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山。
夜色,有些黑了。
“师父,兰师姐带着师弟他们回来了。”一个女子战战兢兢的声音传来。
墨娘坐在石椅上,手托着头,悬着的心像石头一般放下:“带他们正堂见。”
不久,墨兰、痕儿、墨梓蠡三人都跪在墨娘前。
本是熟悉的感觉却不得不掩饰自己的欣喜,仿若陌生人一般的锁梦满脸怒气,顾不得其他,语气很是强硬:“我的钰儿呢?”
一阵风吹起,墨娘已从石椅上站在锁梦面前:“你说什么?”
锁梦一点也不怕,反而瞪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墨娘,这是她选择来墨幽宫的决定:“我的钰儿呢?”
而墨娘本一宫之主,哪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不可一世的她说话呢?手起,动作之快,向锁梦拍去,五个手指印出现在锁梦脸上。
“师父,请……”不待墨梓蠡说完,墨带一挥,将他打出好远,碰到石柱上,吐出鲜血,没有墨娘命令,谁敢去扶,就连痕儿也只能干流着眼泪。
锁梦看了墨梓蠡一眼,更是不平,火冒三丈:“我的钰儿呢?”
拍一声,锁梦另一边也印起手指。
墨娘的举动仿佛触到锁梦的极限,后退了几步,再问道:“我的钰儿呢?”
两个人的战斗还是开始了,只见墨娘用那只空荡荡的衣袖向锁梦劈去,锁梦应接不暇,不久便被打倒在地,口吐鲜血。
墨娘冷笑:“你让我也让够了,让我见见你的真本事啊!”
正堂静的厉害,所有人凝住呼吸,只有墨梓蠡呼吸迅速,呻吟着。
“啊~”锁梦惊吼一声,拍地而起:“花谢花飞。”锁梦手做花状,双腿驻住,十个手指如影如幻,仿若二十个,三十个,五十个,身一跃,双腿盘柱石柱,手如飘零的花瓣向墨娘飞去。
墨娘眉头一皱:这招数不是师姐的么?这孩子是何人?顿时那飘零花瓣又如排山倒海向墨娘扑来,墨娘对此熟悉无比,脚如飞燕般轻盈,带着她那空空的衣袖,在花瓣中轻踏,独守与那尖花相抗,锁梦影幻术一现在墨娘身边,双手向她劈去,墨娘转身,那只空袖挽住锁梦的脖子,只听得墨娘悲吟:“不好,中计了。”
锁梦狂呼:“昙花一现!”
二人向不同方向飞去,双双单膝跪地,血从锁梦嘴角流出。
痕儿干着着急:这人惹怒师父了,怎么办?忽然眉开:钰儿姐姐,对,钰儿姐姐,影幻术一现,出了正堂。
锁梦本就急火攻心,没有再多的时间让她跟墨娘打斗,只得用计与独臂的墨娘打了个平手,谁知墨娘生平最恨此人,锁梦口吐鲜血,却依旧固执:“我的钰儿呢?”
墨娘忍无可忍,向锁梦扑去,锁梦起身,面对挟天风裹海雨而来的墨娘不禁慎怕,只有守的余地,何谈攻了?眼看锁梦即将毙命,一柄圣剑挡在锁梦面前,正是幽泪。
墨娘大怒:“畜生,为了她你敢动用幽泪。”
一只大手将锁梦拥于怀中,一手持剑:“师父,梓儿不孝,只望师父成全锁梦。”
墨娘落地,怒气冲冲:“畜生,放与不放是我之事,与你何干,别忘了幽泪剑是谁教你的。”
墨梓蠡将锁梦依柱而放,手持幽泪,跪地连磕三个响头:“梓儿不孝。”其速度如飞鸟疾云,海浪汹涌。
墨梓蠡知道锁梦惹怒墨娘的后果,可她虚弱的身体如何能敌?不知其中原委的他这次是铁了心救锁梦,墨娘心痛不已:“好,好,今天我就用幽泪来清理你这个不孝之徒。”
眨眼,在墨梓蠡身后,墨娘单手不停转动,幽泪落下,泛起墨黑旋风,一掌将墨梓蠡打向石柱,倒在锁梦面前,口吐鲜血,一步,两步,三步,墨娘已持剑朝幽锁梦赶来,那股黑色映黑了梓,梦二人之脸。
千钧万发之刻,急火攻心的锁梦拍地起身:噬仙阵。
墨梓蠡大叫:“不可。”
曼陀罗花瓣纷至沓来,将墨娘团团围住,口中殷虹之血滴在那红的花瓣上,是曼珠沙华,那对苦恋却只能花不见叶叶不见花。
墨梓蠡痛苦:“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我们也要如此吗?幽锁梦。”
锁梦哪顾得:“我幽锁梦不会死的。”
显然,幽泪没有幽冥斧的神性,锁梦功力大增,噬仙阵厉害了几倍。
