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悠悠然的走到齐鹏程面前,在齐鹏程打量的眼光中坐下,随手把一件东西扔到齐鹏程怀里:“我兄长给你的,你自己看去吧。”
齐鹏程看着信桶上的印记,确认是渝国国相苏和的没错,才拆开,问道:“国相大人为什么不直接交到我手里,要你转交。”
苏然打个哈欠:“我长兄才没那么闲,这是我从人手里劫下的。”
齐鹏程皱眉:“国师为何执意铲除轶合王?轶合王如今已经不能够再度接触到所有的机密,留着他未尝不可。”
苏然靠在椅背上:“我说齐鹏程,你是三岁小儿,还是无知妇人?什么时候优柔寡断到了这个地步了。”
齐鹏程把手中的纸留下,把信桶扔回给苏然:“我不在乎杀人,但也不能滥杀无辜。”
苏然无所谓:“我就是个传话的,做不做呀看你自己。反正你来到长安这么久否没有完成你当初承诺大王和我长兄的任务,我长兄可是很生气。”
齐鹏程道:“把向哲调离比借刀杀人管用的多。”
“不开窍啊……”苏然哀叹一声,从一张上站起来走到齐鹏程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师兄是什么人,轶合王是什么人?你杀个轶合王会有什么麻烦,动了我师兄又会有什么麻烦?这么多年我长兄和大王都没能动了我师兄,你现在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要对我师兄下手,简直是自不量力。”
齐鹏程皱皱眉头,依旧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苏然察言观色,在齐鹏程开口之前说道:“反正这就是我长兄的意思,你办不办听不听与我无关。反正日后国相府若是怪罪下来这罪名也不是由我担着,你自己看着办呗。”
齐鹏程没有再说话,苏然先齐鹏程一步离开。
苏然走到向哲的院落里,双手环抱靠在门上看着站在走廊下的向哲,说道:“你让我办的事情我办完了,他做不做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向哲道:“他会做的。”
苏和走进门内:“你就不怕我长兄追究?师兄,齐鹏程是他看中的人,你要动他,我可不保证我哥哥不回击。”
向哲道:“如果苏和不默许,我不会这么做。”
苏然不得不再度承认两只老狐狸的老谋深算,他问道:“你用杨定平把屈淮勾过去,不是多此一举吗?你直接对付杨定平,不是好的多?”
向哲看着苏然:“你想多了。”
“什么意思?”
“我原本打算一网打尽来着。”
苏然眉头直跳,一网打尽……他这师兄是不是最近天气寒冷发烧烧坏了脑子?大梁三军总帅杨定平和九州兵马总元帅屈淮,想要一网打尽?真当这大梁的朝臣和杨定平那群人都是白痴傻蛋了?一下子把两位带兵的将领至于险境,就算是梁帝也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吧。
苏然感觉自己的脸已经抽搐到了不再是自己的程度:“师兄,你这想法,有难度啊……”
向哲很认真的点头:“确实有难度,所以我放弃了。”
苏然揉一揉自己的脸:“那为什么是屈淮而不是杨定平?”
向哲道:“你对于这件事情的关心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平时你可没有这么热衷于这些事情。”
苏然大呼小叫:“师兄你卸磨杀驴,我刚刚才帮着你干完了偷鸡摸狗瞒天过海偷梁换柱的大事,你现在就狗咬吕洞宾翻脸不认人!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齐鹏程把什么都给你说出去。”
“你随意。”
苏然垂头丧气:“和我哥怎么一个德行?我就那么没有威胁力吗?”
想到可能还要用到苏然,向哲缓和语气:“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很简单,你自己想也想的明白,只是你懒而已。”
苏然狗腿子的跑到向哲身边:“师兄师兄,你知道我最懒了,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杨定平现在主持着长公主府的大部分事务,而镇北侯府最近没有任何动作,两厢权衡,自然如此。此其一。屈淮近来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稍做动作便可将其至于悬崖之边。杨定平多年了却洁身自好,从不轻易让自己陷入险境。从难易程度上来说,自然选择屈淮。此其二。我动屈淮最主要的目的是齐鹏程,屈淮也好轶合王也罢,都只不过是中间的过程。这过程绝对算不上美妙。屈淮是随机应变到了一定程度的老手,这很适合他。也许杨定平比之屈淮不逞多让,但相比于杨定平,选择屈淮,我更安心。有选择的条件下,我会尽可能的降低风险,此其三。”
苏然翻个白眼:“你慢慢打算,我先回屋睡了。”
“你的那副画。”向哲叫住准备离去苏然。
苏然回头:“什么?”
