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说曾分鲍叔金,谁人辨得伯牙琴!干今交道好如鬼,湖海空悬一片心。——
你问我是谁?
我是那戏文里的人,我是那传说里的人。
我是出现在别人的记忆里,在别人的茶余饭后了作闲谈用的。
只因为我很传奇,我的故事很传奇。
可我虽然永远活在了别人的记忆里,但在我的心里,我只为了一个人活,即使这个人,有负于我。
我出生在山西最富有的商人家,五岁时我开始学琴,六岁跟随祝枝山学习书法与诗文,九岁拜文徵明为师。
十二岁时我父母被杀害,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要收敛!
后来我才得知我并非父母亲生。父亲在死前为我安排了一切,他把书信银票放在书房的暗室里,他知道我一定会去那,因为那里有比我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十三岁时我被峨眉收为正式弟子。学艺三年。
然而我要说的不是这些。
我掀开急忙推窗户出来时不小心弄掉的窗纱。
古物斋的老板一脸尴尬地看着我。
“真的是你,你在这干什么?”
“我还不是见刚刚店外有人跟踪你,想帮帮你,怕你一个人出事嘛!”
“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拍拍身上的土,想站起来却好像受了伤,“扶我起来!”
突然感觉他很好笑,把他扶起来的时候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你被刺一剑试试还能起来么。”
“我不是笑这个。”
“那你笑什么,唉你别把我往你房里拉呀,男女有别知道么?”
“我没有笑你。”
“这儿就咱们俩人。”
“把肩膀露出来,给你上药。”
“你还真是不拘小节,我才不,我们良善之家的人都没这么开放。小爷我很保守的!”
“那你自己找医馆看病去吧,恕我多嘴,我这剑上擦了毒的。”
“露肩膀就露肩膀,谁怕谁啊!”
“就你这样还想救我?真的有坏人你也只能跪地投降了。”
“你的意思是跟踪你的人你认识?”
“少管闲事,药敷好你就走人,听见没!”
“行了,你自己把衣服穿好就走吧,我出去叫点东西吃。”
“你刺了我一剑都不请我吃点什么?”
“穿好衣服就走人,再多说一句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来到隔壁房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无涯子?”
“出来吧,是我。”
桌上摆着一把刀,刀鞘上面只镶着一颗大珍珠。
出事了!
无涯子向来刀不离身,如今怎么会把它放在房间自己出去呢!
以他的身手,怎么会在被人强行带走的时候什么声音也没有,什么痕迹也不留呢?
“姑娘,姑娘。”
古物斋老板在隔壁用奇怪的语调喊我,难道是被人要挟?
“怎么了?”我踢门而入的时候房间里除了他没有奇怪的东西了。我一边四下翻看一边问他,还使眼色给他让他把坏人藏在哪里指给我。
“别抛媚眼了,跟我说,你是不是杀手?”
“什么?”
“你这行李里瓶瓶罐罐上标的都是剧毒啊。你是专门杀人的吧,钱少要胳膊,钱多要头的那种?”
“你怎么对这个这么来劲?根本没这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知道吗?”
“我就觉得有。你看我们县官老爷,整天只知道玩乐,怎么样,县官夫人被人杀了吧。”
“你说你们县官夫人被杀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三天前,县官老爷三十岁生辰,正摆寿宴让我们这的官绅乐呵呢,据说这县官夫人喝醉了在房里休息,结果就醉死过去了。”
“醉死过去了?”
“对啊,那仵作验完尸说都已经死三四个时辰了。当时那房里的酒味还没散呢。”
“过了三四个时辰才让仵作验尸?为什么?”
“那家里摆宴,大家伙都忙着呢,丫鬟估计也不敢打扰县官夫人休息,发现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仵作说死因是什么?”
“说是下毒,那种无色无味的毒,还不会让尸体变色的那种。”
“有那样的毒么?”
“我哪知道啊!我是良善人家的小孩哪里懂毒啊!”说完,他看了看我的行李,“不过,我想你很懂啊!”
“对了,谁让你翻我行李的?”
“呃,你先告诉我有没有这种毒。”
“据我所知,尸体什么异样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我怎么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胆小鬼!”
“好,我这个胆小鬼想保护您没成功,也该走了。我店里还有生意呢。”
“你那破店还有生意。”
“你管我,我说有就是有。”
“那就请您回府吧,别让我耽误了你的大生意。”
“不用送了!”
