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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暗道

2016-11-20发布 3556字

卜游方东转西拐闪进一处裂崖岩缝,这缝隙宽度只能容下一人通行,卜游方移开几具倒在缝隙里的尸体继续前行,罗屠这时候也跟了上来,不得已奈何自己体格太宽,只能侧着身子在这缝隙间慢慢移步。

卜游方走出裂缝,只见眼前一座破庙,四处堆满断壁残桓,横七竖八躺满死人。

“哎?这不是毛子的窝么?”罗屠从岩缝挤出来,被眼前的景象也吓了一跳,看这架势这毛子的老窝都让人给端了。

卜游方如有所思,回头招呼罗屠跟着他往里走,两人穿过乱石堆,来到庙后的一间灶房,卜游方把那灶台上做饭的生铁锅抬下,里面经隐藏着一条暗道,卜游方抱紧怀里的娃儿跳了下去,罗屠心想这家伙对此地如此熟悉,想必有所联系,没多想也就跟着跳了下去。

暗道是竖直通向地下,向下三四米的高度,卜游方猫腰着地,往前一蹬闪向一边,身后罗屠狠狠摔了下来,差点就砸在卜游方身上。

“哎呦,我滴个亲娘啊,这一下是要摔死我啊!”罗屠脸贴在地上,面部痛苦扭曲的呻吟着。

这暗道下面原本漆黑一片,这时却亮堂了起来,远处一个光头举着火把从漆黑的暗道深处往这里走来,罗屠吓得不敢出声叫唤。

却见那卜游方走向那光头,两人打一照脸,那光头开口叫了一声“二哥”,罗屠纳闷借着火光仔细一瞧,这光头可正是独臂刘,罗屠挣扎从地上站起来走了过去。

“二哥,您咋还带回来一个杀猪的?”独臂刘瞟了一眼罗屠问道。

卜游方把事情来龙去脉讲给独臂刘,罗屠在一旁自讨没趣的插了几句。

“老三,寨子出什么事了?外面怎那么多死人。”卜游方一脸狐疑的看着独臂刘。

独臂刘叹了一口气,举着火让两人跟着他,边走边说。

原来昨天晚上将近半夜,几个在寨外放哨的弟兄迟迟未归,独臂刘觉得不对劲,就自个儿摸着黑出了寨子,准备去一探究竟,刚来到寨前岩缝那地方,就听到叮叮当当金属敲击声响,岩缝里有人影蠕动,独臂刘蹑手蹑脚顺着岩壁向上爬了五六米,才敢往岩缝里弹出半颗脑袋,只见七八个士兵着装的人蹲在地上用铁铲挖土埋着什么东西,独臂刘自然明白,埋得是地雷,看样子军队进山剿匪来了。独臂刘小心地爬下岩壁,转身往寨子里跑去报信,脚还没迈进寨门,一刹那寨子里火光冲天,枪声四起,独臂刘心想不妙,冲进寨子在混乱中直奔大当家的睡觉的茅屋,这大当家的虽然六七十岁白发斑驳,却依旧身手了得,独臂刘赶过来时,他正和三四个毛子厮杀在一起,独臂刘见大当家处于劣势,腰间解下铁链,挥臂运力虎口,眨眼几下那些人就被打翻在地,独臂刘护送着大当家的慌忙跑到庙后这处密道暂且藏身,刚才听到有声音所以他到暗道入口过来打探,这才刚好碰见卜游方和罗屠。

罗屠被这俩人的话搞的晕头转向,怎么独臂刘叫卜游方二哥,还有毛子窝竟会一夜惨遭血洗。

“二位爷,你们是什么关系呀,我罗屠这脑子实在是转不过来啊!”罗屠满脸疑惑地瞧着他俩。

“罗屠兄弟,不妨跟你说,卜游方先生是我们寨内二把手,所以我们叫他二哥理所当然,至于为何山寨竟会被军队围剿,内部又为何会出现叛乱,大当家的认为是有内鬼在我们山寨。”独臂刘说完看了看一旁的卜游方。

罗屠这才有所明悟,感情这半仙儿是这儿的老二,怪不得对这里如此熟悉,一路就把他领上了山寨。卜游方脸色暗然,没想到自己下山没几日,寨内竟会掀起如此腥风血雨。

三人依靠着火把的光摸索着在暗道里穿梭,周围一片漆黑,火焰发出的光都要被周围黑色吞噬,三人不再出声,周围静的可怕,罗屠咽了口唾沫,脑门上渗出一层冷汗,手里紧紧攥着插在腰间的杀猪刀柄,这狭小暗道虽深埋地下,却纵横交错岔口极多,而且依稀感受到气体的流动。

猛地一声婴儿哭声刺破了宁静,黑暗中三人吓了一跳,原来是那娃儿不知怎的突然哭了,这一声惊得三人的心脏怦怦乱跳,卜游方忙从独臂刘手里接过娃儿,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着,挺奏效,一会儿这娃儿就不哭了,眯着眼睡了。

“半仙儿,这孩子不愧和你一家人,就听你的话。”罗屠小心跟在后边打趣道。

独臂刘显然对此地了如指掌,很快三人东转西拐的来到一面土墙前,见那独臂刘站在前面举着火把,轻声狗叫了一声,罗屠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家伙不会是中邪了吧,刚要上前拍独臂刘的肩膀,这时面前那扇土墙里走出来一个老汉,这老汉就是山寨的大当家的,这时罗屠才发现眼前的这堵土墙压根就不是一道土墙,而是一张土黄色的牛皮上涂上厚厚的泥浆,乍一看和两侧土墙毫无差别。

