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娈芝来到病允山,按说这并不是和镟南约定好的时候。只是傅秋芳骤然没了踪影,郁娈芝心下实在担忧的很,如果能早一点了结这些琐事,也才有机会早日找回傅秋芳。
郁娈芝抬头望望茫茫山色,心中百味杂陈。
诚然,作为一宫之主,她确实做得很不称职,除了镟南和几个魔刹女平常接触的多一点,其他的人她连样貌根本都记不清。
在自己没来的时候,玉芝宫还是那个不问凡事的灭魔门,幽居大山之中,清贫自乐。
可是如今,结仇的结仇,留怨的留怨。也怪不得镟南如今会那般嫌恶自己。
郁娈芝苦笑一声,这样也好,他们肯定巴不得自己早点离开,辞去宫主之位吧。
迈着步子又走了一程,郁娈芝正苦于不知该从何寻找之际,先一步赶回玉芝宫说是要和几个魔刹女商量商量其他事宜的浣荨突然就出现在了郁娈芝的眼帘之内。
“浣荨?”郁娈芝又惊又喜,“正好了,我正苦于找不到玉芝宫呢,怎么?你不是说先回玉芝宫和落雪她们有事相商?”
还不待郁娈芝说完,浣荨却已急道,“宫主!你快随我去吧,我找到傅伯母了,还好我先一步回来,不然傅伯母就死在她的刀下了!她此刻被护令使带走,我也不知护令使究竟作何打算,看起来却不像有什么好事!”
“什么?”郁娈芝心头狂跳,忙随了浣荨往山里赶,一路上郁娈芝问浣荨可知前因后果,浣荨也只摇头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讲给她听。
末了浣荨不由踌躇道,“宫主,如今护令使的脾气秉性越发的捉摸不定了,我先一步回来找落雪她们,其实也是想从落雪她们那里,探听一点护令使的想法,可是没想到如今我好似也被玉芝宫隔得远了,落雪她们也更愿意听护令使的命令一些。宫主,到了玉芝宫,我们还是见机行事吧。”
郁娈芝点点头,跑到玉芝宫的势力范围内,早有玉芝宫的门人火速告诉镟南知道。镟南这才刚带了傅秋芳回宫,还没来得及盘算究竟该怎么处置傅秋芳的问题呢,骤然便听到有人来报说——
“浣荨带了宫主上山来了,二人来势汹汹,也不知所谓何事。”
“来势汹汹?”镟南先是一愣,接着便是一笑。
“我倒是没想到,浣荨那丫头如今是越发长进了了。这是转头还在那郁娈芝的面前参了我一本么?也好,那就把门都给我敞开了,我们就在这里等她过来,我倒要看看,她们两究竟是要唱出什么戏?!”
来人得令下去,命令一路放行。
几个随镟南一起回来的魔刹女也没退下,一听来人之前这话,也是面色各异。
浅秋愣头愣脑的便忙问,“护令使,那这宫主的娘亲该如何安置?”
“安置?还安置什么?那郁娈芝都要上来兴师问罪了,她的这位娘亲大人我还得抬着供着送到她面前去不曾?”镟南哼道,“把她索性给我押到那栖水洞里去,那地方阴气重,湿气重,正适合她如今这哆哆嗦嗦抖个没完的模样!”
傅秋芳经过许三娘一时,此刻神思恍惚,痴痴呆呆的也听不仅身边人的话了,让她走就走,让她停就停,情况实在不是很好。
“护令使,如此不好吧,宫主毕竟还是宫主……”浅秋又忙要替那傅秋芳求情。
“宫主?”镟南柳眉一竖。
落雪见势不妙,忙扯了浅秋的袖子悄声道,“浅秋,护令使这只是气话,你听听就是了,何必当真,宫主如今都来了,伯母也并没犯什么过错,你当护令使还真会不分青红为难伯母不曾?”
浅秋这才被点醒过来。只是为时已晚。镟南眯着眼睛满眼不悦——
“祝浅秋,你是秭归祝家庄的人吧?”
浅秋摸不着头脑,心下也知镟南的怒火这下是真的被自己给点着了,怯怯的答了一声“是”。镟南便忍不住冷笑,又问,“再过一个月,你也就来玉芝宫九年了吧。”
“是……”浅秋再次小小的应了一声。
“还有你,落雪。你是襄阳李家的人,正好比浅秋早来一年,说起来,你还正好是我把你从乱葬岗里救回来的,是也不是?”
“是!”落雪忙应道,“护令使待落雪的恩情,落雪没齿难忘!”
“对呀,不忘。”镟南笑道,“我们都是玉芝宫的人,我们这些人,要么无父无母,要么无依无凭,相聚一堂,彼此帮衬,我们都可以算作是一家的人。相信不论是你们哪一个,说起门中诸人姓甚名谁,是何样貌,随口一问都能答的上来。”
几个魔刹女都点点头。
“可是,要换做我们的那位好宫主。不说别人了。就你们几个,跟她走的也算近了,恐怕,我们的那位好宫主还道不完你们具体的名姓吧。”
几个魔刹女都不说话。
镟南便又笑,“你看,玉芝宫有多少人,有多少分舵,每次为她出生入死的人是哪些,我们的那位宫主想必也不一定能说得出来,她都来了两年了,可除了发号施令,她又干过些什么啊。”
“你们进来的时候,玉芝宫还叫灭魔门。灭魔灭魔,就是要除去奸邪,匡扶正义的门派啊。如今被她一改。什么‘玉芝宫’?意思便是这是她郁娈芝的宫殿?呵,你们算算,你们算算,浅秋,你到现在还一口一个宫主,可是那位宫主,却未必在乎你呢。”
“你胡说!”堂前传来一阵怒喝,殿中诸人循声去看,便见着那郁娈芝踩着一袭青衫款款而来,浣荨抱了剑紧随其后。
青衫落下,正扑到镟南面前,镟南揭下一看,便不由一愣。
“这……”
“护令使,不过小别几月,我到没料到你对我的积怨已经如此深了?”郁娈芝道,“只是护令使却并不如你所想象的那般了解娈芝呢。我这个宫主做得确实不够称职,我说不出宫里每一个人的具体名姓,也道不完大小分舵究竟几何。可是有一点,玉芝宫到底多少人为我出生入死我却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这些恩情重如泰山,娈芝不敢忘记。这些人,出过力的,卖过命的,我都把他们的名姓记在这件青衫上,时时刻刻来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护令使,娈芝并非那等无情无义的人,还望护令使不要妄下断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