“你放心走,我不会送的。”
眼看傍晚了,无涯子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应不应该只身赴京呢?姐姐说的大仇人到底是谁呢?是仇人派人来杀我被无涯子挡住了么?
这小二怎么还不送吃得来?
整整一夜我都没能入睡,翻来覆去不知道明日该如何。
天稍亮些的时候,我仿佛因为一夜无事放松了些,意识正有些模糊时,听见楼下有官差查店的声音。
“开门!开门!给我撞!”
我知道是官差进来了,可我动弹不得,就任凭他们把我架起,拖出了客栈。
我做什么了?
他们将我带出客栈,恍惚间我看到古物斋老板推开人群冲过来。
然后,我没有知觉了。
醒来的时候我在衙门大堂上,有人泼了我一碗水。
“说,我们县官夫人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什么?怎么会是我呢,我根本不认识她。”
“还敢狡辩,人证物证俱在,劝你老实交代,免受皮肉之苦。”
官差将我的行李摔在我面前,里面的瓶瓶罐罐散落出来。
“堂下女子,你若说不是你,能否给我解释一下这些是用来做什么的?”
“大人,店小二带到。”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官差就带来一个贼眉鼠眼的人。
“小二,本官问你,你说你听见她和一男子在房中说起本府夫人本害之事,还聊起这下毒之术,可是事实?”
“大人,小的不敢有半句假话呀。我去给这位姑娘送饭,听到他们在说下毒之事,哪里还敢进去,跟我们老板商量了一下,才赶着今早报官的。”
“你,你这明显是有问题,不然为何昨晚不立即报官。”我感觉全身乏力,好像被人下了毒。
“堂下女子,休要狡辩。师爷,都记录好了么?”
“回大人,只差在口供上画押了。”
“口供?我什么都没说啊!”
“本官还冤枉你不成!”
“你找我当替死鬼,你会后悔的!”
“还敢威胁本官,来人,把她拉下去!到大牢里好好伺候她。”
官差把我关在独立的牢房,不让我跟任何人接触。
牢头跟几个狱卒在外面喝酒,一直喝到三更天。
“今儿我值班,你回去吧!”
“不不,我等这酒味散一散,不然又要听我那臭婆娘唠叨了。”
“你可喝了有三两酒了,什么时候能没酒味啊!”
“我呆一会儿,路上再吹吹风就差不多了。”
对啊,酒味挥发的快,县官夫人死了三四个时辰酒味怎么还会那么大。何况一个官家夫人,想来也不会喝太多酒。
那她是怎么死的?难道说这酒是用来掩盖其他味道的?还是?
“要说你也真是窝囊,被老婆管成这副摸样!还是不成家的好啊。”
“这有什么,你看咱县老爷,那才叫一个惨呢。到现在都没个儿子,想再娶一房还被夫人毒打一顿。”
“你听谁说的?”
“老爷府上的管家跟我是亲戚,说老爷是看上夫人的小丫鬟了。两个人私下里做些苟且之事被夫人发现了,好一番折腾啊!”
“那你说这夫人会不会是被……”
“这话可不能乱说!”
“那这里面的小姑娘。”
“谁都知道,替死鬼呗!谁让她刚好行李里带这么多毒。你说她一介女流,带这样的东西在身边,能做什么好事!”
“现在的世道啊!”
看来这次是逃不了了,是时候去天上见父亲了。也好,我不用一个人背负这么大的事了。
醒来的时候外面很吵,我用力睁开眼,发现我睡在一间竹屋里,我这是已经死了?
“姑娘,你醒了。”古物斋的老板端着一碗药汤进来。
“我这是在哪儿?”
“哦,这是我家,我喜欢住的清静些。来,把药喝了。”他扶起我,我靠在床沿,发现他正盯着我。
“喝呀,没毒,我喝给你看。”
“不用。”我拦下他的手。
好苦的药,我每喝一口都觉得反胃。抬头却发现他的眉头皱的厉害,眼巴巴看着我喝。
“还未请教”
“哦,在下尹清。”
“那,我是怎么来到这的?”
“我那天看你被抓,就一直在衙门附近打听消息。后来你被收押,我想去探望,可是牢头不让,我就在牢门口藏着,想等牢头走了通通那些狱卒的路子。谁成想让我发现那县官的秘密。我连夜出城去找知府。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是害夫人的老路子,他们想在牢里杀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