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下的罪孽还在潜伏,藏在不知名的角落。
露出狼一般的獠牙,却哭的像一只孱弱的羊羔。
扭曲的微笑令人作呕,伪作的灵魂让人生厌。
气氛被冷却,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或许是彼此都清楚,才故作不懂的装傻,妄图让不和谐的因子随时间而消散,却不过是痴心妄想。
温逸尴尬的干笑了两声,目光变得闪躲。
她的这种反应更加证实了南浅苍心中的猜测,他突然哈哈大笑了两声,吓了温逸一跳。
“我在逗你玩呢,你不会真的被我骗到了吧。”
南浅苍脸上的嬉笑和之前的一派正经完全不同,温逸将信将疑的跟着干笑了两声,心中却不能真正冷静下来。
“好了,我们去吃饭吧。”南浅苍故作轻松的对温逸说,随机转身走了出去。
温逸看着他的背影,脚步没有挪动,她的目光跟随着南浅苍的身影,嘴角的弧度让人心生寒意。
南浅苍,可能连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你在说谎话时右手会不自觉地手指摩挲。
视线凝聚在男子的右手上,食指和拇指正在指腹相贴,亲昵的相互摩擦。
自从换了保姆以后南浅苍就一直奇奇怪怪的,把心事闷藏在心底也不愿意跟他说,早就没了初到巴黎时的信任。这种变化让温逸特别不自在。
感觉就像是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在独立后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差不多,都让人有种被抛弃的错觉感。温逸跟着他的脚步走出房间,不动声色的飞快在大脑中思考着办法和对策。
这顿饭是南家有史以来吃得最静谧的一顿饭。
离开了南家的藤蓝蔓对此时此刻南家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毫不知情,她还窝在被子里,贪恋被窝里的温暖不愿起床,后脑勺可能是因为睡多了的情况有些疼,疼痛的程度很低,不去注意都难以察觉。
一天都没有进食了,藤蓝蔓躺在床上倒也不觉得饿,电视里的节目换了好几个,播报人员一本正经的声音从屏幕里传出,无聊透了。
藤蓝蔓翻了个身,轻叹一口气。
或许不该逞一时心口头之快和温逸顶嘴吧。
窗户被窗帘遮挡,看不见外面的天气。时间的流逝都被拉扯的很慢,藤蓝蔓盯着床头一动不动,眼睛里的世界不受控制的旋转起来,大脑变得眩晕。
再次闭上眼,疲惫感袭上心头,藤蓝蔓觉得深深的无力。
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一室的寂静。
手臂从被子里拿出来寻着声源摸索,藤蓝蔓把手机拿到眼前,屏幕上“叶斯仁”三个大字在不断闪烁,心下一惊,立刻按下了接听键。
“喂,叶医生?”
叶斯仁手边拿着手机站在办公室的窗边,楼下有几个穿着病服的孩子在楼下玩耍,脸上的笑容明媚灿烂,听筒里传来藤蓝蔓的声音,心中莫名的觉得柔软。
“藤蓝蔓,是我。”手指紧扣在手机壳上,叶斯仁压制住内心的波动,语气平淡的回答。
来到巴黎这么久,一直在忙于寻找和南浅苍有交集的机会,和国内的交流甚少,突然接到叶斯仁的电话,听筒里传来自己熟悉的语言,藤蓝蔓心里猛然觉得发酸,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手机另一端的喘气声虽然压抑却依旧明显,叶斯仁多想立即飞到藤蓝蔓的身边把女子拥入怀中,让她不受委屈、不再难过,可是他不行。
空间上的距离让他没办法表达自己内心满满当当的爱意,楼下的孩子们全部都从游戏转移出注意力,争相追逐飞舞的人蝴蝶,阳光照在他们稚嫩的面庞上,闪闪发光。
虽然心下不忍,但是职业素养缺在不断提醒他,远在大洋彼岸的那个女子,不仅是他爱慕的女人更是他的病人的母亲,就算多么不想给她施加压力,孩子的情况也已经不能够再等待。
“叶医生,怎么了吗?”藤蓝蔓的声音柔柔的,情绪舒缓了不少后迟迟没有听见叶斯仁出声,心里忐忑的问出声音。
手中的钢笔敲打着窗沿,叶斯仁还是犹豫了一下。
“莱莱的情况不是很好,我不想给你施加压力,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最好尽快解决孩子的事情,我担心莱莱可能要等不及了。”
看见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叶斯仁的名字时藤蓝蔓就有很不好的预感,但这和亲耳听到从他口中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电话另一端压抑的沉寂,叶斯仁的心里也不太好受,他把钢笔放下来,目光穿过那些孩子投向远方,如果可以他是真的希望以后也能看着南早莱像这些孩子一样开心的奔跑、玩耍。
“不要气馁,孩子还在等你。”我也在等你。
后面这句话叶斯仁没有说出口,他听见藤蓝蔓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应声,声音低低浅浅,他听不出声音里藏着的女子的情绪。