“姐姐,姐姐。”钰儿欢喜的叫喊。
锁梦放下了手:“是钰儿。”向门外望去,只听得姐姐入耳而来。
噬仙阵四散,幽泪落地。
墨娘本是自保,如今见锁梦不凝噬仙阵,已来不及收手的一掌打向锁梦。
“不要,师父。”
墨梓蠡挡了过去,左肩中了这重重的一掌,墨娘,锁梦,痕儿大惊:“梓儿,师兄”慌乱的叫声。
锁梦目瞪口呆,望着墨娘抱着慢慢倒下的墨梓蠡:“梓儿。”墨娘盘地而坐,替他疗伤,痕儿痛哭着,钰儿走到锁梦面前,泪落下:“梓蠡哥哥。”
不久,墨梓蠡苏醒,向墨娘微微一笑:“师父,徒儿不孝,是不是徒儿的左肩废了。”
墨娘摇头:“不,不会。”又向着痕儿吼道:“快去深海之滨唤回小蛙,快去请墨巫,快去。”
痕儿向外跑去,钰儿跑过去想要扶起墨娘,却被墨娘狠狠一推,无奈的倒下地去,泪眼看着墨梓蠡,莘莘的叫着梓蠡哥哥。
锁梦无力冷漠的声音:“你将他扶上床去,我有办法救他那只手臂。”
此言一发,震惊众位,墨娘也只得对这深不可测的女子信一回了。
夜黑了,风声呼呼而来,房间里那微弱的烛光隔在锁梦与墨梓蠡的中间,梓上身赤裸,斜坐在旁边,钰儿双手上捧着银针,只见锁梦一手双指夹着,在火里烧红,插入墨梓蠡的臂膀,梓对他一笑,想起了昔日寒潭的情景:锁梦,你在为我疗伤吗?还是,你担心我失去这条左臂,你知道的,只为你平安无事,失去一条臂膀又算的了什么呢!
五点微弱的光下,他看到了她为他焦灼的美丽。一旁的墨娘怎会不知道她那一掌多重,可令她奇怪的是为何墨梓蠡的手臂未断,而是……是梓功力大增?还是有人默默相助了?墨娘似有察觉:师兄,是你么?是你救了梓儿?
“谁?”墨娘一吼,门吱的一声响,一女子端盆而入。
“师父,我给师兄端热水来了。”女子战战兢兢。
墨娘哦了一声:“放那儿吧!”
这女子将盘放在桌上,关门而离:这一男一女莫非是夜探府邸的人,难道他们是墨幽宫的人,可为何这女子与墨姨争起杀戮了?想着冷笑一声:想不到初来咋到,就有此惊人迷雾,不负我只身入虎穴啊!此女子不是赵念娆又是何人。
“小蛙,快点。”传来痕儿清灵的声音。
念娆迎上去:“师妹,唤回小蛙了,快点,幽锁梦正为师兄疗伤呢!”
“什么?她还懂医术?”痕儿诧异,师兄要紧,也管不了她身受重伤了。
念娆点了点头,刹那,痕儿犀利的目光,盯着念娆:“师姐,我怎么都没见过你?若不是小蛙洒光在你脸上,痕儿还真没注意哦!”痕儿一向心直口快,此时也不失平常作风。
念娆早已准备:“当然了,小师妹繁忙之人深得师父喜爱,哪见过我这等无名小辈?我叫墨娆,记住了,小忙人。”
痕儿嘴触一下:“师姐墨娆,哦!痕儿记住了,我……”
“好了,好了,我又没怪你,我们快进去吧!看师父模样,似是对她不信任,快将小蛙带进吧!”念娆笑道,牵她的手进房去!
痕儿虽觉着惭愧,但一会便没事:“好啊,有小蛙在,师兄不会有事的。”
听得门吱的一响,痕儿银铃般的叫声:“师父,小蛙回了。”
墨娘望了望小蛙,脸上顿有欣喜只色:“小蛙,劳烦了。”
小蛙双眼四射红光,一瞪一瞪向锁梦跳去,锁梦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却仍聚精会神将银针拔下,不久,银针全部归回钰儿手上。
钰儿扶她下来:“姐姐,你脸色好难看。”
锁梦摇头,虚若纸灰的脸色转向小蛙道:“小蛙,你看看他可有大碍?我实在……”说罢晕了过去。
只听得钰儿乱成一团,姐姐叫的撕心裂肺,墨梓蠡更是心痛不已,欲起身才发现自己被点了穴道,泪水从眼角流下。
钰儿跪在墨娘前:“墨姨,求求你,我姐姐她……”
墨娘似被触动,望着墨梓蠡恳切的眼神,无奈:“钰儿,你带她去阁楼,我们呆会就来。”
纯鱼抱起了锁梦,向阁楼走去,钰儿焦急的跟在后面。怀中的锁梦轻如行李,看着奄奄一息的幽锁梦,是纯鱼深深的沉思:“孤傲冷漠的幽锁梦,你也会为情所限?真只是为他替你挡的那一掌吗?你可知道你在用你的生命去救他啊!”
问世界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