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永安伯如今很是生气。”冉逸辰轻抚着带在拇指上的玉扳指,轻声道。
傅钰眨眨眼,看着身边一脸高深莫测的夫君,“生气就对了,这不是挺好的吗?是不是啊,瑾熙?”
邵瑾熙低笑一声,伸手握住她的小手,“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秦墨舒反正迟钝,不解地问:“瑾熙,你又想做什么?”人家生气管你什么事啊?
傅钰抽了抽嘴角,嘲讽地看着他,毫不留情道:“秦墨舒,当初我坐在你这位子上要是像你现在那么蠢,估计早就被人拿下了,真不知道你是如何稳坐这位子的。”
侍郎这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么一个官职要靠聪明的脑子和会做人,像秦墨舒那样是怎么活下来的。
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冉逸辰无奈的摇摇头,谁不知道秦家大公子天资聪颖,学富五车?可谁又知道他也有这样一面?
邵瑾熙似乎觉得傅钰说的不够过火,默默补上一刀:“墨舒,下次没带脑子出门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看到好友眼中的嫌弃,秦墨舒有苦难言,这能怪他吗?这几个人说话经常打哑谜。
冉逸辰低声道:“打铁需趁热,这个时候我们可以把永安伯拉拢过来。”
秦墨舒闻言,如梦初醒,对啊,他刚刚怎么没想到这个呢?
邵瑾熙勾了勾嘴角,笑的自信而又不张扬,“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冉逸辰秦墨舒皆愣,一时间没明白。
傅钰笑道:“现在容王跟永安伯的结盟因婚事的关系,他们之间已生间隙,奕王忽然为王,想必内心也跟着急,那种危机感压迫感比当皇子还要重,所以他会第一时间拉拢永安伯。”
秦墨舒微微皱眉,“如此,那永安伯不就成了邵宁羽的人了?”
傅钰又道:“也不是,永安伯并非软柿子任人揉搓,依照邵宁羽的性子,大概会恩威并施。当这时,永安伯对邵宁羽印象不好后我们再出手。”
“这样岂不是多此一举?反正永安伯不会成为邵宁羽的人就是了。”秦墨舒不赞同道。
“一个有着后台强硬背景的母妃的皇子,一个只靠皇上宠爱,母妃却没有后台,哪边的势力大?已昭然若揭。”
闻言,秦墨舒恍然大悟。是啊,一个依靠皇帝宠爱的皇子能有多大势力?皇上若真的有心将皇位传给他又怎么会封为王爷?即便邵瑾熙娶的是丞相的女儿又如何?傅丞相一开始是帮助他,可是慢慢的就没帮他了,即使帮也是暗中进行,而苏珦楠谁也不帮。李侧妃的父亲李将军又有左右摇摆之势,陈侧妃的父亲势力不大。
这样一来,永安伯很有可能第一人选就是邵宁羽,他母妃出身好,而他在朝中颇有建树,皇上也从未冷落过他,而且也多次表扬过他。为了利益着想,压筹码得压一个好的。
“接下来,我们要让邵宁羽沉不住气。”邵瑾熙道。
比起邵君然,邵宁羽更容易浮躁,他的心机也没有邵君然深沉。
傅钰扫视一眼四周环境,然后低声道:“听说容王妃怀孕了,皇后很重视,但是却没有透出风声。”
闻言,邵瑾熙脸色一沉,接着恢复如常。
容王妃嫁给容王已快一年了,怀孕是正常的,冉逸辰和秦墨舒也没怎么惊讶。但是下一刻二人神色又沉重起来,皇上的四个儿子,就只有邵瑾熙没有孩子,可是如今有了子嗣就不同了,还是嫡出的。
大皇子虽有儿子,但是被贬边疆,不知道皇上是不是把他忘了,没有封王。奕王邵宁羽有两个儿子,一个嫡出一个庶出。邵瑾熙有一个儿子。
傅钰看着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了,但是心底到底是不忍的,因为她也是一个母亲。可是,生在帝皇家的人都知道子嗣的重要性,若是没有子嗣那么威胁就小一点,即便是他坐上那个位子,只要他没有孩子那么皇位就会被动摇。
很多时候,即便是自己不想发生的,但也阻止不了,无论如何,她都是站在夫君那一边。该仁慈的时候仁慈,该狠心的时候狠心。
…………
阿秀目光紧紧锁住邵瑾熙手中的那碗药,眼中满是担忧,“主子,这药不可多吃,副作用很大。”
邵瑾熙为了不让自己的另一面,也就是暮雪出现,近来一直都在用药,所以才一直都正常。
邵瑾熙淡声道:“你下去吧。”
“主子!”阿秀仍想劝阻。
邵瑾熙眸色一冷,冰冷的眸光落在阿秀身上,冻得阿秀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轻轻点头,而后退下。
然而,在阿秀开门的那一瞬间,门外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一根柱子后面,那人正是傅钰。
待阿秀离开她才从主子后面走出来,看了眼紧闭的书房门,神色复杂。瑾熙为何要用药?忽而,她想明白了,暮雪最近都没出现过,原来如此……
碧月草她也让久安和乔宇去找了,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前去蝴蝶谷,即使蝴蝶谷神秘莫测。
既然他不想让自己知道,那她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深深的看了眼房门,而后转身离去。
邵瑾熙做了王爷后倒是没什么动作,下朝回安王府就陪妻儿,他喝了药后漱口后就回他们的院子,毕竟傅钰敏感,闻到药味儿定会起疑心。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傅钰已经知道了。
傅钰自听了阿秀与邵瑾熙的对话就思绪万千,一回到院子并没有找儿子,阿紫和奶娘见她似乎心情不佳,也自觉的带着小锦年消失在她面前,省的闹得她更心烦。
当颀长的身影背光而来,傅钰才又趴在桌子上撑起脑袋,邵瑾熙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灵动有神,他勾唇笑了笑,移步到她身边。
傅钰伸手一搂,一把抱住他的要,把脑袋埋在他腹部。
邵瑾熙一愣,而后笑问:“怎么了这是?”