向哲解释道:“你在街上,别人送给你的那副画。”
苏然不明所以:“那画怎么了?”
“我路过你房间的时候画被风吹开了,你回去的时候最好收拾一下。”向哲停顿一下,说道:“那副画我也看了,确实看不出来是什么。”
“哦。”苏然答应一声,他自然知道那副画是个这么样子。向哲看不出来那副画画的是什么是应该的。要不然苏然就应该怀疑一下自己明亮的桃花眼是否出了某些问题。那副画反正他是没看出个半分的端倪来。那东西在他的眼睛里就是一大堆彩墨放在一张巨大的纸张上。苏然兴致勃勃的研究了几天都没有把这幅画从头看到尾,可见这幅画卷到底有多么长。但无论这幅画有多长,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就是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苏然也没有办法。
想想给自己画的那个疯子,苏然现在终于是确定那就是个疯子了。这么一副破画,也好意思出价万金,还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这么大这么长一卷用废了的画纸塞给自己,苏然觉得自己沾染上了莫大的麻烦。
虽然想起那副画就麻烦,但是如果让苏然把这幅画扔了,不知道为什么,苏然还真的舍不得。所以苏然偏着脑袋想了想,到底还瘦认命的又回到了自己屋子里,去收拾被风吹开的画卷。
盛京,渝王宫。
渝王站在高楼上观望着满天繁星,对着身后的人说道:“荧惑守心,此言当真?”
渝王背后司天郡的人立马回话:“臣等夜观天象,确认荧惑守心的现象已经出现。观其所在之位置,臣等已经确认荧惑守心所指认的是大梁无疑。”
“天助我渝国。”渝王安士杰感叹一声,回身看着站在楼梯上的众人。苏和为首,司天郡众人跟在他身后。渝王大笑,曰:“今天降福星,众卿何为焉?”
司天郡众人道:“臣等誓死追随大王马后,唯大王马首是瞻。”
渝王赞一声,便不去再看这些人。司天郡不过是起辅助作用的部门。真正对于国政与军政起作用的,还是国相与元帅。
苏和躬身道:“臣以为,此时宜稍后再议。”
安士杰挥手示意司天郡众人退下。苏和等到这里只剩下安士杰与他两人的时候,立马跪下,朝着安士杰请罪道:“大王息怒,臣请大王多加思虑,再将此事推移。”
渝王转过身去,渝国崇尚玄水天火,以黑红二色为尊。渝王身着玄色红龙龙袍,此时在夜色之中,他身上的红龙迎风招展,好像要迎风而去、扶摇直上。苏和不敢直视安士杰的身影,即便他已经辅佐了这位君主近二十年。
“说说你的考虑。”
苏和道:“陛下,为了避开大梁的耳目,当时纪王叛乱之时,我们封锁了所有的消息。虽然成功避开了大梁的耳目,但也使举国上下人心惶惶。现在纪王叛乱刚刚平息还未期年,若再开战,百姓必将人人自危,人心浮动。”
“继续。”
“大梁地域广阔。就算我渝国兵力财力均在其数倍之上,但凭借大梁比渝国多出的那些不可斗量的国土面积,大梁也能够生生耗死渝国。渝国与大梁作战,必须速战速决。一旦被拖慢了脚步,就如同被拉进了泥潭沼泽之中。渝国单独与大梁开战此时难度过大。不如先使天狼部落统一草原,再与天狼部落联手。向哲所率领的队伍也要进一步削弱大梁的力量,使之自断臂膀,自相残杀。如此,我渝国才有战胜的可能。”
苏和一个头磕在地上:“请大王明鉴。”
渝王思索道:“草原……”
苏和劝道:“当时形势未明,我们不知道何时开战,不愿意让天狼部落的武力过于强大。天狼部落若在那时统一草原,于我们来说多有不便。但是现在情形不同。天狼部落统一草原之后,渝国与天狼部落就将同时与大梁宣战,天狼部落没有在草原上繁衍生息的条件,便不会再给渝国带来任何不便。统一松狂滩摩尔部的天狼部落,必然会使战力再度增强。”
“天狼部落……”安士杰微微停顿:“再等等,等到水草丰茂的夏季,就是草原形势再变的时候了。”
苏和松一口气:“大王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