藤蓝蔓连再见都来不及说出口就匆忙挂断了电话,手指按下挂断键的一瞬间房间里爆发出震耳的哭声,藤蓝蔓张着嘴嚎啕大哭,眼泪就像断了线的链子大滴大滴的滑落,在脸颊上停留不到一秒就浸入枕眠,很快枕头上就湿了一大片。
身体蜷缩在一起,手里紧紧的攥住被子,藤蓝蔓心里压抑的难受,除了哭泣她不知道该如何发泄这些压抑的情绪,哭声久久的在房间里回荡,让人听的心酸。
叶斯仁听着听筒里倏地传来的“嘟嘟”声,心中一紧。手指停在通讯录上藤蓝蔓名字的一栏,指尖距离屏幕不过毫米之距,却迟迟都没有落下。
“叶医生,1016病房的3号床病人出了点问题,您快去看一下。”
护士在办公室门口焦急的对叶斯仁喊着,应了一声把手机锁屏放进口袋里,找到病历和护士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藤蓝蔓,你不是只有一个人。
叶斯仁在心中默念,随即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里。
记不得哭了有多久,藤蓝蔓只知道自己的眼睛恐怕已经肿如桃核,连把眼睛睁开都很费劲。视线里还是模糊一片,全身都是软软的,一点也不想不想动。
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犹豫了一会,藤蓝蔓还是把手机拿了过来。
眼睛哭太久了,只能模糊的看到手机屏幕上是一串不熟悉的号码。
按下接听键,藤蓝蔓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喂?”一个低沉的男声传进藤蓝蔓的耳里,她觉得熟悉大脑却像上了锈转不动,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声音究竟在哪里听过。
藤蓝蔓的嗓子因为哭久了好像全都糊在了一起,她等着电话另一端的男人开口,没有出声。
“我是南浅苍。”男人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回答,再次开了口。
这一句话让藤蓝蔓的大脑顿时变得清醒,是了,这是南浅苍的声音。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打电话,精神瞬间恢复,藤蓝蔓电击一般从床上坐起来。
“啊,那个……”
“这么突然的给你打电话很不好意思,不过,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有必要打这个电话。”
藤蓝蔓心中的希冀微弱的开始膨胀,她双手捧着电话小心翼翼:“先生,你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我也是才知道我妻子把你辞退了,”南浅苍的声音顿了一下,他不知道心里的愧疚感是从因何而起,“我代她向你道歉。”
“嗯,这个,没事的。”
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电流的干扰,南浅苍觉得保姆的声音和他之前听的不太一样。
“方便的话,我们可以约个时间见一面吗?我想听你说说看你口中的我丢失的记忆究竟是怎么样的。”
绝望的干柴轰然燃起希望的火焰,藤蓝蔓握住手机的手指隐隐的在颤抖。
“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不过我希望是会和你单独见面,只有我们两个人。”
“为什么?”南浅苍疑惑的问出声,他坐在办公椅里背对着门口,没有看见温逸阴冷的神情。
“因为你身边的女人都不太安全,如果你想知道之前的事情的话就必须要一个人来。“
藤蓝蔓坚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南浅苍低吟沉思了一会儿:“好,我答应你,我也想看看你口中的真相究竟是真是假,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好。地点我一会短信发给你。”
“好的,那到时候见。”
南浅苍挂了电话,靠坐在椅子里,心中隐隐期待女人口中的真相,长久以来把他包裹住的浓雾终于可以被拨开。沉入自己世界的南浅苍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温逸,她轻着步子走到一边,没有留下一丝声响,放佛她从没有来过这里一般。
藤蓝蔓挂了电话后,顾不上脸颊上没有干的或者干了的泪痕,激动的大叫一声,来巴黎这么久,或许这一次,她真的可以完成自己的目的了。
愉悦爆发开来,令人忘记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预定的轨道发展。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计划里会发生怎样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