“老二?你怎么来了。”大当家的看着卜游方,面无表情,但语气中依然看得出出乎意料。

卜游方不得已只能再把事情来龙去脉讲述给大当家的一遍,罗屠在一旁也又听了一遍,反倒觉得这些毛子给自己的感觉倒不错,从一开始把他劫到山上,后来又放他下山,还给了通行的令牌。可以看出他们和嗜血成性的亡命之徒还是有差别的。

这世人所谋生的各种事业或许在常人眼中有善恶好坏之别,其实仔细一想,还真没有那回事,你想那庙堂上的高官要职,在人们眼中绝对是梦寐以求的职位,可是却常有高官滥用职权、贪污受贿,相反那些人们嗤之以鼻的小偷强盗,却常有做出正义之举,侠盗劫富济贫,为民伸冤的事迹也没少发生。所以说用带有偏见的眼光看待一个人所从事的职业可以说是一种误解,当然极大多数偷盗娼妓还是恶行蛮横,有伤天理。

“老二,娃儿命也够苦的,你可要好生保护,对得起你大哥大嫂。”大当家的心疼的看着卜游方怀里的娃儿。

“大哥放心,卜家的香火我怎能让他断了,只是我不明白寨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竟会惨遭一夜血洗。”卜游方面露疑惑问道。

“大当家的,我罗屠之前对你们有些误会,对不住了,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谁,又怎么会认得我们村的老祖爷呢?”罗屠紧接着卜游方说完忙问道。看得出这个老头城府极深,老窝都让人给端了,却依旧从他脸上看不出半点愤怒。

“罗屠兄弟,之前寨内兄弟多有冒犯,还请您见谅。”大当家的说完朝罗屠作了个揖,说出了自己的经历。

大当家姓罗名长青,罗屠同乡,也是罗家堡子的人,而老祖爷罗松正是他的父亲,因为罗屠出生前他就离开罗家堡子被征到军队参军去了,当时还是军阀混战的局面,凭借幼年从父亲那里学习到的文化,很快就被提干做了地方兵团的一个军参,平时工作无非写写作战报告,喝茶混日子,二十来岁的他正血气方刚,过不惯提前退休的日子,加上他实在看不惯军阀们腐败的行径和把黎民当草芥看待的观点,于是借口出城演练军队,带着自己的几个亲信趁机脱离了军队,十多年间在山东摸爬滚打转了大半圈,最终落脚在咆哮谷,占山为匪。

二十多年来不断有人落草,加上自己与生俱来的谋划才智,实力不断壮大,到后来独臂刘落草后,已经是当地实力最强的匪帮了。不过这么多年山寨里的人一直秉承罗长青定下的规矩。

即“老幼病残孕、鳏寡孤独离、不抢不劫不可杀;恶罪贪邪淫、阴险狡猾毒、拦路劫财夺性命。”

在山寨内这条铁律没人敢不遵守,否则不知道怎么个死法。起初有几个新入伙的以为这规矩不过是表面文章,徒有其表而已,背着罗长青劫了一个怀胎九个月的妇女,钱财没抢到多少,还把那妇人给弄死了,肚子给豁了个大口子,母子二人都给害死了,那几人把尸体运到远处给埋了,回到山寨后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可当天半夜,罗长青突然召集全寨兄弟集会,人都到齐后罗长青提着一把短刀,走到那几个人身前,一句话没说就把那几个人割了喉咙,鲜血喷了罗长青一身,刀刃上滴答着往下滴着血,罗长青把刀一扔,回屋睡觉去了。

次日全寨都知道那几个人因触碰规矩被罗长青给杀了的事迹,从此罗长青稳居头把交椅,再也没人敢违反他定下的规矩。

这三十多年间,罗长青拉拢半仙儿卜游方和独臂刘落草山寨,却不曾回罗家堡子一次,如果父亲罗松知道自己身为土匪,而且还是土匪头子,那非得气的吐血而亡,所以时常挂念,却不敢回家一次,所以在厅堂时听到父亲罗松的消息时,才会潸然泪下。

罗屠听完大当家罗长青的经历,也不禁感慨万千,人生在世,你想得到的东西得到后,原来的东西就会被丢弃。老祖爷九十多岁膝下无人孝敬,罗长青雄踞一方却无颜面再见父亲。

罗长青说完这些依旧是面无变化,唯一有所变的就是眼眶略有湿润,回忆已经触碰到自己内心的痛处。

“大哥,此地不宜久留,军队指不定随时再来,倒不如咱们一起先随罗屠去罗家堡子避一阵子。”卜游方虽然不想触及罗长青内心的痛处,但毕竟别无他法。

罗长青听完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但诚如卜游方所言,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唯一去处也就只有那罗家堡子一处。

“也罢,咱们这就动身,至于寨子为什么惨遭血洗,路上我再告诉你们。”罗长青语气坚决,但依旧能从中感受到他的无奈。

独臂刘举着火把,四人摸索着在暗道中穿行,很快找到一个用干草掩藏着的洞口,熄灭火把,三人从那洞口爬了出来,洞口外边就是咆哮谷必经的那条山路,这暗道明显是掏空山体修筑的,山寨里只有三位当家的才知道暗道的存在,听罗长青说他刚来到山寨时,暗道就存在了,应该是以前庙里和尚修得,罗长青摸索了好几天才找到暗道的出口。

从暗道出来,四人就直奔山路,顺着山路往罗家堡子赶去,路上罗长青把山寨的变故讲述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