她没出声,他调侃道:“为夫才去上朝,离开也没多久你就那么思念啊?”
傅钰仰起头,噘着嘴,“我就想抱抱你。”
“不抱小家伙了?”邵瑾熙酸溜溜地回道。其实他真的吃儿子的醋了,他的妻子天天抱着另一个男的在他面前转悠,但是他却不敢说什么,毕竟上一次吵架就是因为他乱吃醋。
傅钰眨了眨眼睛,讨好道:“那以后就抱你。”
邵瑾熙低笑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眼眸里满是宠溺,“钰儿,今儿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
“嗯,好。”
年后,进入初春,冰雪融化,万物复苏。即便雪灾过后,进入初春的帝都也逐渐暖和起来。
平时带傅钰出去,她都兴致勃勃的,又爱闹,现在她只是静静的跟在自己身边,心不在焉的,邵瑾熙知道她有心事,只是她不想说他也不问。
“瑾熙,我们过那边看看。”出来后傅钰说的第一句话,她好奇的看着前面的人堆。
邵瑾熙笑着回道:“好。”
过去后才发现那边是几个贵族子弟在斗乌龟,在进行乌龟赛跑,其中还有一个很熟面孔的人,秦墨舒的弟弟秦墨言。
傅钰撇了撇嘴,“秦二公子还是这么无趣。”
斗蟋蟀,斗公鸡,现在还斗乌龟了。
邵瑾熙一听,醋意就来了,不满道:“别的男人有没有趣又怎么了?你夫君有趣就行了。”
傅钰斜了他一下,嫌弃道:“你也一样无趣,死鱼一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邵瑾熙凑近她耳边,暧昧地笑道:“那娘子说怎样才有趣?晚上为夫一定让娘子满意。”
傅钰闻言,可疑的红晕爬上双颊,昨晚她好不容易主动求欢,他竟然说累了要睡觉。但是,但是她现在说的这话不是这个意思啊,好像她很欲求不满一样。
傅钰越想越觉得害臊,脸色涨红,羞怒地瞪着他,跺了跺脚就转身要离开。
邵瑾熙知道她脸皮薄,见好就收,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将她拉进怀里搂住她。
傅钰扫视一眼四周那么多人看着,这人竟然肆无忌惮的抱自己,还要不要脸啊?她咬着银牙,低斥道:“放开!”
相处久了,邵瑾熙也知道傅钰是只纸老虎,所以并不买她的账,依旧搂的紧紧的,在她耳边轻声说:“娘子,这里的人都在看比赛呢,哪里有空看我们。”
傅钰翻了翻白眼,“你放开,我们去别的地方逛逛。”
邵瑾熙放开她,改牵着她的手,柔若无骨的小手握住手中让人忍不住想要把玩。
春风拂面,杨柳绿,湖面波光粼粼。二人来到湖边一角没人的地方。
傅钰侧目凝视着身边人俊美的侧颜,这一年多来,他比刚认识的时候沉稳了很多,性格了变了不少。以前总会用高冷来掩饰自己,如今不需要了,让人开起来温和了很多,半真半假,假假真真让人分不清,当然,除了与他相熟的人。
“瑾熙,即将春闱了,主考官会是哪位大臣?”
邵瑾熙愣了愣,继而回道:“这次的主考官大概会是岳父。”
“爹爹?那就好办了。”
学子参加春闱,主考官也是他们的半个老师了,所以也是主考官的门生,一般主考官会选出几个出类拔萃的为自己所用。
妻子心向着自己,邵瑾熙心里高兴,但有必要告诉她事实:“钰儿,岳父为我所做的已经够多了,若再为我做事,将来有个万一会牵连他。”
傅钰怔愣片刻才想明白,他是不想连累爹爹,她也深知一直只忠于君主的爹爹是因为她才会为瑾熙谋划,如今他能独当一面了,爹爹也全身而退了。
皇位对男人有多重要,傅钰不知道,但是她夫君想要那位置,无论成败与否她都会站在他这边。
“钰儿,你义无反顾的支持我,就不怕我选错了路吗?”邵瑾熙扭头看她,柔和的目光紧紧锁住她。
傅钰心中一蛰,眸中流露着隐忍的心疼,“你本就不是玩弄权术的人,可形式所迫,你不争也不行。生在帝皇家,身份使然,没有谁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邵瑾熙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拥入怀中,看着一望无际的湖面,眸中一片清明。有她在,他觉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