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龄从黄宗汉那里出来以后,心里一直在想黄宗汉说的那家父收款。自己连他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给他父亲汇款呢?但是转念一想那七十万两的银子,立马就想去找胡雪岩商量一下这银子该怎么办。
王有龄回到自己的府邸还了一身便装,饭也没吃就直接去了胡雪岩家里。
到了胡雪岩家里,胡雪岩正在开饭。看到王有龄,胡雪岩赶紧吩咐兰姑说道:“快去添碗筷。”
兰姑赶紧起身去拿碗筷。王有龄走进堂屋,笑着说道:“雪岩,弟妹穿上这身衣服可真是好看。”
胡氏抬头看见王有龄,只觉得这人穿着十分富贵,但是正在吃饭,又不方便直接离开,心里想着要是刘金厚这样胡雪岩的好友,大家一起吃也就是了。当下问道:“雪岩,这位是?”
“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王有龄,现在在海运办做事。”
胡氏闻言赶紧起身:“哦,王大人来了。草民失礼了。”说着就要拿起碗筷往旁屋去。王有龄赶紧拉住胡氏,说道:“您是胡雪岩的娘亲,我跟胡雪岩是结拜兄弟,你也就是我的母亲。不用见外,大家一起坐下吃就好了。”
胡氏赶紧推脱,胡雪岩这时候也说道:“妈,坐下吃饭就好,雪轩跟我关系极好,不用见外。”
胡氏这才坐下,但是吃饭难免也拘谨了起来。
兰姑拿来了碗筷,转到北向坐下,默默吃饭。
王有龄也不嫌弃菜色简单,拿起碗筷就是一顿狼吞虎咽。胡氏看到王有龄不摆一点架子,这也才放开了吃。
吃完饭之后胡氏和兰姑赶紧收拾了桌子,泡好茶之后留下茶壶推了出去。
胡雪岩给王有龄倒上茶,问道:“雪轩,大中午的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王有龄说道:“早上我去了黄大人那里,问了一下漕银的事情。黄大人说这银子不到十月底就可以发下来。朝廷户部这次给浙江发的银子总共七十万两,黄大人打算把这些银子都转道海运办名头下。你看这笔银子开怎么运作啊?”
胡雪岩听到之后满脸喜色,说道:“你说什么?七十万两?”
王有龄点了点头。
胡雪岩说道:“太好了,我早就想开一家钱庄。雪轩,你要是放心,尽可把这笔银子放到我手里。我开一家钱庄,再吸纳些银子,尽可以做一些大生意。保证这银子翻着翻儿往上涨!”
王有龄说道:“你的本事儿我自然是放心的,你既然要开钱庄,那肯定没问题。我只需要以朝廷的名义把这些银子存到你的钱庄里就是了,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但就是不知道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没有。我就担心万一我这里急着用钱,把银子一提,你这边立马就塌了。”
胡雪岩说道:“只要有了这七十万两银子,什么生意做不成啊?漕粮这边我们已经和上海漕帮打通了关系,上海那边的粮食只要价格不升,我们每个月都可以做粮食生意。户部发八百文的粮钱,我们经由漕帮运到上海,三百文买回来,在杭州卖,这七十万两立马就转一半是自己的,稳妥放在钱庄绝对没有问题。另外丝绸生意,茶叶生意,陶瓷生意,这年头洋人对这些玩意儿感兴趣的很,都是暴利!另外白酒古玩,牲畜当铺,这些新老八大行的生意,只要有钱,我们什么不可以做?实不相瞒,这几天我已经打探了好多生意,只要有银子,我马上就可以开始运作!”
当下两个人就这生意谈了一下午。越是深入的交谈,王有龄越是发现胡雪岩经商头脑十分厉害,很多点子自己平日里完全就想不到。
谈尽心了,王有龄突然想起黄宗汉父亲的那笔银子,就问胡雪岩道:“雪岩,黄大人说你给他父亲收到了一笔银子,寄款人的姓名是你。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呢?”
胡雪岩据实以报,说自己在大三元银行贷款的时候,顺手多贷了一万两,给黄宗汉在广州的父亲划了过去。
王有龄点了点头,问道:“汇了多少银子?”
胡雪岩说道:“一万两。”
王有龄闻言大吃一惊:“什么?一万两?”
胡雪岩转头看向王有龄,问道:“怎么了?不合适吗?”
王有龄当时就生气了:“一万两,这么多银子,万一被人知道了可不得了。你打点银子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是你送这么多银子,怎么能行?万一黄大人生气了怎么办?”
胡雪岩看王有龄似乎生气了,赶忙解释道:“雪轩,你先别动气。我跟你说,我做事儿肯定不是随心所欲胡来的。我早就打听过黄大人这个人了。前任藩司椿寿吞咽自杀,光是因为他没有按时完成漕运吗?你恐怕不知道,据我所知,黄大人刚来浙江赴任的时候,就开口和椿寿要两万两银子的孝敬。椿寿拿不出来,黄大人给朝廷上奏一封,朝廷立马勒令追查椿寿的延期的责任,并责令其将功补过。我们这位黄大人,不是一个胃口小的。你是何大人推荐来的,黄大人念着和何大人的同年之谊,自然不好意思和你开口,但是你要是不送,就是不上路了。”
王有龄闻言,顿时气消了大半,但他依旧是皱着眉头:“可是,可是这是一万两啊,浙江半年的财政预算也才七十万两,这,这也太多了。”
胡雪岩摇头笑了笑:“现如今当官都这样,你没有办法。要都是清官,这世界上的生意要好做的多,但是免不了我们苦心经营的钱,得白送人家一点。话又说回来,你担心黄大人会生气,这次见面黄大人生气了吗?”
王有龄一回想,叹了一口气:“没有,黄大人比上次对我热情多了。”
胡雪岩一笑:“这就对了!这七十万两银子凭什么划在你海运办衙门里?这就是投桃报李!一万两银子,换来的就是这七十万两。要是没本事的,拿着这七十万两就存钱庄吃利息了,能赚多少是多少。但既然到了我胡雪岩手里,自然不能让他在钱庄呆着便宜别人。雪轩,这银子发下来,你的立马交给我。我也的立马再给黄大人的父亲划一万两过去。来而不往非礼也,得让黄大人知道,银子到了我们手里,就绝对不会亏了他。”
王有龄诧异道:“又是一万两?前后银子都是从这七十万两银子里面出的,放到钱庄里一年,利息也不够五千两,你这能行吗?”
胡雪岩说道:“雪轩,你是个正直的人。你就好好当官就是,以后这些事情你也别问,全都交给我来打理就好。咱们分工明确,这投机取巧贿赂上司的事情,我来帮你办,你就好好当官,造福一方就好了。”
王有龄长叹一声,也无可奈何。