,“能想岀什么!”
“我们现在只有两头驴,身上银钱不足,又和良陇是日东月西,难道我们要靠两条腿走到那里去吗!”硕生道,“快点到达良陇当然是我们的首要目的,但靠两腿显然行不通。因急于求成而把方法忘记只会事倍功半!”
淳听不下去硕生的道理,充满怒火道:“我要马上走!”
苦口婆心的劝说没有用,硕生也直白道:“至少要置备好东西。”
瑜忙说道:“我现在去准备,很快就能好。”她真是快被自己的愧疚给吞没了,期望通过任何当时来折罪。
淳不欲对女人发火,他强压下怒气,粗声道:“最早什么时候?”
瑜沉吟片刻道:“不出戌时。”
“太迟了。”淳紧紧握拳克制道,“再早点。”
瑜思索道:“如果顺利,就能提早约莫三刻钟。”
“不能再早点?”淳问道,见瑜无奈的摇头,他垂下目光。
硕生不想他就这样颓废沮丧下去,便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和你一起去。”
“不用,有人会帮我的。”瑜说着起身,走时向他们道,“再忍耐一下吧。”
三个大男人各自跪坐着一时无话。
硕生待了一会儿察觉到下身一阵酸麻感,他将脚上承受的重量稍稍挪动了一下。在一阵说不出的升起的酸麻感中他突然想起进来时看见的阿出,小心动了几下自己的脚,他想起自己给阿出的承诺,思量着要不要将阿出带过去。
再看淳和驺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天地里,硕生打算趁现在亲自出去找阿出问问。尽管硕生更希望阿出留在这里,不仅是因为要学医,同样也因为这个一方之城现在还算安全稳定,是个很好的避身之处,让阿出留在这里无疑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因为硕生先在心里盘算了好几遍,他在心里列举了一条又一条,竟无一有利。但单就他言之凿凿地承诺给阿出来说就压过这列举的许多条。
这样两相抉择不下,思来想去不如直接前去征求阿出的意愿来的痛快。这也算是阿出自己的事,交付阿出来做再正当不过。想通了这点 他马上起身准备去找阿出,可惜因为麻的不像话,硕生走路都不太方便,他先撑着地再抚着腿,两腿有些打颤地向外间走去。
老了。他默叹道。
要说他也赶巧,等他两腿终于稳当的走到外间,顾丈人带着阿出正送走一个客人。
“阿出我有话要对你讲。”硕生叫住阿出道。
此时阿出正要往草药堆去,听硕生有事要说,他看向顾丈人,顾丈人则微微颔首示意他但去无妨。
在旁的硕生看着这一幕蓦得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