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朵有些无法相信的看着父亲,将攥在手里的吊坠又捏紧了几分,“我就是要嫁给杨志国,我就是喜欢他!你不准可以,我自己过去就好了!”她大声喊着,随即转身离开,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滴滴从脸颊滑下。
“兰朵!”看着女儿转身离开,花父大喊了声,走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兰朵奋力的将胳膊挣脱,快步走出门。
“你给我回来!”花父朝着兰朵的背影奋力喊着,她却始终没有回头,身影也消失在了后门口。屋子里,只留下花父一个人望着兰朵离开的地方发呆,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回过头一拳砸在墙上,他的心理被痛苦和不忍充斥着,却又无可奈何。
兰朵一路哭泣的回了房间,她将房门重重的关上,拿起一坛子酒就往碗中倒满,一连喝了三大碗,才趴在桌子上呜呜的大声哭泣起来。
她想着志国,不想再等了,想要他天天抱着自己。内心的委屈如同悲伤的源泉不曾停息,她大声哭着,似乎要将这二十年来的泪水都要哭光。
花父从药房离开,走到院子里时便听到了兰朵的哭声,他皱着眉头,微微叹了口气,径直朝自己的房子走去。
窗外的风声依旧嘶吼着,像是一声声如泣如诉的哀嚎。不知何时,兰朵已经睡着了,待她再次睁开眼睛时,一个慈祥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正用手轻轻触摸着她的头发。
“娘。”兰朵轻轻唤了声,泪水便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别哭,再哭眼睛就瞎了!”花母看着兰朵柔声说着,微笑着用手帕擦去兰朵眼角的泪水。
就像小时候一样,每次兰朵在外面闯祸了就要受到父亲的惩罚,而每次都是这样母亲把她抱在怀来哄着,对她来说,母亲就像是阳光一般温暖,总能在她难受时,给她安慰,总能用一双温暖的手,一抹善良的微笑,让她感动,让她抹平内心的伤痛。
“娘,我喜欢志国,我想嫁给他。”
“说说志国吧。”花母微笑的看着兰朵,将手轻轻放在她脸庞。
兰朵躺在床上,看着母亲的样子,眼角再次湿润,“他为了我,连夜顶着风雪从百里外请来大夫给我治腿,怕我冷着,把自己的衣服脱下给我盖上,还为我挡刀,教训那些欺负我的人。我这次回来,就是志国一路送的,他走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想着他,我玩不了他,我要嫁给他,做他的婆娘。”兰朵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泪水却从眼中溢出留下,花母用手抹去泪水,慈祥的看着她。
“傻孩子。”花母柔声说着,“志国是个好男人,能遇到他是你的福分。你爹也并不是不同意你嫁,虽然你哥被刀客杀了,现在我们就只有你一个女儿,可是我们也想让你嫁到好人家,将来不受苦。只是我花家是榆林城的大户,哪有媳妇自己送上门的规矩,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别人笑掉大牙了,你要是想嫁,也得是他们送彩礼不是。”
听到母亲的话语,兰朵皱着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其实,志国打算过完年在上门提亲的。”
“那不是正好,明年就结婚了。”花母看着兰朵,淡淡的说。
“可是,娘,我不想再等了,我不想这样隔山隔海的想着他,我想嫁给他,年前就嫁给他!”兰朵话语坚定,眼神看着母亲,没有丝毫的游离。
看着兰朵的样子,花母用手轻轻的抚摸过她的头发,“我的女儿,还是长大了,要飞走喽。”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眉头皱着,心里似有不舍,却又无可奈何。
“偷听这么一会儿了,进来吧!”突然她扯起嗓子喊了声。
门外人干咳了两声后,推门走了进来,“爹?”兰朵看着进来的人,有些疑惑的叫了声。
花父点了点头,踏步走上前,身形在光亮下,有些消瘦。他瞄了一眼兰朵,“听着像是姓杨的那小子还不错,我就你这一个女儿,肯定要找个靠得住的男人。大我就是豁出去了我这张脸,也要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我答应你了!”他看着兰朵坚定的说着,话语有力生硬,这个面容消瘦的父亲眼里,似乎有泪光闪过。
“大!”兰朵看着父亲,突然叫了声,泪水便随眼睛夺眶而出,她笑着,也哭着,内心是满满的感激和甜蜜。
窗外的风声渐息,丝丝寒风在空里流转,夜已初上,天空没有半点星光。片片雪花悄悄落下,打在了榆林城的墙头,落在了房屋的青砖绿瓦上,也飘在了枯死的杂草上。几点灯光从房屋间亮起,在风雪中四下飘摇,像是一个个离家的灯笼,在夜空下,不时的明灭着。
时间转眼已至腊月,天气越来越来冷。朔县城里走商队的身影已经没有了,比起往常的人声鼎沸,在这腊月里街道上愈显冷清,连街中的吆喝声也听起来似乎苍凉了不少。
志国回了家后,接管了杨家的铺子,和志远一样每天前往铺子打理,如今虽是没有多少商队来卖货买货,可是朔县的人上街的却不少。入了腊月,就要开始盼年了,这年味也随着大雪纷飞,在寒冷中渐渐沉淀,人们悠闲下来,聚几个人在酒馆喝酒聊天,或是上街沿着铺子看货,好早早的准备好年货过年。
杨家的铺子比往常时候人要少些,虽然没有往来的商队来谈价,但买东西的人却是络绎不绝,志国照看着三个铺子,一天跑下来也算是忙碌,虽然离家不远,却也只有铺子打样了才往回走。
杨母心疼两个儿子,好几次都在杨承林跟前说起自家铺子的事,杨父说她这是妇人之仁,趁着年轻,多让他们吃点苦才是对的,这样才能算是我杨家的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